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宮門,夏昭曦便對江浸玥說:“父皇的御書房距這裡甚遠,以你的腳力走過去恐怕是兩個時辰以後了。”
聽到夏昭曦的話江浸玥皺了皺眉。她並不知道皇宮的佈局,否則當時她就選擇一個離御書房近的宮門停馬了。現在倒好,距離這麼遠,她又不能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這可如何是好?
看出了江浸玥的憂慮,夏昭曦笑着說道:“不如我帶你用輕功前去御書房如何?”
見到江浸玥黛眉蹙得更緊,便繼續說道:“恐怕尚京許多人都知道了你已經回京之事,相干不相干之人恐怕都在趕去御書房的路上,你確定你不早點前去見到父皇稍微解釋一下?否則到時一些老頭子恐怕不給你解釋的機會。”
江浸玥想想也是,這尚京向來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估計自己還沒到城門口,便有人知道了自己已經回城的事情。於是同意了夏昭曦的建議:“帶我去御書房。”
聽到江浸玥的話夏昭曦勾脣一笑,攔起江浸玥的腰飛身而起,向着南邊掠去。由於江浸玥的心思一直不在這裡。也沒有注意到夏昭曦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那一刻輕輕的顫抖。
江浸玥低頭看着身下影影綽綽的樹影,感受着臉上的風,知道了夏昭曦的速度是極快的,恐怕不比自己慢幾分。
這夏昭曦的武功到底有幾分?她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機會好好試探一下。
夏昭曦伸手用寬大的衣袖遮在江浸玥面前爲她擋去臉上的風,江浸玥心下一暖,這夏昭曦不愧是時常流連花叢之人,果然知道怎麼照顧女子得女子歡心。就衝着這一份體貼,就比下了無數不將女子看重的豪門公子。
盞茶功夫,夏昭曦飛身落下,將江浸玥輕輕地放在地上。
江浸玥雙足剛一落地,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傳來。
“四皇子果真是最先一步找到了平湘郡主,殿下對平湘郡主的關心果真是非常人可比。”江浸玥回頭一看,便認出了這是誰——慎親王府小王爺夏紹延。
“小王爺的速度也是不差的。”夏昭曦看着夏紹延笑着說道。
夏紹延依舊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只是皇上有命,我才入宮,此前我並不知曉平湘郡主回京的消息。只是知道的便是皇命不可待,不敢有絲毫拖延。”
“小王爺果真是夏陵棟樑,就衝着這一分忠於皇命的心氣就非普通官員可比,實在是讓本皇子受益匪淺。”夏昭曦說着,當真是一副對夏紹延敬佩至極的表情。
“不敢,延不過是盡人臣之事罷了。”夏紹延雖然話語謙卑,但是神態並無絲毫謙卑之意。
果真是皇家人的風範,這是江浸玥的想法。
“只是不知慎王叔可要前來?”夏昭曦環顧一下四周,張口問道。
夏紹延搖搖頭:“父王年事已高,實在不應深夜奔波,所以只有延一人前來,同時帶父王向吾皇謝罪。”
“慎王叔一生爲國兢兢業業,立下了汗馬功勞。功過世人心中自有評定,不敢因爲慎王叔年邁而有絲毫不敬。謝罪二字實在是嚴重,就算是父皇知道怕也是不應的。”夏昭曦言語中對這年老的慎親王滿是敬重。
“吾皇明君,自然心中自由一番衡量。只是茲事體大,不怪父王如履薄冰。”夏紹延說着,看到一旁只是靜靜站着沒有說話的江浸玥,拱手一禮說道:“平湘郡主大病初癒又受到了驚嚇,延並未前去探望,望郡主恕罪。”
江浸玥微微屈膝還了一個半禮,淺笑着說道:“不敢怪小王爺,小王爺貴人多事,浸玥小小病情自然不敢叨擾小王爺。怕的是小王爺來看望浸玥,浸玥反而衝撞了小王爺。”
“郡主大病初癒,可真是謙卑的緊啊,和之前的平湘郡主實在是判若兩人。若非延熟知,恐怕也是不敢認的。”
聽到夏紹延的話江浸玥只是輕笑一聲,要是以前自己失去記憶的時候,恐怕自己要心驚好久以爲這夏紹延是發現了什麼,但是自己恢復記憶以後便知道了自己便是原來的江浸玥,如假包換的平湘郡主,無論何種作爲都是自己一人,也便沒有什麼害怕的想法。
“鬼門關走了一圈浸玥自然是要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慎丟了小命。浸玥知道自己以前紈絝不化,但是捫心自問並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但卻無端地招來了殺身之禍,浸玥不得不反省自身,是不是自己一個不小心禍從口出惹來了他人不快,竟然下此狠手。所以浸玥不得不小心翼翼,謹言慎行,求得自身平安。”江浸玥說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站在那裡瑩瑩弱弱,是一個人看了都忍不住揪心。
“本宮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對郡主下如此狠手。此事仍在調查之中,郡主稍安勿躁,大理寺定會給郡主一個交代。”江浸玥聽到這話轉身,是太子夏昭曄。想着自己果真是鬧大了事,這重要人物怕是都要來了。
“多謝太子殿下!”江浸玥說着,三人一併對太子行禮。
“免了!”夏昭曄輕輕一擺手,依舊是一副溫潤公子的樣子,站在夏昭曦和夏紹延身邊,端的是溫潤如玉,身上的氣勢並沒有夏昭曦和夏紹延重,一國太子卻是成了最不像太子的那個人。
“郡主不如讓平湘王爺多派些人手在身邊以防不測,或者是從大內調侍衛去也可以。畢竟郡主的安危不止是平湘王府在意,我皇家也是在意的緊的。”太子緩緩邁步,走到江浸玥面前說道。
江浸玥擡頭看着夏昭曄,見他臉上流露出的是真正的關心,心下一暖說道:“謝太子關心,浸玥以後定然會向父王要人,浸玥可是最惜命的。”
夏昭曄似乎是被江浸玥堅定的語氣取悅了,笑着說道:“你是姑姑的女兒,是御封郡主,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也別那麼見外,就和毓晴她們一樣稱呼我爲皇兄吧。”
江浸玥心思一動,知道夏昭曄這是承認了自己,同時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庇佑,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國太子。現在讓自己稱他爲皇兄,無疑是告訴衆人,他是把她當妹妹的,以後要是有出了什麼事,他這個太子還是可以頂一頂的。
“是,太子皇兄。”江浸玥乖巧地應了一聲。別人對自己的好,自己當然是要接受,並且是要記在心裡,有朝一日必定會報答。
太子笑着應了一聲。
夏昭曦也搖着摺扇,笑着說道:“浸玥妹妹可真是好福氣,太子皇兄這四個字可不是誰都能叫的。”
“承蒙太子厚愛。”江浸玥回答的時候,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她忽然發現,自從三人見了她,說的都是她遭到刺殺受到驚嚇臥病在牀之事,誰也沒有提她打傷六皇子觸怒君顏之事。好像是幾人今日齊聚的目的被淡忘了一般。
“我要進去見皇舅了,不知道皇舅現在是什麼心態,這次我可真是闖了大禍了。”江浸玥說話的同時還配了一副懊惱不安的神情。看了看月色,好像幾人寒暄半天夜色又深了幾分。
“浸玥不必擔心,父皇當日是大怒沒錯,但是這幾日過去父皇的氣還應該是消了一些。你只要態度好些承認錯誤,父皇便不會將你如何。畢竟父皇最寵愛的人就是你。”太子溫聲安慰着江浸玥。
“對,只要你態度好些便可。以前你闖那麼多禍,父皇可曾怪過你一句?這次也不會的。”夏昭曦附和着說道。
“況且此事過不在你。六皇子不知輕重糟蹋了你的婢女。雖說是婢女,但也總歸是一個姑娘。而且時候六皇子多次對郡主出言不遜,要是捱打也是咎由自取。”夏紹延也冷聲寬慰着,絲毫不顧及六皇子的兩位兄長在這裡。
再看夏昭曄和夏昭曦,兩人一副對夏紹延的話深以爲然的樣子,江浸玥不由得替六皇子嘆息:六皇子,你有這樣的兄長,該是何其不幸!
“浸玥明白,一定誠心認錯。”江浸玥咬着脣角,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說道。
“趁着前朝大臣還未到,浸玥先進去與父皇說上一說。不然等那些個大臣到了,怕是由不得你解釋了。”夏昭曄說道。
江浸玥點點頭,轉頭看着前方高高的白玉階,再看着上邊宏偉的御書房,房頂的琉璃瓦在晚上也是熠熠生輝,映襯着白玉階兩邊的盤龍和石獅,莊重大氣,無形之中散發出一種威壓,攝人心魄。
這皇家威壓果真是與生俱來的。
江浸玥低低地嘆息一聲,擡步邁上了白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