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西被他的話觸動,禁錮自己,她這是在禁錮自己嗎?
目光遊離間,她望見了靳廷森允許留下的那個傭人正站在門口,堂而皇之的望着他們,看起來像是在等待吩咐,實際上卻是在監視。
只要她跨出了房間,這個人就會無聲的矗立在暗處,默默的關注她。
慢慢的她就明白了這是靳廷森的意思,他不束縛自己,卻也不肯讓自己脫離他的視線。
變相的監視着她!
她無聲冷笑,她甘心這樣生活下去嗎?
甘心嗎!
靳慕琰沒有錯過顧小西眼中的情緒閃變,目光微微一側,不着痕跡的看了後面的人,立刻明白了。
他很有自信的說道:“看來,廷森也是不相信你的,不然也不會把你放在這裡,還讓人監視你了。”
顧小西的隱傷被觸痛,她盯着靳慕琰,臉色不耐的質問:“靳慕琰,揭穿一切假象,讓別人暴露傷口,你就那麼開心嗎?”
靳慕琰笑得得意:“對啊,尤其是你和靳廷森,每每看到你們難受,我就高興。”
“你!”顧小西生氣了,卻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罵他,只能生悶氣。
見靳慕琰還笑得那麼欠揍,她不想面對往回走去。
但是靳慕琰卻出聲阻止了她。
“顧小西,我可以給你自由,但是你敢要嗎?”
顧小西沒回頭,聲音卻冷了下去:“我不敢要,也不想要。”
靳慕琰笑出了聲,語氣森森的繼續說道:“顧小西,你當真以爲你和靳廷森之間的事沒有人知道嗎?你不是想和他離婚嗎?怎麼難道只是說說而已!”
顧小西猛然轉身,震驚的望着他。
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她每次都是挑只有她和靳廷森的時候提出的這個要求,他不應該知道的啊!
但是靳慕琰卻淡然的望着她,那雙幽森的眼眸彷彿雙束可以透視人心的天眼,有點可怕。
靳慕琰見顧小西不走,也不反抗了,輕聲繼續道:“你現在想跟靳廷森離婚,他肯定是不答應的。而且只要他不答應,你就拿他沒有辦法。可是我有辦法讓你們分開,你要試試嗎?”
顧小西對靳慕琰的戒備沒有鬆懈,但是對於離婚的誘惑,她也不願放棄,便問道:“你想我做什麼?”
“顧小西,你果然越來越聰明瞭。”靳慕琰拍手:“我讓你做的事情很簡單。”
說着,他傾身靠近顧小西,悄然從摸出了一個紙袋子塞入了她被身體擋住的手。
顧小西掌心觸及一份陌生的觸感,疑惑的蹙眉。
但是靳慕琰卻笑得眉目舒展。
“只要你把這個東西下入他喝的水或者吃的飯中,我保證當晚就能送你走,沒有人能找到你,也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顧小西掌心緊緊貼着那個東西,豁然後退了幾步,緊緊的盯着他。
心頭震驚萬分,這個東西下到靳廷森的水或者飯裡,就可以了。
那這個東西會造成什麼效果,是昏迷,是中毒,還是死去?
她搖頭,單手將紙袋打開,將裡面的東西貼着飛起的裙角倒了出來,化作一陣白色的風,埋入了腳下的土。
“我不會以傷害靳廷森爲代價離開這裡,如果這樣,我寧可不離開!”
靳慕琰沒想到顧小西被靳廷森逼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能做到不傷害他,心頭冷笑至於還有些驚訝。
“顧小西,你知道你錯過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機會嗎?”
“我知道,大不了又被你威脅。你想對付靳廷森儘可明目張膽的,玩這種陰招也不哪天昭示於人,說你不如他。”
靳慕琰聽聞顧小西的嘲諷,當即厲了眸,頷首獰笑:“很好,顧小西!有骨氣,我到要看看你的骨氣能讓你如何逃出生天!”
說完之後,他折身離開。
顧小西望着靳慕琰再度怒然離去,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壓力更大了。
靳廷森因爲殷御宸無法像以前那樣護着她,而靳慕琰知道靳廷森不會護着她,所以肯定會暗中動手腳。
如今的她,算是真正的孤立無援了。
晚上,靳廷森回來,在顧小西去洗澡之後,傭人將今天家裡發生的事悉數告知他,沒有一絲隱瞞。
靳廷森得知靳慕琰來找了顧小西,沒有太驚訝,反正他也改變不了什麼。
只是顧小西……
他着實無奈。
很快,顧小西洗好了澡出來。他提前讓傭人下去,不讓顧小西看出來。但是他卻不知,顧小西知道的,只是她不想理會。
如靳廷森所說,如今的她無處可躲,所以她不想最後一個藏身的地方還充滿了硝煙。
所以她選擇忍耐。
靳廷森帶着金黃色的面具,一張沒有生氣的臉在柔和的燈光中卻無端溢開了一絲柔意。見到顧小西擦着頭走出來後,他伸手主動開口:“過來,吹頭髮。”
顧小西驚然望着他,見他已經去浴室拿吹風了,嚇得後退。
“不用,我自己可以。”
顧小西的拒絕他沉了臉,望見她的畏懼後,他沉下去的臉再度怒了起來。
他握着吹風機,筆挺鋒銳的站在外廳,以目光對峙。
顧小西望見那雙棱芒駭人的眼睛,僵持了十秒,她潰不成軍。
勉強前行,但是走到一半,靳廷森突然扔下了吹風機,奪門而出。
顧小西望着陡然空下去的那一處,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靳廷森怒氣衝衝的進了書房,想到自己如今只能靠逼迫才能讓顧小西靠近自己,心頭的怒火就如同滔滔江水,橫虐了他一身。
偏偏他卻發作不得。
取下面具,站在能夠照映出自己的書櫃玻璃前,望着被模糊勾勒的自己,他握緊了手裡的面具,彷彿這樣就能減少這份無名業火。
好一番平息之後,他纔回到房間。顧小西已經吹好頭髮,蓋着被子,躺在了牀上。
他急促的步伐驟然收勢,換作輕輕柔步,移至牀邊,望着那張沉靜卻不放鬆的睡顏,他不自覺的擡起頭。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是因爲什麼。
不期然想起顧小西隱晦跟他表白的話:“因爲我看得懂他的眼睛,也看得懂他對我的好”。
如果她真的看得懂,那她是不是真的能爲自己解惑。
懷着百思不得解的困惑,他上牀睡覺,最近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不能白白耗費精神。
卻不知在他入睡之後,原本睡着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聽聞身畔的人呼吸勻稱,她撐起身子,將手放在對方的臉上方,似是要摘面具。但是手在半空停滯了近一分鐘,直至胳膊痠軟,她也沒能下得去手。
如靳廷森警覺的人,一定不會讓她得逞。萬一再一步激化了兩人的矛盾,那該怎麼辦!
她遲疑了,心頭鼓起的勇氣在遲疑中漸漸消散,到最後無法再動手。
顧小西重新躺回牀上,背對着靳廷森,抱着被子,無聲至天明。
思緒無邊際的徜徉,像是在想什麼,卻又什麼都沒想到。
直到身邊的人起牀,使得半個牀位下陷,她的思緒才絲絲縷縷的回到腦中。
對方沒有管她,直接去了浴室洗漱。
她沒動,反正她現在哪兒也去不了,沒必要早起。
半個小時後,已經穿戴整齊的靳廷森走到牀邊,望着還在懶牀的人,二話不說掀開了她的被子。
涼意突然包裹着顧小西,使得她好不容易蓄起來的瞌睡蟲全部逃散,她心頭乍起無名火,怒然坐起來。
但是目光在撞見靳廷森那雙刻薄無情的眼後,瞬間渙散。
她低着頭,小聲說道:“我又不上班,不用跟你一樣吧。”
“陪我吃飯。”不容置疑的語氣,含着顧小西厭惡的強勢。
“我不吃!我要睡覺!”顧小西想到至今沒有聯繫她的那個男人,心頭一痛。
“你敢!”靳廷森這一次不再由着她,強硬喝道。
顧小西不明白之前柔言細語讓自己留下的靳廷森爲什麼突然又變得蠻不講理。擡起頭盯着他,卻無法解讀他的任何表情。
靳廷森見顧小西一臉茫然,同時又滿目惱怒的望着他,心頭一沉,不是說能看得懂他的眼睛嗎?
爲什麼現在卻看不懂了!
這一週她都沒有好好吃飯,不趁着自己在地時候讓她準時吃,到時候她又會胡亂對待自己的身體。
顧小西看不透靳廷森深諳的眼睛,在各自都不說話的沉默中,兩人陷入了對峙。
這一次她出息了很多,對視了三分鐘愣是沒敗下陣。
但是三分鐘之後,她整個人都被靳廷森撈在了懷中,強行被他半抱半掛的帶下了樓。
“靳廷森你放開我,我可以自己走!”雖然樓下只有一個傭人,但是這樣下去也太無禮了。
靳廷森彷彿沒聽到一般,繼續往下走。
顧小西見在他面前也不能太硬,只得放軟了語氣:“我會吃早餐的,你可以放我下來自己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