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與不是,我都要幫樓郎君做好準備!”
王棉抿着嘴脣,默默的抽出一張白紙。
身邊的奴婢幫忙研磨,王棉從筆架上拿起一隻毛筆,蘸好墨,便開始寫。
穿越十幾年,後世的種種,早已開始淡忘。
但,有些根植於靈魂深處的記憶,卻總也無法抹去。
唰唰唰!
王棉幾乎寫滿了一整張,將自己的猜測,以及某個東西的可怕全都寫了出來。
尤其是此物的功效,以及有可能引發的慘烈後果,王棉無比詳盡。
放下筆,奴婢上前,小心翼翼的將紙放到一旁,等待墨跡晾乾。
“再拿些顏料來!”
只有文字,還不夠!
王棉跟着沈度,也學習了十多年的丹青。
或許比不上樓彧、王姮,卻已經勝出某些詩畫才子許多。
她親自調好顏料,開始仔細繪製。
必須慶幸,在後世的天朝,有關此物的科普太過深入人心。
即便隔了十幾年,即便沒有參照物,王棉也能將此物大差不差的畫出來。
看着畫紙上豔麗的花兒,王棉長長吐出一口氣:“希望是我多想了!這種東西,或許並不存在!”
否則,極有可能引發一場災難!
一刻鐘後,墨跡全都晾乾了。
王棉將兩張紙都仔細摺好,放進了一個小巧的匣子裡。
“過兩日,找個時間,我便給阿玖送去!”
……
王棉來到齊國公府,門房甚至都不等通傳,就將王棉請了進去。
二門內的奴婢等,見到王棉,也都紛紛行禮,並有管事娘子恭迎她進入中庭。
“今日娘子來得巧,陳家娘子也來給公主請安!”
管事娘子一邊恭敬的引路,一邊小聲說道。
“陳家娘子?十六娘來了?!”
王棉與鄭十六不是同齡人,有點兒前輩、晚輩的意思。
不過,到底相處了這些年,十六娘跟在十三娘身後,與王棉也算親近。
鄭十六出嫁的時候,王棉也送去了豐厚的添妝。
成親後,王棉也會以侯府世子少夫人的身份去陳家做客,爲鄭十六撐腰。
王棉願意照拂鄭十六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妹妹,不只是多年的情分,亦有鄭十六夠聰明、夠清醒的緣故。
能夠剋制住富貴的誘惑,堅定的做出選擇,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郎來說,實屬不易。
“……也許,鄭十六的起點不夠高,卻能過得更好!”
不攀高枝,低嫁入寒門,似乎會受苦。
但,別忘了,鄭十六是公主伴讀,她身後有齊國公府、公主府,還有瑞王府。
就是王棉這個王郡君,也會幫她。
她不會真的吃苦,卻能在夫家,佔據絕對的上風。
有王姮、樓彧做靠山,鄭十三永遠都不用擔心自己會過得不好。
被她扶上青雲的丈夫,得勢後會變心?
呵,除非陳硯能夠坐到比樓彧還高的位置,擁有比公主都尊貴的權勢。
可能嗎?
王棉等一衆熟悉樓彧的人,都認爲不可能! 樓彧的出身,樓彧現在就已經達到的高度,以及他近乎逆天的才能,不說陳硯如今一個八品小官了,就是周既明這樣的天子新寵,都無法超越。
除非樓彧早死,否則,他就會是追隨他的所有人的靠山!
王棉暗自想着,腳下卻不停。
不多時,她便來到了主院。
行至廊廡下,褪去鞋履,只着足衣,王棉緩步進了堂屋。
“阿棉來了!”
看到王棉,王姮笑着衝着她招手:“快來坐下,今日庖廚做了牛乳冰沙!”
已經過了五月,暑氣漸重。
偌大的堂屋,四個角落裡都擺放着冰盆,靠近座位的地方,還有一個冰鑑。
堆得滿滿的冰,冒着絲絲縷縷的寒氣。
冰鑑上,還有分格,每個格子裡,擺放着水果、茶水等。
有冷氣,有冰鎮水果,還有冰沙,外頭的熱浪絲毫不會影響到堂內的衆人。
“這就是所謂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算是有口福了!”
王棉笑着入座,接過丫鬟奉上來的冰碗,與王姮閒話了幾句。
見王棉開始品嚐冰沙,王姮又轉過頭,繼續剛纔與鄭十六的話題。
“公主,您那日所說的事兒,我家郎君甚是嚮往。”
鄭十六已經給王棉見了禮,見王姮轉過頭,便知道公主在等她開口。
她微微欠了欠身,恭敬的說道:“還請公主、郎君成全!”
王姮眼底閃過一抹欣賞,不愧是十六娘選中的人,就是通透,也敢於冒險。
“南州偏僻,實不是什麼繁華之地,去到那裡,可是要吃苦的!十六娘,陳郎君真的想好了?”
“公主,想好了!郎君與我都願意去南州。”
鄭十六還帶着稚氣的臉上,寫滿堅定:“長安繁華,然則依着郎君的年齡、資歷等,能夠做個八品的小官兒,已經是託了公主、樓郎君的福。”
“想要晉升,且有的熬呢!”
京官確實比地方上更尊貴、更體面,但,需要熬資歷。
各處衙門,已經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而是一個坑有好幾個蘿蔔盯着。
陳硯家世不顯,即便有樓郎君照拂,也不能總依賴貴人。
還需要他自己努力。
此次去南州,就是極好的機會。
誠然,南州確實有着太多太多令人生畏的惡劣條件,但——
“公主,您和樓郎君都能紆尊降貴的去南州,郎君與我,莫非比您二位都尊貴?”
“郎君說了,他此生最仰慕、最欽佩的人便是他的樓學士,只要樓學士允許,他便誓死追隨!”
不只是解釋他們夫妻願意前往南州,更是在表明衷心。
王姮,以及圍觀的王棉,都禁不住暗暗點頭:十六娘還是這麼的通透,她的夫君似乎也是個明白人!
“好!既是如此,我便說與郎君。過兩日,應該就會有吏部的任命。”
“謝公主,謝樓郎君!”
鄭十六俯身叩謝,然後告辭離去。
待鄭十六的背影消失,王棉纔看向王姮:“阿玖,你、你也要去南州?”
“我與郎君夫妻一體,自是相伴相隨。”
王棉很是慶幸,幸好她提前準備了“錦囊”,否則,嫡長閨去了嶺南,若有個閃失,她定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