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顏和starblue的化學反應空前的好,空靈透徹的聲線完全符合樂隊的期望與要求,至於與白帆和聲的部分,所有聽過的人都只能想到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珠聯璧合,這是比賽前一天文藝部被邀請去內測的結論。信心滿滿的starblue樂隊正朝着衛冕穩步前進。
比賽當夜,涼風習習,天空清朗,算得上是舉辦露天活動的最佳天氣。作爲去年的冠軍,starblue被安排在最後一個出場。臺下,文藝部的一衆成員舉着大大的標語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來前,他們想了個好聽的稱號——‘白飯糰’,不必說也知道他們是衝着誰來的;特意趕過來加油的夏瀾單手託着小小的DV機,隨時準備在樂隊出來時按下rec鍵。大家花了一個半小時捱過那些用來‘陪襯’的演出,終於在九點左右迎來了緩緩走上舞臺、帶着一股霸氣而來的starblue樂隊。
‘老大,加油~顏學妹,加油~’
叢雯那又尖又細的聲音穿過人羣來到舞臺之上,趁着還在調音的當口,白帆和駱顏手執話筒相視一笑。
‘準備好了?’
‘噠噠噠噠。’在林一手裡的棍子敲了四下之後,悠揚的樂曲聲發散出來。之前表演的樂隊所選擇的曲目多數屬於heavymetal風格,而且主唱像計劃好了似的清一色全是男生,因此,當這首略帶民謠風格的《mercy》從今晚唯一的兩個女生主唱嘴裡唱出之時,原本嘈雜的臺下居然立馬變得安靜起來。白帆和駱顏甜美的歌聲充滿了慵懶而迷濛的美感,幾乎還原了原唱在歌聲中想表達出的那幅如詩如夢的聲音圖像。這樣的演出看起來像冷場,實際上是所有人都陶醉在那種耽於夢幻的囈語一般的歌聲中而忘記了鼓掌或歡呼所致。
‘Mercy~ I cant see your heart,I cant feel your love...’
副歌的最後一段反覆吟唱着這一句,唱着唱着,同樣被自己陶醉了的白帆和駱顏視線竟不自覺的交匯到一處。也許因爲都是輕度近視的緣故,看對方時眼光都有些迷離,各自嘴角印下淺淺的笑紋,彷彿對第一次在舞臺上的合作就能如此完美表示滿意。DV將這樣的場景真實地反映給拍攝者,夏瀾盯着被自己拉近了很多的畫面,計數着對望的秒數——20?。這對她來說,可不算什麼好兆頭...
曲終,安靜的臺下終於爆發出陣陣歡呼聲,starblue五子在臺上保持平靜地謝了幕,等急匆匆撤到後臺才抱在一起樂開了花。這次不只是安全過關,而且看這演出效果,再拿一個第一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裝在信封裡的得分結果在千呼萬喚中被司儀送到了臺上主持人手裡,前臺後臺各有一羣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各位,今晚的最高分屬於最後一個出場的來自醫學院的starblue樂隊,他們的得分是...你們都聽好了,9.925分!’
‘耶!’
在後臺聽到消息的那五個人只是興奮得歡呼了一聲,還來不及互相慶祝就被其他樂隊上前祝賀的人給團團圍住,握手的握手,擊掌的擊掌。前臺舉着標語的叢雯和許毅等人則開心得把手裡的牌子都給甩掉了,還險些用肘子頂掉了夏瀾手裡的DV。不顧周圍人的側目,這羣人硬是擠到了最前邊挨着舞臺的那一排。
接到領獎通知的五個人依次走上舞臺,從主持人手裡接過水晶製成的冠軍獎盃,白帆很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走到前排的話筒架處,按照國際慣例代表樂隊做了個簡短的得獎感言,然後再轉身,依次擁抱了樂隊的每一個成員。最後一個被擁抱的人是駱顏,當白帆雙臂環上自己的那一刻,少了當初在酒店外白帆第一次抱她時那種無所適從的忐忑,也沒有在房間裡第二次被擁抱時小鹿亂撞的躁動。此時,內心百分之八十確定自己喜歡白帆的她這次平添的居然是...眷戀的感覺。輕盈的力度,淡淡的宛如牛奶味道一樣的體香,從來沒有被男生抱過的她居然會先戀上一個女子的擁抱,而且只花了三次的時間,多麼奇妙的事情。被捕捉到的感覺雖然可以被想象延伸得無限漫長而雋永,但慶祝的擁抱卻註定短暫,白帆很快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well done’就彈開了。演出謝幕,這一夜的曖昧情緒也只能暫時告一段落了。
本來一夥人打算晚上好好的慶祝一下,但是看時間都已經快十點了,所以在白帆的建議下乾脆就把活動推遲到明天晚上,按照她的說法就是後天是十一大假,明天可以毫無顧忌的想玩到幾點就玩到幾點。約定好以後,大家便各自走回宿舍去了。
‘瀾姐,你明天晚上來嗎?’送夏瀾去拿車的路上,白帆問道。
‘那是當然,難道你想把你的頭號粉絲撇下?’
‘呵呵,怎麼會呢。’拉開車門,今天夏瀾開的是一輛寶藍色的mini:‘上車吧,路上小心。’
夏瀾笑着欠身入了駕駛座,搖下車窗,看着白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恩...’想了一會,夏瀾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讓白帆低頭:‘過來~’
‘怎麼?’
白帆才把頭探向車窗,夏瀾便一把勾過她的脖子,接着飛快地在臉頰印下一吻。眼尖陰謀得逞,笑靨如花的夏瀾又‘無情’地一把把白帆的頭按出車窗外。重重地一踩油門,發動機的轟鳴聲猶在耳畔,而mini已經開出去老遠。還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的白帆腦海一片空白,剛纔這到底算什麼?
‘......faint!’就在白帆懊喪的抓着頭髮時,放在褲兜裡的手機鈴鈴地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爲夏瀾。要不要接呢?猶豫再三,還是接起來了,問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也好。
‘喂...’
‘帆,不要問我爲什麼,我只能告訴你去年這個時候我沒跟你說我喜歡你是我人生中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瀾姐,你...你聽我說,喂?喂?’
還沒說完,忙音就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合上滑蓋,白帆徹底的懵了。‘難道說去年比賽後過來搭訕時她就已經喜歡上自己了嗎?那麼她後來和男朋友分手也是因爲我咯?unbelievable~’兩眼望天,心情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該覺得罪過嗎?可是這罪過又從何說起呢。雙手插袋,嘴裡哼着不明的調調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這原本應該很美好的夜晚,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攪擾得一團糟,洗漱完畢躺在牀上,心底卻似被無數只貓抓一樣難耐,輾轉反側間已經過了熄燈的點,宿舍樓內一片漆黑,實在是無心入眠的白帆索性坐電梯去了頂樓,再從西側的樓梯上了天台,也不記得曾幾何時這裡就變成自己的秘密後花園了,只是心情煩亂的時候能站到那裡吹一吹風、看一看星星就自然會平靜很多。然而這裡最大的缺點就是完全沒有照明設施,還有幾塊區域管道縱橫,緩慢摸索着前行的白帆一不留神還是着了道,摔了個結結實實、眼冒金星。
‘哎喲~’
‘誰?誰在那裡?’
一個充滿警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白帆慌張的起身,眯着眼睛掃視一圈,難道還有人和自已一樣睡不着覺,在這黑燈瞎火的時候跑打破天台上來了?
‘到底是誰在那裡?’微弱的光束射了過來,大概是從手機裡發出的。
再聽一遍,貌似這個聲音還有點耳熟,是誰呢?忽然,一個答案從腦海裡一閃而過:‘駱顏?’
‘學姐?’拿着手機一路尋過來,離得差一米時終於確定了白帆的身份:‘真的是你,學姐,你怎麼跑這來了?還弄得一身的灰~’
白帆不好意思地拍着手臂和小腿上的灰:‘呵呵,睡不着上來吹吹風,誰知道摔了一跤。’
‘沒摔着吧?’
‘沒事。’
‘那就好,走吧,去那邊風大的地方。’
駱顏領着白帆走到了一個比較開闊的地方,而且視野極佳,除了可以俯瞰學院的全貌和就在馬路對面的校本部的一角,還能依稀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名叫清嵐湖的小湖泊。月亮躲在雲後,風徐徐吹送着撩人的夜色,斜倚着欄杆的白帆求得這片刻的忘卻,只一心欣賞景色。
‘學姐,這麼晚了你到天台上來幹嘛?總不會是因爲贏了比賽激動得連覺都睡不着吧~’
‘比賽?呵呵~’一下子想到去年的比賽,白帆的頭皮都是麻的:‘別再提比賽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參加了。’
‘哈?’駱顏還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今天的比賽有什麼問題嗎?你的口氣聽上去有點沮喪。’
‘啊?哦,我沒說今天的比賽,我是說去年的。’
‘去年?’也不知怎的,駱顏鬼使神差地就聯想到範思哲幾天前在酒吧裡對她說的那番話:‘難道和瀾姐有關嗎?’
‘......’強烈無語中,駱顏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雖然看不真切白帆的表情,但只要看到那張張大的嘴就可以確定這回猜對了:‘這麼說我bingo咯?’
‘哎...’又是嘆氣,這次爲的可不是夏瀾,而是爲的駱顏,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說說吧~’隱約可以猜到大概又和感情脫不了干係,白帆只有在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纔會表現得和平時的果斷幹練截然相反。
小小的思想鬥爭了一會,還是決定拿出來和駱顏分享一下,搞不懂爲什麼她有這種...魔力,但白帆就是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個未來的心理學專家面前放下心防,也許有些人對秘密的吸引力是與生俱來的,而自己內心的秘密恰好對駱顏非常有好感,所以它們便完全不受意識控制,一股腦全吐露出來。
‘那就是說瀾姐真的是喜歡你的咯?好像還是一見鍾情呢~呵呵,阿哲學長果然沒有猜錯。’
阿哲?駱顏是從他那裡知道的?原來如此:‘怎麼就只有我沒看出來呢?’
‘因爲你的心...是在另一個人身上的吧。’轉過身去,雙手扶住圍欄,語氣似藏着些嘆息的意味,大概這話不光爲夏瀾也爲自己而說,白帆,在你眼裡還看得見其他人的愛慕嗎?不論是明顯若夏瀾,還是深沉如自己。
‘也許吧...’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哎~明天瀾姐還要過來,該怎麼面對她纔好呢?’
‘那...你有想過接受嗎?’
‘接受?’認真的考慮了一秒,最後還是搖頭:‘不,我不會。’
‘爲什麼?’
‘我不想再受傷一次。’
‘所以你可以讓允許自己讓別人受傷?’問到這一句,駱顏忍不住把聲音擡高了八度。
‘聽着,我不知道你語氣爲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尖銳,但我這麼做同樣也是爲了不讓別人受傷,拒絕對誰而言都沒有壞處。’
駱顏的每一個提問幾乎都沒有給白帆喘息的機會,而白帆的回答也沒有一點猶疑,兩人到最後就這麼僵在原地,互相對望着。
‘白帆,’終於,僵局還是由駱顏來打破,她第一次沒有喊她學姐,而是直呼其名:‘不想再叫你學姐是因爲我希望接下來以一個完全的朋友的身份,來了解你那段過往,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或者一羣人、什麼樣的一件或者一系列的事可以傷你這麼深,讓你把自己的心、自己的真性情包裹的嚴嚴實實。’
‘也就是說你打算現在執行和我交換秘密的約定?’
‘沒錯~’
‘好...’
雖然知道夜越來越深,但白帆從心靈深處涌出的煩亂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迅猛如洪水一般的記憶正沿着情緒破潰的缺口傾瀉而出。駱顏也管不了明天會是怎樣一副精闢力盡的光景了,現在的她只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眼前這個人失去了再愛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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