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翠一行,總算是沒有白來。沈碧雲在小錦的棉花糖攻勢下,最終還是冰釋前嫌,不再冷眼相對。 “小錦,我真是不如你,你怎麼懂得那麼多呢?”一出寒煙翠的門,依水便無比崇拜地瞅着小錦,心中不得不佩服小錦的機智和能屈能伸。自己在這方面實在是差勁了些,而且小錦還比自己小几個月呢。 “依水,你別妄自菲薄,你沒有不如誰,你只是少了些閱歷。”小錦真想說:傻孩子,你纔多大,像沈碧雲這樣的,是在鬥爭裡面泡大的,即便生性純良,在遇到危機時也能長出長刺來。 依水抿脣笑了,拉着小錦的袖子道:“小錦,碧雲現在是站在我們一邊了嗎?那我們爲什麼不趁機問問嚴氏的事,要不是那天她說了那句話,娘和爹也不會爭執,娘也不會哭了這麼些天。” 小錦笑着說道:“你呀,說你單純你還真是單純,沈碧雲現在只是解開了心結,不再會一門心思針對我們,但卻不是站到了我們一邊。她畢竟是沈田氏的女兒,沈碧雪的妹妹,哪有不幫着孃親和姐姐,卻幫着我們的道理。更何況,她那個娘,可是演戲的好手,沈碧雲不再與我們作對後,她得多花很多心思重新佈局。” 依水想想自己確實想得太簡單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道:“瞧我,就是想不透徹。” “呵呵,那也不是,今個你的表現很好,只是還有些怕事罷了。依水,離開了烏雀村,你就如破殼而出的小雞仔一樣,可不能再躲在母親和哥哥的身後了,你得自個兒護着自個。”小錦看着依水,希望她能振作起來,不求她保護母親和家人,只求她能保護好自己。 沈碧雲幸好本性善良,並不是難纏的主,要是碰上心狠手辣的,依水還指不定會被怎樣呢?從現在的形勢看,依水將來嫁得不會太差,自然也就要面對大家族的一切刀光暗劍。 依水點點頭,信服地說道:“我聽你的,小錦,以後你可得多教教我。”依水經過這幾天的煎熬後,終於有些長大了,雖然羽翼未豐,但卻已經懂得了這些道理。 小錦挽過依水的手臂,說道:“沈碧雲暫時的退出對你家二嬸來說就如同左膀右臂少了一隻一樣,她一時可能不會再出招。” 依水相偎着小錦,慢慢走着,邊走邊問:“嗯。碧雪又要出嫁了,她的左膀右臂很快就要沒了,只是,小錦,你爲什麼會覺得要一股心神地對付二嬸,我覺得爹、娘能夠和好,她的如意算盤不就自然打不響了嗎?” 小錦垂眸說道:“此事肯定不是如此簡單。今個她能拿此事來破壞沈叔和桂蘭嬸,明個她就能拿此事來威脅誘逼你爹孃,嚴氏之死是個大秘密,沈田氏當年和嚴氏是妯娌,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依水聽了小錦的話,心裡頭又不踏實起來,卻又不敢胡說,只好問道:“小錦,你爲何要幫着我們呢?” 小錦微愣,脫口而出道:“因爲我們是結拜姐妹啊,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和依土被人欺負。”但是,小錦心裡知道,除了這個原因,她之所以如此熱衷於幫助她們,是因爲嚴氏。她好奇,這個嚴氏應該就是小娥的小姨吧,從姚桂蘭與她說的那些話,嚴小玥很多的信息都和小娥的小姨吻合了。只要回去問問小娥,她小姨的閨名,一切就能確定了。那麼如此,嚴氏爲什麼會脫離了沈家,以未嫁女的身份安葬呢。 回到店中,小錦迫不及待地拉住小娥,問了嚴氏的閨名。果然小娥的小姨就叫嚴小玥,和沈賀的原配是同一個人。 “這麼說,小姨真得是沈叔的原配?如果是這樣我不相信小姨會幹出那種敗壞門風的事。我娘雖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可是也深知禮義廉恥,我相信,嚴家的女兒絕不會去做這種丟人的事。”小娥得知那墓冢中埋葬的小姨果然是沈賀的原配後,終於無法冷靜,有些激動。嚴氏若是作爲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那些個傳言聽了也就聽了,可現在作爲自己的親人,小娥自然受不得那些傳言如此敗壞嚴氏的名聲。這敗壞的可也是小娥母家的名聲。 小錦安慰道:“姐,你別激動,更彆着急,此事過去那麼多年了,娘從未與你提及過小姨嫁過人的事,可見當年娘也不願提及。不過,那時候你還小,所以娘不提也是情有可原的。”小錦跟着小娥喊着“娘”,畢竟她現在就是顧小錦,顧正的小女兒,即便換了裡子,但是身份卻是不會改變的,再說了由於和小娥特殊的關係,小錦和顧正、嚴氏也就有了血緣上的關係。 “娘不說此事恐怕也是因爲傷心。小姨以孃家的名義安葬,可見當初沈家是怎樣的欺人太甚。若不是他們死也不接受我家小姨,我想母親也不會願意將小姨仍以未嫁的身份安葬,畢竟死後別休,這是多麼丟人的事。”小娥說着,想想母親當時的心境,心裡頭就擰做了一團。 “姐,此事已經過去多年,暫時我們並不知道小姨爲什麼會死後被沈家所逐出,若真得是他們傳得那樣不堪,那我也覺得小姨是有苦衷的。沈叔一表人才,性格溫雅,她和他結成連理後,一直都是令人豔羨的一對,怎麼突然間就會紅杏出牆呢?而且更奇怪的是,她懷了身孕是沈家人盡皆知的事情,也就是說沈叔當時絕對沒有懷疑這肚子裡孩子不是他的,那小姨爲什麼要偷偷喝打胎藥?若是她發現孩子不是沈叔的,那也不能私自打了啊,若是她羞憤想自殺,那爲什麼不喝毒藥,要喝過量的打胎藥。最奇怪的是,這藥是誰抓給她的?”小錦想了很久,這沈家一家子的醫生,家裡人的用藥看病自然比其他人要嚴格一些,嚴氏不應該如此輕而易舉的取到了藥,即便她讓人到外頭抓得藥,這爲她去抓藥的人一定知道隱情,否則怎麼可能去幹這事。 這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嚴氏的貼身丫鬟春梅。 小錦想到這,覺得下一次去沈家,一定要打探打探春梅的消息。 第二日,依水託人送來書信一封,大致就是說父親、母親已經和好了,感謝她之類的。小錦看後,微笑着將信放到一邊,就在這時,寶嘉帶着沈府的王管家過來,王管家帶着銀錢和幾份名點心,說是來結賬,順便謝謝小錦。 小錦知道這是沈老爺知道大兒子和大媳婦終於不鬧便扭後特地差了王管家來謝她的。 事情就這樣看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這一日,小錦正在店中招呼客人,就見依土匆匆進來,看來是有事尋她。 兩人去了後堂,依土開門見山地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原來是他打聽到春梅的消息了。 小錦自從從沈家回來後,便也書信一封,請依土到那兩個老媽媽以及府中老人那探聽這春梅的消息。 終於過了這幾日,依土來回話了。 “你其實不必親自跑來,捎個信出來就成。”小錦一邊給氣喘吁吁的依土倒了滿滿一碗水,一邊笑着說道。 依土垂着眸沒說話,他不過是想借着這個機會過來見見小錦。 小錦見他咕咚咕咚喝水不回話,知道他的心意,也就不多問了。 依土喝足了水,說道:“有沒有吃的,今個我早食都沒吃夠,就匆匆跑來了。這會子都餓了。” 小錦趕緊將高嬸新做的棗泥糕給端了出來,這是小錦最愛吃的糕點,依土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並不比沈家做得差。 “你家的廚娘還真是好手藝,這棗泥糕做得真好吃。”依土連吞了兩塊之後,終於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呵呵,我們家的廚娘還能抵得上你家的不成?我每次去府上吃了府裡的菜,都覺得比那大酒樓的師父做得都好吃。”小錦想起沈家的豐盛菜餚,便直流口水。 “那是,我們家的廚子都是祖父大人親自挑選出來的名師,作出的菜在蘇州都是排得上前頭的。”依土有些得意地說道。 “好,好,你們沈家家大業大,連廚子也是最大的。”小錦捂着嘴笑,惹得依土摸了摸腦袋,跟着呵呵笑了。 “快說吧,沈公子。你吃飽喝飽了,也該說說你探聽了些什麼?”小錦問。 依土清了清嗓子,正欲張口說話,忽然又動手拿起一塊棗泥糕,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我還沒吃飽呢,等吃了這塊再說。” 小錦見依土故意賣着關子,一氣之下,伸手奪過那碟子點心,藏到身後道:“我的點心都被你吃光了,卻還沒說半點事。你若再不說,我可不給你吃了。” 依土端起茶盅,喝了一大口茶,將嘴裡的棗泥衝進了肚子,這才說道:“小氣,吃光了再讓你家廚娘做唄,我辛苦打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連塊點心都不讓我吃。” 小錦好笑道:“你打探的可是你自家的事。” “好了好了,我這就告訴你。”依土不再賣關子,說起了探聽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