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澄澈他……”秦姨笑着卻說出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到底……澄澈到底怎麼樣了?”那個人的目光越發灼燒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秦姨似乎特別喜歡看的那個人着急的樣子,她心裡可恥的欲^望得到了發泄,神色恢復了平靜,說道:“他只是,和安冪可暗中還有些來往,並且被林沐晨抓到了而已。”
“啊?”那個人對自己聽到的事情不敢相信,不過轉念想想,姜澄澈的所作所爲大約是因爲遺傳了父親,那個人也便不再震驚。
“有什麼好驚訝的?他父親不就是那種貨色嗎?呵呵,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吧。”秦姨似笑非笑地說道。
那個人不置可否,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行,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桌面上一杯冷卻了的咖啡,凌亂的髮絲和那個人的雙手一樣,不知道該擺向何處。
“所以說啊,女人找老公一定要找一個心術正的,雖然說男人普遍都花心,但是花心也要有個限度,剛剛訂婚就做出了這種事情,我這個做母親的,還真是覺得沒有面子。”秦姨皺着眉頭,嘴角卻微微上揚,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是……”那個人聯想到自己這些年渾渾噩噩的日子,由衷地贊同這種說法。
“那……沐晨有沒有發火?”那個人追問道。
“發火?呵呵……”秦姨又笑了起來,彷彿是平時那個軟弱可欺的傳統女子。她聲音柔和地說道:“你知道的,林沐晨這個丫頭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是典型的傳統女性。只要丈夫不做的太過分逆來順受,也就習慣了。”
那個人聽到這個地方,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喃喃地說道:“那麼就拜託你了……”
“拜託我什麼?”秦姨不解道。
“拜託你幫澄澈守好那個秘密,不要讓女孩的家人找他的麻煩。”那個人眼眶中含着淚,乞求地說道。
秦姨忽地收起了臉上全部的笑容和溫婉,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儘量吧。”
那個人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儘量” 這種詞彙也只能是敷衍的說法,誰知道秦姨會不會真的站在姜澄澈的立場上幫助他?可是眼下,那個人也只能寄希望於秦姨。反正信息來源也全部都是她,是真是假是好是壞,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那個人無法覈實。更無法幫助。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觀望。
“哦,對了。最近老王怎麼樣了?”秦姨忽然轉移了話題。
那個人最害怕被問到的問題,果然還是從秦姨的口中說了出來,就算內心多麼憤恨,表面上也只能裝作無動於衷,那個人神色冷漠地說道:“還能怎麼樣?癱子一個,連走路都走不好,別說做其他的事情。”
似乎是很久沒有跟別人說起自己心中的哀怨。那個人本來不想提及的話題,反而因爲開了個頭而變得更加冗長起來。那個人絮絮叨叨地說道:“家裡裡裡外外都是靠我一個人忙活,擦屎把尿也就算了,老王的脾氣還那麼差,以前好賭好色的毛病,雖然都改掉了。也不能說是改掉的,只能說是身體不好不能再出去胡混了。唉……也不知道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那個人說的這句話的時候,騰地停住了,造的什麼孽?這一點那個人自己心裡最清楚。
那個人微微擡起頭,掃了一眼秦姨的臉色,只見秦姨目中帶笑,優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保養得很好的臉上雖然並沒有出色的容顏,但一看就是在養尊處優的日子裡過了一輩子的女人,她的那雙手更是白白嫩嫩,毫無歲月的痕跡。反觀自己,年輕時雖然容貌俏麗、身材姣好,但如今已經是一個滿臉皺紋、髮鬢微白的老太婆,原本挺直的腰身,現在也竟然有了些佝僂,任誰看去,她都已經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同人不同命,是誰葬送了一個女人的青春?其實,是她自己,不管這個女人是因爲懶惰、隨便或者愛慕虛榮,只要選擇了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並且運氣不算太差的話,這輩子都不算太辛苦,可是如果所有好運都沒有降臨到她的身上,那這個女人的一生就註定了會是一個悲劇。
秦姨嘴角微抿,時間會證明她是一個勝利者,曾經和她不共戴天的那些競爭者,都只是雜魚而已。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男人最終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那個人被時間傷得體無完膚,曾經無數次地後悔那些她在年輕的時候所犯下的過錯……
時間回到二十三年前。
那個人,那一年,不過二十歲,正是青春靚麗的好年華,她沒有什麼學識學歷,只能在工廠裡做最普通的打工妹,因爲外貌出衆的關係,喜歡她的人不計其數,而其中也包括她的廠長老王。
聰明的女人往往都擅長交際,她同樣明白不能把雞蛋全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她和很多男人搞曖昧,卻又若即若離,不給他們任何佔她便宜的機會。正是因爲如此,反而被那些天生賤骨的男人們,視作清高脫俗,潔身自愛。
有很多男青年爲她瘋狂,她不屑一顧,只爲了尋求內心深處那份對於愛情的真正的渴望。
那一年,秦姨已經是25歲的家庭婦女,帶着姜果兒這個剛剛3歲的小女兒,和那個年代中國大部分的家庭婦女一樣,沒有工作,守在家裡甘心當老公的賢內助。因爲生育的緣故,原本就不算多麼漂亮的秦姨,身材愈發的臃腫,皮膚上的斑點也若隱若現,那個時候。姜父已經在生意上小有成就,算是遠近聞名的成功人士了。
因爲老公常常不回家,嘴上推脫說因爲生意忙碌常常有應酬。但秦姨心裡清楚得很。一個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之後,就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時候,爲孩子操勞一生的時刻隨即來臨,因爲節儉並且家務繁重,大多數女人都不再有生活的情調和浪漫,更加不符合老公心目當中的女神形象。而口口聲聲喊着自己對家庭貢獻最大的男人們,沒有幾個會守在家裡老老實實地帶孩子。他們會想當然地把一切推給自己的老婆。女人的壓力隨着孩子的到來而變得更加繁重,老婆與老太婆之間,只差了時間的問題。
秦姨很不幸的。就遇上了一個用這個年代的話來講,有些顏控的老公。姜父與秦姨在那個年代的結合,只是出於對於婚姻的應付式的合作,即所謂的“革命愛情”。 所以生育之後的秦姨。對於姜父來說,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黃臉婆,讓他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了。一個男人,生意越做越大之後,他就會見識到更爲廣闊的天空和更爲豔麗的花花草草,一個普通而衰敗的女人,如何能成爲他心目當中不折不扣的女神呢?
秦姨並不笨,她的出生也算是高貴。見識自然不同一般。她很快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她明白。要麼改變,要麼失去。既然要改變,最重要的就是先改變容貌。那個年代,並沒有那麼高超的整容技術,就連美容也是一個剛剛興起的產業,而秦姨毫不猶豫地投入了這個新興產業之中。
“李小姐,您請這邊走。還是找黃技師是嗎?請稍等。”那個年代的美容院裡面,並沒有特別定製的包間,因爲本身去美容的人就不算很多。
“李小姐,你又過來了!其實你皮膚很好,人又年輕,沒必要總往美容院跑。”黃技師的話很誠懇。
“當女人的,哪一個不想讓自己變得更美?美麗是沒有盡頭的。”傳說中的“李小姐”就是李慕蓉。
在這間美容院裡,秦姨正在享受着美容技師的面部按摩,她微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出頭,長相俊美,並且天生有一種柔美氣質的李慕蓉。
“這位小姐,你這麼年輕還來做美容呀!”秦姨忍不住和李慕蓉搭了句話。
“哦,是啊,現在不努力保養自己,以後萬一被老公拋棄怎麼辦?”李慕蓉笑笑說道,眼神卻很誠懇,並沒有諷刺秦姨的意思。
可惜秦姨並不這樣認爲,她的眼神灰暗了下去,想起自己老公在外面的那些風流賬,秦姨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她李慕蓉是誰?是集千嬌百媚、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廠花,善解人意是她的寶貴品質,她怎麼可能看不出秦姨就是她口中那種因爲年老色衰而被老公拋棄的怨婦呢?
李慕蓉的一雙含水春目滴溜溜的轉了兩圈,她看出了這裡面有機會。她一個小小的工廠妹,拼死拼活工作一個月也不過就那點死工資,東拼西湊再跟男人要點,也才勉強支撐得起她三天兩頭的過來美容,富婆的背後,必然會有富翁,這就是她眼中那唯一的一點機會。再者說,就算勾搭不上富翁,能和富婆交好朋友,也是對自己十分有利的。
“姐姐,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應該還沒到三十吧?有沒有結婚啊?”李慕蓉含笑問道。
說起婚姻這檔子事,秦姨很難再淡定下去,她用一雙幽怨的雙眸看了一眼李慕蓉,心說,自己在這青城市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不如干脆就跟這不相干的小妹妹聊聊心事,發泄發泄怨恨也是極好的。
“妹妹,等一會兒做完美容,咱找一間餐館,慢慢聊天可好?”年輕時候的秦姨也是一個熱情大方的女性,若不是因爲在家帶孩子沒有機會,她一定也是那種朋友遍地的人。
李慕蓉對於這個機會求之不得,當即就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讓秦姨萬萬沒想到的是,就是因爲這次不經意的邀約,造成了她這輩子永遠的痛苦。
在當時,秦姨和李慕蓉的那次約會讓秦姨感覺非常愉悅。首先,本身每一個人都會有愛美之心,對於美好的事物總是會報以愉悅的心情;其次,還未出嫁的李慕蓉作爲一個人見人愛的廠花,從女人的角度爲秦姨支了不少妙招,而有些駕馭男人的方法,是秦姨之前從未想過的。
女人的友情往往來得很快,一次聊天、一次吃飯就可以成爲同生共死的姐妹。不過,女人的友情也同樣脆弱,一次爭吵、一次玩笑就可以把她們情同姐妹的友誼摔得支離破碎。
秦姨和李慕蓉就這樣成爲了閨中密友,兩個人很珍惜彼此之間的感情,因爲對於自己來說,對方都有一些利用的價值。
一方面,秦姨在李慕蓉的幫助之下,很快就重新虜獲了姜父的芳心,她變得不再絮叨,她開始不再專情於家務和伺候老公、孩子,她開始修飾自己的氣質和麪容,她花大把大把的時間減了肥,這讓姜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鮮感。
兩個人的關係曾一度好了起來,姜父晚歸的次數越來越少,秦姨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如果就只是這樣,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都能夠像雨後春筍一樣茁壯成長,然而,李慕蓉一開始結交這個朋友,就不是抱着純正的目的,也就註定了兩個人不可能擁有一段長久的友情。
秦姨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邀請李慕蓉那個狐狸精來參加了自己的家宴。那一天的李慕蓉,與往常相同,卻又與往常不同,相同的是,一樣的美貌一樣的青春一樣的熱情一樣的媚眼如絲,不同的是,那一天的她不再是平時樸素但精緻的那個她,而是刻意打扮了自己,甚至平添了幾分高貴的氣質。怎麼說呢,就算別人走到姜父的面前,甚至秦姨的面前,說李慕蓉只是一個小小的打工妹,他們兩人都不會相信。因爲,那時的李慕蓉身上分明就有一種氣質,叫做大家閨秀。
姜父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看慣了蹲在家裡的黃臉婆,也看慣了那些濃妝豔抹的逢場戲子,李慕蓉這一款,是他見所未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