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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申屠世家有着祖傳的制飾手藝,早在南宋時期,他們所製作的首飾就受到宮裡頭娘娘們的喜愛。當時,在製作首飾上能夠與申屠家相媲美的是江北的南宮家,他們各有所長,申屠家最擅長的細工藝,或者叫花絲鑲嵌,他們家打造的首飾造型獨特,工藝精細,而南宮家最擅長的是雕琢技藝,特別是玉雕技術,惟妙惟肖,十分精妙。但由於戰亂、遷徙等原因,兩大家族都逐漸衰敗,特別是南宮世家,到了我朝已銷聲匿跡,只有單支傳承,已不成氣候。申屠家雖然一樣沒落了,但在戰亂時,隱居到了浙江一代,保住了大族,慢慢地又東山再起。雖然不再像南宋時期那般輝煌,但他們獨有的制飾工藝還是讓他們穩佔了江南制飾第一家的名號。目前的當家人爲申屠傑,已近古稀,聽聞再過兩年,便要將當家的位置傳給下一代了。”
向潔簡要地說了申屠家的情況,其實他了解的也不多,申屠家雖然手藝出衆,但全國只有一家首飾工坊,且家族內部的消息似乎是保密的,很少有人能探聽到,連他們家族到底有多少人口也沒人知道。
小錦聽了向潔的介紹,想起不管自己想出怎樣的花樣來,鳳槃都能夠製作出來,他所用的技法,小錦不知道有沒有花絲鑲嵌,但是,細細想來,鳳槃的技術確實比一般的制飾師傅要高超許多,包括他們請的兩個師傅年歲比鳳槃大,經驗也很豐富,但手藝卻遠遠不如鳳槃。
難道鳳槃真得是這制飾世家的一員?那他爲什麼會深受重傷,流落在外呢?這麼些年,他爲什麼不回去?還有一點,小錦覺得有些疑惑。那就是鳳槃的長相。
小錦覺得鳳槃和一般的南方人長得還是很不一樣的。前世她見過不同種族、不同區域的人。知道人的骨骼和相貌受區域的影響,並不完全一樣,這纔有了不同種類的人種區分。鳳槃乍一看沒啥特別的,但是小錦和他生活在一起這些年,能夠感覺到首先在個頭上他就高於其他同齡人,體格上較爲強壯,臉型也很剛毅,小錦覺得他更像北方人,甚至有點少數民族的特點。所以,從長相來看。小錦又覺得鳳槃不應該會是申屠家族的人。申屠家族不是世代南方人嗎?
向潔說完了申屠家的事。等了很久都不見小錦有迴應。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當中,時而蹙眉時而撫額,豐富的表情讓向潔覺得很有趣。
過了好一會兒,小錦似乎纔回過神來。看了看正盯着他看的向潔,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你是想到了什麼嗎?”向潔問。
小錦笑笑沒說話。
向潔也不多問,他想小錦肯定是在思考這鳳槃到底是不是申屠家的人,不過她既然不願意說,他多問也無意。
“你不是說去橋那邊走走嗎?我們過去吧。”小錦說道。
向潔起身,兩人朝拱橋那邊走去,阿四緊跟其後。
過了橋,小錦看到很多人圍在一幢樓房前。幾個衣着豔麗的女子正在那指手畫腳,幾個男子站在梯子上掛着紅綢綵帶,看來是要辦什麼喜事。
“這裡是蘇州最富盛名的青樓紅袖招。”向潔見小錦好奇地看着樓前忙忙碌碌的人羣,便隨口做了介紹。
小錦側臉問道:“青樓?這裡竟然是青樓?那他們現在在做什麼?青樓不是晚上才做生意嗎?”
向潔看了看小錦,含笑道:“她們在準備三年一次的花魁盛宴。”
小錦好奇地問道:“花魁盛宴?那一定很熱鬧。是什麼時候呢,是今晚嗎?”
向潔看着小錦興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你一個姑娘家竟然對青樓的事感興趣,這可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該有的想法。”
小錦不以爲意道:“我只是喜歡熱鬧,再說了,那些裝着正經的女人暗地裡還不知道做了哪些不正經的事呢,難道一個女人的好壞還能以這點做評價嗎?”
小錦沒有注意到,她的話正好點在了向潔的痛處。
向潔微微變了變臉色,但是他知道小錦並沒有特指什麼,很快恢復常態道:“這花魁盛宴三年一次,每次蘇州所有的青樓都會來參加,而各地的鄉紳顯貴也會來捧場。”
小錦問:“那彩花樓呢?”
向潔道:“當然會來。”
小錦託着腮幫子陷入了沉思,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向潔靜靜地立於小錦身邊,也不催促,待她似乎想好了事情,才說道:“天色漸暗,我送你回去,不然小娥和鳳槃怕是要整個蘇州尋你了。”
小錦道:“我們走時,我同寶嘉說了去向,我姐不會着急的。”
“不然,正是因爲知道和我在一起,怕是她更急了。”向潔說着,轉身朝橋上走去。
小錦只好跟着。
他們回到飾品店,小娥果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呢。
“向二掌櫃萬福。”小娥見小錦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這纔給向潔行了個禮。
“向潔失禮了,讓您着急了。”向潔給小娥回了禮,抱歉道。
“不,不,寶嘉已經和我說了,小錦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小娥聽見向潔這麼說,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向潔這麼說不是顯出她不放心小錦和他在一起嗎?
這種不信任讓小娥有些尷尬。
“呵呵,擔心是應該的,是我失禮了,不該讓小錦和我到處跑。”向潔說完,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離開。
“姐,你一直都在鋪子裡嗎?”向潔走後,小錦拉着小娥的手問道。
寶嘉低着頭算着賬,他已經知道他的掌櫃們是兩個姑娘,所以對小錦稱呼小娥爲姐並不覺得奇怪。
“嗯,我來給你和寶嘉送飯,他說你和向掌櫃出去了,我便有些着急,就在店裡等着你回來,誰知這一等就到了天黑。”小娥道。
“姐,向潔說你會着急,我還說不會,哪想你真得就急了呢。”小錦笑着說道。
小娥抿脣一笑,說道:“我對向掌櫃的人品那是絕對的放心。”
小錦一愣,隨即明白了小娥暗指什麼,不禁哈哈大笑道:“姐,你跟着我久了,竟然也學壞了,哈哈,你是說怕我對向掌櫃怎麼樣嗎?”
小娥推了小錦一把,回頭瞅了瞅寶嘉,見他仍在認真地算着賬,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對話,這才放下心來,嗔怪道:“沒羞沒臊的。”
小錦呵呵呵笑着:“姐,我只是把你的意思說出來,怎麼就變成我沒羞沒臊了?”
小娥瞪了小錦一眼,想想也很可笑,便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
“寶嘉,帳算好了嗎?”小娥想關門回家了。
寶嘉擡頭道:“這就好,請兩位掌櫃的稍等。”
小娥便拉着小錦坐了下來,兩人竊竊私語,聊得甚歡。
“掌櫃的,帳算好了,這是今天的買賣明細,這是收來的錢。”寶嘉將賬本和銀錢盒交給了小錦。
小錦接過,看了看數目,都對得上,便讓寶嘉打烊回家了。
回到家裡,小娥將小錦同向潔出去一整天的事說給了鳳槃聽。鳳槃倒沒什麼反應,只是說道:“我今個去見了依土。”
小錦一驚,問道:“他怎麼了?你怎麼會想到去見他?”
鳳槃擡眼瞅了瞅小錦,說道:“他問我需不需要錢。”
小錦明白了,依土一定是感覺到了喬會長當日對自己的漠視,所以想幫襯自己將店鋪提檔升級。
“那你怎麼應的?”小錦知道依土的處境,他哪來的錢?如果要去求沈老爺給,那沈老爺對他的印象就會打了折扣。這剛回家就要錢,任誰都會心裡不舒服。
鳳槃瞟了小錦一眼,說道:“我自然說不用。”
小錦低語:“那就好。”
鳳槃不易覺察地揚脣笑了笑。
“對了,哥,姐,我今天和向潔出去,才知道蘇州最有名的紅袖招要舉辦三年一次的花魁大賽了。”小錦將今天得到的信息告訴小娥和鳳槃。
小娥和鳳槃看着她,都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紅袖招是什麼地方?”小娥問。
小錦道:“蘇州最有名的青樓。”
“什麼?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小娥大驚,小錦好端端地怎麼提到了青樓。
鳳槃則道:“你又有什麼點子了?”
小錦嘿嘿一笑說道:“還是哥明白我,我是想我們可以通過花魁大賽,爲我們的首飾打一次廣告。”
“廣告?”
“就是讓大夥兒都知道我們的首飾。”小錦道,“這個花魁大賽,所有的蘇州青-樓都要參賽,包括彩花樓,我就想打造一個系列的首飾讓這些美女們戴着參賽,如此,那些捧場的蘇州顯貴就能看到了。”小錦說着自己的想法。
“不行。讓那些女子戴我們的首飾,不是自貶身價嗎?”小娥立馬否定了這一建議。
“姐,你別看不起那些女子,其實她們也是身不由己不是,當年若沒有藍衣姐姐提醒我們,恐怕我們早就被賣進彩花樓了。”小錦提起往事,讓小娥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