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警自從做了分局長之後,應酬也成倍的增加了,不止是上下級、政界宴請,還有一些商人也會找關係請他,今天請他的就是轄區內的幾家大的珠寶商。
他不是官場初哥,也不是那些個“文青”、“憤青”,自然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再說了一些轄區內的商戶找他,多數也是想要知道知道他的行事作風,跟他熟悉一下,以期待多些安全感,對於這樣的正當商人宴請,他是會挑撿着參加的,這也是爲了安那些商人的心,更何況今天的珠寶商人領頭的是港資著名珠寶品牌駐a市的老總,走的還是他妻子江雨學校校長的路子,他肯定是要給面子的。
他雖然是行伍出身,但是特種兵不同於一般的兵種,就算是學歷不夠,自學也要多少知道點各方面的知識,珠寶商人們多數也都是文化人,酒酣耳熱之際大家一掃過去的生疏談天說地,居然互相之間很有一些共同語言,一頓午飯吃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
他掐着點一看差半個小時到上班時間了,也就提出散局,接受了商人們送的vip打折卡之類的禮物之後,互相道了別。
這些卡他打算給江雨,讓她轉送給校長和學校的領導,也算是對那些珠寶商表明態度。
他選的飯店離分局不遠,出了飯店就慢悠悠的往分局走,打算回自己辦公室簡單沖洗一下,換身衣裳,再衝杯濃濃的釅茶去去嘴裡的酒味,誰知道一進分局就有人悄悄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一愣之下,酒倒醒了些。
慢悠悠邁着方步到了三樓的網警科,隔着玻璃往裡面一瞧,陸天放正坐在那裡喝水呢,歐雲開站在一旁低頭不知道想些什麼,汪思甜跟警察一套一套的講道理,榮敏佳正無聊的摳手指頭。
他敲了敲玻璃,裡面正撓頭的祝維雄一擡頭瞧見新來的分局長正隔着玻璃笑眯眯地瞧着他,見他擡頭了又勾勾手指,趕緊的出來了。
“劉局。”祝維雄滿頭大汗地跟劉警打招呼。
“你小子行啊,連陸少都敢往局子裡帶了,下回我去市局開會,可要跟任局好好的表揚一下你。”
“陸少……”祝維雄一愣,頭皮有些發麻,難怪那小子架子那麼大,自己把人帶回來之後,有好幾個人臉色都不對,這幫小子,平時口口聲聲說好兄弟講義氣,真遇上事了全都不吱聲了,等着看自己笑話呢。
他哪裡知道,確實有不少人認出了陸少,也有不少人知道陸少跟劉警的關係極好,但這些人不告訴他是爲他好,他已經把人帶回分局了,索性就“不知道”到底,網警科這幫人都是文明人誰也不會搞刑訊那一套,不會把陸少得罪的太狠,劉局回來了悄悄跟他一說,劉局的爲人他們也看出來了,是個講義氣的,遇見事會替兄弟們扛一扛,到時候他跟陸少說一說,祝維雄頂天了說句對不起就結了。
要是他們跟祝維雄說了,祝維雄反而從中間坐蠟了。
“劉局,我真不知道……”
“你啊,是爲了討好女孩子吧?”劉警是什麼人啊,眼睛一掃等在外面的田佳凝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個……”祝維雄小聲把事情跟劉警說了。
“你啊,糊塗啊。”劉警搖了搖頭,他是知道祝維雄的家底的,不得不說田佳凝以貌取人把祝維雄當成備胎的備胎是走寶了,這小子是非典型拆二代,家裡憑藉拆遷得了八套房子,一年房租收入保守的說也有十多萬,說他非典型呢,是因爲他家長是比較有“正事”的,並沒有因爲一夜暴富而失了本份,現在他爸媽還守着一間拆遷得來的鋪子,在江雨他們學校門前開食雜店,劉警追江雨的時候就跟他爸媽認識了,跟祝家熟得很。
在他們的影響下祝維雄的性格也很踏實,按步就班的考了大學,又考了公務員,因爲在網絡方面學的不錯,是網警科草創時期就過來的老人,現在網警科的任務越來越重,也越來越受國家重視,這小子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劉局……”祝維雄撓了撓頭,“你是知道我的,我都三十二了,家裡比較着急啊。”
“着急也不能什麼姑娘都行,這姑娘一看心就大,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你嫂子單位新分來了幾個大學生,我跟她說一聲,讓她挑好的給你介紹兩個。”
“劉局……”祝維雄對田佳凝還是比較癡心的。
“別廢話了,你願意跳坑就跳,小王八犢子不識好歹。”
“劉局!行!我都聽您的!我爸都說了,讓我凡事聽您指揮。”
“別在這裡胡扯了啊,你趕緊的把那姑娘領走,讓她別鬧了啊!這事兒思甜工作室確實做得不太地道,回頭我讓他們賠一兩萬的精神損失費就算結了。”
“這事兒……他們隨意入侵他人手機……”祝維雄也不止是爲了田佳凝。
“我會讓他們注意的。”劉警說完推門進去了。
陸天放見他進來了,把手裡的水瓶子撂下了,“哥,你這裡的水不咋地啊,只有娃哈哈。”
“有娃哈哈就不錯了,你要是去我屋裡,我只有自來水。”劉警走到陸天放跟前,伸手就打了他後腦勺一下,看得跟在身後的祝維雄一哆嗦,要不怎麼說劉局手眼通天厲害至極呢,首富公子都說打就打啊。
“哥,我又沒犯錯誤,你打我幹啥啊!”陸天放捂着腦袋說道。
“沒犯纔怪!一點都不知道長進,竟然讓個小姑娘抓到了把柄,你還說要開公司呢,開屁啊。”劉警沒說他們做事不對,只說他們手段不高明。
“哥……”陸天放真有點服了。
“行了,你那公司手續還算齊備,再找找人,別老按嘉木他們的行事走,走官道雖然慢點,但細水長流穩妥安全。”
“是,是,我們公司現在正在轉型期,難免出現疏漏……”
“你這是小疏漏嗎?我告訴你,根據最新的文件精神,你這事兒可大可小。”
“哥,要可小怎麼辦啊,指條路唄。”
“你找那姑娘花一兩萬塊錢私了了,以後遇上這種事,你一把合同籤瓷實嘍,二把事情做在明處,一年交些錢就能從官方得到信用報告,餘下的微博、微信、公開的購買記錄不用我說了吧?”
“成,聽哥您的。”當然了,私下裡該走的還是會走的,只不過不會放在大面上,行事也會更小心。
“好了,你們午飯還沒吃吧?”
“沒吃呢。”
“快滾去吃飯。”
“哥,我以爲你要請我們呢?”
“臉大!工資卡都讓你嫂子收走了,我沒錢!滾!”
田佳凝這事兒呢,算是解決了,表面上看她算是佔便宜了,心裡面因爲手機銀行被入侵的不舒服被兩萬塊的賠償給撫平了,家裡人知道了她欠了一堆卡債的事,痛罵了一頓之後,老兩口把積蓄拿出來,一筆一筆的替她把欠債還清了,她爲了表決心,把所有的卡都註銷,剪了。
實際上呢……她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袁阿姨。
她因爲這件事元氣大傷,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還連累幫忙的鄰居差點攤官司,她也是個講究人,自己掏腰包拿了兩萬還給汪思甜,汪思甜不肯收,袁阿姨知道了他們要搬新地方,暗下決心到時候要包個大紅包過去。
對田佳凝恨之入骨之餘,悄悄的就放出了點小風,要知道大媽情報網不是吹的,她只跟幾個關係不錯的,打電話訴苦把事情說了,臨了還說爲了田佳凝的未來看在她媽的面子上,讓對方不要說,對方也拍胸脯保證不會跟任何人說。
實際上呢——沒幾天就同學、朋友小圈子裡就傳遍了,小圈子再傳大圈子,田佳凝的媽是在半年之後聽家裡的一個親戚遮遮掩掩的提醒,才如夢初醒,她怎麼說最近沒有人給田佳凝介紹對象了呢,原來竟是因爲這個原因!
她找袁阿姨理論,可袁阿姨根本不怕她,幾句話就把她頂回去了。
她轉而罵女兒,沒想到罵了三句女兒就痛哭起來,細問之下才知道,女兒竟然又欠了幾十萬的卡債,這才半年啊!她又是罵又是打,可看着女兒哭成那樣,也只有一咬牙買了一套房子替女兒還債。
看着女兒的樣子,她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如果她聽老朋友袁阿姨的,嚴格教育女兒,督促女兒跟銀行籤協議分期還債,讓女兒學會負責任,女兒不會毀了名聲也差點毀了信用記錄。
由此她也痛下決心,把女兒的工資卡跟證件全都收回來,每個月只給固定數量的零花錢,又找在外地的表妹替女兒介紹男朋友。
她表妹也是很給力的,不到兩週就給了迴音,找了三個條件不錯的準備介紹給田佳凝,一個二十八歲,家境普通,本人一八零,看照片小帥,名牌大學畢業現在條件一般但未來可期;一個二十五歲,小富二代,在自家企業掛職,看照片身高也就是一七零不到,看照片長得有些油頭粉面;一個年齡有些大了,三十六,離異有一女,白手起家,幹着不大不小的買賣。
田母還是比較傾向於第一個的,田佳凝卻選了第三個,她考慮得很清楚,第一個不予考慮,她沒有等男人成爲成功人士的耐心;小富二代父母說不定也會找人查她,再說了啃老就是啃老,肯定要受各種轄制;富一代雖然年齡大了又離異了,但綜合起來比前面兩個強得多。
田佳凝趁着國慶節假期對外說是去表姨的城市旅遊,實際上是相親去了,她的外表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對方一下子就瞧中她了,富一代雖然年齡大點,但是會包裝自己,成熟男人的氣質也很吸引人,兩個人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元旦的時候田佳凝就對外宣佈訂婚了,辭了現在的工作去未婚夫的城市生活,春節前兩人領了證,風風光光的結婚了。
婚後據說過得不錯,田佳凝的媽重新在朋友圈裡找回了自信,沒事兒就炫耀一番,氣得袁阿姨胸口疼,找汪思甜排解。
“阿姨,你別因爲這種小事生氣,人呢,抓了一手好牌也要能守得住,田佳凝這人不是我小瞧她,她守不住,能做富一代的人絕大多數都很精明,未必會那麼慣着她花錢,也未必會悄無聲息的替她還卡債,她那點心機,放在真正的老江湖眼裡也就是小孩把戲,來日方長,咱們走着瞧。”
果然過了兩年多,田佳凝就哭着回了孃家,原因很簡單,這人呢一開始覺得有一件lv的大衣就不錯了,可買了大衣不能穿便宜鞋子吧?不能拎便宜包吧?不能搭便宜衣服吧?買了一件還有另外五件要買,更不用說一件大衣怎麼可能夠呢?
田佳凝本來胃口就大,嫁了個富豪之後胃口更大了,富豪別說只是千萬級別的小富,就是億級的也不會這樣任她敗家,明面上的零用錢就那些,她感覺不夠只能繼續申請信用卡,卡債堵不上她又玩起了哭求的一招,富一代第一次憐惜她替她還債了,第二次就變臉了,還是替她還了,第三次就徹底翻臉了,再加上田佳凝跟繼女相處的不好,跟公婆也只有面上情,幾個情況一相加,她只有哭着回來了。
田母帶着女兒回女婿那裡道歉,又對女兒耳提面命了一番,這才讓女婿熄了怒,重新接納了田佳凝,田佳凝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差點兒毀了自己的一生,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只是被慣壞了,重新“調整”了婚姻經營策略之後,總算把日子過得還可以,但想要隨心所欲的花錢顯然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