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們家吧。”
“姓趙的狗賊,你欺我父母,辱我娘子,老子就算做了鬼也絕不放過你!”
“狗賊,你還我孩兒,還我孩兒……”
“什麼狗屁陰陽之道,明明就是強搶民女!”
“狗賊!還我夫人命來!”
“……”
聽着光幕中傳來的一聲聲歇斯底里的呼喊,看着裡面猶如人間煉獄般的光景,以及被那些賤民怒罵的熟悉身影,趙氏臉色越來越沉。
她想不明白,爲什麼這種小事,會被人用留影卷軸記錄下來,還送到了顧思妙面前。
要知道留影卷軸雖然不是什麼希罕物,但也至少值一百貫錢,都夠買十個賤民了,居然用在這些賤民身上,這些新來的官員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麼多錢,裝進自己口袋,以便日後換取修行資源,那不香嗎?
何必浪費在一羣無關緊要的賤民身上?
爲此甚至還不惜跟趙家、李家等世家大族作對,他們到底圖什麼啊?
顧思妙可不管她怎麼想,見她臉色陰晴不定,她當即冷哼一聲。
“就這種罪該萬死的渣滓,娘你也好意思跟我提什麼積善之家,什麼有志之士。”
聽到這話,趙氏不由得握緊拳頭。
她實在難以理解,自己嫁到定遠侯府,趙家和定遠侯府就該親如一家,既然是一家人,顧思妙怎麼可以眼睜睜看着表親們被如此欺辱而無動於衷,甚至是冷嘲熱諷。
“妙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苦口婆心地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表弟他們年少不懂事,加上受人蠱惑,所以看起來有些不堪,其實他們本性不壞,都是好孩子……”
顧思妙冷笑,沒等趙氏說完,便反問道:
“強搶民女,奪人妻女,以凌虐百姓爲樂的好孩子?”
說着,她彷彿想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臉上滿是厭棄之色。
聞言,趙氏頓時有些氣惱。
“妙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表哥他們和你可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應該相互幫襯,現在他們遭了難,你怎麼可以對他們冷嘲熱諷?”
“而且娘這次可完全爲你着想,在北冀誰不知道定遠侯和趙家是姻親,那些狗官如此針對趙家,打趙家的臉,就等同於是打你這大將軍的臉,完全不把你放在眼裡,也不把我們定遠侯府放在眼裡,妙兒,你如今可是名副其實北境之主,底下的人如此肆意妄爲,你若不大行誅伐,其他人必然以爲你軟弱可欺,到時候……”
聽到這裡,顧思妙當即眉頭一凝。
“夠了!”
她冷斥一聲,打斷了趙氏的話,而後一臉凝重地注視着她,目光中泛起陣陣寒芒。
片刻後,她纔再次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娘,你老實告訴我,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顧思妙對趙氏已經沒有絲毫的好感,要不是血緣關係無法斬斷,她甚至都懶得搭理這個幾次三番險些毀了自己人生的女人,而正因爲被坑得太多,她對於趙氏才無比了解。
簡單來說,這就是個被趙家徹底洗腦,已經完全分不清好壞和是非,對定遠侯府沒有一絲歸屬感的蠢女人。
只要是有利於趙家的事,無論要犧牲什麼,哪怕是丈夫、兒子女兒,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她實在太瞭解這女人了。
因爲蠢,她根本不可能站在定遠侯府,站在她的角度去考慮,一切的出發點都只會是趙家。
所以,這些話不可能她自己想出來的,她甚至蠢到連這種藉口都想不到,而是把從定遠侯府拿走的一切資源當做理所當然。
那麼…教唆她說這番話的人,是趙家人,還是北冀的諸多在新政中利益受損世家、蠹蟲,亦或者……
一念至此,顧思妙的不由得眯起眼睛。
身爲上位者,北境十五省總督,她自然會把問題想得複雜些。
如果是趙家人還好,要是其他的,那就說明對方意在帝國北部這片正如火如荼地按照陸晨的思路實行新政,一切都在欣欣向榮的廣袤土地。
面對顧思妙的質問,趙氏面上流露出不自然之色。
“妙兒,你在說什麼呢?爲娘怎麼聽不懂呢?這都是娘自己的想法,哪有人教我什麼?”
見狀,顧思妙頓時心中瞭然。
她直接無視了趙氏的說辭,也懶得再跟她廢話,有這時間,還不如回府多處理一些公文。
“罷了。”
淡淡的說着,她轉過身,背對着趙氏,緩緩擡起腳步。
“娘,我最後再說一次,如果你還把我當女兒,就收起你的小心思,如今的北境,不是你,或者你們趙家人能摻和的,稍有不慎,便是滅門之禍,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安分一些。”
“不然,勿謂言之不預。”
話落,顧思妙再沒有理會趙氏,直接離開了房間。
“妙兒。”
才走到府門,旁邊便傳來一聲輕喚。
顧思妙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信步走來的顧彥明。
“爹。”
顧彥明眼神莫名地朝趙氏的屋子瞥了一眼,目光中滿是淡漠之色。
“妙兒,你看出來了吧?”
顧思妙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微微頷首,而後詢道:“爹,最近趙家人是不是經常給娘送信?除此之外,娘是否私底下接觸了什麼人?或者她的行蹤是否有異常之處?”
顧彥明冷冷一笑:“她和趙家人的書信往來我倒是一清二楚,裡面無非就是些討要好處的內容,至於私底下,呵…她要是與趙家人接觸,可不會避諱什麼。”
聞言,顧思妙當即明白過來。
“爹,如今各省的新政都已鋪開,此舉無異於以世家豪族之血肉滋養萬民,那些人必不可能坐以待斃,定會想方設法阻撓,爹我不擔心,我只擔心娘被有心人利用。”
顧彥明擺了擺手,道:“侯府的事,你不必擔心,有爲父在,家裡亂不起來,你佈置的大陣也足以護住侯府中人,至於你娘,把她交給爲父處理吧。”
“你應該把精力放在十五省的治政和新政上,以報陸少保大恩,其他的,爲父雖然老了,幫不了你什麼,但保你後方安定還是可以的。”
看得出來,他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
顧思妙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如此,便有勞父親費心了。”
顧彥明哈哈一笑:“哈哈,跟爲父還客氣什麼。”
顧思妙也笑了笑,在家裡,也只有面對父親的時候,她才能久違的感受到家庭的溫馨。
至於那個把她當成貨物,一直想把她賣個好價錢的孃親,不提也罷……
聊了一會,顧思妙便提出了告辭。
身負十五省軍政機要,帝國北部新政的主官,她現在忙碌的程度幾乎不下於陸晨,自然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我送送你吧。”
“嗯。”
兩人步行朝外面走去。
路上,顧彥明稍微猶豫了一會,然後輕聲問道:“妙兒,對於陸少保,你是怎麼想的?”
提及陸晨,顧思妙原本平靜的眼眸中,悄然泛起一絲漣漪。
腳步微微一頓。
“爹,您指的是?”
顧彥明負着手,緩緩道:“男女之情。”
身爲一個武人,北境曾經赫赫有名的大將,他向來不怎麼會拐彎抹角,尤其是在面對女兒的時候,他一直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沒必要跟自家女兒玩什麼套路。
而面對父親直言了當的回答,顧思妙臉上的清冷之色逐漸褪去,一抹殷紅從耳根浮現。
不等顧思妙開口,顧彥明便接着說道:“我就直說了吧,妙兒,你老實告訴爲父,你是不是喜歡陸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