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暮然回首

前嫌盡釋,共赴前程。

李迦以李政的名義給李橈下了撤退的命令,李橈本不願意,李迦強行逼迫他撤退,李橈不得不從,只得收兵。

“我們的事情算是告了一個段落,那我就先走了。”

靳廷森見李迦要走,目光才從遠處收回,出聲道:“李迦王子,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李迦看了看他,從他稍露真誠的眼睛裡看懂了他的請求。心頭一沉,很是矛盾。

“你說。”

“我想入境,去你們的一個地方。”

李迦見他這麼說,預感被證實,心緒複雜。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說道:“你是想見顧小西。”

“對。”心思被看破,靳廷森一點都不驚慌,很坦然。

李迦看着他坦然的臉,真誠的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

靳廷森見李迦還在遲疑,再次出聲:“我不是要做什麼,分別已久,我想你應該能懂得我的心情。畢竟,她現在還是我的妻子,就算你要護着她,也沒有理由阻止我見她。我跟你提這個要求,而不是直接去見,我想你還是明白的。”

李迦想要拒絕,可是靳廷森的話又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如他所言,如果他直接去見顧小西,自己也阻止不了。可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跟自己知會了一聲。

說明他真的只是去看看,不會做其他的。

至少現在他是這麼想的。

然而真正說服他自己答應的,不是靳廷森的真誠,而是他的私慾。

“好,我答應你,不過在今晚十二點之前,你必須離開,否則我一定會強制性請你離開的。”

“好。”靳廷森不在意李迦的態度,想着可以見顧小西,他便什麼都不在乎了,也在乎不了。

腦子裡顧小西的一顰一笑,一話一態,如同中病毒一般瘋狂又反覆的回放着。

思念如潮,無聲的震撼了天地。

夜雨淅瀝,之前的陽光與溫暖全部被這片微涼的雨水稀釋,整個空氣由之前的乾燥灼熱變得溫溼潮冷。

柔軟的雨勢被路旁的燈光纏住,留下一截截宛若光柱的光暈。

整個校園鴉雀無聲,走在校園道路上,幾乎沒看到一個人。沿着這條路往裡走,路過一片還燃着燈的圖書館,靳廷森這才吩咐司機停下。

之前他看過校園的分佈圖,注意到要回去必須得進過圖書館,所以他讓司機靠聽,等在了路旁。

司機是李迦爲他準備的,爲的就是不讓他在這裡多留一分鐘。

伍妙音慶幸自己穿着的是長款套裝,不然以着海濱城市多變的天氣,以及下雨的低溫,她肯定會生病。

她坐在副駕,見車子停下後,外面的雨勢由之前的淅瀝轉大,一滴滴彷彿是老天的眼淚,碎了整個擋風玻璃。

後座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她纔開了口。

“我們就在這裡等着嗎?”

“恩。”靳廷森寡言,目光透過漆黑的玻璃看着窗外。圖書館內燈火明亮,將整棟樓照得亮如白晝。但是裡面也是靜悄悄的,應該有很多學生複習。

因爲四周都過於安靜,車子又默默地停在了路旁,所以他依稀能聽到不真切的授課聲。

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悠揚的鈴聲。之前還安靜的校園一下子活了起來,傳出了一陣陣腳步聲與說話聲。

伍妙音驚訝:“都九點了,怎麼還有學生在上課?”

靳廷森不理會。

倒是司機無事可做,搭了話:“這裡的晚課是九點十分,我們正好趕上了。”

伍妙音難以置信:“晚課?我怎麼不記得我上大學那會兒有啊?”

司機聽聞,笑了笑,沒接話。

靳廷森在後面慢悠悠的補刀:“你有好好上過課嗎?你連你們大學有自習室都不知道。”

“我纔沒有不知道,好不好!”伍妙音矢口否認:“我知道有,只是不知道它在圖書館而已。”

對於她的狡辯,靳廷森冷嗤了一聲,表示不屑。

伍妙音卻很在意:“我跟你說,我可是學霸,是以我們學校第二名的成績畢業的,所以才能在最好的醫院實習。如果不是你找到我,我怎麼會離開!”

靳廷森冷哼,如果不是他去找她,她還打算去地下錢莊混呢!

不過這種事情,他難得提,跟女人講理永遠都講不過。

“安靜。”

伍妙音被靳廷森壓迫,知道他在找顧小西,不能再鬧,便委屈的閉嘴。

真是搞不懂,自己明明在澳門混得風生水起,想做什麼做什麼的,爲什麼要回來聽他的差遣,還要受那麼委屈。

又不是她讓他失戀的,怎麼她老是被壓迫!

司機見好不容易活躍起來的氣氛又沉悶了,默默的坐在駕駛室不吭聲。王子殿下叮囑他,在十二點之前任後面的先生差遣,他就好好做。

畢竟跟在王子身邊那麼久,他也耳濡目染的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一波波學生走過,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有的飛快的跑了過去,有的不怕淋雨,反而和身旁的人繼續有說有笑的走過。熱鬧的人羣中總是會有孤單的身影,靳廷森生怕錯過了顧小西,目光仔細的看着了路過的人,但是隨着人影一個個走過,他的心便跌入了失望。

不是,不是,不是,還是不是……

當最後一團熱鬧的人影走過,他的心陷在了失望與驚慌中。求而不得的煎熬,讓他再也忍耐不住,立刻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阿森!”伍妙音見他不撐傘就走下去,想要打開車門下去。

卻聽靳廷森緩聲說道:“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司機見靳廷森沒有走開,而是頹廢的倚在了車身上,便沒有說話。

一滴滴雨水從天而降,落在樹梢,順着樹葉滑落,一路滾過了好幾片樹葉,一下子砸在了靳廷森的眼睫上,侵溼了他的眼眶。

他的眼睛不爲所動,依舊保持着低垂,那雙眼睛無聲的盯着被砸出一圈圈漣漪的積水,久久不動。

在這條路的盡頭,一輛黑色的車藏在了夜色裡。裡面的人一路跟着靳廷森的車來到了這裡,關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到靳廷森突然下車,倚在了車上一動不動,裡面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哥哥,你讓我下去好不好?”

得知靳廷森來了這裡後,李檬連騎馬裝都來不及換就眼巴巴的跟着李迦來了這裡,沒想到跟了一路發現對方一直在等顧小西。如今人沒看到,靳廷森竟然還下車淋雨了,她怕他會生病,便忍不住了。

李迦立刻抓緊了她想要打開車門的手,低聲警告:“你這樣一動,他肯定就發現我們了,到時候你覺得他不會生氣嗎?還有,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沒有,可是我也沒做什麼啊,我只是怕他……怕他……”李檬低着頭,說不下去。

就算她有心要照顧他,他也未必會接受自己。

可是她不甘心,萬一顧小西走出來,兩人舊情復燃了怎麼辦!

“檬檬,你不要擔心,現在他們不會和好的。而且以後靳廷森還有機會來這邊,到時候你們在見面,肯定比今晚你莽撞的衝出去要強。”

李檬灰暗的眼睛迸發出了光亮:“真的嗎?他還會過來?”

“恩,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李迦點頭。

見李檬忍耐住了,他有些感慨。

李檬雖然性子高傲,性格驕縱,但是對靳廷森卻是有幾分真心的,這點讓他意外,也讓他慶幸。

等到他們再擡頭看去時,靳廷森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坐上了車。而且前面的車亮起了左轉彎燈,看起來是要準備離開了。

圖書館內,顧小西本來還打算再呆會兒的,但是因爲下雨,整個自習室的人幾乎都走了,只剩下她和另一個男生。而且混雜着溼氣的風從窗戶外灌入,迴旋在自習室,讓她覺得很冷。

她也是傻,明明回了宿舍,卻只記得帶傘,忘記帶外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後,她打了個噴嚏,這種情況下她不能再堅持了。

萬一生病了,耽誤了之後的進度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飛快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後,拿着傘,牽了牽衣領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一股大風吹來,本來還寬鬆的雪紡上衣一下子成了緊身衣,緊緊的裹住了她的腰身,而且她感覺自己的臉皮都要被吹起來了。

掙扎走出去,走到一個避風口後,她才緩過氣。頭髮被風吹亂,橫七豎八的貼着臉,她騰出手來扯,等到整理好自己後,她才費勁的打開傘,準備走下去。

門口是樓梯,因爲下雨,地面盡是反光的水面,她怕踩滑踩錯,小心的走着。

在她看不到的對面,打了左轉彎燈的車緩緩啓動,正好與低頭的她擦身而過。

不知是命運所致,還是緣分使然,這時一聲響亮且友善的聲音穿過雨霧,傳到了顧小西的耳朵,也滲透了靳廷森的車窗。

“顧小西同學。”

聽聞有人叫自己,舉着傘的顧小西站在還沒走遠的臺階上,轉身往回看,聲音是從圖書館內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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