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依舊是低着頭,她的腳步不曾放慢,那些刺客如黑色的光影舉着劍向她砍去。所有人都覺得她會在那些刀劍之下變成碎末,包括那個一直站在二樓窗戶旁望着她的人!
但下一秒那些黑影定格在了半空,各式各樣舉劍的動作,各式各樣的猙獰表情,永久的定格,她的腳步不快不慢的從他們中間走過,身影走過,那些定格的刺客們像是被抽了筋骨般軟軟的倒在地上,他們的身上已經沒有了呼吸,沒有了溫度。
久不見啞娘,文禎皇帝有些惱怒的去了別的寢宮,一聽侍衛報告啞孃的蹤跡,立馬起身,穿着個黃色裡衣氣勢洶洶的去了飛仙殿。
魅正換着衣服,啞娘這些衣服薄透一層,她此刻回到飛仙殿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這衣服。
“你去了哪裡?”文禎皇帝將門踢開,有些怨怒的問道,他的暗衛竟然將啞娘跟丟了,只知道啞娘去了使館附近,一想到使館裡住的人,文禎皇帝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問問眼前的人腦子裡到底裝些啥,自啞娘與他回宮以來,第一次這般遠離自己的視線。
“我去了使館,見了那位曜帝!”啞娘將最後一件外衣穿好,回頭,眼神平靜望着文禎皇帝,很是平常的回答。
“見曜帝?”文禎皇帝嗤笑,是見宗睿皇帝還差不多吧!他有些失望的走到牀邊,命令道“過來伺候朕安寢!”
魅拆着頭上的事物,很是溫順的替文禎皇帝解衣寬帶,“是啊!是去見曜帝,扶持你妹妹司容公主來掌控大宛需要過程,這中間卻是出不得一點錯的,總不能讓一旁虎視眈眈的東疆壞了大事,上次曜帝爲我姐姐的事情被宗睿皇帝追殺得差點沒有死掉,我今晚去見他,只是在他面前提點提點我姐姐的事情!畢竟就連那位曜帝也認爲,我姐姐纔是真正的啞娘!”
末了又脫了自己的外衣,與文禎皇帝一起躺在被窩裡,面對着文禎皇帝又柔聲說道,“陛下放心好了,等明日裡我見着司容,一定將她說服!只要司容掌控了大宛,大宛也就是陛下您的了!”
文禎皇帝卻有些無法反應,啞娘要謀殺宗睿皇帝扶植司容來掌控大宛的事情,在啞娘被他接進宮後,就曾說過這事,啞娘還要趁着宗睿皇帝來都城的時機將宗睿皇帝謀殺,藉機將這事扣在曜帝的頭上。
他覺得啞娘只是說笑,說這事只是爲了讓他相信她與宗睿皇帝真的是沒有半點的關係,啞娘能活着,啞娘能說話,他不知有多激動高興,啞娘說什麼,他便應着什麼,這次的啞娘也不同之前冷冰冰對他一副害怕防備的樣子,這次的啞娘全心全意賴着他,對他撒嬌,對他笑,給他跳舞,給他唱歌,這讓他有了無與倫比的滿足與驕傲。
他想伸手去攬住啞孃的肩膀,他還想說話,可是眼睛竟沉沉的有些睏意,折騰了這麼一宿,果真是累了,他有些昏昏的想着便睡了過去。
魅起身下牀,眼裡哪還有剛剛的溫柔笑意,像是看一個死人般冷冷的瞥了已經開始打呼嚕的文禎皇帝一眼,穿了衣服從窗戶向外躍去。
和宗睿皇帝一起歸國的司容公主這次卻並沒有被人們提及在口中,低調的像是宗睿皇帝身邊根本不曾有這麼一個人般。
魅今日召見司容公主,還是因爲文禎皇帝的聖旨,文禎皇帝若是不宣旨讓司容公主進宮,只怕司容公主會一直待在使館足不出戶,這不是司容公主一貫的性格作風,魅眼中的司容公主可不是這樣的。
珠簾垂落的簾幕後,魅斜斜倚在榻上打量着一直坐在她下方桌前,斂眉垂頭的司容公主,若不是親眼所見,魅是絕不會相信司容公主已經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她身上尋不見任何一點曾經飛揚跋扈的氣息,坐在那裡的她,整個人給人感覺賢淑文靜。
“司容真是幸福,聽說宗睿皇帝只有司容一個女子相伴,我真是羨慕司容的緊呢!”眼看這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坐在那裡的司容公主沒有一點要說話的打算,魅換了個姿勢躺着,打破這沉寂,閒閒的說道。
生活真是奇怪,一個那般張揚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此刻坐在那裡,卻沒有一點的生氣,自進門以來,她也不曾擡頭張望過魅這邊。她竟然能對將他哥哥迷得魂魄顛倒的魅毫不在意,想當初,她是那麼無畏而張揚的拿着鞭子誓要將那時的魅活活鞭死,她的無畏與無懼都被這生活磨光了嗎?
說是羨慕還不若說是可憐,據文禎皇帝派出的探子回報,司容公主已經流掉了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都是在司容公主大腹便便的時候發生的意外,三個孩子都是已經成形的男嬰!據說司容公主已經不能再懷孕。
“哪裡經得起貴妃的取笑,貴妃如今,不也是一身榮寵!”司容公主的頭緩緩擡起,卻不是望着魅的方向,她這一說話,身上就沒有了那種寧靜而嫺雅的氣息,有種楊樹寧折不彎,倔強利落的語氣。
魅在心底的嘆息一下子就煙消雲散,躺在榻上的身體一坐而起,雙眼望着外面的司容公主灼灼發光,這樣的司容公主纔有戲嘛!
魅揮揮手,殿裡的宮女太監們全部都無聲退了出去。
“司容,我也不再與你客氣,宗睿皇帝對大啓對你的態度,想必你自己是心知肚明的!你哥哥與我商量着,總不能讓你就這般無聲無息的老死在大宛,所以想着扶持你來掌控大宛,不知你可有這野心與霸氣!”語調輕快似若閒話家常般。
可是在司容公主聽來,這卻如一個驚天霹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