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西被他的提醒弄得臉色一白,聲音放低了許多:“大哥,我……我真的沒有辦法得到他的頭髮,我試過很多辦法。”
靳慕琰顯然不相信她的那一套說辭,當即低身貼近她,一雙看破人事無常的眼睛近距離觀察着顧小西的表情,低聲道:“顧小西,我讓你做事是看得起你,不然的話你以爲我需要你幫忙嗎?最後提醒你一次,如果你今晚不拿靳廷森的頭髮給我,那你就等着吧!”
顧小西見自己的敷衍被識破,聽聞對方陡然拔高的音量,當即也沉了音:“大哥,你爲什麼非得要他的頭髮呢?”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你最好不要打聽你不該知道的。”靳慕琰不願說,收起身:“反正你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這麼說,大哥是要對他做不好的事情了!”顧小西迎視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無形中生出了一份力量。
靳慕琰看慣了低眉順眼的顧小西,突然見到這樣的她不禁訝異。隨即笑容撕破了溫潤,露出了道道銳芒。
“顧小西,你這是在爲靳廷森那個啞巴鳴不平?”
顧小西見靳慕琰臉色一變,目光漸漸凌厲,清楚硬碰硬她不可能是靳慕琰的對手,緩和了眼色,用着平緩的聲音勸說道:“大哥,你爲什麼不肯放過他呢!他被毀了容,也不能說話,根本不可能威脅到你,也損害不了你的利益,你放過她好不好?”
“顧小西!”靳慕琰聽聞顧小西的話,嘴角一彎露出了一道冷咧的笑容:“我就是不放過他,你能怎麼樣!”
顧小西見靳慕琰冥頑不靈,難言怒色的出聲:“那我不會讓你做這件事!”
“呵呵。”靳慕琰被顧小西堅決的態度氣得笑了出來:“顧小西,你當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討價還價!”
顧小西望着已經完全撕下微山面孔的靳慕琰,不再說話,用沉默來表明決心。
“好!好!”靳慕琰沒想到生性懦弱的顧小西還有這樣剛毅的一面,連連點頭,推開了身,狠聲威脅道:“你等着顧小西,我會讓你知道忤逆我的代價的!”
顧小西聽聞他最後一句話,整顆心瞬間陷入了慌亂。
但是不願對付靳廷森的她穩住了自己的面色,沒有表露出來。
靳慕琰怒色離開。
她才露出了擔憂與驚慌,如果靳慕琰要對付她易如反掌,可是相比這個,她寧可自己陷入不利,也不願去傷害已經失去一切的靳廷森。
恢復靳廷森身份的殷御宸坐在書房,聽聞房門被關上的聲音,知道是顧小西回來了。
這幾天他跟顧小西相處,看到了與他之前看到的不同的她,面對殷御宸的她,是抗拒的,倔強的。但是面對靳廷森的她卻是柔和的,愛笑的,每每笑起來,嘴角與眼角都輕輕的彎着,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
這樣純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連他不禁被感染。
起身往外走去,本以爲她會興高采烈的跟自己分享歡樂,但是沒想到走出去就見到顧小西一個扶着窗戶站着,背影不如早前那般歡樂,反而透着一股憂傷。
她怎麼了?
顧小西的目光穿過落地窗,望着外面秀美的景色,看着展翅高飛的鳥兒,眼中滿是羨慕。
自由,曾經是她熱切追求的,但是如今卻成爲了奢侈品。
只要自己的母親一天不戒賭,只要自己一天還被靳家束縛,只要自己一天屬於殷御宸,那麼她永遠不可能自由。
如今,她連唯一給予自己善意的靳廷森都護不了。
她真的很沒用。
靳廷森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癡癡的望着外面,不禁疑惑外面的風景有什麼可看的。
但是再回眸的時候突然望見她眼底泛起了晶瑩,當即一愣。
伸手便將她掰了過來。
顧小西正陷入自己的情緒難以自拔,突然被一股力揪扯着轉過了身,驚訝之際望見了代表着靳廷森的那張黃金面具,立刻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但是靳廷森早就看到了,見她低頭躲開,想也沒想就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擡起來,逼迫她跟自己對視。
顧小西見自己躲不開,只能跟他對視。
面具下的眉頭緊緊蹙起,連帶着眼底染上了幾分不悅:“你哭什麼?”
因爲很是不滿她的眼淚,語氣自動帶着幾分殷御宸纔有的強勢。
顧小西起初一驚,隨即想到之前他說自己能講一些簡單的字詞,也沒有起疑。只是虛軟的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有點難過。”
靳廷森見她不說,握着她的下巴加重了幾分力道:“說。”
簡單的一個字,已經彰顯出了他的不滿。
顧小西知道他生氣了,但是這件事她是不會說的。只能找藉口搪塞:“我想我媽了。”
靳廷森緊繃的臉色倏地一緩,放開了手。
顧小西見他像是信了,這才低頭將流轉在眼底,卻又不敢落下的眼淚倒了出去。
靳廷森看着兩道透明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落地,無聲破碎在了地毯上,收起了身上凌厲的氣質。
不問她的意見,將手放在她的肩上,遲疑了一下,將她壓入了自己的懷中。
顧小西被他按入了懷抱,驚愕得久久回不了神。
但是此時此刻,她又是那麼的需要一個肩膀。
她伸手揪着靳廷森的衣服,心裡的委屈與害怕悉數傾瀉了出來。
靳廷森聽聞她抽噎的聲音,不知怎麼的,感覺心口也是悶悶的。
像是有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纏在了四肢百骸,久久不得鬆懈。
顧小西的軟肋不多,就只有一個嗜賭成性的媽媽。而現在她的媽媽好像還在殷御宸的手裡,只要她沒有出亂子,應該不會被靳慕琰利用。
只要她的媽媽不會出事,那麼她這邊小心應付,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但是前提是殷御宸不會和靳慕琰狼狽爲奸。
想着,顧小西覺得有必要主動跟殷御宸聯繫。晚餐時間,她依舊和靳廷森在房間內用餐,兩人各自休息了一陣,靳廷森去浴室洗澡。
她抓住機會,從包裡拿出幾天沒用的手機,去聯繫時臻。
因爲她聽說了殷御宸最近在忙公司的事,肯定沒有空理她,所以她自覺選擇更好溝通的時臻。
時臻當時正在處理殷御宸今天交代的事情,聽聞電話響了,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你好,我是殷總的助理時臻。”
“你好,時臻先生,我是顧小西。”顧小西客氣的迴應。
時臻聽聞顧小西的聲音,不敢置信的拿開了電話,停頓了好幾秒,纔出聲問道:“顧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顧小西肅清了聲音,聽了聽雨聲的水聲,才繼續道:“很抱歉,打擾您了時臻先生。是這樣的,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求證一下。”
“你說。”時臻壓住了驚訝,鎮定應對。
“我想知道,我媽媽還在你們那邊的賭場嗎?”
時臻聽聞顧小西的這個問題,微微皺眉,如實回答:“目前不在了,殷總早在一週前就讓你的媽媽送出了賭場,也吩咐其他賭場不要接待她,現在的話應該是回來了纔對。”
聽聞殷御宸竟然阻止了她媽媽賭錢,顧小西震驚了:“是真的嗎?殷御……”意識到不對,她立刻改口:“殷先生真的吩咐其他賭場也不要我媽媽進去了嗎?”
時臻聽聞顧小西難掩驚喜的聲音,點頭重複道:“是的,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時臻先生。”顧小西很是高興,只要她的媽媽沒有賭錢,那自己身上的債務就要輕鬆很多。
整個人生都明亮了起來。
高興之餘,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時臻先生,可不可以讓你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
“你幫我查查,我媽媽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可以。”
見時臻那麼痛快的答應,顧小西連連道歉。
等到掛斷了電話,才聽聞浴室的水聲停了。
她放下電話,坐在牀上。
這時穿着睡衣的靳廷森從裡面走了出來,顧小西這纔拿着備好的睡衣,站起來:“你洗好了嗎?”
靳廷森淡淡頷首,一邊擦頭,一邊望着扶着扶手走上來的她,感覺她似乎又高興起來了。
這個女人的情緒怎麼跟天氣一樣陰一陣,晴一陣。
“那你先坐一會兒,等到我洗完了之後,再幫你吹頭髮。”顧小西笑眯眯的說完,就走入了浴室。
靳廷森眼前在留有着她那份燦爛音容,有種被撩撥的感覺。
於是被靳慕琰陷害與李迦有染,顧小西失措,殷御宸來幫她,解開事因,說明是有人故意陷害顧小西,
半夜的時候,靳廷森睜開了眼,看了看旁邊睡得正熟的顧小西,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書房之後,纔拿起放在桌上的電話給時臻回過去。
“殷總。”雖然是半夜,但是時臻也在響的第二聲就接起了電話,效率高得讓人咋舌。
不過也正是他爲什麼會得到殷御宸重視的原因。
“什麼事?”靳廷森恢復到殷御宸的語氣,冷漠而沉斂。
這是他和時臻早先約定的,有事要說先發短信,他有空會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