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兒媳婦這次流產對以後生育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嗯,可能丁小姐以後都不能生育了,恢復的可能性極小。”
“什麼?”就算沒有看到也可以想到此時顧母的臉色一定是極其的難看,“醫生,難道我顧家就要斷絕子孫了嗎?”
沒有再聽到醫生的回答。
丁子晴忘了自己睡了多久,等醒來以後聽到門外陸續的談話聲,她終於知道電視劇裡無數次看到的無聲的流淚是什麼樣的感覺了。伸手撫上自己平平的小腹,丁子晴覺得心底某一個地方莫名的就空了。
她懷孕了,她有了寶寶,可是她卻沒有好好保護,寶寶有多久了,算算日子大概只有一個月左右吧?自己這次的日子沒來,她怎麼就沒注意,讓這個小生命就這麼流失了。丁子晴覺得心底悲痛萬分,強忍着閉上了眼睛,眼淚卻還是止不住,不停的從眼角向外流着。
門被打開,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顧琛來到丁子晴的身旁看着她的眼眸裡透着深沉的冷意。
顧母在一旁依舊是哭鬧着,“鴻飛,這下要怎麼辦?咱們家就要徹底的斷子絕孫了。”
顧軒的臉色很不好看,顧父怒着一張臉,大約是心情煩躁,又聽得顧母這個女人在一旁不斷叫喊着更覺得心情惱怒,吼了她一句,“你閉嘴,別在這添亂了。”
顧琛站在丁子晴的身旁一言不發,顧父看着牀上人也未語,拉着顧母離開了。身後的顧軒沉默了半晌也出門關上了病房的門。
丁子晴感受着房間裡的沉默,卻始終不願睜開眼睛。
“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顧琛知道她問的是丁母,嘲諷的一笑,“怎麼?你還有心情關心你媽媽?”
丁子晴靜默着,似乎是不準備和顧琛一般見識,她現在覺得心情尤爲的難受。無論哪一個母親都無法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她也一樣。
“丁子晴,你好狠的心,連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顧琛忽然伸手掐着丁子晴的手腕,用力之大讓她疼得直皺眉,“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顧琛臉上的笑意卻更加的嘲諷,桃花眼裡蓄滿了寒冷,“你不明白?你殺了你的孩子你跟我說你不明白?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你生下孩子自己可以滾,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的殺害一個小生命?難道他就不是你親生的?!”
丁子晴此時剛醒,聽到這樣的一番言論眉頭皺的更緊,她不知道顧琛從哪裡聽來這麼一番說辭,只是辯解,“我沒有那麼做,我爲什麼要殺掉自己的孩子?”
“呵呵,只有你自己知道。”
丁子晴還想要說什麼,病房的門已經被顧琛大力關上。丁子晴看着緊閉的房門,只覺得房間裡頓時變得寒冷,她的身上逐漸的浮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窗外的日光星星點點的落盡病房裡,躺在牀上的丁子晴漸漸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眸,眯着眼睛似乎還帶着些許的睡意。心口處還時不時的傳來一陣疼痛,彷彿是要窒息一般。她抿緊了脣,將自己的身體向上擡了擡,坐着靠在了牀邊。
丁母剛從外面回來,見丁子晴起身便上前來讓她趕快坐下。丁子晴看着母親焦急的神色,眼底略微含着幾分溼意。
“媽,他還是沒來嗎?”
丁母轉眸不去看丁子晴帶着期冀的眼眸,硬是將眼底的淚水給抑制了回去。坐在一旁給丁子晴盛了一碗粥,臉上帶着慈和的笑容,“沒來,有我在這裡陪着子晴不好嗎?”
丁子晴脣間的苦澀更多,接過丁母遞來的粥碗,舀了一勺,卻覺得食之乏味。粥的味道在嘴裡越發的鹹淡。轉眸朝着窗外看去,見窗外的日光越發的淺薄。從那晚她流產以後,一直下着雨的C市終於是迎來了第一場雪,漫天的雪花飄着,她卻只能忍痛在病牀上淚流滿面,不爲別人,只爲了她那個還不足月就流產的孩子。
丁子晴心中的鬱結還未解開,第二日醒來便見母親坐在牀邊默默流淚。她本來是不打算告訴母親的,結果半日裡都未見顧家的人來,她便清楚了許多,心中此時只有冷意了。那晚她聽到顧琛奇怪的言語,還有自己以後可能都不能有孩子的時候就該想到。只是此時心裡還是滿是悲涼。
靠在牀邊,丁子晴爲了安撫丁母,硬是將一碗粥喝完了才躺下。
丁母在身後看着丁子晴,覺得她此時心中一定十分悲痛,可是她自小就是這麼一個執拗的性子,就算是自己再難過,不想說的話也不會說。丁母悄悄抹了一把淚,聽到開門的聲音,見到來人面色略有尷尬,很快那抹尷尬便消散了,看着來人輕輕笑着,“顧軒來了啊,子晴剛醒。”
丁子晴聽是顧軒,可是她只感覺心中悲涼,完全說不出話來。
連着三天了,顧琛一日都沒來過,他就這麼誤解自己嗎?她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讓他如此痛恨的事情。心中的難過無法訴說,此時聽到從小就關心照顧自己的大哥來看她,一下子情緒便有些控制不住,眼淚一下一下的向外流。
“大哥……”
丁子晴哽咽着,丁母知道自家閨女這幾日的苦,知道每天還要照顧着自己的情緒是爲難她了。索性不再顧忌着丁子晴和顧軒之前總被人說道的感情,關上門出去留給兩人一點私人空間。
丁子晴一抽一噠的哭着,彷彿是回到了小時候一般,小時候她依戀着顧軒的時候。
“大哥,我真的好難過,孩子失去了我很傷心,我根本不知道肚子裡懷着這個孩子。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去找沈佳,碰到她也不會硬碰硬,也不會照樣還穿着十二釐米的高跟鞋走。”
丁子晴的哭聲迴盪在冷清的病房裡,顧軒一下一下的輕撫着丁子晴的背,深思的眸光落在窗外始終不曾收回來。
原來是這樣,他之前都不曾想過。看來這件事,沈佳脫不了干係。
丁子晴哭訴着,始終不曾對顧軒產生過半絲的敵意。她只是覺得心痛,這麼長時間她在顧琛的心裡到底是抵不過沈佳,她還自以爲顧琛對她有幾分情意,原來不過是面上功夫。
“子晴,你現在醒悟過來還不算晚。”
顧琛的話意味深長,丁子晴慢慢擦乾了眼角的淚擡眸去看顧軒。又想起了那天在客廳裡顧軒對她提及爸爸去世的真相,一時之間看着這位大哥的神色莫測,忽然覺得這些年都不曾認識一般。僵硬了半晌纔出聲,“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顧軒的話未開口,便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顧琛自顧自的走進來,他的一雙桃花眼落在丁子晴的身上,冰寒的讓她直打哆嗦,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秀眉,眼底剛剛燃起的喜悅頓時消滅於無形。
“顧琛,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們夫妻終究是到了如此陌生的地步?不知曉對方的行蹤,不知曉對方的心中所想,好像是有着前世仇恨一般。
“這個重要嗎?”
顧琛的桃花眼一眯,卻能看到他眼底的那抹猩紅。
丁子晴張了張口,還想說話,顧琛卻遞過來一份文件。看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的時候終於無法忍受,不可置信的擡眸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眼淚先一步落在了手背上,冰涼的讓她覺得渾身一顫。
他這是要離婚了嗎?
顧軒見兩人如此,便自顧自的站在了一側,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顧琛的一雙桃花眼此時緊盯着丁子晴,似乎是想要從她眼底看出一些什麼,最終那些全部都化作了無力。轉眸朝着別處打量,眼底的寒意始終不減半分。
他沒有必要對這個女人留半分的情面了,她不喜歡他卻還要待在他身邊,他的傲然無法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根本不知道,丁子晴早就跟顧軒在一起了,你以爲你是誰?你不過是丁子晴名義上的丈夫,她從來就沒喜歡過你,你何必這麼自欺欺人?!”
沈佳在他的辦公室裡歇斯底里的大喊,他不相信,在公墓的時候她親口聽她說喜歡着自己。顧琛覺得自己心煩意亂,開車開到半路便接聽到了一個電話。電話的聲音明顯被人處理過,“我現在掌握了萬衆天青門的犯罪資料,假如這些證據被送到警局,我想顧先生比我更明白事情的利害關係吧?”
顧琛最憎恨有人威脅他,抿脣半晌纔開口,“你想要我怎麼做?”
“顧先生果然是聰明人,我要你離開丁子晴,否則不止是萬衆,丁子晴的性命我也不敢保證會不會留下。”
他說的話很冷淡,顧琛聽得電話被掛斷,直接開車去了顧氏。見辦公桌上擺着一個U盤,打開電腦一看果然全部都是萬衆犯罪的證據。顧琛的雙手握得很緊,他才清楚這一切是早有人在背後謀劃,只等着尋機會就來威脅他。
顧琛的心思還沒定,就接到電話說丁子晴流產了。他的一雙桃花眼眯緊了卻依然無法阻擋從裡面向外流露出的那麼明顯的危險。
急迫的衝到醫院,搶救室外他一根菸一根菸的吸了很久,周圍人的話都似乎是聽不見一般。直到門被打開看到丁子晴蒼白着沉睡的容顏的時候他的心“咯
噔”一下,才明白這麼多年的愛戀早已不是喜歡能夠表達,他對丁子晴的愛戀遠遠不及如此。
看着丁子晴被推進了監護室,然後聽醫生說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生育了。他要讓最好的醫生來治,子晴不能就這麼失去了生育能力。可是前提是她要有生命,他從來沒有像是那一刻一般悔恨過,悔恨自己當時不在她身邊。
在病房門口站了半晌,孰輕孰重,各種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他此時只覺得內心似乎是有一座山在壓着,有些喘不過氣來。煙一根接一根,最後桃花眼裡終於閃現出了堅毅,於是他進入病房對丁子晴說出那麼一番話來。
看着她那麼悲傷不敢相信的眼神,他很想告訴她不是真的。可是他寧願她好好活着,流產已經是敵人給他的一個先兆,他孩子的仇他也不會就這麼放下,他一定要給敵人痛擊。顧琛轉眸的時候眼底的沉痛被長睫深深掩埋。
“你是籤還是不籤?”
顧琛坐在座椅上看着丁子晴,似乎是極其不耐煩一般略帶厭惡的瞟了她一眼。
丁子晴的手一哆嗦,將那抹眼神看的真切,他什麼時候竟然厭惡自己到了如此地步?深呼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覺得腹部又痛的厲害,強忍着眼底的淚水看他,“顧琛,我……”丁子晴還未說話眼淚就向下流,忍了許久才忍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
她還是問出來了。
顧琛轉眸看向別處,似乎是受不了丁子晴這麼唧唧歪歪的磨嘰性格,“沒有。”
他的話簡單而利落,不帶絲毫含糊。
丁子晴算是徹底明白了,儘管夫妻三年,儘管小時候一起長大,可是全部都比不上一個沈佳。他可以對沈佳溫暖如冬日的陽光,對她卻吝嗇的只剩下寒冷。身體不由得開始發顫,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覺得渾身顫抖的厲害。
“子晴!”
顧軒忽然着急的叫出,聽到這叫聲顧琛纔回過神,看向丁子晴的時候見她用力拽着的牀單已經有了殷紅。頓時面色如灰,立刻去叫了醫生。
丁子晴剛纔滿臉都是冷汗的模樣還是不斷的在眼前浮現。顧琛暗自想了幾分又握緊了拳頭,還在迷濛之中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下巴處被人狠揍了一通,整個人都一陣懵。回過神來看到的是顧軒鮮有的帶着冷意的眼神,頓時冷笑一聲。
“大哥這是怎麼了?突然對我動手?”
顧軒的眸光依然很冷,逼近了他緊皺着眉頭,“你竟然敢那麼對子晴?你和她在一起就該好好對她,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麼傷她心的事情?”
顧琛忽然看着別處眼神迷離,他的心此時一點都不比丁子晴好過,心痛無以復加。
他掙脫開了顧軒,依舊是不耐煩的神情,伸手摸了摸嘴角,觸到一片血跡,“大哥真是多慮了,不過我覺得奇怪,子晴是我的老婆,大哥你來插什麼手?”
顧軒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顧琛卻是不在意的瞟了他一眼,雙手插進口袋轉身朝着別處走去。
顧軒看着顧琛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視線,眼神裡閃過一抹複雜。隨即聽到搶救室有人出來,趕着便去問醫生。
“已經脫離危險,別再讓病人情緒激動。”
顧軒若有所思的點頭。一旁的丁母抹了幾把眼淚,轉眸的時候看到身後忽然轉身而走的背影。那不是顧琛嗎?他剛纔不是走了?丁母微微皺眉,隨即又很快去看丁子晴。
再次醒轉的丁子晴心情愈加的低落,沒有辦法去想象顧琛真的就這麼狠心。可是她親耳聽到他那麼說了,她現在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丁子晴忍着腹部的痛,眼淚不斷的掉落。
“子晴,媽知道你傷心,可是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醫生說了讓你不要情緒激動,你這麼哭着媽看着也實在是心裡難過。”
丁母抹了兩把眼淚,上前去將丁子晴眼角邊落下的淚水給輕輕擦了,心底的悲痛根本無人能訴說。
“媽,我想離開這裡了。”
窗外冰天雪地,那晚的雪還沒有來得及消融。丁子晴的話剛出口,丁母的面色就僵硬了。“子晴,你到底在想什麼?”
丁母的眼淚又開始向下落,她不知道如今就她們母女兩個相依爲命了,怎麼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丁母無法忍受心中的痛苦,任由着淚水爬滿了臉龐,伸手撫摸着丁子晴白皙的臉頰,“子晴,媽媽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受苦了,可是要知道現在這樣對我們都沒好處,媽媽只想你安穩的過好以後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想你和顧琛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那孩子雖然性情冷淡了些,可實際上媽媽看的出來他的內心是溫熱的,你說幾句軟話就沒事了。”
丁母勸着,丁子晴卻根本就聽不進去。可是眼下這麼多的事情逼迫而來,她只是覺得內心悽楚。顧琛不要她了,明擺着說出來,也直接表明他這麼多年根本不曾對自己動過心,她還要怎麼倒貼才行,她的自尊心已經被踐踏在地上碎的可怕。
“媽……”
丁子晴覺得忍受不了這樣,抱着母親忍不住痛哭流涕。
“子晴,媽知道你的苦,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
丁母安慰着丁子晴到了後半夜才睡下,此時給她掖好了被角,撫摸着女兒的臉龐,忽然之間覺得怔鬆了,她自己也沒了主意。看着子晴這麼難受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望着窗外佈滿星空的星辰,丁母禁不住淚水不斷的向下落着。
老丁,你要是還在多好,我一個人要怎麼處理這麼多的事?她抹了一把眼淚坐在一側。
夜色蒼涼,卻始終涼不過人心。
此時顧氏的大樓裡,顧琛依舊坐在辦公桌前,他的桃花眼被暈黃的燈光照的有些睜不開,此時眯得更緊了一些。他已經好些天沒回顧家了,就這麼每天在辦公室裡待着,顧母不知道已經打了幾通電話,每一通都是在問他怎麼不回家。他索性就這麼賴在顧氏裡,不回家就不可以不用待在房間裡思念丁子晴,就不可以不用忍受更多的痛苦。
眯着眼的一瞬,他看着頭頂的燈光都有些模糊了。
***
萬衆新任總裁丁子晴懷孕並且流產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捅了出去,更有甚者還把內幕爆料到丁子晴被顧氏總裁薄情寡義的逼着離婚,這件事一出,讓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大家推測整個事情的受益者是丁子晴,爲了博得大衆的同情一定是她向外界透露出了消息,藉此來打擊報復顧家。
顧母一大早看到報紙的時候就已經按捺不住了,直接就讓管家帶着去了醫院。一進門也不管丁子晴的身體能不能受的了,開口就是一陣大罵,“丁子晴,你如今已經不能生育了,我們家琛兒風華正茂,總不能就這麼讓我們顧家無後吧?你非要拖死,逼死我們顧家才行嗎?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沒說什麼,可是你做人不能做到這麼絕吧?非要讓我們顧家和你們家打上一場官司才行嗎?”
顧母剛進門就哭天喊地,丁子晴從她的哭聲中逐漸的醒了過來。聽了半天似乎是聽出了個原委,滿臉的迷茫,“媽,你在說什麼?這件事不是我做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丁子晴沒想到顧母會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懷疑她,她擰緊了眉頭,眼淚還是不停的向下落。
“媽,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我在顧家三年……”
“別叫我媽!”
顧母忽然狠狠的衝着丁子晴喊了一句,心下的憤怒無法平息,捂着胸口在一旁站了好一會兒才又來到她的身旁,“丁子晴,你在顧家的這些日子我們顧家也待你不薄,你現在就簽了離婚協議書吧,要不就同意讓顧琛在外面和別人生一個孩子,顧家這麼大的產業,以後是一定要有繼承人的。”
顧母的話說的夠明白了,丁子晴還沒說話就聽到丁母抑制不住的聲音,“親家,你在說什麼,你如此貶低我的女兒,還讓我的女兒受這麼大的委屈。我們家老丁是不在了,可是也不代表我的女兒就是任由別人欺負的!”
丁母擋在丁子晴的面前,又回身摟着自家女兒。
顧母看着她的樣子譏諷的一笑,“哎呦,親家,你這話就嚴重了,我這可是還沒說什麼呢。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倒讓我害怕了,怎麼,難道你女兒把這些事情捅到媒體那去就好看了?我們顧家真是伺候不起這樣的兒媳婦。”
顧母的臉色立刻就變得不好看,說話也越發的尖酸。
丁母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顧母你你你的半天再也說不出別的。
顧母也沒多在意,只是覺得這件事大約也就這麼罷了,臨走的時候囑咐了一句,“既然這事都捅到媒體上去了,那趕快簽了離婚協議書吧。”
門被關上,丁子晴坐在牀邊好像是個木頭人一般愣愣的坐着,一旁的丁母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抱緊了女兒失聲痛哭。
“子晴,是媽媽不好,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感覺到在懷裡顫抖的丁子晴,丁母的心底又是滿滿的憐意,低身撫摸着她的臉龐,眼底的淚水依舊不斷,注視着她的雙眸,儘量讓她的心給平靜下來,“子晴,這婚我們離吧。”
離婚吧。
丁子晴躺在牀上的最後一刻也做下了這個決定。
杜瑤來的時候丁子晴還在牀上,她看了一眼她纖瘦的身體眼淚就流下來了,“子晴,你好些了沒?”
丁子晴連話都不想說,她也許是沒力氣了,只想看着窗外發呆。她想要好好想想這件事,她要好好想一個結果。
外面的雪花又開始飄落,那麼多的雪花就順着天空靜靜的落下,落在了地面,一點一點都化爲了雪水。
“媽,我們走吧。”
正在後面給丁子晴盛湯的丁母第二次聽她這麼說,怔然了一瞬看着女兒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身影忍不住落淚,卻還是忍住哽咽着。幾步走到丁子晴面前,握着她冰冷的手似乎是要給予她溫暖,“子晴,你可是想好了?”
丁子晴的眸光不轉,聲音卻透着淡然,“媽,想好了。”
窗外繁花似錦,霓虹燈在不停的閃耀着,丁子晴抿緊了脣感覺心是那麼平靜。
她想好了,她要離開這裡,離婚協議書在桌子上放着,看着是那麼的刺目。丁子晴半晌才緩過神,朝着丁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媽,明天我們讓趙翼去辦出院手續吧。”
趙翼這些日子始終在身旁聽她吩咐着,在醫院裡跑前跑後,沒有絲毫的怨言。丁子晴抿了抿脣,忍着眼底的淚意依然在微笑。
“你想好了?”
趙翼聽丁子晴說完臉上沒有訝異,只是又重複問了她一句。看到丁子晴點頭才低頭沉思,接着又道:“好,這件事我去辦。”
丁子晴的雙目含淚,“謝謝趙大哥。”
趙翼的眼底似乎是透着憐惜,很快便閃過,默默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你好好的就行。”
他這話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丁子晴低眸,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看了許久終究是撥出了一通電話。
“喂,大哥。”
丁子晴的聲音很輕,電話那頭的顧軒聲音依舊溫暖,卻似乎是在做什麼劇烈運動一般,大喘着氣,“子晴,有什麼事?”
“大哥,我想見你一面。”
見到顧軒的時候他平日裡好看的薄脣此時有些微腫,見着丁子晴還是平日裡的溫暖笑靨,指着對面的座位讓她坐下,微微打量她一番關切道:“身體好些了吧?”
丁子晴一笑,“嗯,好多了,多謝大哥關心。”
顧軒不知道丁子晴今天找他來是什麼事,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
“大哥上次跟我說的事,難道我爸的死另有真相?”
丁子晴的聲音漸漸變得急切,這些日子她想了好久,覺得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她連思量都趕不上,但是她還記得那天顧軒說的話,甚至每天都在想,這一切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她在臨走之前要問清楚才行。
“大哥既然那麼說了,一定是有告訴我的打算。”
顧軒喝了一口咖啡,臉上的神色複雜,接着眸子落在丁子晴的身上,幽幽的讓人移不開。
“如果我說這件事和顧琛有關係呢?”
顧琛?丁子晴無法相信的蹙緊眉頭,只是直覺的搖頭,幾乎下意識的就出口,“爲什麼?”
爲什麼大哥會說是顧琛?顧琛難道和她爸爸的死有什麼直接的關係?感覺到眼眶立刻就溼潤了,她的視線模糊,只能聽着顧軒說話。
“萬衆在C市始終都是龍頭企業,而顧氏也無法招惹,只能被萬衆壓着,你嫁到顧家,因爲你爸在C市的權力無法反抗,我父親便硬是拆散了沈佳和顧琛的姻緣,顧琛當時和沈佳愛的轟天動地,怎麼忍得了這口氣?後來事情已經無法扭轉,我想顧琛的心底就有了打算。你不知道,你爸死的那天晚上,我問過趙翼,他最後見的是顧琛。”
顧軒的一大堆話就好像是小時候老師在課堂上普及聽不懂的不喜歡聽的知識一般,一大堆一股腦就進來,要在腦子裡紮根。丁子晴聽得瞠目結舌,眼淚卻不自知的不斷的向下流着,她的腦海裡不斷的響着這樣的聲音。
不可能,顧琛不可能那麼做的,她真的不相信。
顧軒坐在丁子晴的對面就那麼安靜的看着她,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個神情,纖長的手指不斷的撫摸着咖啡杯的外緣。
“我不相信,我要去問顧琛。”
丁子晴不斷的呢喃着這句話離開,一路上跌跌撞撞的碰到了過往的服務員,連一句對不起都來不及說。
“這不是萬衆的總裁丁子晴嗎?”
後面的服務員認出了丁子晴,緊接着又回頭看到了顧軒。她的眼底帶着幾分疑惑,最近顧家和萬衆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她就算是不關注都不行,何況這家西餐廳還是萬衆旗下的。
路上的行人很多,顧軒一路尾隨其後跟着丁子晴,試圖去制止她這種不理智的行爲。
“子晴,你冷靜點。”
顧軒在身後不斷的喊話,可是這個時候丁子晴哪裡還能聽進去,她的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找顧琛問清楚。不可能是真的,顧琛跟自己父親的死一定沒有關係,他是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丁子晴渾然不覺,自己的臉頰已經滿是淚水。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顧氏公司走去,沒看到路邊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開車的人大約是喝多了一些,車就有些不穩當。車身擦過來的瞬間,只聽到顧軒在身後大聲的喊了一聲“子晴,小心!”隨後,丁子晴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有爸爸慈祥的笑容,有媽媽溫柔的無奈,還有顧琛在家裡給自己做蛋糕半邊臉浮起的紅暈,她恍惚記起那個時候他是臉紅的,他還對自己說是屋子裡的溫度太高了。
脣間勾起甜甜的溫婉的一笑,她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的顧軒身上,櫻脣緩緩張開,隨即身體就倒在了地上。
顧軒的腦袋一崩,他很清楚的辨別出剛纔丁子晴脣間未說出的話,“顧琛”,她是在叫顧琛。
顧軒怔然的站在馬路中央,周圍已經圍了一堆的路人,都欲一探究竟,交警立刻就要打電話去通知親屬,顧軒快速來到交警的面前,說自己是她的親屬。這個交警並不認識顧軒和丁子晴,只是覺得今天倒黴,當差怎麼就遇上了這樣的一檔子事。厭煩的皺皺眉,“打120了沒?”
顧軒立刻便擺手,直接去不遠處開了自己的車過來,將丁子晴扶到了自己的後車座上。他似乎是早就預見了這件事的發生,也似乎是沒有,整個開車的過程都感覺手腳冰涼,似乎全部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車座後的丁子晴此時已經陷入昏迷,要不是剛纔伸手探過她微弱的鼻息,他也以爲子晴就這麼沒了。
顧軒的眸色陰沉,可是手指還是不由自主的僵硬。他不清楚此時內心是什麼樣的感情,那麼的複雜,彷彿是盤旋着絲線一般,如何也理不清。
丁子晴被送到醫院以後,也許是交警瞧着顧軒的模樣太過詭異,撿到地上遺落的丁子晴的手機號就撥出了一號鍵,響了幾聲是一道低沉略帶威嚴的聲音,交警一愣,例行公事的將實情說了一遍。還沒說完就聽電話被掛斷了,交警暗自想着這人現在怎麼這麼牛,這家人都喜歡不聽別人講完話?
顧琛一路開着車到了醫院,他忘了已經是第幾次守在緊急救護的病房等丁子晴了,總之他感覺心痛的無法呼吸。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丁子晴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他找不到發泄的出口,雙手暗自在身側緊握成拳。
子晴,你一定要醒過來。
一根一根的煙接連變成了菸蒂,顧琛的眉頭緊鎖,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那麼的不尋常。轉眸見顧軒站在一側,他的眼底似乎是沒有一絲的動容,顧琛上前忽的緊緊的揪着他的衣領,神色間透着幾分惱然,“你告訴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他的本意是要丁子晴好好活着,他跟她離婚也不過是讓她能好好的生活。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咬緊了牙關卻對上顧軒冷漠的眼神,“我怎麼知道?你要跟子晴離婚,你也明知道她就是個倔強的性子還那麼對她?我在背後怎麼叫她她都不聽,非要去找你,結果路上就發生了車禍,她在昏迷之前還喊着你的名字。”
顧軒的話就好像是一根一根的刺一般刺在了顧琛的心頭,無論如何也無法拔掉,揪着顧軒衣領的手漸漸鬆開,他卻怎麼也沒法相信自己那麼努力的去讓丁子晴幸福,結果卻讓她陷入更大的危機。
顧琛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一時之間萬分頹然,只恨時間爲什麼不能倒流。
“怎麼了?子晴這閨女真是不讓人省心,我還在家裡準備着下次宴會的衣裳呢,就接到這麼一通電話。”
顧母一副呵欠連天一臉不耐煩的站在一側,說話依舊十分刻薄尖酸。一旁的顧父狠瞪了她一眼她才收斂了,顧父看着在不遠處坐着一直張望着緊急救護室的丁母,上前去關懷着說道,“親家母別擔心。”
除了這話他倒是也說不出別的了,他來這裡本來就是因爲最近的報紙鬧得沸沸揚揚,不想讓媒體再在背後說更多顧家的閒話。
畢竟在丁父的身邊多年,丁母也知道顧父的客套,面上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