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凌語晴看着沈傾顏離去的身影,回頭看凌述揚,卻發現凌述揚扶住額頭單手撐在鋼琴蓋上,她驚呼,“哥,哥,你怎麼了?”
她衝上去扶住他,但是凌述揚還是很頭痛,扶住額頭拼命地隱忍着,眉頭緊皺,面色發白,很久之後他才擺擺手說:“我沒事!”
凌語晴看他這樣,分明是很嚴重的樣子,可還要硬說沒事,她就很來氣,就說:“我扶你回去,今晚我們馬上走,再也耽擱不得了!”
凌述揚卻忍着痛推開了她,很氣惱地說:“你剛纔對顏兒太狠了,你不該說那些話。”
凌語晴愣了一下,就大喊回去:“如果我不說那些話她會走嗎?你還要跟她耽擱多久?他爲她停留的時間已經夠久了,難道你要等你病發死了才徹底跟她分開嗎?”
雖然凌語晴說得很在理,但是凌述揚還是心疼沈傾顏,斥責凌語晴說:“你不該用這種方式傷害她!”
凌語晴就惱了,本來就爲他的病情擔心不已,他都是因爲沈傾顏才一推再推不肯去美國的,她已經忍無可忍了,所以才忍不住對沈傾顏說重話,可是現在她的哥哥還在維護沈傾顏,她就冷笑說:“如果我不說那些話我還會說更嚴重的,大不了把你的病情告訴她,你說那種對她的傷害更大?”
凌述揚頭又痛,似乎真的拿她沒辦法了,就搖搖頭:“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我之前已經說過我的事你不要摻和我自己會處理好,可是你還要插手,只會讓我更累!”
凌語晴忽然就哭了出來:“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嗎?媽媽死了我就剩哥哥了,如果你也出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語晴你該學會獨立!”
“我不要獨立,我就要你照顧我!”
凌述揚實在頭痛的厲害,就扶住額頭,沒有再說話,只是極力隱忍着。凌語晴看到他齜牙皺眉,知道他疼得厲害,就上前扶住他說:“哥,哥,你怎麼樣了?我不跟你吵架了,你跟我回去,我們馬上去找傑克遜醫生,今晚我們馬上出國!”
凌述揚本還想說什麼,但是凌語晴很霸道,不管不顧就把他帶出去,本先扶着凌述揚上車的,但是覺得不妥,就開自己的車到天堂夜的地下車庫放好,又上來開着凌述揚的車離去。
沈傾顏本在路上走,一直流淚痛哭,她怎麼也沒想到凌述揚會跟她提出分手,而且是這樣可笑的理由,他爲了凌家的財產和林憶茹結婚,就拋棄了她。雖然中間的問題很大,雖然她很不甘心,但是那句話是凌述揚親口提出來的,而他本人也說了是因爲林憶茹纔跟她分手的,爲了自尊心她也必須離開。
而且凌述揚已經傷透了她的心,跟他在一起總沒有好結果,每一次總會有更大的問題傷害到他。當初是因爲安薇兒的事,她已經對他死心過一次,他花了有好長時間才挽回她的心思,讓她重新對他有信心。本以爲他這麼煞費苦心地對她好是真的愛她了,會改邪歸正好好地跟她過一輩子,卻沒想到他還是再度讓她失望!
不管他跟林憶茹結婚的事是不是真的,不管他提出的分手理由是不是足夠準確,但是他真的提出分手了就傷害到了,哪怕他有苦衷,但還是說明了他對這段感情不負責任,不去客服困難,反而跟她提出分手。
在沈傾顏看來,對待感情就應該堅定不移的,她當初爲了跟他在一起,連父母都敢違抗了,甚至最後還氣死了父親,可是凌述揚呢,從來沒有實現對她的承諾,至少他沒有盡心盡力去維持這段感情,不知道他是有什麼原因,但是這個原因能大過天塌下來嗎?
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她能爲他做到,可是他卻無法替她做到半分。沈傾顏是真的失望了,非常痛苦地失望了!
“凌述揚,你爲什麼要這樣子,爲什麼要這樣子對我,讓我一次次受傷,一次次傷心難過!爲什麼!”她扶着路燈痛哭。
可就在這時候,凌述揚的車開過來了,沈傾顏一眼就認出來了的,看到他的車出現的時候她以爲他會停下來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跟他說他只是跟她開玩笑,或者抱着她求情她的原諒,可是那輛車沒有,甚至很殘忍地從她身邊呼嘯而過,遠遠地離開,把她拋棄在身後!
沈傾顏忽然覺得很可笑,指尖緊緊地扣住路燈杆,嘲笑自己的白日夢,她果然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以爲這個男人會再度回頭,回頭拉着她抱着她,可是現實很殘酷,他開車從她身邊而過,卻連停都不停,就這麼呼嘯而過了。
她痛苦地癱坐在地上,來如雨下,喃喃道:“凌述揚……凌述揚……”內心裡千瘡百孔,讓她還怎麼信他?怎麼對他燃起信念,他是那麼地殘忍啊,就這麼狠心地地拋棄了她!
“凌述揚,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那晚,沈傾顏隨意走到一處酒吧買醉,又哭又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能拼命地喝酒,企圖以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痛苦。
酒吧裡很喧鬧,現在正是大晚上凌晨零點、一點的時候,生意正紅火,舞池裡男男女女隨着DJ音樂瘋狂地甩頭擺動身軀,也有很多人聚衆喝酒的,或者在角落裡玩牌玩遊戲。只有沈傾顏一個人坐在吧檯杯不離口地灌酒。
吧檯的服務生剛開始看到沈傾顏一個女生進酒吧,並且哭得雙眼通紅的時候就覺得情況不對,問她身邊是不是有什麼人,沈傾顏說沒有,服務生就勸她喝少一點。因爲酒吧這種地方很亂,如果是女孩子前來的話都是成羣聚衆,或者帶着男同伴的,絕少有女生一人前來的,因爲太危險。而且沈傾顏的情緒不是很好,一看就是要買醉的,她又長得不安全,只怕被壞人盯上。
可是沈傾顏沒有理會,要了一大杯酒就拼命地灌了,完全不是品酒,而是當水喝的,喝完了第一本又要第二杯,服務生調酒師只給了她三杯酒,就勸她了,可是沈傾顏脾氣上來了,竟然還鬧,要喝酒。
後來另外一旁的服務生就勸說好心的服務生:“你別她管了,對這種人瞎好心沒意思,真正的好女孩誰會大半夜的一個人來買醉的,要不是什麼不乾淨的女人才不會這樣,說不定就是要喝醉了等男人釣呢!”
沈傾顏聽見了,一邊流淚一邊低低地笑,擺擺手笑說:“等着男人釣嗎?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都不是好東西……”
“我看她是失戀了!”冷漠的服務生不屑地說,又對善良服務生道,“你別管太多,我們的工作就是上酒,顧客要就給,別勸!”說完就走了,到一邊伺候客人去。
善良的服務生看了沈傾顏一會兒,忽然問:“小姐,其實我有個問題,冒昧問你一句,你是曾經出演過《傾國傾城》的女演員沈傾顏嗎?”
沈傾顏勉強擡起欲醉的雙眼看了服務生一眼,輕笑說:“沈傾顏?沈傾顏……還有人認得沈傾顏嗎?”
服務生有些緊張地說:“我以前上初中的時候很喜歡那部劇,追到網吧通宵看呢,我覺得那部劇的女主角很漂亮,有種仙子下凡,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可是後來忽然消失了,消息也很少,我覺得小姐很像她!”
沈傾顏打量着眼前這個小男生,忽然問他:“你多少歲了?”
“剛滿18,今年讀大學。”他有些窘迫地低下頭,“因爲家裡經濟情況不是很好,所以我晚上我出來夜店打工。”
“你很喜歡冰嫿嗎?”
“不是喜歡冰嫿,是覺得那個演員氣質很乾淨,很少找得到這麼好看又清純的女生,看了那部劇我很關注她的,可惜她後來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幾年都找不到她的消息,然後我也漸漸遺忘了,直到今天見到小姐,覺得你很像中學時的女神!”
沈傾顏低頭輕輕地笑,笑得很清冽,又很嘲弄。
服務生試探地問:“冒昧問一句,小姐您是……沈傾顏小姐?你們長得很像!”
沈傾顏擡頭,露出哭得雙眼赤紅,妝容凌亂的臉問他:“你覺得我像她嗎?還像你少年時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嗎?”
服務員怔愣地看着她,打量着她的臉,只覺得眼前的女人雖然漂亮,甚至長得與冰嫿很像,可是哪裡有冰嫿的氣質?冰嫿那時候是笑得很純粹很乾淨的,一顰一笑都能打動人,彷彿仙女下凡,一點都沒有人間的俗氣,讓人看得如癡如醉,哪裡像眼前的女人這麼頹廢。而且冰嫿這麼單純的人是不會來酒吧買醉的!
服務生自嘲地笑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吧,沈小姐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的,而且明星怎麼會來這裡呢?”
沈傾顏輕輕地冷笑一聲,內心苦悶,又喝了一口酒說:“冰嫿已經死了,沈傾顏也死了,你別惦記着她了!”
“什麼?”
沈傾顏舉起酒杯做乾杯的姿勢說:“我說冰嫿和沈傾顏這個人物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也許她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樣子了!”
服務生有些失落地說:“可是她在我心裡還是最美好的樣子,無法超越!”
沈傾顏喝酒,內心苦悶,大概喝得太急就被嗆到了,不停地咳嗽。
服務生問她:“小姐你怎麼了?”
事實上沈傾顏的眼淚已經流出來了,被他的那句話給刺激到,但是她忍住沒有哭,只是擡起空空的酒杯說:“再給我一杯酒!”
服務生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勸。
沈傾顏就很豪氣地說:“姐姐照顧你生意!”從包裡拿出一打沓錢放到桌子上說,“這是你的小費,就當是爲你曾經崇拜長得像我的女明星祝福一下,姐姐心情不好,讓我喝酒吧!”
其他服務員立刻投來眼紅欣羨的目光,然而年輕的服務員卻把沈傾顏的錢原封不動地退還給她了,對她說:“我們不能收客人這麼高的小費!”
“沒關係,你拿吧,我會跟你們老闆說,你給我上酒就行了!”沈傾顏把錢塞給他。剛剛離開的那個老一點的服務生立刻回頭,笑嘻嘻地對小服務生說:“你拿吧,今天老闆不在,不拿白不拿,待會兒請客呀,你今晚大發了!”
小服務生推脫不過,只能收下沈傾顏的“小費”,但是在後面的時間裡就特別地照顧沈傾顏,看到有客人上來搭訕或者想趁機非禮沈傾顏的時候他都儘量幫她擋了,擋不過的就叫交情好的保安過來維護,並且說:“這是我姐姐,請幫我照顧她一下!”
沈傾顏在他的照顧下還算安全,她剛開始有意識的時候知道小服務生保護她,但是後面喝高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今晚太過於心酸,尤其是小服務生的話,勾起了她深層次的痛苦,當年清純乾淨的冰嫿,當年單純不諳世事的她到哪裡去了?全都被凌述揚給毀了!凌述揚毀了她的命運,還要毀了她的一生,他徹底把她給毀了!只有他才能讓她起死回生,可是他還是拋棄了她,把她毀了以後就扔在垃圾桶裡,再也不理她!
連曾經崇拜她的服務生都不相信她是冰嫿,她已經這麼頹廢,這麼墮落?沈傾顏內心痛苦,眼淚流到更洶涌,打溼面頰,低頭的時候滴落到酒裡,伴隨着她的酒一起喝到她的肚子裡了。
喝到半夜兩點的實話,酒吧還沒散場,但是沈傾顏已經醉得不行了,吐了好幾次,最後服務生扶着她到休息的地方坐下,她直接半躺在皮沙發上昏昏欲睡了。服務生看這樣也不是很好,而且酒吧裡不少猥瑣男盯着沈傾顏,估計是等着她出門的時候打獵物。
出於好心,小服務員很擔心地上前問她:“小姐,小姐,你有朋友來接你嗎?小姐?”
可是沈傾顏沒有回答,歪着頭半夢半醒。正好沈傾顏的電話響了,小服務生問了她幾句,見她沒回應,就冒昧拿起她的電話來接了。
小服務生還沒說話,對方立刻很生氣地問:“你在哪兒?爲什麼一直不接電話?”
陳逸暉簡直要着急死了,他就知道沈傾顏會有事,所以離開她家後,不放心地又去看她,發現她家已經沒人了,他等了一會兒才離開,後來到了晚上還是不放心她,就打電話給她,可是打電話一直沒人接,他又開車去她家,發現她還沒有回來,卻看到凌述揚的秘書陸奇載着一大車子的東西來她家。他問陸奇情況,就趕去天堂夜找她,可是找不到,天堂夜的服務員說沈傾顏哭着離開了,他就知道凌述揚肯定跟沈傾顏分手了,於是到處找她,找了好幾個小時了,他都要急瘋了,可是還找不到她。好不容易她接了電話,他就忍不住脾氣了。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您是這個手機的主人的朋友嗎?”
“你是誰?”陳逸暉沒想到是一個人男人接的,語氣更冷了,心裡萬分擔心她有事。
服務員就把沈傾顏今晚的情況告訴她,並且告訴陳逸暉酒吧的位置。陳逸暉趕緊開車過來。
等陳逸暉過來的時候,沈傾顏剛好去衛生間吐,陳逸暉跟到衛生間門外等她,看着那個女人踉踉蹌蹌地走出來時,他薄脣緊抿,心裡又氣又痛。大聲呵斥她:“沈傾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