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紫晨讓侯在外間的若福,將曲靖容送回皇女所,又屏退了所有宮人。這才說道:“本來不想讓你孕中憂心的……”
等慕容淺秋知道,連燁也牽扯毒害曲靖容的事後,駭的半天沒有說話。
“你看,不想讓你知道不是隔閡你,就是怕影響你的心情。你現在臉色都白了,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南宮虹夕說道。
慕容淺秋搖搖頭,說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害怕。”
“你害怕?你還害怕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好歹你現在都懷有皇嗣了。你怕啥?”南宮虹夕說道。
“懲罰一個男子,一定要用這樣的手段麼?”慕容淺秋飽滿的嘴脣有些發顫地說道。
南宮紫晨不知道該怎麼開導慕容淺秋,因爲康正帝隆寵連燁之前,就是一直在慕容淺秋這裡。而慕容淺秋爲了康正帝爲何寵他的原因,本就糾結過一陣子,這事還是南宮紫晨親自開解了他的。
“合着他要害的孩子,反正不是你的孩子!”南宮虹夕嘴毒的說道。
“虹夕!”南宮紫晨低聲呵斥道。
慕容淺秋這才臉色發白地說道:“不是的,哥哥你別誤解我,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南宮紫晨沒有說話,寬慰地看着慕容淺秋點點頭,示意慕容淺秋他明白。
“我也是要做父君的人了,我當然明白那種感受。我也不恥連傛華竟然做出這樣的手段來害容姐兒。我只是有些害怕罷了……”慕容淺秋說着,面露愁容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行啦,你就別犯愁了……”南宮虹夕說着,便被南宮紫晨打斷了他。
南宮紫晨說道:“你想想看,連傛華怎麼會捲入鳳太后陣營的呢?鳳太后手上,當初可是有他的二十皇女的。雖然容姐兒中毒的事,明面上就到江濤爲止了,可大家誰看不明白,何宮侍兩次‘恰巧’到場的時間是怎麼回事呢?如果鳳太后對陛下的皇嗣下手,那他下一步是什麼打算呢?”
南宮紫晨繼續說道:“如果你在陛下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你能怎麼做?一開始我也害怕。她越來越不像我最初……認識的那個人了。可我後來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我覺得,恐怕我會做的更決絕。”
“讓連府的舊案浮上水面,陛下爲了留下連傛華一條命,纔沒有直接去連府抓完人,再讓他去質問的。若是直接抓了連府的人,再告知連傛華的時候,恐怕天下輿情都會殺死連傛華的。天下人一旦覺得,連傛華是勾結連府一起殺死了腹中皇嗣,你們想想看,沒有母家,還被輿情認爲親父殺女的話,恐怕陛下到時候就只能給他賜死了。”南宮紫晨誠懇地對慕容淺秋說道。
雖然南宮紫晨的猜想,很符合月至國的桎梏民情,可康正帝並不是處於這個原因才這麼做的。
她就是純粹的設計報復罷了,只是南宮虹夕和慕容淺秋不知道連府的打算。他們也不願真的認爲,康正帝狠下心來,只是爲了設計連燁一家滿門抄斬。
南宮紫晨雖然給南宮虹夕和慕容淺秋說了連燁參與了下毒一事,可這也只是爲了兩個原因。一是讓他們二人都有所提妨;二是不管是什麼地方,人都是需要有盟友的。
但南宮紫晨沒有把康正帝告訴他一人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
比如,鳳太后和連府如何勾結,連母的那些篡弒陰謀,妄圖挾幼帝掌天下的春秋大夢之類的這些事情,南宮紫晨並不想分享給別人。
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在清涼殿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虹夕,你以後說話不要那麼快人快語的。宮裡那麼多人,我們三個好歹是血親,互相幫襯,以後的日子還好過些。”南宮紫晨鳳眸裡無不透露着憂鬱的神色。
“我聽不得人說陛下,也聽不得人對你和容姐兒不好。要不是因爲這個,我纔不會說他。”南宮虹夕轉過身便回衍慶堂了。
南宮紫晨微微蹙眉。
若福看向滿臉爲難地追過去的若蒼,直到周圍只剩下了他自己和南宮紫晨,這才輕聲說道:“自從韻涵小主子夭折之後,虹夕主子的脾氣可是越來越不好了。”
南宮紫晨嘆了口氣,說道:“你放心,我哪能真的和他生氣呢?他好歹是我嫡親的同胞弟弟。”
晚上的交泰殿燈火通明,和最後幾位朝臣議完政,康正帝對樸尚宮說道:“今天就叫晨貴人和夕寶林來昭頃殿吧。”
“諾。”樸尚宮端着玉牌子的托盤走出了大殿。
“樑斐芝?”康正帝坐在圓凳上喚道。
“奴才在。”
“朕的母皇有過……一晚上召幸兩位君侍的麼?”康正帝擡眼看向躬在一旁的樑斐芝。
“呃——回陛下,先帝英姿卓絕,文韜武略,體魄強健……”
“行、行、行了!讓你回答朕的問題!盡扯些沒用的幹什麼!有和沒有總共也就是一個字或者兩個字的問題,難麼?”康正帝瞪了樑斐芝一眼。
樑斐芝立刻趴跪在地上,乾脆利落的回答:“陛下恕罪!先帝身體強健,爲了皇嗣綿延,一晚上御有數位君侍也是有的!”
“哦,怪不得你們聽朕要召晨貴人和夕寶林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呢,原來是司空見慣了呀。行了,起來說話吧!”康正帝把玩着冰玉扳指。
“回陛下,這祖制規矩,天子鳳後立六宮,三夫、十二君、三十六侍郎、七十二御子。現在陛下後宮空虛,自然是想單獨寵幸哪位君侍都是可以的。將來後宮主子多起來的話,除了十五、十六、十七,三日屬於鳳後獨寵的日子之外,從二品貴儀位份以下,都是六人共同侍奉陛下的。這樣才能確保陛下雨露均沾,防止偏寵和君侍的不滿。”
“什麼?”康正帝聽後嚇了一跳。
雖然她知道她前一世父系氏族的世界也有這樣離奇的規矩,可是她當時一直以爲是別人爲了某種男權私慾在黑歷史。她斷斷是沒有想到,原來母系氏族也有這些詬病的存在。
“朕要廢掉這個制度。朕的子孫後嗣也不許沿襲這個制度!這樣還要不要身體了?怪不得……怪不得……算了,也不是你定的規制。”
“陛下,在民間有句俗語: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祖制規矩也不無道理的陛下。主要陛下現在還年輕,體會不到各中……”樑斐芝諂媚地討好着康正帝。
“住嘴!滿口污言穢語!出去!”康正帝雖然做着這樣的事,可是那是隨她意願,所以她才喜歡的。
但是,選擇做和被迫去做,這其中的差距可就是十萬八千里了。
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坐着鳳鸞春恩車到了昭頃殿,卻正巧碰上一臉冷汗侯在殿門口的樑斐芝。
“樑領官,這是怎麼了?”南宮紫晨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晨貴人、夕寶林,二位主子快請進去吧,陛下在裡面等着二位主子呢。”樑斐芝委委屈屈地說道。
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鑽進棉布簾子,向昭頃殿的寢殿走去。南宮紫晨看着躺在軟榻上的康正帝,輕聲說道:“陛下,天寒地凍的,樑領官年事也高了,不如讓她在寢殿外候着吧。”
康正帝微微皺眉,說道:“朕又沒讓她出到外面去!真是!樑斐芝——”
樑斐芝這才顛兒顛兒的跑了進來。康正帝對她說道:“叫人來多滅幾盞燈。”
康正帝躺在軟榻上,問道:“怎麼樣?朕讓她們放了鵝毛絨進去,這樣躺着更軟了吧?”
康正帝看着僵直鏽赧的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舒舒服服地調整了一個滋事,躺着沒多久就睡着了。
可她這樣的舉動無遺是在南宮紫晨的心裡紮了根針,在南宮虹夕的心底燒了把火。
早上給鳳太后請安的時候,鳳太后就專門對秦楚笑說了:“你看,齊王酒後失了分寸,將你的往事舊事重提,陛下不就晚上立刻去未央宮江都殿哄你去了麼?”
當時南宮虹夕看着秦楚笑一臉疲憊慘白的樣子,還以爲是他鏽辱難當,難過至極呢!如今見康正帝沾了枕頭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睡着的樣子,分明就是困極了!那把他們兄弟二人叫來幹嘛?折辱他們嗎?
雖然他們前不久才知道,如果將來後宮君侍超過三十位,就很可能面臨這樣共同侍寢的問題,可是他們一直覺得以她的性格,是不會收納那麼多君侍的。就算納了,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不相熟的五個人在那樣共同侍奉她的行列裡。
南宮紫晨害怕南宮虹夕生氣之下把她搖醒,便輕聲說道:“睡吧,明天早上還要出發去湯泉宮呢。”
南宮虹夕閉上眼睛,輕輕貼向熟睡的康正帝,她看樣子實在是累極了,甚至發出了像貓兒一樣的呼嚕聲。
看着康正帝疲倦的樣子,南宮虹夕心裡難過極了。她叫他們來,難道真的就只是爲了陪着她休息,看着她的熟睡面容,猜度她前一夜究竟有多累的麼?
早上南宮虹夕暗諷秦楚笑的樣子,想必他其實心底開心透了吧?她要忙一天的公務,昨夜還一直在他懷中繾綣索歡了整整一夜!自己和她在一起斯磨了半個晚上之後,她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沉睡的。南宮虹夕想着,眼角便偷偷的落下了眼淚。
南宮紫晨背過身對着康正帝,不想讓人看見他的難過,可眼淚還是出賣了他的脆弱。
就在南宮紫晨默默流淚,一不留神就哭到了丑時三刻的時候,康正帝忽然翻身摟着南宮紫晨的腰,半夢半醒地說道:“睡那麼遠做什麼。”
南宮紫晨雖然不情願,可還是順應着康正帝向她懷中靠了過去。
南宮虹夕吸了吸鼻子,康正帝這才扭過頭,清醒的問道:“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