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飄蕩着難聞的氣味,夢裡都無法安生。
鶯蘿醒來右手已經包紮好了,麻藥也早已失去了作用,疼痛肆意的遊蕩。但她的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痛苦的神情,就只是略顯慘白而已。
唯一讓她擔心的是,三天後學校就要放假,爸媽要是看到她這副樣子該多心疼啊。所以鶯蘿急切的開口問着身旁默不作聲的黎穆辰,她問:“醫生有說,這手大概什麼時候能好嗎?”
黎穆辰從鶯蘿醒來時,就一直黑着臉不說話,表情像是在生着悶氣。他孩子氣般的回她:“你要是總這樣不小心,你這手估計永遠好不了!”
鶯蘿用左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已示討好。她很清楚,他的生氣是因爲關心她。這世界只有黎穆辰會因爲關心她,而默默的生着悶氣。
“穆辰,我錯了還不行嘛!下次我絕對絕對不讓自己摔跤了!別生氣了好嗎?”她接近撒嬌的語氣,終於逗得了黎穆辰的一個淺笑。
但是,即便他笑了,鶯蘿也逃不了他的一頓數落。
他憤憤的說:“去的時候,我就跟說你手剛癒合,勸你別去!可你執意要去,還答應我,會小心的!要知道你這麼不講信用,我纔不會帶你去滑什麼雪!”黎穆辰看着鶯蘿那砂布裹着的右手,心裡就來氣。
鶯蘿向凌月和齊峰他們投去了求救的目光,要是他們再不救她,估計她要被黎穆辰數落的口水淹死。
凌月會意的上前勸解道:“黎穆辰,你就別怪鶯蘿了!她的手都傷成這樣了,你怎麼還忍心對她發火呢!”
齊峰也在一旁附和道:“對啊,穆辰,別生氣了,這受傷又不是她故意的,她也不想啊!”
鶯蘿虛弱的臉上總是有了些許的放鬆。在心裡她嘀咕了句:“我都傷成這樣了,還要花力氣去安慰人,這世界太沒有同情心了!”
黎穆辰瞥了一眼葉鶯蘿,隨後問了一句:“你在說我什麼?”
“啊。我沒有,沒有,哈哈……”鶯蘿心虛的乾笑了幾聲。
“那我的鼻子,爲什麼會這麼癢啊?”黎穆辰摸了摸了鼻子,向鶯蘿靠近了一步。
“……”
鶯蘿本來還有點睏意,被黎穆辰這麼一鬧睏意瞬間消失殆盡了。醫院的氣氛,終於沒那麼沉悶。空氣裡那難聞的因子,也彷彿便得有點清新。
“醫生說傷口裂開的有點大,可以要點時間纔會好。但是還好就醫的及時,不然傷口感染了就麻煩了!”黎穆辰坐在牀邊向葉鶯蘿交代着病情。
“我想知道大概幾天可以拆線啊。還有我今天可以出院啊?”鶯蘿激動的看着黎穆辰問道。
“醫生說起碼要一個星期纔可以拆線,但是今天出院你想都別想,必須留在醫院觀察一下!”黎穆辰嚴肅的說着,看似沒有一點緩和的餘地。
“我很謝謝你們這麼及時送我來醫院,爲了這份感謝。今天我今天說什麼都要請你們吃飯啊!讓我出院吧,求你呢!我真的沒什麼事,就一些皮外傷而已!”鶯蘿威逼利誘的再三央求着,但是黎穆辰雷打不動的坐着。
他只是白了她一眼,回答道:“請我們吃飯,你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時半會!”
鶯蘿立刻反駁道;“可很快就要放假了。我不想在醫院裡浪費了。真的,讓我出院吧!”她又一次眼神飄向凌月他們求救。
可此時這兩人都低頭不敢言語,大概是黎穆辰臉色太過鐵青,把他們給嚇的。
正在這時,許婷挽着歐陽濬進來了,當然身後還跟着周君。
歐陽濬和許婷手挽手的這一幕上演了無數遍。現在看來鶯蘿已經麻木,彷彿那麻藥又起了作用。
許婷微笑走近,關心的詢問:“鶯蘿你還好吧?”
一旁的凌月覺得許婷太過虛僞,就對她的後背作了個鬼臉。周君從一進門視線就只停留在凌月身上,看到她那可愛的舉動。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笑意。
凌月也感受到周君投來的目光,臉上露出明顯的厭煩。
鶯蘿淡定的回以許婷同樣的微笑,她認真的盯着許婷看,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看穿她。但是鶯蘿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這個本事,許婷藏得太好太深和歐陽濬有着一樣的本領,他們未嘗不是最般配的。
“謝謝你們來看我,我很好,暫時還死不了!”鶯蘿苦澀的笑了笑,隨即把視線放在歐陽濬的手上,那前一刻還握過她的手,只可惜這一刻卻什麼都沒有。
歐陽濬的表情和上次來醫院看她時一樣,一樣的無波無瀾,看起來還是那麼漫不經心。他依舊沒有開口,也沒有坐下。她和他沒有親近到可以坐在牀邊閒聊,終究是隔着無數個人,沒有可以輕鬆聊的話題,連關心的話語,一旦說出來都讓彼此會顯得那麼不適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歐陽濬哪根筋搭錯,他竟然連自己都不相信的開了口:“你的手沒廢吧?”明明是關心的話語,被他硬生生的說成了詛咒的味道。
他這一聲不怎麼友好的問候,惹來了一衆人的白眼。其中,就屬黎穆辰最惱火,他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握緊拳頭正欲打上歐陽濬一拳,卻被眼疾手快的葉鶯蘿擋了回去。
葉鶯蘿倒沒有想象中的生氣,畢竟歐陽濬此刻的出現就夠讓她意外的,所以對於他一些言語的刻薄,也不是很在意。她滿臉堆笑的回道:“我的手好着了,你的雙手還健全哪輪得着我的先廢啊!”
歐陽濬看着鶯蘿伶牙俐齒的樣子,想她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虧他還這麼擔心,真是腦子進水了。
周君一直站在凌月身邊,不說話只是看着她。被周君這麼看着,凌月心裡發毛的很,想開口罵幾聲,又礙於這麼多人,只好任憑他的虎視眈眈。
爲了緩解周君那種炙熱的眼神,凌月索性就往齊峰身旁靠去,齊峰嚴重感覺到這凌月的異樣。在看看她身旁的周君,齊峰總算明白了過來,便順勢和凌月靠得更近些,並在凌月耳旁輕語:“你爲什麼這麼在意他?”
凌月被問得有點答不上話,只是搖頭輕聲的說:“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她對自己下的決心,自以爲騙得了別人。
整個病房裡,氣氛怪異的很,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好像都透着一些不安和焦躁。
鶯蘿實在覺得這醫院的空氣太多壓抑,便對黎穆辰又一次乞求道:“穆辰,現在就出院吧!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她的語氣帶着一種慵懶的撒嬌,在加上那有些病態的臉任誰都會有些心疼。
歐陽濬卻顯然被這種聲音擾亂了心緒,他心裡又煩躁了起來。每次看見葉鶯蘿和黎穆辰親密的樣子,歐陽濬就會莫名的煩躁。此刻,就連心都有些窒息的感覺,他咬了咬牙試着驅散這種奇怪的感覺。
然後,他又瞧見黎穆辰寵溺的抓住鶯蘿的左手,安撫的說道:“你就乖乖的住一天吧,你這是二次受傷,必須得小心!”
鶯蘿嘟嚷着嘴還是繼續不依不饒的懇求道:“我真的沒事,就讓我出院吧!不能我真的真的不喜歡這裡的味道!”
大概連凌月都看出了鶯蘿深深的不情願,所以開口幫腔道:”穆辰,你就讓她出院吧!反正當心點就是了嘛!”
周君和齊峰幾乎是齊齊的說道:“對啊,就讓她出院吧!”這兩個男生有着一樣的心思,就是盡力討好凌月。
一下子有三人站在鶯蘿這邊,所以她趕緊趁勢可憐巴巴道:“求求你了,就讓我自由吧!”
“葉子,哎!我真拿你沒辦法!等會去幫你辦出院手續行了吧!”黎穆辰總算被這七嘴八舌的給說服了。
葉鶯蘿蒼白的臉上終於因爲激動有了一些血色,她對黎穆辰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一切,歐陽濬和許婷就像空氣般的存在,沒有人在意他們。
歐陽濬顯然不願意再久留,他冷冷看着病牀上的葉鶯蘿,卻故意語氣柔和的對許婷說着:“小婷,人你已經看過了,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我們走吧,我沒時間在這裡耗着!”
他的態度過於生硬,眼眸好似深不見底的漩渦,字字都落進了鶯蘿的心裡。
她卻只是側着頭平靜的笑着,她可以對每一個人都笑,唯獨無法對歐陽濬。她從來就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形式去對待他,所以她只好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維持着僵硬的姿態。
許婷默默無語的跟着歐陽濬離開,像及了一個聽話的小媳婦。凌月實在是看不慣那兩個人,所以他們前腳剛走她就憤憤不平道:“沒時間就別來,好像誰還求着他們來似的!他們就是一對那啥男女!”
不過,哪知歐陽濬和許婷半路又折了回來,剛好聽見了凌月的罵罵咧咧。但是,歐陽濬極具紳士風度的並沒有理會,只是聲音冰冷了幾分的對着周君吼道:“老周,你不跟我們一起走?晚上我給你介紹幾個美女!走吧!……”
這話可讓周君臉色大變,就連凌月也微微的觸動了,而這就是歐陽濬要的效果。
“我……我等會還是自己回酒店吧!……”周君看了一眼如此平靜的凌月,心也彷彿沉到了谷底。
“走啦……”說罷歐陽濬沒給周君反抗的機會,就拽着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