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徵下得馬來,看也不看李唐,徑直來到方臘的身邊,微微笑道:“咦,這不是‘老虎十三郎’方兄嗎?怎麼,今日又出來狩獵嗎?不知收穫如何啊?”
方臘堆起笑臉,毫不尷尬地說道:“也就是碰碰運氣,這大冷天的,竟什麼也沒有碰上,讓衙內見笑了。”
陳徵“嘿嘿”笑道:“十三郎還真夠勤快的,這大雪天的也出來狩獵。”
方臘老臉一紅,乾巴巴說道:“衙內有所不知,雪天裡野獸的腳印越發容易辨別,正是狩獵的好時機啊!”
陳徵“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的也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勤能補拙,不錯,不錯!”
方臘像是根本沒有聽出陳徵話裡把它比作鳥兒,並指他“拙”的意思來,“嘿嘿”地傻笑幾聲。
陳徵又回過頭來,望了一眼李唐,“錯愕萬分”地說道:“咦,這不是李大郎嗎?我可聽說你前些日子和方十三鬧得很不愉快,這大雪天的,你們在這荒郊野外——”
wWW•ttκΛ n•¢ Ο
不等李唐答話,方臘已然搶着答道:“偶遇,偶遇。說來也巧,李解元這隻並不笨拙的鳥兒也很喜歡早起吃食。真是有緣得很哪!”
陳徵也不揭穿,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很巧,巧得很哪!我說你們這些人也真夠有趣的,出來打獵沒有一個帶着弓箭的。不是帶着寶劍就是大環刀,有趣,有趣!”
方臘聽陳徵此言一出,自然中的今日之事是再也糊弄不過去了。當下,他也不繼續狡辯,笑着說道:“小人一夜行獵,也累了,就不奉陪了,三衙內請了!”
陳徵也不回頭,背對着方臘,漫不經意地說了一聲:“走好!”
不一會,方臘一行人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徵聽方臘一行人走遠,纔回過頭來,對着自己的車伕道:“你們都走遠一些,我和舉人公有話要談!”
車伕連忙應是,趕車馬車往前行了大約百步。
李唐見陳徵的手下走遠,便率先說道:“今日之事,多謝衙內了!”
雖然對於酒肆裡看見的情形有些不滿,但那也不能抹煞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事實。
陳徵假作愕然道:“謝我什麼?”
李唐微微一哂,道:“大家都是聰明人,又何必把話說得那般明呢?總而言之,我李唐今日欠你一命,他日必有所報!”
陳徵笑道:“報不報的我也無所謂,事實上,我並不是有心救你。我只是覺得方臘此人行事乖戾,不願他再傷害無辜罷了。不過,我希望李兄記住一點:在情場之上,你可不要因爲我今日救你一命就故意敗給我哦!我這個人不喜歡勝之不武。”
李唐聞言心下一動,知道剛纔在酒肆裡發生的事情陳徵也早已察覺了,他只是假作不知而已。當下,他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
陳徵點頭道:“這纔是好男兒一個,我也不希望自己擊敗的是一個毫不還手的人。”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關於這個方臘,我要警告你,據我們現在得到的消息,方臘的背後好像有一個勢力很大嚴密組織。而你,因爲觸犯了作爲該組織頭目之一方臘,一路上是不會太平的,你要小心纔是。”
李唐正待說話,就聽陳徵又補充道:“證據不足,我父親也無法拘捕他,還請見諒!”
李唐點點頭,向陳徵深深地作了一揖,轉身朝着官道往北而去。
忽然,他聽見後面陳徵的聲音喝道:“記住!咱們情場上的較量還沒有完!”
李唐又向前走了一陣,忽地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刷”的一下,往前滑出一丈之遠。他手上的那把大環刀一直忘了丟掉,這一摔,竟然差點把那刀子劈在自己身上。
李唐有些狼狽地爬起聲來,咒罵一聲,一把丟下手中的刀子。忽地,他靈機一動,暗道:“這雪地這般滑,我何不——”
說幹就幹,他立即又把刀子重新撿起來,砍下路邊一顆小樹,修剪半天,一副簡易滑雪板就完成了。
看着自己的傑作,李唐心中暗爽不已,眼前這東西雖然極爲簡陋,但在自己這個前世的滑雪愛好者腳下,定能放射出獨特的光芒。
當下,李唐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大環刀隨手丟在地上,又把“滑雪板”穿在腳上,向前滑去。由於做工太過簡略粗糙,滑雪板的效果並不好,但是人站在在其上倒是並沒有摔下來。而且,隨着前行的路程越長,李唐對它的性能就越發心中有底,滑行起來,也就越發得心應手了。
一路上,李唐不由產生了一種御風而行的美妙感覺,看着路邊的才、林木房舍不住往後緩緩推移,他心中簡直是再暢快沒有了。
就這樣,他經過幾個村落小鎮,除了中午時分停下來吃了點東西,沒有再停留。
到了定昏時分,李唐終於看見了官道的界碑上“績溪縣界”四個字。
雖然績溪縣依然屬於歙州府,但李唐心下還是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又往前行了十多裡的路程,眼見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而更爲要命的是,越往北上,地上的積雪越薄,到了這個時候,地上大小不等的石塊已經依稀可見,他的這對滑雪板也就完全失去了作用。李唐只好將它脫下來,自己下地步行。
這樣,什麼時候能找到下一個可以投宿的地方就難說得很了。
李唐正擔心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要在雪夜露宿的時候,前面屋舍儼然,居然魔幻般地出現一個小鎮。
李唐大喜,來到鎮上一看,竟有一個客棧,名字很土,就叫做“秀沱客棧”,看來,“秀沱”就是這裡的地名了。
李唐大喜過望,連忙上前敲了敲門,良久才見一個小兒漫不經意地打開了門,問道:“有什麼事?”
李唐奇道:“你這裡不是客棧嗎?應該可以投宿吧。怎麼大白天的還關着門?我還以爲沒人在裡面呢!”
那小二聞言,臉上頓時堆起笑意,點頭哈腰地說道:“是客棧,怎麼不是?客官請進!裡面請!”忙把李唐迎了進去。
原來,由於外面下雪,而且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這秀沱客棧的掌櫃以爲今天應該是不會再有生意了,便命小二關了店門,幾個人在店裡面圍着爐子打瞌睡。此時忽見有客人上前來敲門,自然是意外之喜,哪有不熱情招待的!
李唐自從今天早上離家之後,不知不覺已經行出好幾十裡的路程,饒是他身體健壯,此時也已經是又累又餓,連忙開了一個坊間安頓好,又下樓來點了一些酒菜,美美地享用起來。
平時不覺得,許久以來,李唐還是第一次這麼累,四肢百骸鬆懈下來之後,他感覺一陣難言的舒爽。於是,他眯着眼睛輕輕吮了一口杯中的酒,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舒爽的呻吟。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童稚的聲音:“掌櫃的——”
那掌櫃的臉色立時變得十分奇怪,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簡直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只見他顫巍巍地拖着肥胖的身子迎了上去。
李唐也被勾起了興趣,看着眼前這幾個人的樣子不用猜也知道這來人一定不簡單。擡眼向門邊望去,就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一步步緩緩地走了進來。
這男孩一身紫衣軟帶,紗帽皁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他那一張端正的小臉粉嫩粉嫩的,白皙中帶點健康的紅色,身材挺直,倒是很有幾分小帥哥的味道。
李唐見了這小帥哥的神態,不由“撲哧”笑出聲來。
原來這小帥哥雙手環在背後,頭擡得老高,一臉都是故意做出來的倨傲神態,令人見了但覺十分滑稽。
不過,這小帥哥顯然覺得自己的神態是威嚴而不是滑稽,因此,當他聽見李唐的笑聲的時候,臉上立時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不過,他的頭依然沒有低下來,只是用他那裝出來的“深沉”語調向那掌櫃的問道:“王掌櫃,今日你這店裡有多少客人啊?”
王掌櫃苦着臉說道:“這樣的天氣哪裡有什麼客人?不過三四個罷了。”
小帥哥“哦”了一聲,問道:“都是本鄉人嗎?”
王掌櫃臉上的苦澀之意更濃了,他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其他的都是本鄉人,常來我店裡住的,就是那位解元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是不是本鄉人。”
一邊說話,他一邊用那又粗又短的手指頭指了指李唐。
李唐見這小帥哥打聽是不是本鄉人,當然知道他是不懷好意了。此時他對於來自外界的危險是十分敏感的,儘管眼前只是一個小孩子,他也不敢怠慢。於是,他將目光轉向那小帥哥,仔細打量起來。
而此時那小帥哥聽了王掌櫃的話,也轉過頭來,向李唐望來。
二人目光一觸,那小帥哥居然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李唐不由大感詫異,暗道難道我想錯了,他根本沒有惡意?
《《《《《《《《《《《《《《《《《《》》》》》》》》》》》》》》》》》》》》》》》》》
已註冊的朋友請收藏一下吧!有票的麻煩給張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