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的夜裡,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外一層暗淡的月光映照着一地白雪,才勉強在屋裡留下點點光暈。
聶暻就這樣牽着她。既不說話也不鬆手,就這麼一直看着她,眼睛似乎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深邃幾分。
剛纔駱心安情急之下把他拽進來的時候,特意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可是聶暻方纔突然把她往前一拽,兩個人的胸膛幾乎當即撞在一起。
這樣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而且也太危險了,尤其是現在彼此都不如說話的時候,時間都彷彿凝滯在一起,駱心安的耳邊只剩下男人沉穩有力的呼吸聲,氣氛也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駱心安摸了摸?子,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人每次出現都有本事把氣氛搞得這麼古怪,明明她面對任何人都能淡定從容的應對,哪怕是當初被紅蓮教的狗賊劫走,她都可以快速冷靜下來,唯獨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總有一種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感覺。
其實這傢伙就是傳說中的自帶冷場體質吧?用不用每次都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這讓我很尷尬好不好……
駱心安撓了撓頭,在心裡嘟噥了幾句,忍不住也擡起頭跟他對視。
不就是看對眼麼,誰怕誰啊。反正在這大宅子裡八百年也見不到個帥哥,我就當洗洗眼了,更何況我現在這幅剛睡醒蓬頭垢面的德行沒法也沒啥好看的,一會兒你要是看到眼屎也別怪我。
駱心安梗着脖子,用同樣一瞬不瞬的目光回敬聶暻。兩個人的目光瞬間撞在一起,夜色裡駱心安的眼睛極其明亮,這讓聶暻身體一僵,一張臉又繃了起來。
他的王妃真是太膽大包天了,黑燈瞎火的,竟然用這麼銀=蕩的眼神看他!別以爲這樣本王就會遷就你。雖然適當的包容是夫妻相處之道,但是這麼久沒見,你都沒有第一時間撲上來親本王,就算現在用眼神撒嬌也沒有用。
本來駱心安是想讓男人知難而退,結果男人不僅沒有收斂盯着她的眼神,反而肆無忌憚的靠了過來,連握着她的手都越收越緊。
男人身上淡淡的冷香撲面而來,現在駱心安整個人都後仰過去,也沒拉開彼此越來越近的距離,甚至這會兒稍微擡一擡眼皮就能看到男人整齊濃密的睫毛。
拜託……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看你的目光絕對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駱心安頭皮發麻,最先敗下陣來,乾咳幾聲,試圖打破現在尷尬又曖昧的氣氛,“那個……你能先把手鬆開嗎?我手都出汗了……”
“時間不夠,你還要我說幾遍?”聶暻靠在窗棱上,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頭,目光裡帶着點不甘願,出汗怎麼了,出汗我也願意。
“可是這樣很熱啊……而且爲什麼時間由你說了算?你進的可是我家,這裡是我的屋子。”駱心安下意識的說完這話,接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是腦子進了多少水纔會大半夜的不睡覺,跟這個傢伙在這裡說這種幼稚的對白。
她以爲這麼一說,這個男人多少得有點顧忌,結果這個男人連表情都沒變,一臉理所當然的說,“我救過你,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得報答我,而且之前你還佔過我的便宜,必須對我負責,所以當然由我說了算。”
你算是捏着青雲觀人工呼吸那件事兒死活不鬆手了是吧?我什麼時候佔過你的便宜,明明是你一直在佔我的便宜!
而且你這幅理直氣壯,天經地義,好像我已經跟你簽過賣身契一樣的表情又是怎麼回事啊!
駱心安這一次真的被男人的神邏輯打敗了,此刻在心裡抓心撓肝的吐槽,但又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欠他一條命,而且這麼大的人情估計這輩子也還不清……
想到這裡她尷尬的擡頭看天,既然他願意握着……那就握着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時隔一個月未見,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幹巴巴的牽着手呆坐了半個時辰。
期間兩個人誰也沒說一句話,駱心安不說話是因爲眼下的情況太囧了,像這樣手牽着手並排而坐的事情,就連初中生都不玩了,可現在兩個年齡加起來都快六十的人卻在做着這麼幼稚的事情,而且一時半會兒貌似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聶暻就更離譜,牽着她的手正經危坐,如臨大敵般坐在牀邊,脊背挺得筆直,一張冰塊似的臉在這會兒顯得更加僵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這會兒倒是一眼也不往旁邊的駱心安身上放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時刻要上戰場一樣,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駱心安偷偷的側過頭瞥他一眼,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剛纔的尷尬感覺也瞬間緩解了不少。
聶暻聽到她的笑聲,耳朵微微紅了幾分,但是仍舊跟個悶葫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連個餘光都吝嗇給駱心安。
駱心安看他的反應,這一次沒忍住徹底笑出聲來,擡手戳了他一下,“喂,你到底要耗到什麼時候,這三更半夜的跑過來,到現在也不說來幹嘛,你不會就想這麼跟我耗到天亮吧?”
指尖在碰到聶暻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他胳膊上的肌肉驟然收緊,硬邦邦的跟塊石頭似的,一不小心泄露出他心裡坐立難安的情緒。
這傢伙不會真的在緊張吧……就因爲現在跟我並排而坐嗎?
駱心安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嘴角使勁繃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可是聶暻的耳朵實在是太紅了,她忍了又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擡手又戳了他一下,“喂,你是不是特意從宮裡溜出來找我的呀?”
聶暻皺着眉頭,特別不高興的往旁邊挪了一下,也不看她只是不鹹不淡的冷哼一聲,“你少自作多情,我不過就是晚上有事要辦,經過這裡的時候順道進來看看。”
是啊,翻過好幾層牆,還繞過一衆洛家守衛,放着大門不走特意翻窗戶,還真是特別“順道”呢。
駱心安悶笑一聲,這會兒總算是摸到點跟男人對話的門道,他就像某種大型的犬科動物,只要順着毛摸就會很乖,而且貌似也不需要去管他嘴裡到底在說什麼,只要盯着看他的耳朵會不會發紅就好了。
“那你早不來晚不來,爲什麼非得特意選在今天,還挑個大半夜的時候,就不怕我睡着了?”
“都說了是順道,你到底有完沒完?”聶暻回過頭來有點暴躁的開口。
還不是因爲你總忙着洛家的事情,壓根不出門,本王才順路過來看看,否則本王來看自己的王妃用得着做這樑上君子嗎!
“好好好,是順道,你纔不會爲了我特意翻好幾層牆行了吧,我知道了。”駱心安笑着舉手投降,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在彆扭個什麼勁兒。
說起來,如果不是此刻這個傢伙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或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其實也一直盼着能跟他再見面,雖然這種古怪的期待感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爲什麼。
其實,剛纔她睡着的時候一直在做惡夢,夢裡反反覆覆都是自己與趙子銘之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雖然她早就決定把這些前塵往事放下,但是往昔一幕幕的回憶衝進腦海,像呼嘯而來的海嘯瞬間將她淹沒,全身瞬間如墜冰窟般寒冷。
但是在夢裡,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沒法醒過來,趙子銘或者說是聶毅,就像這一場噩夢,把她困住了,那滿屋子的蘭花也變成了一把把匕首,把她心口上的那一抹舊傷疤重新撕開,刺個鮮血淋漓。
她自知並不是個脆弱的人,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哪怕把咬碎的牙往肚子裡吞,也絕不會退縮,可是她也只是個人,不是無知無覺的銅牆鐵壁,受傷了也是會疼,所以只能在夜色降臨時,躲進被子裡獨自舔舐傷口、默默承受。
可是就在她最痛苦無助的時候,聶暻的出現就像一把銳利的鋒刀,瞬間斬斷了困着她不放的噩夢,把她從暗無天日的黑暗中拉了上來。
所以當被窗外的動靜驚醒,看到聶暻的一剎那,她才如此的驚訝,因爲個男人總有本事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現,陪她扛過最難捱的日子。
想到這些,駱心安嘴邊的笑容更深了,蹬掉鞋子,抱着那盒花生大棗,兩條腿一盤坐在聶暻身邊,眼睛一彎笑眯眯說,“不過,不管你是順道還是特意來找我的,我都很開心,謝謝你了,阿暻。”
這一句話猶如瞬間投入深海的炸彈,瞬間將聶暻緊繃的神經炸的七零八落,他的脖子到頭頂霎時間全紅了,身體更是僵硬的如同石頭。
他的王妃爲什麼總是突然說出這些讓人抵擋不住的情話!而且還叫他阿暻,從小到大隻有母妃這麼叫過她,這兩個字從駱心安嘴裡說出來簡直跟“相公”沒有什麼區別!
還沒有拜堂成親,就這樣奔放,簡直……不知羞恥,不可理喻!
聶暻冷哼一聲,盯着駱心安上翹的嫣紅嘴脣,有點暴躁的說,“你的話好多,閉上嘴,把頭回過去,不要離我這麼近!”
更不要對我露出這種勾-引人的笑容!
都沒等駱心安反應過來,他就突然伸手扳過她的肩膀,讓她背對着自己,然後自己又往旁邊坐了坐,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看起來他好像十分的嫌棄駱心安,可是他的臉卻比剛纔更紅了,方纔手指只不過碰到了駱心安的肩膀,就像被燙傷一樣,一股介於疼痛和麻癢之間的熱流就順着他的指尖瞬間竄過四肢百骸。
爐?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厲害了……哪怕只是這樣的觸碰都讓他血脈賁張,更不用說對着她那張近在咫尺,笑意盈盈的臉。
駱心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面朝裡對着一整面牆了,她撫了撫額,回過頭朝後瞥了一眼,看着已經做到牀沿上的聶暻,哭笑不得的伸腳碰了碰他,“喂,你到底來找我幹什麼來了?進門也不說話,我跟說話你又坐的十萬八千里遠,我又沒有傳染病。”
可惜她說這話的時候,聶暻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這裡,甚至更沒有捕捉到“傳染病”是個什麼東西,所有目光全都落在駱心安戳着他膝蓋的那隻腳上。
因爲剛從被窩裡出來,她只穿着睡覺時的單衣,這會兒蹬掉鞋子就露出光溜溜的兩隻腳,修長的足弓和玉珠般圓潤的指頭,在夜色的沾染下,帶着一層冷色的白,這會兒放在他膝蓋上,帶着點涼意,直接隔着褲子滲到他的皮膚裡。
聶暻倏地站了起來,看起來更生氣了,呼吸都沉了幾分,扯開旁邊的被子把駱心安整個都包進去,沒好氣的說,“收進去收進去,還沒有拜堂,你抖什麼騷?以後嫁進我家在牀上再露給我看!”
一句話震得駱心安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嗆死,他媽的,她到底做什麼了?怎麼就抖騷了!
不對,抖騷不是重點,重點是誰他媽要跟你上-牀了!?這才幾天啊,就從對你負責跳到跟你結婚,現在又從結婚直接跳到上牀,死瘸子你的腦洞發展的速度趕上火箭了吧!
她深吸一口氣,真有一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嚴重覺得要跟這個腦回路清奇的死瘸子科普一下什麼是正確的婚姻觀。
搓了把臉,她有氣無力的說,“……我再說一遍,結婚哦不對,你們叫拜堂成親,拜堂成親的前提是知根知底的兩個人相互喜歡,日久才能生情你懂嗎?打比方說,如果你是我,連這個男的幾月幾日生人都不知道,你敢嫁嗎?”
聶暻冷着臉,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毛。
原來王妃竟然是在埋怨本王沒有早一點拿生辰八字跟她配對,所以一直不肯嫁,那看來他這一趟果然是來對了。
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黃底紅字的紙條遞過去,駱心安眨了眨眼,“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駱心安不明白他這是又想到了哪一齣,順手把紙條展開,下意識的讀着上面的幾行小子,“名暻,號白梓,男,喜清淡,好甜食,魚肉可,蝦肉可……喜白色,好讀書……”
她越讀越不對勁,等看到背面那洋洋灑灑一整頁紙,從聶暻的生辰到八字,從陰陽五行到命盤八卦……應有盡有,幾乎把他所有詳細資料都擺在了她面前,駱心安直接張大了嘴把,艱難的嚥了下口水……
“這就是……傳說中的婚前瞭解嗎?”
聶暻沒聽懂什麼叫“婚前瞭解”,只是盯着駱心安手裡的那盒花生大棗,不自在的把臉挪到一邊。
明明收了本王送的花生大棗,現在還故意讓本王給你看生辰八字,分明就是故意使小性子考驗爲夫,幸好本王思慮周全,早就把生辰八字寫了下來,看你還能找出什麼理由推脫。
在心裡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聶暻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不好,雖然最爲娘子你有使性子的權利,爲夫也會包容,但是還沒過門,他怎麼能讓王妃養成這樣恃寵而驕的性子,這樣不好,他以後要改。
這麼一想,他又板下臉來,硬邦邦的說,“現在你已經對我知根知底,還有什麼其他想問的,沒有的話我就定日子了。”
“等……等一下!”
駱心安又快崩潰了,使勁抓了抓了頭,我到底什麼時候對你知根知底了!你這是從哪兒來的錯覺!
“你到底聽沒聽懂我的意思!生辰八字不是重點,重點是日久生情,日久生情啊!咱倆壓根連‘日久’都沒做到,還談什麼‘生情’?”
聶暻一聽這話一張臉冷了下來,這次把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對上了駱心安的目光,猛地湊了過來。
他的動作太快了,駱心安毫無防備,直接跌在被子裡,被聶暻逼到了角落,雙手一顫,一盒的花生大棗瞬間撒了一牀。
這時聶暻居高臨下的沉聲問她,“好啊,那你說個日期,到底要日多久才能生情。”
這話是在太有歧義了,而且還非常黃暴,駱心安愣了一下,瞬間整張臉都脹紅了,她其實並不想想歪,可是現在她倒在牀上,整個人被籠在聶暻身影下,實在不想歪都難。
可是這個男人現在又該死的正經,刀削斧鑿的一張臉毫無波瀾,一身白衣似雪,整個人高遠清淡的都快羽化成仙了,完全看不出一丁點開玩笑的意思,更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問日期,還是根本就在一本正經的說葷話。
駱心安的心砰砰的直跳,全身毛孔都要炸開似的,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一向伶牙俐?的一張嘴這會兒支支吾吾怎麼都說不成一串完整的句子了,“你……你你別耍流氓啊……我警告你……這可是尚書府,就算你是宮裡的人也不能隨便……唔唔!”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聶暻就不耐煩的低頭堵住了她的嘴巴,沒來及說出口的話隨着他的動作一點點的從嘴脣滑到舌尖,又從喉嚨最後嚥進肚子裡。
駱心安睜大了雙眼,一瞬間整個人都懵了,腦子霎時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聶暻一雙眉宇硬朗深邃的眼睛,彷彿看不見底的深潭將她整個人都吸了進去,讓她都忘記了掙扎。
聶暻的動作依然有些生澀,但是卻無比的認真,舌尖一點點的描繪着她的脣線和嘴脣正中間最柔軟的那塊肉珠,像是滿懷期待的撬開某種神秘的蚌殼一樣,舌尖一點點的在她兩片嘴脣之間摩挲,尋找着一切可以攻入城池,攻城略地的機會。
他的動作並不激烈,但是卻非常的強勢,完全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麼翩翩公子,反而像有勇有謀,氣勢如虹的獵豹,一旦鎖住了獵物,就不容許她再次掙脫。
彷彿一張遮天蔽日的大網一樣,不給駱心安的嘴脣留一點縫隙,所有氧氣一點點的抽離,窒息一般的感覺讓駱心安頭暈目眩,面紅耳赤。
這時她終於抓住一絲間隙,猛地推開聶暻,仰着脖子大口的喘着氣,這時聶暻一隻手攫住她的下巴又一次覆上來。
“……唔!”駱心安悶哼一聲,又一次跌進深潭裡,這時聶暻逮住機會一下子撬開了她的嘴脣,吮住了她的舌頭扯到自己嘴裡不輕不重的咬。
一時間,嘖嘖的水聲響起,動作纏-綿又讓人臉紅心跳。
駱心安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使勁捏聶暻的耳朵,想要逃開,可他就任她捏,不僅沒有起身,反而從背後伸出手把駱心安整個都摟在了懷裡。
心口隱隱作痛,呼吸粗重,就像怪病發作時的前兆一樣,可是又不完全一樣,這樣的心跳加速和窒息的感覺,沒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潤物細無聲的良藥一點點的滲進身體裡,飲鴆止渴似的,讓他上癮。
“砰”一聲,那個裝花生和大棗的盒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尤爲刺耳。
這時,屋外傳來悉索的腳步聲,接着房門“咚咚咚”的被敲響了。
“小姐,小姐?你出什麼事兒了,剛纔怎麼那麼大動靜?”
寶珍急切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作勢就要推門進來,駱心安瞳孔驟然一縮,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完了!兩個小丫頭就在外面,萬一讓他們撞見自己深更半夜在牀上跟一個男人接吻,她也就不用活了!
想到這種可能,她劇烈的掙扎起來,喘着粗氣說,“……你鬆手……快點!快走!一會兒他們要是進來咱倆就都完蛋了!”
聶暻不爲所動,時不時的輕啄着她的嘴脣,臉上雖然仍舊沒什麼表情,可是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那就讓他們進來好了,也省得我以後還的來給洛驍提親。”
駱心安的心緊張的怦怦的跳,根本來不及思考一介普通的錦衣衛頭目怎麼敢直呼三品尚書的大名,只是一把推開他,手忙腳亂的坐起來穿鞋子,“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胡鬧了,快點去櫃子裡躲躲!”
聶暻不悅的皺起眉頭,硬着張臉,本王跟王妃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怎麼現在搞得跟偷情似的?
冷哼一聲,他用力一拽又把駱心安拽倒在牀上,一個翻身壓住,不高興的說,“我就這麼不能見人麼?”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辦,反正我不會走。”說着一隻手把駱心安的雙手按到頭頂,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嘶……你這傢伙屬狗的嗎?”駱心安急得頭都冒汗了,明明這傢伙跟小白臉似的,力氣卻特別大,看着他根本就沒使勁,自己就連推都推不開。
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響,寶珍的聲音也越來越焦急,“小姐您給我句話啊,到底怎麼了!您別嚇奴婢啊!”
說着她使勁晃了晃門,大門跟着搖晃了幾下,駱心安的心瞬間就快提到嗓子眼了,看着死賴在他牀上不走的男人,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開口,“我沒事兒,就是剛纔不小心碰掉一個盒子,你快……嘶……”
她話還沒說完,聶暻就整個人從背後摟住她,跟某種大型犬科動物似的,?尖蹭着她的脖子,不輕不重的又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你又幹嘛!”駱心安腦袋都快炸開了,回過頭瞪他一眼,結果聶暻壓根沒理會,?尖順着她的脖子一直往上最後停留在耳背後面,仔細的嗅了嗅,“你用的什麼東西,真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我要來找你,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弄這麼想的,你想幹嘛?勾引嗎,嗯?”
他的呼吸帶着偏低的低溫,絲絲縷縷的拂在她的耳垂上,像小刷子是的在心尖上撓,駱心安一瞬間都快爆炸了,剛纔明明還是個緊張害羞鬧脾氣的死瘸子,這會兒怎麼突然就變成無師自通了!
一個看起來極其禁慾斯文,突然做出這種事情,讓駱心安羞恥的忍不住壓低聲音呵道,“你……閉嘴……”
“閉什麼嘴?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聶暻完全沒有饒過駱心安的意思,更沒有因爲外面有人而有一絲恐懼,仍然窮追不捨,嘴上說着讓人羞恥難堪的話,可臉上又該死的一本正經,如果不聽他問的什麼內容,這個樣子簡直像在研究什麼高深莫測的道家經文。
“小姐您倒是說話啊!您話說一半怎麼突然就沒動靜了,您在不開門奴婢就去稟告老爺去了!”
寶珍在外面急得都快哭了,駱心安被聶暻細細密密的咬着脖子,又害怕鬧出太大動靜不敢使勁掙脫,簡直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張口氣息都不穩了,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聶暻的嘴角徹底翹了起來,他基本上很少笑,或者大多數情況下在他面癱似的臉上基本上看不出什麼太明顯的表情,一直都硬邦邦跟冰塊似的樣子,可今天他笑的次數尤其多,特別是在這一會兒。
“開口啊,怎麼不說話了,你再不開口,洛家所有人一會兒可全都來了。”
他勢不容拒絕的束縛住駱心安,用一個近乎撒嬌的姿勢壓着她,低聲繼續說,“你低頭看看,我們現在躺在一牀花生大棗上,像不像洞房花燭夜?”
花生大棗、地上的紅色盒子還有她這一牀恰好是紅色的綢緞被面……
讓駱心安的羞恥的徹底快炸裂了,好像只是聽聶暻這麼一說,真有一種跟這個人拜堂成親的恍惚感覺,一時間臉漲得更紅了,聶暻看的一陣心動,湊上來一邊撓駱心安的癢癢肉,一邊啄着她的嘴脣、?尖和臉頰。
駱心安最怕癢,這會兒憋不住笑出了聲,一邊要躲聶暻落下的吻,一邊還得避開他到處作亂的手,這時外面已經急得準備去找人撬門寶珍一聽見她的動靜連聲呼喊着“小姐!”
“我……我沒事……哈……哈哈……就是做了個夢給……笑……哈哈……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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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寶珍被嚇到了,仍然不放心離開。
駱心安被咯吱的上氣不接下氣,聶暻仍然不停手,故意在她咯吱窩、後腰和膝蓋上到處點火,惹得她又是一陣悶笑,“你快……快睡……我笑……笑一會兒就好了……再不去罰你……罰你月錢……還不走!”
寶珍還想追問,可是聽起來小姐似乎也沒什麼危險,要不不會笑的這麼開心,只能隔着門行了個禮就告退了。
等門外的腳步聲走遠,駱心安整個人都癱在牀上,連找聶暻算總賬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他,而聶暻這個罪魁禍首卻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似的,低低的笑了起來,“沒有被你的小丫頭髮現我們,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
他一笑就如冰雪消融一樣,眉眼舒展,英俊得不似凡人,駱心安的心突然怦怦的跳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爲剛纔太緊張的緣故,還是因爲眼前這個男人……
想到這裡她趕快挪開視線,接過目光正好撞在一牀的花生紅棗上面,頓時想到剛纔這個傢伙說的那些羞恥難堪的話,當即惱羞成怒,拿起一個花生砸過去,“是啊,沒有讓你的奸計得逞我當然高興。”
聶暻一挑眉毛沒有說話,而是扒開一個花生取出裡面的花生米塞到駱心安手裡,收起臉上剛剛有的一抹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這東西你給我也沒用,我吃再多也沒這功能,倒是你要爲以後我們的兒子多吃一點,別隻顧着天天勾-引我,也把心思往孩子身上放放。”
駱心安聽得目瞪口呆,這是怎樣的厚臉皮才能說出這種話,剛纔還只停留在拜堂成親上,現在就直接飛躍到說生孩子問題上了,那是不是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這個死瘸子就要跟她討論兒子要找什麼樣的媳婦了?!
呸呸呸,誰他媽要給他生兒子啊!
駱心安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這個男人氣糊塗了,這會兒也顧不上這些花生紅棗是“靖王爺”送來的東西了,把被子一卷全都扔到一邊,以後這兩樣東西誰愛吃誰吃,她是絕對不吃了,否則真是要吃出自己已經懷孕的心理陰影了……
聶暻皺了皺眉,“你不喜歡?剛纔我看你還抱着盒子吃了那麼多。”
本王送的東西,王妃竟然不喜歡,要不下次換桂圓蓮子試試?正好跟花生大棗湊個“早生貴子”的好彩頭。
他自顧自的點點頭,記下了這件事,駱心安撇撇嘴,梗着脖子瞪他,“我剛纔吃是因爲餓了,現在不餓了,不想吃了不行嗎?”
就在話音剛落地的一瞬間,她的肚子非常配合的“咕嚕”叫了一聲。布討長劃。
聶暻:“……”
駱心安:“……”
聶暻癱着臉站起來,一把拽住駱心安的手就往外走,恃寵而驕的準王妃真是讓人無可奈何,本王作爲相公要懂得包容和退讓。
“喂喂,深更半夜的你帶我去哪兒啊?”駱心安被他拽的一個踉蹌,撞在他肩膀上
聶暻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撂下兩個字,“吃飯。”
駱心安目瞪口呆,別開玩笑了好麼,這三更半夜的總不能爲了一口飯溜出洛府吧?這要是被發現,她幾條小命都得被玩死!
可是沒等到她說出這話,聶暻已經拉着她走了出去,嘴角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一次牽手又是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