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趙延禎將自嘲的仰頭望天,“這宮裡,有多少人認爲朕,真的就是天命所歸的那個天子,這天下,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真意的臣服在朕的腳下。”
“你說朕是天子,你又真的把朕,當做真正的天子了嗎!”
趙延禎發了火,起初他還強忍着喉頭的刺痛,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一連串的咳嗽聲奔騰而出。
趙延禎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整個人都幾乎直不起腰來。
他越是如此,看着眼前端坐如山的任秋白,心裡越是嫉妒如狂。
“你倒是和朕說說,你真的把朕當做天子了嗎!”趙延禎捂在胸前,聲音剮蹭着喉嚨,嘶啞的很。
任秋白十分坦蕩的對上趙延禎的眼睛,聲音平靜的如同一汪湖水。
“皇上本就是天子,爲何還要問臣,是否把皇上當做天子,難道,皇上還能不是天子不成。”
趙延禎聽到任秋白這話,正端在手裡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碎片從紗簾的底下蹦到了任秋白的面前,茶水濺的到處都是。
趙延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身子往前彎着,似乎這樣,就能比任秋白的氣勢更強,也能把他看的更清楚。
“你說朕是天子,你是臣子,可你做的哪一件事情,就真的應是個臣子所爲!”趙延禎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任秋白。
許是趙延禎許久都沒有用這麼大的聲音說話了,使得門外的公公和侍女都屏氣凝神,生怕成爲被殃及的池魚。
雖然現在房門緊閉,但仍有人想要回頭看一眼,德忠“嗯哼”一聲輕咳。
“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都得心裡有個數,把你們的耳朵都收好,若是讓雜家聽到些什麼有的沒的,你們少不了要受罪了。”
這些人常年跟着德忠在趙延禎身邊侍候,其中利害關係,輕重責罰,自然心裡有數。
他們一個個的都低下頭,裝作聾啞之人,寧願什麼也聽不到,保住這條小命纔要緊。
任秋白也毫不畏懼的迎着他的目光看過來,“臣不知道,皇上所說的,是什麼事,還請皇上明示!”
“好,你要朕明示,朕也要你給朕一個回答!”
趙延禎把手邊上的一本奏摺拿起,往任秋白的方向扔了過去。
黃綾的封面不過一晃,奏摺就忽的散開,露出裡面素色的摺紙,和墨色的字跡,直接撞到了兩人間隔着的紗帳上。
奏摺鋪散開,順着紗帳掉在了地上,被濺出來的茶水,浸溼了邊角。
任秋白低頭看了一眼那奏摺,等邊角上的水漬不再擴大的時候,才一彎腰,撿了起來。
奏摺很長,墨色的字洋洋灑灑的,書寫着任秋白在長樂城的所有的事情。
從對皇上派去的樑文緒不恭敬,到蒼玉帶去的那次偷襲,再到突然出現的大批武器……
從兩方交戰圖嶺,到隆西城受困,最後到西戎退兵……
只有是有關長樂城的一切,這裡都記錄的清清楚楚,並且添油加醋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與任秋白牽扯到了一起,把他形容成一個野心十足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