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帆拖着駱顏的手走進包廂的時候,除了童芮和許毅,幾乎沒有引起其他人過多的注意,夏瀾和範思哲從趴到桌上以後就再也沒起來過,林一、叢雯等人居然張羅起一幫人玩無聊的骰子游戲,只有寧雨這個麥霸始終奮戰在K歌的第一線。
許毅是不明白內情的人,看到眼前情景也只當是白帆和駱顏剛好碰到了所以才一起回來而已,至於牽手...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不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嗎?只有童芮,只有她能聽見深藏於內在的心碎的聲音,白帆和駱顏相互間的表情別人看不懂,她自是最明白不過的。童芮絕望地看着白帆,下脣被緊咬的發白。
鬆開對方的手,各自回到原先的位置,也各自處理情感問題。駱顏那一頭相對而言是比較好開口的,畢竟她沒有‘歷史’給予的凝重感。而白帆那邊則不同,無論她和駱顏在一起這個結果是多麼的有理有據可依,但內心對童芮卻不能沒有虧欠的感覺。坐下來已經有一會了,但就是不敢正視童芮的眼神。
‘帆,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是不是?’終於還是童芮忍不住先開口了。
‘芮,對不起,當年的錯誤已經鑄成,而既然時過境遷,有些東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握住童芮的手,那裡是一片荒蕪的冰涼:‘我想,我遇見了更適合我的人...’
‘我懂,我懂...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吧...’語氣似有無盡的唏噓,童芮含淚將自己的手從白帆的手中慢慢抽出,既然不再屬於自己,何苦多做留戀?對當初放手的懲罰,就是此生再也不能執子之手。起身,慾望朝吧檯去,也許,自己真該去喝幾杯。
‘芮,你要去哪裡?’看她一副靈魂被抽空的樣子,十分的不忍。驕傲如童芮一般,這樣突然的打擊也許是難以承受的。
勉強收拾好殘破的情緒,對白帆擠出一個笑臉:‘放心,我只是去吧檯那邊坐坐而已。’
‘......’看見那頭擺放着整齊的各色酒品,心知肚明童芮想去做什麼,但是沒有挽留,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想當初自已頹唐的時候,不是一樣聽不進任何人的勸阻嗎?傷口,是需要慢慢癒合的。
童芮在夏瀾身邊的空高腳凳上坐下。可能本來就沒在睡覺,察覺出身邊多了個人,夏瀾便擡起早就變得昏沉沉的頭往旁邊看去,只見童芮正拿着一杯沒有加冰的Johnnie Walker獨自啜飲,而且她的神色相當反常,正想開口問點什麼,卻被童芮的話給擋了回來。
‘夏瀾,現在我和你一樣都是失意的人,所以...這個時候別再繼續對我保持敵意了好嗎?’
‘我沒那個意思。’挺想翻一個白眼的,難道她夏瀾給人的印象是刻薄嗎?看那邊的範思哲一動不動,估計這小子是睡着了,所以也給自己倒了杯酒:‘Listen,我想我們難過的理由大概是一樣的,弗如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sure!’看着夏瀾停頓了將近一秒,最終,童芮欣然應允。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當你和對手有了共通之處......
童芮一走,變得煢煢孑立的白帆只好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駱顏,似乎她正以一副說教的姿態和許毅解釋着什麼,白帆始終保持着一抹會心的微笑看着有點焦頭爛額傾向的駱顏的每一個手勢、每一個表情。終於,‘曠日持久’的拉鋸戰結束,以許毅再次出門而告終,而駱顏則慢慢的,緩緩的從沙發的這一端向另一端移去。
‘呼~’伸手揩了下額頭上的汗,明明冷氣很足,爲什麼有種汗涔涔的感覺。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許毅那傢伙太執着了。’
‘恩?什麼情況?’
‘我拒絕了他。’
‘...我知道。’對駱顏甩出來的一句廢話,白帆只能無奈的接受。
‘我對他說我有喜歡的人了,但是...他居然說他不會改變心意,就算我不接受他。只要我一天沒有男朋友,他就永遠不會放棄。’一拍額頭,往後一仰靠在沙發上,駱顏徹底被許毅打敗了。
‘果然人如其名,相當有毅力。那何不告訴他你有女朋友了呢?’一臉頑皮地看着駱顏,表情戲謔而滑稽。
‘喂,就算我們不需要懼怕流言,也不應該自己上趕着到處宣傳吧?’使勁掐了掐白帆的臉蛋,直到留下紅紅的一團印記:‘唯恐天下不亂!’
‘呵呵~’雖然有點疼,不過誰叫它是種幸福的滋味呢?白帆笑意盈盈地看着駱顏,也不着急讓她把手拿下來。
‘你呢?芮學姐怎麼樣?’
越過駱顏的肩膀看了眼吧檯方向,不可思議的是童芮和夏瀾兩個人居然坐在一起十分熱烈的把酒言歡。等等!用歡這個詞似乎有些不對,但總之很熱烈就是了。
‘喂,問你話呢,幹嘛不回答?’
‘喏,’努了努嘴:‘在吧檯和瀾姐喝酒呢,估計是我把她給傷透了吧。’
駱顏猛地一轉身,就看見童芮和夏瀾正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飲:‘天啊,那可是酒不是水啊,那樣喝怎麼了得。’滿臉憂色地回頭看着白帆:‘帆,我覺得你應該過去看看,這兩個人不能這麼喝下去。’
‘那是當然~’起身,繞過茶几往吧檯走去。
‘老大,過來玩骰子吧?’見白帆從面前走過,林一一邊用力搖着骰盅一邊用另一隻手拖住白帆。
‘我不愛玩。’
‘別介,真挺好玩的。’
看林一這個煩人的傢伙一直拖着自己不放,白帆只好使出久未使用的殺手鐗。低頭,對着林一一通耳語:‘聽着,林四九,你老大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這個十一的假放完就是學生會各部換屆的日子,你要是再煩我,趙維退下來以後多出的副部名額,你就不要想了。’
這一招果然相當有效,林一鬆開白帆的衣角,用手輕輕撫平被自己拽出的皺着:‘您忙,您忙~’
擺脫林一,終於來到吧檯,迎接白帆的是兩個女人漠不關心的眼神。
‘帆,要不要陪我們喝杯酒慶祝一下?我和芮終於冰釋前嫌了呢~’夏瀾的眼圈有些紅,看來她已經徹底醉了。
‘是啊,帆,你的選擇其實也不壞啊,至少我沒有得到你,卻得到了一個同病相憐的知己~’
‘說得好,乾杯!’
一陣玻璃器皿相碰的清脆聲音響起,童芮和夏瀾仰頭就幹了一杯下肚,眼看兩人又要加酒,白帆趕緊一把奪過那個幾乎就快見底的那瓶Johnnie Walker:‘都別喝了!’
訕笑地看了白帆一眼,夏瀾又從旁邊貓出兩瓶開好了的喜力‘芮,沒關係,酒還有的是呢!這次我們換啤的好不好?那瓶黑方太難喝了。’
‘give me a five,你太偉大了。’接過酒,童芮居然和夏瀾擊掌相慶:‘我看她有沒有那麼多隻手把桌上的酒都搶光。’
這是什麼情況?她們都在發酒瘋嗎?(作者:白帆,你有立場質疑嗎?怎麼不反省自己?)抱着酒瓶的白帆看着面前這兩人,看來勸是沒有用的了。
‘聽着,我不想看見你們這個樣子,真的,不想看見你們爲了我這個樣子,不值得的。’
童芮聽完沒有說話,相對於她傷得更淺一些的夏瀾卻對這樣的話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不耐煩:‘白帆,聽着,我們真的只是高興而已,不是因爲難過。’
‘OKOK,就算是因爲高興,也不能這麼喝吧?喝多了傷身的。’
‘要你管!聽着,白帆,別那麼自以爲是,你愛和誰在一起是你的事,從今天起就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夏瀾不會傻到在一棵樹上吊死,告訴你,今天阿哲跟我說他喜歡我,所以我決定做他的女朋友,我不會像某人一樣輕易辜負喜歡她的人。’
‘恩?’就在白帆和夏瀾冷冷對峙之時,範思哲卻搖搖晃晃地擡起頭:‘瀾姐,你剛說什麼?我不是在做夢吧?’揮舞着拳頭使勁砸了砸腦袋:‘恩,疼,看來是真的。’
尷尬的氣氛頓時被推向□□,夏瀾根本沒有想到範思哲居然會當場醒來,本來故意給白帆難堪的她卻不想引火燒身。騎虎難下,說出去的話如同覆水,再不能收回了,雖然後悔得無以復加,但夏瀾不得不將錯就錯:‘你不是醒着嗎?阿哲,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Yes!’範思哲大叫一聲從座位上跳起來,高興得如同中了五百萬鉅獎一樣。激動的情緒無以發泄,居然不分青紅皁白的衝過去抱着白帆一通亂叫亂跳:‘老大,老大,她終於把你這個彎給拐過去了!我好開心啊!她終於把你這個彎給拐過去了!’
脖子被範思哲勒得幾乎透不過氣,脊背也被他拍得咚咚響。內心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不管夏瀾是不是真的把她這個彎拐過去了,至少有阿哲在,希望她能慢慢...移情吧~一時詞窮,白帆也想不到別的用來形容了。至於悲,悲的是原來她只是個‘彎’,囧~阿哲,看在你被衝昏頭腦,也就不跟你計較了。
由於範思哲一直興奮的大喊着,所以吧檯那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當然不可能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阿哲,你在幹什麼?老大都快不行了!’背對吧檯的林一從側面可以清晰的看見白帆已經被憋得通紅的臉。
‘四九,瀾姐答應讓我做她的男朋友了!’處於癲狂狀態的範思哲依然沒有放開白帆,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真的?’林一眼睛閃爍出來的光芒足以媲美他頭頂閃爍的燈泡,胖乎乎的他在組織完其他人歡呼起鬨之後,也從沙發上跳起,帶着一身抖動的贅肉衝過去加入了擁抱的行列:‘原來老大是在和你擁抱表示慶祝啊,我還以爲你喝醉酒了想掐死她呢。’
白帆真的想一翻兩瞪眼當場死了算了,不僅因爲林一超人一等的想象力,也因爲被兩個人夾在中間的她實在是離死也不遠了。趕在林一把容傑招來之前,白帆用盡吃奶的力氣從人肉三明治中逃生。氣喘吁吁且眼冒金星的她反身支撐住吧檯的大理石桌面,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一口氣。聚集起差點渙散掉的眼神,對着夏瀾語重心長的說:‘瀾姐,真決定和阿哲在一起了就好好管管他吧,可不能再讓他發瘋了。’
‘你...’氣結,無語,只好又抓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悶酒。
看見夏瀾暫時終於服軟,白帆的目光又逐漸轉移向童芮:‘芮,醉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你別再喝了好嗎?’
童芮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把杯子裡還剩的酒全部倒在地上。揚起眉毛冷眼對着白帆:‘滿意了?’優雅的起身,然後走進人羣:‘嘿,叢雯,骰子怎麼玩,教教我吧...’
望着童芮,白帆完全不懂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無力地走回座位,此時,還是一個人的駱顏正在那裡望着她發笑。
‘笑什麼?’一屁股撅進柔軟的沙發,有種不想再動彈的感覺,索性閉上眼睛休養生息。
‘看你在那邊的窘相真是很好玩啊。’邊說,邊用手輕輕撥弄着白帆濃密的睫毛。
‘你就幸災樂禍吧,都不去解圍。’拉過她的手指輕輕咬了一口。
‘豬~敢咬我。’
駱顏的腔調在白帆聽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甜味,睜開眼睛,扭頭衝她溫柔一笑:‘許毅還沒回來?’
‘你瞎了啊,他不是在那邊玩骰子嗎?’鬱悶,笑得那麼溫柔,問的居然是許毅。
‘哦~’白帆呆呆的應了一句,駱顏生氣的樣子同樣是美呆了。
‘哦你個鬼。’
‘哦~’依舊一動不動地看着駱顏,還是那樣呆呆的應了一句。
‘你...’駱顏很難形容現在白帆的表情,呆滯中透着一臉...色相,被盯得不好意思的駱顏重重把白帆推倒在沙發上:‘豬,你就發你的呆吧,我去玩骰子去~’
躺在沙發上的白帆根本沒有起來的意識,繼續閉上眼享受這絕對的幸福。這一刻,與其說是被駱顏擊倒,不如說是被幸福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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