“怎麼只塗中間一點兒啊?”有人問道。
“你們瞧好了。”白小菀用手把口紅往旁邊一勻,紅色就在小媳婦的嘴脣上暈染開,過渡的特別自然,一點都不突兀。末了,給小媳婦兒整理了下頭髮,讓她照鏡子,又讓她轉身給大夥兒看,“怎麼樣?用我家的胭脂妝粉和我說的法子,畫出來漂亮多了吧。”
小媳婦兒又是滿意,又是羞澀,“我回去了,給我家那口子瞧一瞧去。”
白小菀讓春燕把東西給她包好,再讓她在香皂裡挑了一塊兒,“慢走。”轉身招呼其他客人,有說有笑,衆人都各自買了一些。
等客人們都走了,春燕忍不住問道:“小菀,你這一個月都送,會不會吃虧啊?”
玉溪撲哧一笑,“你傻啊?沒見因爲要湊個五分或者一錢銀子,客人們都多買了東西?香皂肥皂才幾個錢,怎麼會虧?姑娘是最會做生意的了。”
白小菀笑道:“是這個理兒,再說剛開始要打響名氣,生意要做的熱鬧纔好看。”
春燕點了點頭,又問:“小菀,等到過年的時候,那試用裝能讓用一次不?我不多用,就過年的時候用一次。”
白小菀打量着她,“可以,天天都可以。”
春燕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平時不需要用的,浪費了。”
“傻丫頭。”白小菀笑着解釋,“你在我的胭脂店裡面幹活兒,就是門臉兒,你要是蓬頭垢面的,生意怎麼會不受影響?往後你都打扮打扮,不僅要化妝,還要天天化,化得好看了才行。”
春燕怔住了。
玉溪在旁邊看的心癢癢,嘟噥道:“我要是有個媳婦兒就好了,跟着在店裡面幹活,也能沾光,回頭讓我娘給我找個媳婦兒去。”
正說着,門口突然來了一堆母女。
那老嫗暫且不論,少女卻是長得杏眼桃腮、白淨水靈,身段也是柳條似的,一下子就把玉溪的目光吸引過去了。他忙不迭的跑過去,笑着招呼,“大娘、大姐,進來瞧瞧胭脂妝粉呢?來,裡面請。”
白小菀卻是臉色微變,扯了扯春燕,低聲道:“快去寧家,把君謙哥給找過來。”然後笑着迎了上去,“郭大娘,杏兒姐,你們來城裡逛逛啊。”
郭大娘拉長着一張臉,打量着店鋪,“這是……,你的店鋪?租金多少啊?”
“來來來,快坐。”白小菀笑呵呵的,沒有搭理她的話頭,吩咐玉溪,“還愣着做什麼呢?趕緊去廚房泡茶端點心,瓜子花生的也拿來。”
玉溪本來在盯着謝杏兒看,一個激靈回神,“哎,我這就去。”
謝杏兒滿臉驚喜的看着胭脂妝粉,一連串的問道:“小菀,這個是胭脂吧?看起來顏色好漂亮啊。”
白小菀怕她張口就要東西,趕緊拿了試用裝打開,笑着道:“杏兒姐,這一盒子是給人試用效果的,你對鏡子照着試試。若是喜歡了,我給你算個九折優惠價。”
謝杏兒微微一愣,看向郭大娘,“娘,等下我要買一點兒。”
郭大娘對胭脂妝粉沒啥興趣,更對白小菀堵話不高興,頓時臉拉得更長了。不過她今天來是有求白小菀,只得忍了氣,笑着道:“小菀啊,你看你這生意做這麼大,每個人幫忙怎麼行?所以我啊,就把杏兒給你帶來了。”
正說着,劉嫂和玉溪端了瓜果點心過來。
白小菀見狀便道:“郭大娘,我這小本生意用不了幾個人。現在有了春燕和玉溪,後頭的劉師傅和劉嫂也能搭把手,人已經足夠了。”
開什麼玩笑!謝杏兒那種嬌滴滴的性子,留在店裡,那是養一個活祖宗呢。
郭大娘卻一臉鄙夷,“春燕笨頭笨腦的,能幹什麼?這些精細的活計她幹不了。你瞧瞧我們家杏兒,多機靈,長得多漂亮,一看就是看這活計的。”
白小菀仍舊微笑,“人夠了,養不起了。”
郭大娘的笑容有點僵硬,不滿道:“春燕跟你是啥關係?我們家跟你啥關係?”指着劉嫂和玉溪發火,“還有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寧願養活春燕,養活這些外姓人,都不願意讓杏兒賺點錢?”
劉嫂和玉溪都緊張起來。
白小菀卻是淡定的很,微微笑道:“劉嫂和劉師傅是做飯的,玉溪是跑腿兒的。這些活計,杏兒姐姐怎麼能做?廚房煙熏火燎,外頭風吹日曬,郭大娘你就不心疼女兒嗎?便是春燕,那也要跟着我十里八村的買材料,全憑一股子力氣啊。”
郭大娘撇了撇嘴,冷哼道:“我可聽說,你連胡嬸子都送新被褥了。怎地,不給謝家也送被褥?反倒便宜外頭的人。”
白小菀那聽了直皺眉,“我最近店裡忙,所以讓春燕晚上也留下來。幫着打掃院子,看看店鋪,那牀被褥算是她的工錢。謝家又不幫我幹活,難道也要工錢?”
郭大娘找不到話來反駁,便撒潑,“白小菀,從前你爹死了,娘跑了,是在誰家吃喝拉撒的,都忘了不成?喪良心啊!”
劉嫂臉都變了,猶豫着,要不要去後面找劉師傅過來助陣。
白小菀依舊還是笑着,“沒有,沒有。”她菀可不是真的小姑娘,並不怕嚇。當即從櫃檯裡數了一百個錢出來,笑着道:“最近忙得很,正說要把以前在謝家的飯錢給送去,偏巧給忘了。正好今兒郭大娘你來了,快拿着吧。”
郭大娘頓時一臉憋屈,“你,你……”
其實,白小菀在謝家根本就沒住幾天,花不了一百個錢。更不用說,謝家還欠着白家一條人命和撫養費,實在是沒法理直氣壯。因此忍了又忍,“錢你應該給,可是你欠了謝家的人情,也不能不還啊。”
白小菀眉頭緊皺,咬牙道:“郭大娘你言之有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雖然沒有這麼大的志氣,也不敢不多報恩情。”又從櫃子裡數了一百個錢,“我在謝家攏共住了不到十天,這加倍的二百個錢奉還,夠還了吧?”
寧願多花點錢,但就是不接讓謝杏兒留下的話。
白小菀又道:“難道我還給的少了?”扭頭看向劉嫂,“想來是我年紀小,不懂事,不明白這報恩的規矩。你去外頭找幾個人,幫我問問,在桃花村謝家住了七、八天,二百個錢到底夠不夠?若不夠,我就再加。”
劉嫂聽得差點笑出聲來。
她算是看明白了,郭大娘在白小菀面前就是紙老虎,根本不頂用!白小菀三言兩語就把郭大娘饒進去,還說要去外面宣傳,對付郭大娘綽綽有餘。
因此忙道:“我這就去問問。”
結果還沒有出門,門口就來了幾個買胭脂的女客。劉嫂也不用找人了,當即抓住這幾個客人問道:“你們說說,若是一個小孩子,在村裡吃住一天,須得多少給多錢才合適?”
一個穿紅碎花衣服的媳婦兒笑道:“小孩子能吃多少?吃住什麼的不過是添雙筷子,還能要錢?撐死一天一文錢,燒餅饅頭稀飯都管飽了。”
劉嫂便笑着點頭,“這麼說,住了七、八天,給個十文錢也不算理虧了。”
“那是自然。”紅衣媳婦笑道:“不過話說回來,誰家孩子呀?要是沒地方吃住,就來我家,十天十文天天管吃飽,絕不多收錢。”
“別說了。”白小菀趕緊上前打岔,攔住劉嫂,“去買菜,弄中午飯吧。”然後假裝送她到門口,悄悄的道了一句,“給我弄一張沾滿蔥汁兒的帕子過來。”
劉嫂怔了怔,繼而大聲笑道:“好好,我去廚房看看缺什麼菜?不夠就買。”
郭大娘的臉都快黑透了。
白小菀只不理會,笑盈盈的招呼客人們,介紹道:“我家胭脂店新開業,頭一個月都是有買有送。大家看看,夠一錢銀子就送香皂,夠五分銀子就送肥皂。”
女客們各自散開看東西了。
白小菀在旁邊介紹着,說笑着,只當郭大娘和謝杏兒是一團空氣。
郭大娘忍無可忍,“白小菀!你把我們晾在這兒算什麼?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了。”
白小菀頓時詫異的回頭,“咋了?我已經讓劉嫂去買菜做飯,等下中午,留你和杏兒姐一起吃飯啊。”
正巧劉嫂過來,笑道:“是啊,我們家那口子已經出去了。”說着,悄悄把沾滿蔥汁兒的帕子,塞了過去。
白小菀不動聲色的接了,又道:“郭大娘,你也瞧見了。我這會兒有點忙,實在是招待不週,你們先去寧家呆一會兒吧。”
郭大娘惱火道:“你敢攆人?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