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驕陽,早早地就掛在了浩瀚碧空當中。嬌豔的百花,似是要爭得花中桂冠似的,比往年都要開的早一些。
康正帝身着明皇色廣袖服制,長長的裙尾舒展在火紅的紅線毯上。她不疾不徐地走向明珠殿中央擺放的龍椅前。頗有氣勢的轉身,坐下。
左側下首一些,坐着的是孝惠太后,右側坐着的是敬文太皇太后。
今日是殿選,所有選秀的甄選環節,終於到了今日最後一輪甄選了。
康正帝一開始,就奔着把人數控制在三、四十人的樣子而去的。
可是當她要給人“送賞”的時候,孝惠太后卻說話了:“陛下,這位是滬州唯一一位文臣之子了。尉遲府上又是三代老臣,先帝曾經,就許諾過尉遲清瀾,一定要與她結下親家。陛下——”
“留。”康正帝只得抿着笑說道。
“陛下,陛下有所不知,這西門青玄是降將西門炎瑪最小的弟弟。這降將方面留下的家人子,也太少了些。陛下覺得呢?”孝惠太后說道。
康正帝深呼吸了口氣,方纔孝惠太后這樣那樣的諸多理由和藉口,一個不重樣的,讓她不得不留了那麼多家人子。
而現在,降將的家人子才一排排的出來露面。她還能說什麼?她只能硬着頭皮說道:“留。”
經過孝惠太后的一番把控之下,最終留下了七十二位家人子。康正帝最後聽到人數的時候,頭有些發矇。心裡隱約有些發憷,一想到那九位夫君的臉色,她的面容就有些發白。
康正帝起身說道:“太皇太后,父後,兒臣還有事,先回交泰殿了。”、
回到交泰殿,康正帝便讓樑斐芝親自去把蕭燼請來了。
“燼——你救救我……”康正帝見到蕭燼,便鑽入他的懷中。
蕭燼一臉納悶,他雖然聽說了康正帝留下了七十二位家人子,心底很是不舒服。可是康正帝對他求救,是怎麼回事?
“燼,你幫我把你哥哥叫來好不好?染珂……獨孤染珂,朕找他有事。”康正帝一臉小動物的那般祈求之姿,看着蕭燼。
蕭燼眉宇間微微一動,可他還是吞下了心中的疑惑,說道:“好。”
康正帝依偎在他熊前,說道:“你哥哥一定會幫朕在一個月之內,儘快查清楚各家各戶的關係的。朕要一個月之內儘快把他們都賜婚。否則……否則朕就完蛋了……”
蕭燼一聽,原來是這樣。便緊摟着康正帝,親了親她的額角,說道:“臣侍儘快去辦這事。”
康正帝聞到蕭燼身上一種清爽暖陽的淡香,擡頭欲言又止地道:“燼……”
“恩?”蕭燼一雙墨藍色的眸子,眼底漾起一抹難化的玉色。
康正帝趕忙低下頭,問道:“上巳節的時候,你也用的這種香味嗎?”
蕭燼點點頭,說道:“臣侍近來用的,都是陛下賞賜臣侍的,波弋國進貢的荼蕪香。陛下不喜歡麼?”
康正帝紅着臉,暗罵自己的心猿意馬。說道:“喜歡。”
蕭燼伸手輕輕地掠過康正帝面頰的輪廓,低下頭輕輕地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溫熱的印記。便道:“臣侍這就去給哥哥寫信。”
康正帝起身說道:“你叫他來!朕當面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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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燼聽罷,低垂眼簾,應諾之後,便退着準備轉身離去。
就在蕭燼轉過身的時候,康正帝忽然從他背後抱着他,說道:“我有些事要麻煩他去處理。他……嫁人了麼?要不要我給他指婚?”
蕭燼輕輕地覆着康正帝的胳膊,說道:“陛下……你有時候,太過殘忍了。”
在康正帝愣神的時候,蕭燼已經走出了交泰殿。
再見獨孤染珂,他的眉宇間已與初見有所不同。
遙想當初,她在山洞裡睜開眼初見他時,他那不粗不細的劍眉在輪廓分明的眉骨上,鋒芒盡顯。那對明顯的大雙眼皮,深邃的嵌在眼窩,配着他湖藍色的眼眸,讓人很容易就陷入他眼睛裡那汪清澈明銳之中,而無法自拔。他挺立剛毅的鼻子,顯得整張臉五官更加分明。
那時,獨孤染珂一臉的銳意十足。
而如今,他的五官似乎沒多大變化。只是,氣質卻收斂沉穩了許多。
康正帝趕忙垂下眼眸,不再做打量。儘量使自己的聲音不露出任何過多的情緒,她道:“獨孤公子,朕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朕一個忙。”
獨孤染珂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深邃有神的眸子,默默地看着康正帝。
康正帝感覺到獨孤染珂灼熱的目光,她嚥了咽嗓子,從桌案上拿起兩張紙,說道:“這上面的名單,你一定要儘量幫朕查清楚,各家都有誰家有交好、交惡。交惡又是多大的事情。有沒有可以化解的餘地。交好又是有多交好,會不會結黨營私。”
康正帝說着,聲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她又道:“另外,朕還想煩請獨孤公子,幫朕聯繫一下鬼醫。”
獨孤染珂眼底那抹期盼也漸漸轉涼,他垂下眼簾,淡淡地應道:“諾。草民遵旨。”
御書房裡,靜的像是沒有人。
“陛下若是再無其他吩咐,草民這便告退。”獨孤染珂沉靜地說道。
康正帝看着獨孤染珂一臉的冷靜,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一些想要挽留,還有一些怨懟。
索性,她只低下頭,裝作開始忙的樣子,“嗯”了一聲。
康正帝心下煩亂,便去了長樂宮。
“怎麼?淺秋弟弟,陛下不去你那你不高興。陛下昨兒個不是留宿你那了麼?你怎麼反而更不高興了?”南宮虹夕打趣地說道。
可是,慕容淺秋冷冷地瞪了南宮虹夕一眼,扭頭就走了。
南宮虹夕一愣,轉過頭對南宮紫晨說道:“哥哥,我剛纔說了很過分的話麼?”
南宮紫晨看着慕容淺秋遠去的背影,低垂眼簾,低聲問道:“虹夕,若是陛下人在你那,心在別處,你還會高興麼?”
南宮虹夕輕笑了一聲,說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呢!我要是次次在意,早被氣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南宮紫晨心底有些不安,便趕忙說道:“有孕期間,也不知道忌諱!”
南宮虹夕不以爲意地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話。
而昭頃殿裡,秦楚笑在對柳書君說道:“這幾天,我發現鳳後都不太對勁,好像是不是和陛下鬧情緒了?”
柳書君聳了聳肩,說道:“誰知道。也許是孕期最後兩三個月,情緒起伏比較大吧。”
秦楚笑問道:“陛下一般什麼時候回來啊?”
柳書君斜着眼,笑道:“我就知道哥哥你一直陪弟弟聊天,很奇怪!”
秦楚笑微微臉紅,卻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纔不要等着被她翻牌子!我今天來,就是來把她綁走的!”
柳書君倒吸一口氣,剛要勸說什麼,康正帝就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了啊!”秦楚笑拍了拍柳書君的手,起身便向康正帝走去。
康正帝剛要開口,秦楚笑便先聲奪人地說道:“你是跟着我走,還是要我抱着你走?或者,扛着你走?”
康正帝星眸圓瞪,微微張着口,便被秦楚笑拉起手,向外走去。
柳書君輕輕撫着肚子,微笑着看着二人離開。
不一會兒,浮翠從寢殿外走進來,有點埋怨地說道:“主子也太好性子了!”
柳書君這纔有些發苦地說道:“如果是長樂宮得了這份榮寵,我寧願還是歧陽宮佔了去。反正我現在也無法侍寢。沒理由讓陛下一直守着我。即使我想,即使她也想。我也不能這麼做。”
“唉——畢竟有孝惠太后在,文武百官在。陛下沒有辦法,我,也沒有辦法。也是我命不好,兩任爹爹都不喜歡我。”柳書君嘆了口氣。
浮翠倒吸一口冷氣,說道:“主子!孝惠太后機會後宮諸人提起那人!主子切莫再提了!”
柳書君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一邊,秦楚笑拉着康正帝,二話不說的就往歧陽宮走。
“楚笑!別走這麼急!”康正帝不明就裡地說道。
秦楚笑轉頭冷冷地撇了一眼她,並不說話。
一衆跟在她們身後的宮人,都奔着小碎步。她們恨不得每個人都生出一雙翅膀,這樣才能保證她們優雅不失宮廷禮儀,又能追的上主子。
到了雍和殿,秦楚笑說道:“都在這候着!”
他一把將康正帝抱起來,便向雍和殿的寢殿走了進去。
康正帝原本以爲,秦楚笑又要跟她說什麼事情。可是礙於柳書君在,這才拉着她來到雍和殿的。
可是,秦楚笑這樣滿眼狂傲不羈地肆意狼顧鷹盼,她若是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那就太假了。
康正帝推了推秦楚笑,說道:“楚笑,我不是給你說了麼?我不讓你侍寢不是……”
秦楚笑低頭堵住了康正帝的嘴,擁着她輕輕地放在了榻上。
康正帝雖然有些貪念秦楚笑的吻,可她忽然睜大了意亂情謎的雙眼,開始用力地推嗯拒着秦楚笑。
秦楚笑在她臉上蹭了蹭,低啞着聲音,問道:“你不想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