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道橫貫天際的雪白劍氣驟然劈落,百米高的玻璃幕牆大廈在刺耳的金屬哀鳴聲中攔腰截斷。
被斬擊的斷面泛着寒光,鋼骨與混凝土如同熱刀下的黃油般無聲滑落,在漫天飛舞的玻璃碎片間,整棟建築以慢鏡頭般的姿態開始傾斜。
“大樓要塌了!”
“站點要被毀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從各個樓層炸開,辦公文件四散紛飛。
“嘩啦——”
下墜的混凝土板距離人羣頭頂已不足三米,卻在剎那間被無數從地板上綻放的金色光環截住。
這些流轉的光圈溫柔地裹住驚魂未定的人們,帶着他們穿過破碎的落地窗,如同被秋風捲起的蒲公英般輕盈地落向空中——
那裡正懸浮着一架由白紙折成的巨型紙飛機,其翼展足以覆蓋半個足球場。
“抓緊褶皺!”
紙飛機脊背上站着的黑衣少女喝道。
驚魂未定的人羣像豆子般滾落在白紙上,躺在了上面才發現這看似脆弱的紙面比鋼板還要穩當。
楚知白站在紙飛機的機頭,她的兩名武力超羣的戰友一個負責摧毀,一個負責救援,而她則負責安置人羣。
被金光裹挾而來的人羣仍驚魂未定,或癱坐喘息,或抱頭痛哭。
一個戴眼鏡的男子緩緩從人堆裡支起身子,扶了扶歪斜的鏡框,目光穿過紛亂的人羣,徑直望向楚知白。
後者亦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熟稔道:
“夏啓真長老。”
眼鏡男子站了起來。
他五官長相俊朗,然而面容消瘦憔悴,眼底下兩個大黑眼圈破壞了整張帥臉的可看性。
那人上身穿着格子襯衫,下腳是短褲配拖鞋,此時抓了抓自己亂成雞窩的頭,走到了機頭楚知白的旁邊,摸不着頭腦的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時間倒回到數日前。
當初跟楚知白分別,他去了猩紅科技有限公司站點,這是兩人共同商議過的結果。
因爲據前者得到的情報,猩紅科技有限公司招員工男士優先,女士就算簡歷再出色也不會錄的。
這規定讓從小在天賦社會長大的楚知白和夏啓真很是吃驚,畢竟實力至上的天賦界從來沒有這種騷操作。
——見多了陣營偏見和途徑歧視,第一次見到卡性別的。
夏啓真當時指着自己一臉茫然:
“所以……意思讓我這個脆弱的光明陣營去闖副本?”
楚知白搞不懂普通社會都是什麼奇葩規定,但她也只能緩緩道:
“好像是的,因爲你是男士?”
夏啓真的臉瞬間就聳拉下來了,雖然很不情願,但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因爲本身是光明陣營,他準備拿出老本行做一個局中局從內部瓦解猩紅科技有限公司的。
誰知他做局前的預熱階段還沒謀劃完呢,就看見同事領着一個戰爭巨頭過來,唰唰兩劍把公司直接給砍了。
這可讓夏啓真驚訝不已,有種自己前幾天的精心謀劃都成了小丑一般的感覺。
楚知白看出了夏啓真臉上的錯愕,其實她也驚訝於江劍心展現出的強大力量,但面上還是淡淡解釋道:
“就如你所見,我們在污染區裡偶然見到了劍尊大人,劍尊大人在幫我們清理站點。”“在來這個站點之前,劍尊大人已經砍了三個了。”
楚知白話音未落,天際驟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寒芒。
江劍心凌空而立,手腕一翻,剎那間一道橫貫天地的劍氣破空而出,帶着摧枯拉朽的威勢,直斬向遠處最後一座直立的摩天大樓。
“轟——!”
劍氣觸及玻璃幕牆的瞬間,整棟建築劇烈震顫,鋼筋骨架發出刺耳的嗡鳴。
劍光所過之處,混凝土如豆腐般被整齊切開。大樓的中段驟然塌陷,上半截在重力的拉扯下緩緩傾斜,玻璃幕牆寸寸爆裂,化作漫天晶瑩的碎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暈。
“轟隆隆——!”
最終,整座高樓轟然倒塌,煙塵沖天而起,碎石如暴雨般砸向四周。
衝擊波橫掃街道,掀翻停靠的車輛,震碎沿街的櫥窗。
塵埃尚未落定,廢墟中仍有零星的鋼筋扭曲斷裂,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
而江劍心神色淡漠,彷彿方纔那一劍不過是隨手爲之。
夏啓真睜大眼睛,鏡片後的雙眼倒映着那道從天而降的身影。
少年劍尊衣袂翻飛間已飄然落在紙飛機上。
他下意識扶住歪斜的眼鏡,喉結滾動數次才畏懼的擠出聲音:
“江……江劍尊……”
尾音尚在顫抖,便見那少年劍尊腰間長劍“錚”地歸鞘。
玄鐵劍鞘與青玉劍鍔相擊的脆響,驚得夏啓真後背沁出冷汗。
他這才發現對方竟比自己還矮半頭,可那身經百戰後沉澱的威勢,卻讓他這個造夢閣長老都不自覺彎了脊樑。
江劍心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指尖隨意拂過被風吹亂的鬢髮,然後指着他偏頭向楚知白道:
“這你同事——那個什麼夏長老?”
“啪嗒——”
楚知白還未開口,隨着最後一波人羣下餃子一樣傾瀉到紙飛機上,左思權也收攏了幻想金圈,躍上了紙飛機。
剛上來就聽見了江劍心的問話,她看了一眼格子襯衫男子,笑了笑隨口答道:
“對,這是我們兩個的同事,造夢閣夏啓真長老,光明陣營天賦者。”
左思權走到夏啓真旁邊,又向他道:
“這位是戰爭聯盟江劍心長老,戰爭陣營天賦者。”
夏啓真緊張的推了一下鏡片,忙不迭的伸出手,磕磕巴巴道:
“久……久仰大名,江巨頭。”
江劍心禮貌的握了一下,剛爽快的打完一場戰鬥,此時心情很好的道:
“夏長老是光明陣營的啊……一會兒打算先在這邊呆着等我們,還是跟我們一起去下一個站點?”
在天賦界混久了,她普通社會的觀念和想法都淡化不少,反之佔上風的是天賦界的傳統思維。
在這邊的理念裡,光明陣營是最脆弱的陣營,無論男女都需要保護。
所以當初林新安作爲一個成年男子會理直氣壯的往她身後縮,因爲戰爭陣營本身就是三大陣營裡天生的保護者角色。
因而此時江劍心很自然的先詢問光明陣營的這位夏長老的想法——他這種身板脆的戰五渣,在淪爲廢墟站點裡呆着纔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