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斷了氣兒,被王太醫斷定無力迴天的宮女,就這樣活生生的活了過來,讓旁邊一直等着看笑話的尼澤爾和喀什國衆人頓時心裡又驚又恨。
以當時那個情形。這個宮女已經窒息了一段時間,就算再施或者強行往她嘴裡灌藥,也不可能把她救回來,這一點尼澤爾是確認無疑的,當初他就是算準了這宮女必死無疑,所以故意把這個棘手的爛攤子留給駱心安。
原本他以爲自己高枕無憂,可以肆無忌憚的看駱心安和整個大晟出醜,可誰知在這種情況下,這狗奴才竟然還能反敗爲勝。
除非他是大羅神仙轉世。或者用了什麼妖法,否則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到如今尼澤爾還是不能相自己眼睛看到的,可就算他再不相信,眼前這宮女的的確確是活了,甚至剛纔還在半死不活的咳嗽,這會兒在駱心安的攙扶下已經能坐起來了。
王太醫趕緊上前給她診脈,又檢查了一下她的口鼻,發現她除了受到驚嚇以外,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嗆水傷了心肺,只要臥牀休息一段時間就能痊癒,這會兒王太醫問她任何問題,她都能應答如流。甚至除了慘白的臉色以外,甚至都看不出一丁點曾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遍的樣子,簡直可以用“活蹦亂跳”來形容。
而方纔那個抽羊角風的小太監,這會兒還在昏迷,雖然已經不在全身抽搐,可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根本就沒人知道。
兩隻相比,高下立見,王太醫越診治越驚奇,根本猜不透駱心安這詭異的救治方法到底是什麼原理,但也不得不對旁邊計時的小太監打了個手勢。
只聽“咚”一聲鑼響。第二局比試告終。
小太監拿着兩根拉住擺到大殿中間,尼澤爾用了一整炷香的時間,此時他那個香爐裡只剩下一撮菸灰,而駱心安這邊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用上,快了尼澤爾不是一點半點。
很顯然這一局又是駱心安勝。
一看這個結果,整個大殿裡一片譁然,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傻了,見慣瞭望聞問切。鍼灸拔罐和草藥,哪有人見過這麼特立獨行的醫治方法,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在心裡疑惑,原來接吻也能救人……嗎?
一看自己機關算盡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尼澤爾再也坐不住了,倏地站起來冷哼一聲,“簡直是可笑之極!本王自小學醫,從沒見過如此不知廉恥的救治方法,我看大晟分明是有心設計,比試是假,你與這賤婢裡應外合纔是真!”
他這倒打一耙的本事,駱心安剛纔就見識了,這會兒不急不惱的一笑說道,“王子您是不是糊塗了,這宮女明明是你挑剩下給我的,怎麼現在反而賴到我身上?從挑選這兩個病人開始。就是貴國與我大晟雙方一起決定的,這兩個人被擡進殿裡的時候,也是你先下手爲強選了那小太監,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參與,你技不如人輸了比賽,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道貴國的王子就只有這麼一點肚量?”
“這女人我親眼看了,她明明已經死了,你若沒耍手段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駱心安失笑,“學海無涯,殿下沒見過的事情多了,願賭服輸這道理連奴才這一介閹奴都知道,殿下有時間在這裡跟奴才計較得失,不如省點時間,快些開始第三局的比試吧。”
她這副應對自如,毫無所謂的樣子一下子激怒了尼澤爾,她這話分明就是譏諷他一堂堂三王子的肚量還比不過一介閹奴!
他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抽出腰間的鞭子就要打人,聶暻一個酒杯衝着尼澤爾扔出去,驚得喀什國一衆人都驚叫起來,“王子小心!”
可那酒杯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正正好好擦着尼澤爾臉飛了過去,接着砸在他身後的立柱上,“砰”一聲四分五裂,碎瓷片一下子飛濺出來,正好衝着他拿鞭子的那隻手,尼澤爾毫無防備,堪堪閃避,差一點就被這杯子劃傷。
這時聶暻面無表情的冷聲開口,“三王子若想動武,殿外上千侍衛隨時恭候大駕,這紫雲殿可不是您甩鞭子的地方,萬一甩不好傷了陛下,恐怕喀什單于大義滅親殺了您,喀什國也抵擋不住我大晟的百萬精兵。”
這話一出,幾乎是開戰的意思,旁邊看的膽戰心驚的巴隆再也坐不住,趕緊上前一把攔住氣不過的尼澤爾,陪着笑容說,“王爺又開玩笑了不是,都是誤會、誤會,在下代王子殿下給陛下和王爺陪個不是,殿下只是從未見過此等匪夷所思的醫術,一時震驚纔會失態。”
說着他又畢恭畢敬的對旁邊的駱心安說,“這位公公當真是真人不露相,沒想到醫術竟如此高明,這等起死回生的本事,在下看的歎爲觀止,剛纔就想請教這種療法叫什麼,又是根據什麼醫理來救人的?”
一聽這哈,在場所有人都紛紛轉過頭看駱心安,其實大家都想知道她這方法到底是從何而來,如果真的是醫術爲何連太醫院泰斗王太醫都聞所未聞。
這話可把駱心安一下子給考倒了,剛剛長舒一口氣的心臟這會兒又提到了嗓子眼,眼下這情況讓她如何開口解釋。
她總不能在一堆古代人面前給他們解釋,什麼是心臟內腔,什麼是氧氣,什麼是呼吸循環……這些現代醫學名詞吧?更何況,她也只是會這種搶救方法,對詳細的醫學原理卻一知半解,這讓她就算有心解釋也解釋不清啊!
一時間她尷尬的撓了撓頭,方纔兩局比試都沒讓她失了分寸,這會兒倒是卡了殼,她的眼睛在巴隆和老皇帝之間轉了轉,突然想到這一場大宴的實際目的是爲了給喀什顯示大晟的國力,讓他們不要妄圖輕舉妄動。
既然老皇帝的心思在此,那她自然也得順驢下坡,想到這裡她的眼神瞬間恢復光彩,挺直脊背,對巴隆一拱手,展顏一笑道,“望巴隆大人恕罪,並非奴才珍惜大晟的醫術成就故意隱瞞,實在是這等救人之術,並非奴才個人所創,而是大晟醫者多年研究所得,這方法與其他更加精妙的醫術互爲體系,其中千絲萬縷的醫理,奴才真不清楚,若巴隆大人真的感興趣,完全可以向我大晟請教討教,奴才不過一介下人,醫術與陛下和諸位大人相比,實在是班門弄斧了。”
這話等於直接把大晟的醫術給捧到了天上,你們喀什王室雖然各個醫術了得,還有紫元丹之類的靈丹妙藥,但我大晟王室卻更加技高一籌,甚至連你們爲之自豪的三王子的醫術,在大晟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太監。
果然一聽這話,莫名其妙被戴了高帽的老皇帝精明的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駱心安這個丫頭,可當真是聰明絕頂,不容小覷,不僅連續兩局都反敗爲勝,打壓了喀什國的囂張氣焰,甚至還能借機揚我國威,明知道她就是在拍馬屁,可她就是有本事讓你聽得舒舒服服,心神愉悅,完全不會反感。
果然一聽這話,尼澤爾和巴隆的一張臉都綠了,尼澤爾死死地捏着鞭子瞪着駱心安,當真是恨不得直接把她劈成兩半,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麼多暗虧,今天連續兩回都栽在同一個人身上也就罷了,可這人竟然是個身份如此低賤的閹奴,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周圍人一看老皇帝對駱心安明顯的包容態度,誰也不敢再提她剛纔當庭失禮的事情,一個低賤的奴才在聖上面前竟然敢當衆非禮宮女,若是放在平時早就拖出去砍頭了,如今竟然還能活着還得到皇上誇讚的人,大概只有駱心安這一個人。
“三王子,時間不早了,眼看着天色漸黑,這第三局你想如何再比試?”冬夾共才。
老皇帝是時候開了口,尼澤爾死死的咬住牙?,沉默了許久,一攥拳頭狠狠地剜了駱心安一眼,孤注一擲的說,“這一局就比賽馬射箭!”
他就不信這個邪了,比力氣和醫術,這狗奴才都能耍小聰明,這一次真刀真槍的比馬術,自己這個從小在草原長大精通騎射的王子還能贏不過一箇中原土生土長的小太監。
這一次在馬背之上,他倒要看看這狗奴才還能如何投機取巧!
***
既定下這一決勝負的第三局是騎馬射箭,整個大殿的人也就移駕了皇宮後山的跑馬場。
此時已經快要夕陽西下,天色有點微微的發暗,空曠的賽馬場上北風烈烈,天上還飄着不大不小的雪花,室外不比火爐遍地的紫雲殿,縱然文武百官和各家公子小姐全都披上了厚厚的冬衣,也抵擋不住嚴冬的寒意。
這會兒坐在賽馬場裡,喀什與大晟雙方全都嚴陣以待,這是決定勝負的一局,也是決定喀什國那幾十個俘虜命運的關鍵時刻,若尼澤爾能贏這場比賽,雖然沒法直接按照之前的約定將俘虜當場釋放,但至少可以保證駱心安沒能連勝三場,這樣也就沒法將骨笛的事情一筆勾銷,日後喀什只要捏住這個把柄,總能找到辦法將那些俘虜救回來。
所以尼澤爾這一次算是賭上了一切,這個時候他也意識到自己前兩場實在是太輕敵了,就因爲駱心安這小太監看着細皮嫩肉的軟弱樣子,就以爲他不過是個沒用的草包,這才一時疏忽大意讓他抓住了反敗爲勝的機會。
可這一次既然是在馬背之上,就是他的天下。
他的騎射水平在整個喀什都是數一數二的,百步穿楊也絕非是浪得虛名,這一次只要他不給駱心安機會,哪怕他是閉着眼睛比這一場,都能穩操勝券。
可這一次他心裡雖然這麼想,卻再也不敢掉以輕心,站在跑馬場中,仔細檢查着馬匹和腳蹬,任何一個細節都沒放過,生怕因爲自己的疏忽再次輸掉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賽。
而駱心安這邊情況卻與他完全不同。
整個大晟都明白,如果不是戰場上那些常年騎馬打仗士兵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是喀什人的對手,西北連綿不絕的草原一望無際,喀什是馬背上的民族,王室中人就更加註重騎射之術,駱心安這麼一個宮裡打雜的小太監,怎麼可能是人家的對手?
更何況……駱心安還不是小太監,而是個完全沒有練習過騎射之術的千金小姐,這就更加是湊上去送死。
知道她身份的人,此時臉色各不相同,有的面色沉凝,有的幸災樂禍,而聶暻更是直接臉如寒冰,目光蕭殺陰冷的彷彿恨不得直接將對面的喀什國人全部弄死。
駱心安緊了緊馬鞍,順着聶暻的目光看過去,看着他緊繃的嘴角,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握住他的手,小聲嘟噥,“你就不能笑一笑麼……我本來就緊張,你這樣搞得我更心驚膽戰了ク。”
聶暻冷哼一聲,“這個時候知道怕了?晚了!”
“你早幹什麼去了?你要是聽我的彆強出頭,現在也沒這些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在馬背上萬一摔下來你這小命可就葬送了,本王還不想聘禮送出去這麼多,結果連人都還沒娶進門就直接成了鰥夫!”
他的臉色陰沉的簡直要把周圍的一切凍起來,駱心安撓了撓頭,這傢伙又來了……她又不是傻瓜,這些風險她當然一清二楚,可有風險纔能有收穫,要是一點險都不冒,她又憑什麼能幫聶暻出這個口氣?
“你放心,我沒傻到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如果贏不了我肯定先得保住命,要不再也見不到你,我多虧啊。”
“呸,你給我閉嘴,再敢說這種喪氣話我就……”聶暻冷聲厲斥,結果呵斥到一半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應該把駱心安怎麼辦,好像怎麼處罰他都捨不得。
“你就怎麼樣?說啊,怎麼不說了?你不會是要跟休了我吧?那我真的好害怕哎。”
駱心安故意打趣逗他,聶暻一下子拍開她的手,擡頭瞪她一眼,“你想本王休了你成全你跟別的男人,做你的白日夢。”
此刻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既想讓駱心安展翅飛翔,又想把她關在籠子裡好好保護,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變得如此牽腸掛肚,這一切都是因爲駱心安,“
這時比賽的銅鑼“砰”的一聲敲響了。
尼澤爾騎着馬走到了跟前,駱心安也順勢跨上了馬,這時聶暻心裡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目光掃過遠處的尼澤爾,將他上下仔細的打量一番,當看到他腰間盤着的那根鞭子時,聶暻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瞳孔裡光澤一閃,沉聲道,“三王子,既然只是比試騎術和射箭,您還隨身帶着一根鞭子似乎不合適吧。”
尼澤爾臉色一僵,“鞭子是本王隨身物品,就跟你們中原人攜帶玉佩腰釦一樣,靖王爺似乎管得太寬了。”
聶暻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嘴角,“那三王子也不介意本王這小隨從也帶一樣自己的隨身物品吧。”
尼澤爾瞬間危險的眯起眼睛,“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聶暻懶洋洋的吹了個口哨,他養在祥和殿裡的一隻信鴿飛撲騰着翅膀飛了過來,停在了他的手指上,“三王子別緊張,不過一直信鴿罷了,這小東西是我這隨從從小養大的,但凡在外面都與他形影不離,王子不介意它跟着一起湊個熱鬧吧。”
尼澤爾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他死死地盯着聶暻的眼睛,想要看透他的心思,可是卻一無所獲,他猜不透他讓這小太監帶只鴿子究竟是什麼意圖,難不成只是爲了在他遇上危險的時候好及時回來送信兒?
一想到這裡,他在心裡不屑嗤笑一聲,中原人當真是膽小又多疑,你以爲帶了只破鳥兒就能起多大作用麼,本王若是想弄死這狗奴才,等這信鴿捎回消息,人恐怕都已經涼了。
“你願帶着便帶着,到時候輸得一敗塗地的時候,也好讓這東西提前來給你們大晟送信兒。”
說完他張狂的哈哈一笑,一轉繮繩,騎到了前面。
聶暻又吹了個口哨,那隻灰色的信鴿振翅飛到了駱心安肩頭,還極爲通人性的蹭了蹭駱心安的耳根。
“小灰乖。”駱心安被撓的一陣癢,忍不住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以前她就見過聶暻養的這些小玩意兒,但一直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這會兒就更猜不出聶暻沒來由的讓她帶着只鳥兒一起比賽是什麼意思。
可聶暻也不給她多做解釋,只是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駱心安驚訝的一挑眉毛,“真這麼靈?”
“百試百靈。”聶暻難得露出一抹笑意,趁着周圍人不注意快速湊到駱心安嘴邊親了一下,算是第二局比試時駱心安勾引他的一點補償。
“砰!”銅鑼再次敲響,第三場比試正式開始。
信鴿振翅飛到天上,尼澤爾一抽馬鞭,大喝一聲,“駕!”
棕色的汗血寶馬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飛馳出去,揚起一地塵沙,眨眼之間已經遠遠把駱心安甩在後面,駱心安勾起嘴角笑了一笑,接着一揚馬鞭也跟了上去。
幸好以前拍古裝片的時候,她特意跟賽馬的師傅學過騎馬,託那時候的福,這項技能她還不至於忘得一乾二淨,所以普通的騎馬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難就難在不僅要騎得穩,還要騎的夠快。
按照一般狗血穿越電視劇的劇情發展,女主角這個時候應該大開金手指,不僅會騎馬而且還有賽馬的天賦,輕輕鬆鬆就追上了前面揚塵而去的敵對boss。
可惜,現實遠沒有因爲她以前演過多少女主角而對她有所善待,她也想很帥氣的一揚鞭子追上去與尼澤爾來個並駕?驅,可是馬剛一衝出去,她就差點沒被顛下來摔個狗吃shi……
身後是喀什國人的鬨堂大笑,尼澤爾轉眼之間就快從她眼前消失。
駱心安緊緊抓着繮繩,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深吸一口氣,目標堅定的追了上去。
輸人不輸陣,再怎麼說她也不能丟了她家死瘸子的臉。
兩匹馬飛馳一般衝入遠處的樹林,駱心安雖然完全不會賽馬,但勝在身體靈活膽子大,沒一會兒功夫竟真的追上了前面的尼澤爾。
這一局的比試規則很簡單,雖然說是比賽騎射,實際卻只有一把弓箭,兩個人同時出發,誰先搶到這唯一一把弓箭,將箭射回起點,就算誰贏。
尼澤爾回頭看了一眼在後面緊追不捨,卻騎得歪七扭八,幾乎整個人隨時都要摔下馬的駱心安,忍不住放聲大笑,“狗奴才你也有今天,今天我便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說着他大喝一聲,又加快了速度,疾風一樣衝出去,駱心安完全不理會他的挑釁,仍然按自己的節奏跑,她纔沒有蠢到聽信尼澤爾的激將法,跟一個騎術了得人比速度,除非是她腦子進水了。
她再一次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一轉眼你尼澤爾已經徹底看不到蹤跡,北風夾雜着雪花捲在臉上,跟迎面的樹枝混在一起,噼裡啪啦往臉上砸,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她努力控制着呼吸,全身已經因爲控制平衡而出了一身大汗,烈烈北風刺得她完全分不清眼前得方向,完全是跟着感覺在走,這時頭頂響起一聲尖銳的鳥叫聲。
她猛地一擡頭,“小灰?”
只見原本飛在高空的小灰突然展翅一個俯衝飛了下來,接着遠處突然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這時一陣狂風吹過,地上的落葉全部被捲了起來,枯葉和沙子無孔不入的撲面而來,形成一片枯黃色的風暴,駱心安的眼睛瞬間一陣刺痛,再也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耳邊傳來嗖嗖的呼嘯聲,她心頭一顫,什麼也看不見,幾乎是完全靠本能一般猛地拉住繮繩一回頭,瞳孔驟然一縮,此時卻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一支長箭衝破漫天的枯葉沙塵,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劃破長空,就這樣筆直的衝着她就飛了過來——
終於在十二點前趕上了!!!擦淚~!!大家食用愉快嗷嗷嗷qvq
第96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一更】 (多謝淺嘗淡殤妹子送的葡萄酒)
尖銳的箭帶着凜冽的寒光就這樣呼嘯而來,等駱心安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近在咫尺,就算駱心安有天的本事此時此刻也不可能躲過這迎面一箭。
她的腦袋裡霎時間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小灰猛地俯衝下來竟想幫她擋住這一箭,可已經來不及了,千鈞一髮之際,駱心安幾乎是憑本能猛然趴在馬背上,可因爲她畢竟沒有精湛的騎術,這猛然一動,馬匹受到了驚嚇,猛然撩起前蹄。她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跌下了馬,只剩下一隻手死死地抓着繮繩,纔沒有完全摔在地上。
而就是因爲這一跌,她竟奇蹟般躲過了迎面的冷箭,冷箭呼嘯而來,堪堪擦過她的臉頰,“唰”的一聲直接刺入身後的一棵大樹,凌厲的速度震得箭柄都跟着不斷顫抖。
躲過這致命一擊,駱心安的心臟都快跳到了心頭,倏地擡起頭,死死地盯着樹上這支長箭。箭尾上有一撮火紅色的羽毛,正是尼澤爾所用之物!
她猛地瞪大眼睛,還來不及反應,那原本就受到驚嚇的馬匹這因爲這迎面一箭,再次驚恐的嘶叫起來,不停的撩起前蹄,想要把剛剛纔逃過一劫的駱心安直接甩下來。
剛纔跌下馬的一剎那,要不是駱心安反應快一把抓住繮繩,沒有直接摔在地上,這會兒恐怕不死也得摔成殘廢,她死死地抓着繮繩。努力控制着身體,想要騎上馬背,可馬就像發瘋一樣根本不在聽她的指揮。
正是情況緊急之時,尼澤爾騎着那匹汗血寶馬衝破黃沙飛奔來而來,走到她跟前猛地一拉繮繩“籲”了一聲,看着狼狽不堪的駱心安,他居高臨下的大笑起來。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纔不過一支箭就把你嚇成這副德行。真是沒種的東西。”
這話一出等於承認了剛纔那一箭是他所射,駱心安當即眯起眼睛,就見尼澤爾從背後拿出一把碩大無比的弓箭,上面還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另一端用上等的牛筋做弦,只是這樣看着這覺得這把弓箭威風凜凜,攻擊力驚人,而這把箭也正是這一局駱心安和尼澤爾要爭搶的東西。
看着被馬甩的連腳都落不了地的駱心安,尼澤爾以爲她嫉妒了,炫耀似的揚了揚手中的弓箭說,“你放心,我沒準備真的宰了你這狗奴才,不過是拿這東西提前先練練手,反正就你這騎馬的水平,恐怕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摸不到這東西,我就先收下了。你自己一個人就在這裡等着被這匹馬慢慢的拖死吧。”
說着他兩腿一踢,汗血寶馬再次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奔出去,留下一串囂張的笑聲。
駱心安咬住嘴脣,並沒有被他激怒,收回落在他背影上的目光,她明白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去搶奪那把弓箭,而是先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馬匹越瘋越厲害,不停地尥蹶子,甚至翹起後腿想要把駱心安踹下來,可駱心安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比誰都能忍耐堅持,她死死咬着牙,任憑自己被上下顛簸,一隻腳落在腳蹬子上,另一隻腳垂在地上保持平衡,哪怕這會兒身上已經到處是擦傷,她也沒有一丁點鬆手的跡象,從始至終都死死地抓着繮繩,說什麼也不放開。
這匹馬眼看着甩不掉駱心安,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擡腳就飛奔出去。
本來就半掛在馬身上的駱心安身形不穩直接頭朝下栽下去,另一隻腳趕緊勾住腳蹬,這纔沒有被直接扔出去。
兩側的樹木快速倒退,駱心安用頭朝下的姿勢倒掛在馬身上,地上的灰塵和砂石撲到她臉上,讓她的臉上都被刮出了道道血痕。
一直焦急的飛在她身邊的小灰一看這情形,嘴裡發出刺耳的叫聲,猛地振翅飛起來,上去就要啄這瘋馬的眼睛。
駱心安卻突然叫住它,“小灰!別去!”
現在這馬已經受到了驚嚇,再去貿然的戳它的眼睛,很可能弄巧成拙,不僅沒法讓它停下來反而會更加瘋狂的把她往下甩,索性這瘋馬飛奔的方向正是終點,以她的騎術沒準還沒有這瘋馬現在的速度跑的快,如今弓箭既然已經到了尼澤爾手裡,她也不必再想辦法去找找弓箭,只要能追上尼澤爾,她就已經成功了大半。
若是現在有別人在她旁邊,一定會認爲她瘋了,在這種性命都不保的危急時刻,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保命而是爲了贏下這場比賽決定就這樣倒掛着去追尼澤爾!
可駱心安本來就是個敢於豁出性命去賭的人,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堅持到底,更何況這一次並不是僅僅是爲她一個人,更是爲了聶暻,那她就更不可能輕易言敗。
下定決心之後,她任憑自己倒掛着隨着這匹瘋馬往前面跑,自己保存着體力,不再掙扎,心裡還在計算着尼澤爾回程所需的時間夠不夠自己一鼓作氣的追上他。
腦袋朝下的姿勢讓她很快就大腦充血,她的臉被捲起來的飛沙弄出來的血跡滴滴答答的灑了一路,很快她就覺得頭暈目眩,但仍然咬着牙堅持着,這是一場她跟馬之間的較量,看誰第一個妥協,如果她能堅持到最後,這匹馬早晚會被她降服。
果然,過了沒多久,馬的速度終於一點點的慢了下來,而駱心安此時也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尼澤爾的背影。發了這麼長時間的瘋,再加上不管不顧的飛奔了這麼久,馬匹終於筋疲力盡。
駱心安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抓住機會,死死地攀着繮繩,踩着腳蹬子的腿一使勁終於翻上了馬背。
長時間的大腦充血,突然坐起來讓她眼前一片暈眩,穩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而腿下這匹瘋馬也早就沒有力氣再跟她發瘋,只能氣喘吁吁的認命,在駱心安坐上去的時候再也沒有發瘋。
劫後餘生讓駱心安長舒了一口氣,此時甚至顧不上擦一擦臉上的血跡,一揚馬鞭就再次追了上去。
可跑累了的馬又如何是尼澤爾那匹汗血寶馬的對手,很快就被尼澤爾再次甩在後面,而這個時候離終點已經非常近,如果駱心安在此之前搶不回那把弓箭,她今天的一切努力也就付之東流了。
反正已經經歷了命懸一線,現在她就乾脆放手一搏,一咬牙,她從袖子裡抽出一把隨身的匕首,對着馬屁股狠狠地刺了一下,那馬尖銳的嘶鳴一聲,再次瘋了似的飛奔出去。
駱心安根本不會賽馬,這會兒爲了控制住平衡不再次在馬背上摔下來,她攥着繮繩的手都磨出了血,眼看着尼澤爾的身影越來越近,她更加快的追了上去。
尼澤爾似有所感,回過頭竟看到了離自己相距不遠的駱心安,當即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剛纔這狗奴才還被馬拖行的狼狽不堪,如今怎麼會這麼短時間裡就追了上來!?當真是禍害遺千年,都這樣了竟然還有不依不饒。
尼澤爾在心裡冷哼一聲,一揚馬鞭也加快了速度。
追上來也無所謂,反正弓箭現在在他手裡,他就不信這狗奴才能有本事在他手上搶走東西!今天他一定要給他一點厲害瞧瞧,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神情,他從背後抽出一根紅翎長箭,握着那把弓箭就準備再給駱心安來一下,這時飛在高空的小灰一個俯衝下來,衝着她的眼睛就啄了過去。
小灰看着只是只小巧的信鴿,可實際上卻是聶暻從小精心飼養訓練出來的,速度比一般的鴿子要快數倍,且身形靈活,攻擊力極強,這會兒衝着尼澤爾的眼睛啄去,完全沒留情面,縱然尼澤爾反應迅速立刻擡手去擋,也被它啄破了腦袋。
“啊!”他疼的尖叫出聲,那隻阻擋的手也瞬間流了血。
“你這畜生,看我不撕爛了你!”他大罵一聲,抽出腰後的鞭子衝着小灰就甩了出去。
小灰展翅躲閃,靈巧的躲過一擊,就在尼澤爾抽起鞭子準備打它第二下的時候,遠處突然飛出來一支箭,衝着尼澤爾的後背就射了過去。
駱心安瞳孔一縮,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小心背後!”
她大喊一聲,尼澤爾又怎麼可能聽她的警告,仍然在跟小灰纏鬥,駱心安在心裡大罵一聲,猛地又刺了馬屁股一下,馬像驚厥似的衝出去,駱心安調轉繮繩猛地衝着尼澤爾的方向撞了上去。
兩匹馬陡然撞在一起,尼澤爾身形一晃,毫無防備之下,差一點被撞下馬,剛想回頭破口大罵,那支箭已經嗖的一聲射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躲開,那支肩卻還是無法避免的擦破了他的臉頰,砰一聲刺入身後的大樹。
“嘶……”他猛哼一聲,臉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駱心安順着箭的方向一看,一眼就看到樹上那支刻有“晟”的長箭,她的瞳孔驟然一縮,冷汗一下子從背後沁了出來,因爲這支箭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現在還一根沒少的放在她背後!
因爲這一次比賽題目的需要,她和尼澤爾必須搶奪這唯一一把弓箭,再看究竟誰的箭能飛得更遠,所以爲了方便區分,她跟尼澤爾用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長箭,尼澤爾用的是隨身帶到大晟的火翎箭,而她拿的長箭上卻刻有“晟”字花紋。
如今這根本應該屬於她自己的長箭,卻突然用來偷襲了尼澤爾,這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栽贓陷害!
她都認出了那支長箭,尼澤爾當然也認了出來,他一回頭看到這支箭以後當即怒不可遏,不管不顧的騎着馬衝了過來,“你這狗奴才竟然想殺了我!?你好大的狗膽!”
話音一落,他手中那條紅色的鞭子猶如一條火?一般衝着駱心安就甩了過去,駱心安堪堪避過,忍不住大聲說,“我手上根本沒有弓箭怎麼衝你射箭!你先冷靜一點,你一定是被人盯上了,現在馬上跟我走!”
說着她騎着馬就要過去看一看尼澤爾的傷口,尼澤爾卻直接衝她啐了一口,冷笑道,“我呸!你少在這裡惺惺作態!你現在沒有弓箭可不代表身上沒有藏其他攻擊我的東西!你騎術贏不了我,就想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們中原人真是讓人噁心至極!”
“弓箭就在我這裡,你有本事就來拿,我現在就找你們大晟的皇帝,問他要個交代!”
說着他大喝一聲騎着馬繼續往前飛奔,駱心安簡直快要被這個冥頑不靈自以爲是的傢伙折磨瘋了,要不是爲了自保,她才懶得這個時候管他,早就搶了弓箭一走了之了,誰有功夫管他的死活。
她可從來不是慈悲心腸的聖母,不會別人打她一巴掌,再把另外一邊臉湊過去討打,更做不到以怨報德,剛纔尼澤爾剛剛放箭差點傷了她,她沒有直接射一箭讓他也嚐嚐這個滋味就已經是大發善心,怎麼可能再去花心思救他。
可眼下的情況卻容不得她放任不管,衝尼澤爾射箭的人到底是誰她不知道,但這背後之人之所以這麼做針對的肯定是她。
試想原本屬於她的長箭,卻傷了甚至殺了尼澤爾,後果會如何?
她現在與尼澤爾本來就是敵對關係,而這一局尼澤爾比她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傷了他簡直是合情合理,連動機都齊全了。
萬一尼澤爾有個好歹,身上再留下她的長箭,那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到時候不論這場比賽是輸還是贏,傷了喀什國的王子都是罪加一等,鬧不好還會直接引發兩國的戰爭,那個時候,她這個“罪魁禍首”一定是必死無疑。
這樣陰險的招數,實在讓人不寒而慄,駱心安簡直不敢想象,萬一尼澤爾真的受了傷,她該如何是好。
縱然她非常討厭這個“三王子”,但一個無辜的人卻因爲她的原因而被連累,這讓她的良心過不去這個坎兒。
一想到這些,她暗罵一聲,再也等不下去,大喝一聲又一次追了上去。
快馬很快就趕了上去,駱心安騎在與尼澤爾並駕齊驅的位置,迎着風雪衝他喊,“停下來!你會沒命的!”
可尼澤爾就是個暴脾氣,根本不聽她的勸告,這個時候見駱心安又一次趕了上來,心裡的火氣一下子竄上來,毫不猶豫的下了殺手。
“我本不想費心去殺一隻狗,這是你逼我的!”他冷笑一聲,陡然甩出鞭子。
這一次的鞭子速度快的就像一道電流,帶着凜冽的殺氣,彷彿要把所有阻擋它的東西全都劈成兩半一樣,在空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哨聲直接衝着駱心安就抽了過去。
駱心安猛地仰起頭閃過,對小灰吹了個口哨,小灰一下子俯衝下來對着他的手狠狠地啄了一下。
尼澤爾悶哼一聲,手背一哆嗦,身體一歪懷裡那把弓箭一下子掉了出來。
“我的弓!”
他伸手去抓,駱心安卻比她還要快一步,直接騎馬俯衝過去,整個人跳下了馬,只留一隻腳在腳蹬子上撐着,一把撈起地上的那把弓箭,牢牢地攥在了手裡。
兩隻馬並駕齊驅跑的非常快,駱心安一個毫無騎術可言的人,根本顧不上恐懼,跳下馬的一剎那整個腦袋都在眩暈,可是當時她根本來不及思考,看到弓箭去伸手去搶了,等弓箭已經到她懷裡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事情,背後當即沁出一層冷汗。
“陰險無恥!原來你帶着這隻鳥兒就是爲了偷襲我!”尼澤爾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拿到手的弓箭被駱心安搶走,徹底的暴怒了,撩起鞭子,瘋狂的衝駱心安攻擊,“把弓箭還給我!”
駱心安攥緊弓箭,冷着臉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有性命危險!”
“留着你的命我纔有性命危險!”尼澤爾完全不爲所動,輪起鞭子又是一陣猛烈地攻擊。
他的鞭子速度太快,力氣又凌厲狠辣,鞭子所經之處把旁邊的樹木都能直接攔腰截斷,尼澤爾看一擊未中,直接手腕一抖,橫掃過來又是一鞭,這一次他選的角度實在太刁鑽,駱心安除非是直接飛起來,否則根本不可能再躲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
“啊——!”一聲悶哼響起,接着是皮開肉綻的聲音,鮮血當即淌了出來。
又一支長箭不知道何時突然射了過來,直接刺穿尼澤爾的肩膀,將他的皮肉直接捅出一個血窟窿。
此時尼澤爾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攻擊駱心安上面,對身後根本毫無防備,就這麼硬生生的中了一箭,長箭的衝力太強,他一下子栽下了馬,腳腕被纏在了繮繩上,而馬卻還在一直在往前飛奔。
“尼澤爾!”駱心安瞳孔驟然一縮,臉色一下子變了。
媽的,她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尼澤爾中這一箭,最後倒黴的一定是她,若任由他這麼頭朝下的跌下馬,不死也得摔成腦震盪,到時候老皇帝和喀什國不得直接剝她一層皮!?
暗罵一聲,她來不及反應,一把抓住尼澤爾抽過來的鞭子,衝他喊,“攥着鞭子別鬆手!”
這個時候尼澤爾就算是想鬆手也已經沒有了這個膽子,馬跑的像風一樣快,他不停地大喊着,“停下來!死畜生本王命你停下來!”
可這個時候他已經自身難保,多少御馬之術都使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在地上被飛快的拖行,卻沒有一丁點辦法。
他的肩膀還在流血,這會兒被拖行的整個後背都被磨破了,他驚聲尖叫,努力想要甩開纏在腳腕上的繮繩,可他越是又罵又掙扎,那馬跑的越厲害,他只能憑本能死死地攥住手中的鞭子,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着不鬆手。
“救命啊救命!”
他驚恐的喊叫着,聲音已經不似剛纔的清朗低沉,反而尖細清脆。
駱心安用盡全身力氣拖住鞭子那一頭,另一隻手還要抓住自己的繮繩,這會兒被尼澤爾死死地拖住,大半個身子已經歪出了馬背,眼看着也要被他給拖下馬。
如今的情況只要她微微鬆一下手,就能直接甩掉累贅似的尼澤爾。
反正現在弓箭在她手裡,只要她馬上跑回終點,隨便拿着弓射出去一箭,都不用管距離有多遠,就能直接應下這至關重要的第三局比賽。
可如果她現在就走,尼澤爾肯定會凶多吉少,他的馬不知道會把他拖到什麼地方,受了驚的馬完全不會聽人的指揮,這一點她剛纔已經深刻的領教過了,而且尼澤爾肩膀上還負傷了,身體狀況還不如剛纔的她,就把他這麼丟下,他一定會送命。
駱心安當然願意取勝,可她卻不願意勝之不武,更何況尼澤爾墜馬受傷都是因爲她而起,看他死了自己也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就憑這一點她也不能見死不救。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一次又當是積德行善吧!
她暗罵了一句,腦袋瘋狂的轉動,看了一眼尼澤爾腳腕上的繮繩,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飛快的衝着尼澤爾的方向貼了過去。
尼澤爾以爲她要趁機滅口,瘋狂的大喊,“狗奴才你要是敢現在對我下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駱心安翻了個白眼,“我殺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不想死就閉上嘴別嚷嚷!放輕鬆!你再往你那邊使勁咱倆就都得玩兒完!”冬木上技。
尼澤爾一聽這個不敢再動彈,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得小命竟然需要一個太監來救,一雙眼睛驚恐的睜大老大。
駱心安低頭的時候看到他的臉總覺得怪怪的,似乎跟剛纔有哪裡不一樣,可眼下情況太緊迫,她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等兩匹馬靠的只容一人通過的距離往前飛奔時,她直接探出身子,抽出匕首說,“我現在就割掉你腳腕上的繮繩,你別亂動,動不好我可是會直接刺進你的腳腕子裡。”
尼澤爾臉色一白又要破口大罵,可就在駱心安冒着生命危險整個人都橫在兩匹馬之間準備動手的時候,兩匹馬突然闖一轉方向,差一點把駱心安給甩出去,尼澤爾驚恐的大叫一聲,就看到面前的路上有一根環抱粗的槐樹橫在中間。
兩匹馬此時完全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如果要越過這根槐樹必須要直接跳過去,那一直在地上被拖行的尼澤爾很可能直接撞上去,粉身碎骨!
“不!停下停下——!”尼澤爾一向囂張傲慢的臉徹底慘白一片,閉上眼睛尖叫出聲,“狗奴才你快點把繮繩割斷啊啊!”
駱心安何嘗不想趕緊割斷繩子,這會兒她正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去割,奈何繮繩實在是太牢固,根本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眼看着那根懷抱粗槐樹越來越近,而兩匹馬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尼澤爾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的哭喊出來,“父王!父王你快救救我!父王!”
這一聲直接把駱心安給氣笑了,一個大老爺們兒,在生死關頭竟然還會嚇得哭爹喊娘,剛纔那股囂張勁兒去哪兒了?
兩匹馬呼嘯而過,地上的槐樹已經近在尺咫,千鈞一髮之際,繮繩終於斷了,駱心安猛地攥住鞭子,在尼澤爾完全摔在地上之前,將他狠狠地往前一拽,藉着兩匹馬躍起的那個衝勁兒,一下子把尼澤爾拽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尼澤爾早就嚇得全身發抖,死死地閉上了眼睛,都已經做好直接被撞死的準備了,可突然感覺身體被用力一拽,接着胸口狠狠地砸在馬背上,五臟六腑在這一剎那都好像全部移位了。
馬重重的落在地上,預料中的劇痛沒有傳來,尼澤爾卻仍然不敢睜開眼睛。
駱心安累得幾乎虛脫,從沒有一刻這麼厭惡過自己的爛好心,她就是吃飽了撐的纔會救一個處處針對自己的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她拽住繮繩,看了一眼橫在自己身前始終沒擡頭的尼澤爾。
如此近距離的看着尼澤爾,駱心安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真的非常的瘦,比她看到的好像還要瘦長几分,骨架也恨小,不像普通的草原男人那麼粗狂高大,這個身形也……
駱心安皺起眉頭,推了尼澤爾幾下,“喂喂,起來,別裝死。”
尼澤爾臉色慘白的終於擡起了頭,駱心安在看到她臉的一剎那終於意識到自己剛纔爲什麼覺得他看起來怪怪的了。
他的衣領因爲剛纔在地上的拖行而亂成一團,這會兒裂開一個大口子,原本的皮絨圍領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露出一截細長的脖子,哪裡光滑無比,沒有任何高低起伏,如此近距離的看他的眉眼,才發現他藏在頭髮後面的耳垂上竟然還有耳洞。
順手撕掉他嘴脣上那一角已經翹起的鬍子,駱心安一挑眉毛,此刻驚訝又好笑的問道,“原來……你是女的?”
今天的一更,一會兒有二更,現在呆鵝就去寫,希望我能在十二點前寫完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