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延續的戰鬥

在北方,夏日的夜晚有着不同南方的涼爽,夏蟬的鳴叫時起時伏,混雜着一兩聲夜梟的怪音,讓人感覺到別樣的寧靜。山岡下到處是篝火,星星點點的和天上的繁星相呼應,一切都籠罩在月亮那柔和的白色光芒中。

“美麗的晚上。”我仰頭,突然說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迦蘭一臉錯愕,似乎驚訝我的悠閒,我對她笑了笑,道:“戰鬥前的寧靜怎麼也要享受一下,你也坐下吧。”然後拍了拍身邊的草地。

迦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我的身邊,一股淡淡的清香竄進了我的鼻子。在月光下迦蘭看上去更加美麗,銀色的頭髮在這個時候看,更有一層晶瑩的感覺。如果是在白天的話,她的臉色看上去太過蒼白,但是在這種夜晚,確有種白皙的感覺。似乎我的眼光太過直接,迦蘭低下了頭,髮絲散落下來,遮去了她的面龐。很有種把她的頭髮重新捋上去的衝動,但是最後,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將眼睛飄向了虛空的天際。

就在這種沉寂中,時針飛快旋轉着,當我都不耐睡意,開始眼皮打架的時候,一股異樣的風捲過了我的身邊。渾身打了個寒戰,我一躍而起,眼睛直視着遙遠的天際。迦蘭跟着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了短劍:“主人,發生什麼事了?”

“風變了。”我擡起頭,喃喃道,然後伸手向天空,似乎要去抓住那風一般,突然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了我的腦海,“傳令兵,喚醒所有的士兵,馬上警戒!”

還沒等我話音落下,哨兵的一聲嘶喊撕破了夜色,“敵襲——”

這個時候,我已經能看見在天際處顯現的十數個黑點,急速向我這裡掠來,這個身影,這個速度,只能用一個詞彙來形容——龍騎士。晚十時,捷艮沃爾的第二次攻擊來開了序幕,這一次,是敵人的飛龍直突本陣。

“保護大人!”在切拉維佐的一聲令下,近衛隊士兵率先圍到我的身邊,明晃晃的長槍直指着天空。下面更是一片喧譁,到處燃起火把,大批士兵向山上涌來。

“糟糕,梅爾基奧爾,你立刻下山,去指揮下面的部隊,告訴他們,不論上面發生什麼,都不要上來!”

還沒等我話音落下,遠處隱隱傳來了大地的震動聲,擁擠在山腰上的士兵們一陣錯愕,一時不知道該上山還是下山,而佈置在最前沿的弓箭手陸續射出火矢,明亮的軌跡在半空中綻放。在落下的時候,照亮了附近,就看見憧憧黑影,飛快掠過火光照耀的地方,龍騎兵,衝鋒了……

局勢的混亂完全出乎意料,梅爾基奧爾帶着一批人連忙衝下山去,在他的吆喝聲中,山腰處的士兵飛速轉過身體,涌到山腳,開始組織防禦線,而這個時候,在我的頭頂刮過一陣颶風,十數個黑點就這樣在我們上面落下。

“乒——”已經撤到我身邊的火槍手紛紛開槍,白煙升起,數道亮線直刺天空。

血灑下,那十幾個黑點幾乎是直落到地上,重重摔出沉悶的響聲,四周的親衛兵齊喝了一聲,挺着長槍準備再給他們致命的一擊。紅光,原本趴在地上的敵人突然都站了起來,衝在最前面的親衛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哀號,就劃成了半空中飄散的碎片。還沒等我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把龍刀已經呼嘯着劈了過來。

迦蘭低喝了一聲,舉劍迎上,在幻出一團白光後,將對方的兵器擋了下來,但是另一邊,又一名龍騎士在砍翻了幾名衛兵後,衝到我的面前。

“丹達羅!”雖然戴着樣式古怪的頭盔,不過我還是認出了這個龍騎士,再怎麼說,他也是第一個來迎接我的人。

“很榮幸第四龍將閣下還能記住屬下的名字,不過今天,我,丹達羅來取你的性命。”

丹達羅雙手握住那柄代表性的長劍,在略略停頓了一下後,低喝了一聲,合身撲上。

“乒——”一聲巨響,一股白煙在我面前彌散開來,到最後,我還是用上了德科斯的火統,丹達羅身形突然一澀,一隻手按到了胸口上,只看見從縫隙處滲下一絲絲的鮮血。他低頭看了一眼後,擡起了頭:“惡魔的兵器!”紅色的眼睛在那一刻有如滴血般的恐怖,我扔下了火統,抽出彎刀,直對向他。

“惡魔,受死!”高喝了一聲,即便受到火槍的直擊,還有能力發出如此驚人的喊叫,不得不讓我佩服龍騎士的悍勇,還沒等我感嘆完,丹達羅的劍已經劈到我的面前。

舉刀格擋,直感覺到一股巨力從彎刀上直衝到我的身體裡,另一隻手不自禁的握上了刀柄,拼出全身的力氣來擋住丹達羅的劍。一絲陰寒直觸到我的臉龐上,在那刻,我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丹達羅劍的鋒利。

“死吧——”在丹達羅喊完這一句後,我突然感覺到壓力全消,只看見近在咫尺的眼睛一陣渙散,丹達羅異常僵硬的轉過頭去,盯向了後面,然後從嘴角掛下一絲鮮血,口齒不清的道:“死在……孩子……的……手裡……”言畢,一臉不甘心的撲倒在我身上。

這個時候,我纔看清楚,亞尼緊握着一把劍,略帶顫抖的站在那裡。

“主人!”迦蘭飛速掠到我身邊,扯開了丹達羅的屍體,我站了起來,上前拍拍亞尼的腦袋,把他從震驚中拉回現實,亞尼擡起頭,眼中還帶着那絲恍惚:“法普大人,是我殺了他嗎。”

本來還想說一點鼓勵的話,但是看着亞尼那張稚嫩的臉,我吞嚥下原來的說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救了我,這就夠了,接下來,就是好好保護你自己吧。”

亞尼有點渾濁的眼睛突然閃亮出光芒,挺直胸膛後,用嘹亮的聲音回答了我:“是,法普大人,我要成爲和大人一樣出色的將軍,不會死在這個地方的。”

還沒等我回答他的話,驚天的廝殺聲已經成山腳捲了上來。

龍騎兵躍過刺馬,直接撞擊到柵欄上,“轟”的一聲,當先的幾排應聲倒下,在後面的數個弓箭手發出一聲慘叫,直接被壓在下面,還沒等他們起身,地龍的鐵蹄就踩在他們的身上,一片哀鳴後就是血花四濺。

後續的部隊在梅爾基奧爾的指揮下,突然散開,分裂成數個小方陣,最先列的龍騎兵直接越過了間隙,衝上山來,而這個時候,方陣開始變化,對着縫隙處,伸出了無數的長槍,恨恨扎進後繼通過的龍騎兵坐騎上。地龍發出了淒厲的慘教,轟然倒地,背上的龍騎兵猛的躍起,直接衝進了我軍密集的地方,混戰開始。

“僕兵隊,衝呀!”山頂上突然響起了瑪古拉的聲音,他的部隊在第一次戰鬥中差不多全沒,臨時指揮了僕兵隊,不過什麼時候,他那麼有勇氣衝到最前面了?還沒等我從驚訝中緩過神,就看見高舉着戰旗的瑪古拉帶着僕兵們衝過了混戰的我們。

德科斯版的超級長槍,全數有六米,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揮舞,只能由三人一組抱着,在它們面前,龍騎兵的龍槍更像是嬰兒的玩具。而且看那個衝下山的速度,與其說是人跑出來的,還不如說是長槍重量帶出來的。下面的龍騎兵根本沒看見過這種大傢伙,在錯愕間,衝在最前面的數人直接被貫穿,屍體倒飛出甚遠,異常扭曲的倒在地上。

“這種東西,也能戰鬥……”我一時無言,德科斯的鬼玩意,雖然在大多數時間,只是耗費國庫的垃圾,但是有一些,不得不承認,還能發揮點作用。

“啊——”一聲慘叫將我從驚愕中拉回現實,一名親衛兵撲倒在我面前,在屍體後面,露出了另一個熟悉的面孔,“今天還真是八部衆齊聚的好日子。”我哭笑了一下,那把鋸條曾經可讓我留下過深刻記憶呀。

“摩呼羅迦來取你性命!”來者高喝了一聲,向我舉起了兵器。

“保護大人!”數十個親兵悍不畏死的擋在我面前,還沒等我說出“散開”這個詞語,眼前的一切就幻成了一片血紅,越過親兵屍體組成的血雨,摩呼羅迦的鋸條直衝到我面前,死亡再這一刻是多麼的接近我。

一股大力扯開了我,接着就聽到“叮”的一聲響,摩呼羅迦的動作在那刻似乎凝固起來,我轉過頭,看見了另一個老爺爺:“剎帝利將軍……”等我說出,我就知道我錯了,是剎爾利長老,因爲他穿着的是一件黃色的戰甲,背上的圖案是象徵林海居民的黑色聖龍。

“第一龍將……”摩呼羅迦滾動了一下喉結,發出嘶啞的喊聲,接着連忙倒退了數步,雙手緊握住那把鋸條,遠遠望去,只看見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在額頭滲出了幾滴汗水。

“可惜我不是。”剎爾利嘆了一口氣,甩了一下兵器,從來沒看見這個林海長老用什麼兵器,不過現在看清楚了,那隻不過一根柺杖,烏黑,發出黑寶石般的光芒。

摩呼羅迦轉了轉眼珠,臉上的駭意頓退:“你是棄民!”言畢,將鋸條舞成一團白光,在發出一聲低喝後,重新衝了上來,這一次,比上一次來的更加迅猛。

沒看見剎爾利長老怎麼動作,只是將那根柺杖平平的伸出,然後就是慢慢的一刺,一股血箭就標上了半空,白光頓散,摩呼羅迦的喉嚨開出一個大洞,他的眼睛充滿驚異的盯着剎爾利長老,滿是“怎麼會這樣”的表情。

“不要看不起林海的棄民。”剎爾利慢吞吞道,摩呼羅迦搖晃了一下,沉沉摔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還沒等我說聲謝謝,另一波聲浪從山腳傳了上來,數十個龍騎兵,乾脆放棄了坐騎,在扔掉龍槍後,抽出龍刀直接衝了上來,握住超級長槍的僕兵隊根本沒辦法去捕捉移動如此敏捷的龍騎兵,在瑪古拉“棄槍”的一聲令下,扔掉長槍,抽出刀劍迎了上去,鮮血在半山腰處綻放,只看見一具具屍體滾落下山。

局面已經有點失控的感覺,沒有旗號爲令,各部隊很難配合起來,光是靠個人戰鬥力,我們哪裡是龍騎兵的對手。用不了多久,我軍就會全線崩潰,到時候,就算有剎爾利長老的戰鬥力,也沒可能和那麼多龍騎兵打呀!

四周的打鬥聲更加密集,殘餘的幾個龍騎士拼死向我這裡靠過來,護衛的親兵幾乎是用屍體在延緩他們的衝擊,幾個來回下來,我只能嗅到濃郁的血腥味,精神在這一刻變的那麼的麻木,幾乎不能感覺到軀體外面的世界。

“主人,暫時先退一下吧。”迦蘭的聲音把我從自閉中拉到現實,有點恍惚的看了她一眼,只見她渾身浴血,原本銀白的髮絲都染上了一層紅色,她的眼中透滿了關切,一副馬上要把我從這裡扯走的感覺。

不能在這個時候慌亂呀,腦子中響起了這個聲音,我大喊了一聲:“把敵人分割開,迦蘭、剎爾利長老,其他就拜託你們了。”

迦蘭怔了怔,在與我對視了一眼後,毅然點頭,另一邊剎爾利的臉上則掛上了溫和的笑色,兩個人在略略停頓後,各自找到了對手,迎了上去。四周的壓力頓時緩解下來,乘着這個空隙,我連忙走出混戰的地方,掃視了下全戰場。

在最前沿是梅爾基奧爾指揮的部隊,運用戰陣勉強抵擋了欲衝過來的龍騎兵;而在半山腰,在幾十個龍騎兵發瘋般的衝擊下,瑪古拉的部隊卻是節節敗退,差一步,就退到我的身邊;而在我周圍,殘餘的龍騎士在數十倍的我軍戰士圍困下,還在製造混亂,有數次,龍騎士的兵器差點砍到了我的身上。

整個戰局只能用混亂來形容,我突然閃過一絲寒冷,如果不是那次伏擊殲滅了大部分的龍騎士,現在的局面恐怕在一開始就決定了一切,誰能擋住上百人從天空中的突然襲擊,這種戰法,也只有捷艮沃爾能夠使用。

“看樣子,只能把所有的老本填上了。”自言了一句,我將手伸進懷裡,釋放了求援的緊急煙火,“砰”的一聲,煙花在半空中盛開,在畫出豔麗圖案的同時,將消息帶到遠方。

大旗樹起,無數的黑影從山背處冒了出來,由雷帝斯和法爾切妮指揮的一千餘新軍加入了戰鬥。一直被約束的力量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猶如下山的猛虎,在直接越過混戰的親衛隊陣地後,衝進了瑪古拉的陣地。

“死吧,該死的大蜥蜴!”雷帝斯在高喝了一聲後,將他的戰斧揮出了一道弧線,當先的一名龍騎兵整個被劈成了兩半,噴出的鮮血將雷帝斯整個抹上一層紅色;在這個瞬間,法爾切妮的長槍貫穿了另一個龍騎兵。

士氣大振,被壓制的僕兵隊重新燃起了勇氣,跟在新軍的後面,發了一聲喊,又衝了下去,龍騎兵的攻勢在這個時候基本瓦解,山腰處的零散抵抗幾乎在一瞬間化上了休止符,緊接着,是在山腳處展開的激烈對攻戰以及還延續在山頂的戰鬥。

“啊——”一名龍騎士發出一聲喊,全身上下插滿了長槍,握住長槍的親兵還用力把槍捅進更深處,那名龍騎士噴出一口血,眼睛直盯着我,充滿了怨恨。“該死的第四龍將。”

這是他最後從口中吐出的話,然後耷拉下腦袋,長槍抽回,血從創口急射而出,他的屍體在搖晃了片刻後,直挺挺倒在地上。

而另一邊,一名龍騎士發瘋般的揮動着龍刀,在轉了幾個圈後揚天倒下,圍在四周的數十名親兵蜂擁而上,舉起長槍盡數插進他的身體。

最後一名龍騎士,戰死。

“立刻準備接應下面的戰鬥,我們要獲得今晚的全勝!”我高舉起彎刀,大聲喊道,就在今天晚上,把龍騎兵這個名詞打進歷史的深淵吧,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飛龍的鳴叫從半空中傳了下來,緊接着在月光輝映下,一個巨大的黑影灑在大地上,這種體形,只有龍將的坐騎纔有可能,離車終於來了呀!

“不會那麼慘吧!”我哀嘆了一聲,好不容易重新穩固了防線,如果讓這個第二龍將來攪和一下,我的一切努力就和東去的江水一樣,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一個聲音閃過我的腦海,然後從我大聲喊道:“火槍隊,火槍隊在哪裡?”

我的聲音穿過了紛亂的戰場,好久以後,纔有稀稀拉拉的迴應聲。十幾個在龍騎士突擊下倖存的火槍手渾身帶血的跑到我的面前,花了大價錢才組織起來的火槍隊,到這個時候,也算是名存實亡了。不過就算只有一杆火槍我也要利用起來,比起離車那驚人的戰鬥力,我和一隻螞蟻也沒什麼區別。靠着火槍,我纔有希望把他打傷,甚至殺死,雖然僅僅是希望,但是這可是結束這混亂戰鬥的希望呀!

飛龍在我們頭頂盤旋了一會,然後鼓動着翅膀慢慢落下,我的手心滲出了汗水,手緩緩揚起,就準備在離車塔下地龍那瞬間,給他以火槍直擊的迎接。飛龍落下,從下面走下了一個人,我正欲下令開槍的時候,突然看清楚了來者,“剎帝利將軍……”我張大了嘴巴,一直沒有露面的第一龍將,在這個時候來到了戰場上。

晚八時,剎帝利將軍的到來,給整個戰局帶來了決定性的結果。

“咳咳,叛亂的首領已經宣佈投降,不要再做無意義的戰鬥。”剎帝利的聲音不響,但是很快傳遍了整個戰場,打鬥中的戰士們紛紛放下了武器,將視線集中到這個蒼老龍將的身上,在他的手裡,高舉着象徵離車本人的令牌,在月光下發出青色的光芒。

在沉默了片刻後,戰鬥的龍騎兵們紛紛撥轉了地龍,四下逃竄,消失在夜幕中,而只有少數人放下了兵器,表示投降。血戰良久,居然因爲一句話,而結束了,這個結局多少讓人有點哭笑不得。

“就這樣結束了?”我自問了一句,直到看見士兵們發出最後勝利的歡呼,我才意識到,戰鬥結束了。

比起白天,夜晚的戰鬥還稱不上激烈,戰鬥時間也不長,但是對我軍的傷害卻不低,短短的一個小時內,戰死者五百多人,此外還有半數以上的人需要拉到醫院去。不過這個結果,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大幸了,如果不是剎帝利的出現,依靠我們的軍力,有可能勉強把龍騎兵給全數殲滅了,但是所要付出的代價,我簡直不敢想。

而我們的對手,突擊的龍騎士全員戰死,龍騎兵也陣亡了三百餘人,殘餘的部隊,有四分之三不知下落,最後站在我面前,只有區區九十五人而已。

“流浪兵團——捷艮沃爾會戰”就這樣拉下了帷幕,在歷史中留下了無數的第一,第一次有部隊打敗號稱無敵的龍騎兵,第一次在正式合戰中運用火槍……在諸多的第一後面,流淌着上千人的鮮血,如果有可能,我很想用這麼多的第一來換取長眠在地下同伴的生命。

瑪古拉呆呆站在戰場,望着遍佈在那裡的地龍屍體,比起人還能找一個葬身之所來,太過笨重的地龍,我們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把它們埋葬掉,只好拜託野地的豺狼、禿鷲給它們最後的安息。多少有點殘酷,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上前拍了拍瑪古拉的肩膀後道:“就讓他們做最後的貢獻吧,死在曠野中,也是它們的服氣,就像很久以前他們還沒被馴化前。瑪古拉,你不用太傷心了。”

“不是呀,那麼多龍角放在那裡實在是太浪費了,我只是在計算能賣多少錢而已。”

我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來:“是呀,真的是一大筆錢,瑪古拉,給你足夠的人手,去弄下來吧。”流浪兵團還真是靠屍體發財的專業戶,從以前的飛龍角到現在的地龍角,在自嘲了一會後,我的心情突然開朗起來。

三天後打着流浪兵團旗號的大隊人馬進入了捷艮沃爾的領土。

比起我離開前,捷艮沃爾看上去更加荒廢,相當一部分男丁被抽調到奴隸騎兵裡面,城裡除了被戰士所鄙視的商人和無戰鬥力的老幼婦孺外,甚少有壯丁。而現在,幾乎都擁擠在街道邊,瞪着驚慌的眼神,看着我們這支第一次踏上捷艮沃爾聖土的外來部隊。坐在馬上,我清楚感受到那種排擠般的眼神,如果不能穩定這裡的人心,迎接我們的可不僅僅是勝利。

“梅爾基奧爾。”我轉過頭去,喊了一下參謀長的名字。

梅爾基奧爾驅趕着馬匹,來到我身邊,對着他,我沉默了半晌後道:“幫我去發個通告吧,就是安民告示那種,告訴捷艮沃爾的百姓,我們不會去侵擾他們的產業。”

梅爾基奧爾點了點頭。接着我又轉到另一個人身上:“瑪古拉,我們還有多少備用資金?”

瑪古拉一臉的戒備:“你想幹什麼!”

“還有多少?”

“不到一萬枚,我們已經破產了!你不要想着再花其它錢!”

“再怎麼說,買人心的錢還是要花的,不然我們就要花更多的錢去收拾叛亂者了。”我一臉笑容,對着瑪古拉儘量露出溫和的表情。

瑪古拉一臉狐疑:“真的嗎,你認爲真的有效。”

“當然有了,就把錢發給那些陣亡的龍騎兵家屬,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爲國家獻身的戰士,他們的家屬,我們怎麼也要付起責任來。”我點着頭,說出如上的話。

瑪古拉哼了一聲:“也沒看你對我們的人那麼慷慨過,拿着這筆錢,我不會去慰問我們的人呀。”

“自己家裡的自然不會忘記,我早就想立一個撫卹陣亡者的制度了,不過現在,還是暫時照顧下這裡吧。”我掃視了下四周,許多人面露飢黃,假如不給點補給,恐怕這些孤兒寡母多半會餓死。到時候,難免會在捷艮沃爾造成大的混亂。這次入城的部隊可只有區區一千人,就算要鎮壓,也不夠人數呀。

“好吧。”瑪古拉遲疑了良久,最後還是點下了頭。

我笑了笑,揮鞭拍在戰馬的屁股上,一陣風的卷出了列隊前行的大部隊,直接衝向了聖龍護城的中心議事廳……

“離車在哪裡?”很想看看這個發動了戰爭,卻從來沒有露面的第二龍將,在走進議事廳的瞬間,我衝着站在那裡迎接的剎帝利喊了一聲。

剎帝利滿臉的詫異,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咳咳,這樣呀,和我來吧,不過他現在聖龍山上,恐怕這輩子都難下來了。對了,你的坐騎很幸運,還活着,你可以騎着它上去。”

我眨了一下眼,並沒有理解剎帝利所言的意思,不過還是跟着他登上了聖龍山的頂峰。

當我跨下“閃”的瞬間,被眼前的一切給震驚了。

整個聖龍殿被抹上了一層紅色,到處是屍體,在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除了一部分是長老院的護衛外,相當一部分是身找灰色衣服的士兵,此外還夾雜着幾個紫袍人。他們身上的徽章我再熟悉不過,是艾爾法西爾北方死囚團的標誌,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當疑惑的目光望向剎帝利時,他只是搖了搖頭,一副跟我來的模樣。

當推開龍將護院的時候,我看見了離車,這一次,比震驚更強烈的感覺衝擊到我的視線中。

原來的第二龍將,這次叛亂的始作俑者,躺在牀上大口喘着氣,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透過他的皮膚,我可以看見下面的骨頭。看着他,我居然泛起了同情,這種樣子,簡直比死都還痛苦。

“怎麼會這樣?”這一次,我忍不住說出話來。

剎帝利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咳嗽起來:“咳咳,出賣靈魂給魔鬼,現在只是被反噬了而已。”

只有笨蛋纔會相信這種說辭,其實看見外面的屍體,我就應該想到了。和我的決鬥,讓離車蒙上羞辱,但是他又不能自己動手,殺一個正式成爲第四龍將的人,多半和當時在這裡遊蕩的北方死囚團的人勾搭上,想借着他們的力量,把我殺掉。不過那些紫袍法師也不是笨蛋,多半還想着控制離車。對付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第二龍將,紫袍法師肯定還用上了藥。

至於後來的結果,紫袍法師成功控制了離車,而被大量灌下控制精神藥物的離車也完蛋了。

雖然只是個推測,不過基本上也不會太過偏離,至於剎帝利將軍爲什麼沒發覺,以及怎麼把那麼多龍騎士、龍騎兵拉下水的事情,已經超離我所能想象的範圍。我也沒必要費神去想這個東西,現在重要的是怎麼處理好眼前的問題。

“還有殘餘者逃脫嗎?”對紫袍法師,我有種從心底泛出厭惡,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讓他們滲進我們的部隊裡,像雷帝斯這種沒大腦的傢伙,哪裡能逃的過他們的手掌心,到時候,我可不想拿着刀子對向自己人。

剎帝利搖搖頭,然後道:“咳咳,在這裡的全部被肅清了,但是不清楚混在捷艮沃爾裡面還有沒有他們的同黨。”

我皺起了眉頭,如果要對付這種人,看樣子還是去拜託德科斯老爺爺吧,陰暗的手法只能拿陰暗來對付,從人羣中揪出可疑人,是密探們最拿手的本事了。

失蹤的一個大隊龍騎兵要找回來,城中幾千戶軍屬要安頓好,還有抓住那些暗藏着的敵人,在捷艮沃爾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總有種站在火山上的感覺。不過至少,我們已經打通了南下的道路,只要安頓好這裡的事情,我們就可以高舉起義旗,大舉南下。完成蘭碧斯將軍的囑託。光復亞魯法西爾的事業,在這一刻是那麼的觸手可及。

“不過現在,我還是要好好處理眼前的事情,不然的話,就要跌在最靠近勝利的地方嘍。”我自言了一句,已經忽略了半死人狀的離車,對於我來說,他已經構不成任何的危險,就這樣讓他安度餘生吧,這也算是我心底僅留的一點仁慈好了。

“我……是聖龍……認定的……真正統治者……”突然從牀上離車的口中呢喃道,聲音斷斷續續,而他的眼神不時變換着,看在我眼裡,和一個身患臆症的人沒什麼區別。

又嘆了一口氣,我轉身離開,將離車那飄忽的聲音拋在腦後……

王歷1354年的六月,是一個變幻多端的月份,在這個日子裡,捷艮沃爾和蘭帝諾維亞之間被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後世評價這個時期,一般加上了那麼一句:“……六月,捷艮沃爾僅爲名義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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