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財政危機
在隆卡吃飽喝足，休息一晚恢復了精神，萊昂從洛哈克那多借了一匹村裡的馱馬，帶着考維斯早早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沒有讓洛哈克一起跟着走，萊昂暫時讓他繼續留在隆卡，處理其領地上的防務。
亡靈襲擊不是偶發事件，日後可能越來越頻繁，萬一真的碰上成羣的活屍，或者有類似當初屍鬼騎士那樣強大的存在襲擊村落，僅靠一兩個放哨的獵人肯定對付不了。
快馬加鞭趕回了塞爾瓦的地界，越過那相隔一個多月不見的山坡，涼風習習，麥野環繞，萊昂有種終於回家的鬆懈感。
問過隆卡村的村老，當下已經是奧蘭德王國曆673年1月21日，早進入了冬季。
但奧蘭德南部的氣候仍不算很冷，按往年的經驗，一整個冬天都很少下雪，氣溫感覺起來基本上也就在零度以上浮動。
“這片地界就是我的領地。”萊昂的回頭向考維斯介紹道。
“真是片美麗的莊園.”金髮少年舉目眺望坡下的田園風光，記憶一時將他帶回了曾經遙遠的童年時光。
二人閒聊間驅馬進入了塞爾瓦。
村民們看見領主歸來，紛紛在道路上恭敬的低頭行禮。
儘管萊昂離開了一個多月，但人們卻還是能認出這位拯救了塞爾瓦的英雄。
不僅僅是因爲傳說中穿越噩夢森林和斬殺堪塔達爾男爵的勇敢，更因爲他的仁慈和慷慨。
家家戶戶的遇難親屬都得到了妥善的棺槨安葬，未來可能還將有一筆貴族俘虜的鉅額贖金分給所有人，經歷那無妄之災後，領民們知道自己今後的生計已經牢牢和這位善良的年輕領主綁定在了一起。
穿過村道到達自己那棟小小的領主宅邸門前。
萊昂側目，瞧見不遠處一位騎着戰馬的金髮騎士，正朝村南頭走去。
打量這身披板鍊甲的背影和熟悉的騎士佩劍，定睛看去那束起的金色馬尾辮還能有誰？
“奧莉薇婭！”萊昂擡聲朝那女騎士模樣的友人遠遠喊道。
馬背上的金髮少女聽聞呼聲，勒停了馬蹄，轉頭望去。
“萊昂？”
少女驚喜的回拉繮繩。
戰馬歪頭側過身來，騎在它背上的金髮少女頭盔掛在身側，上身穿着侍從騎兵的板鏈複合甲，胸甲、臂甲、鐵手套一應俱全。
雖然沒那麼合身，但兩邊稍大的肩甲卻也讓她那嬌小的身軀呈現出一種反差的美感。
少女下半身混搭了烏利亞騎兵的腿甲，左右的鱗甲戰裙搭在大腿上，似乎這樣寬鬆的搭配纔不會妨礙其自由活動。
想想也是，板鍊甲的上身不合適還能勉強使用，可腿部板甲大小若寬度和長度差異過大，連走起路來都會晃盪得難受。
萊昂看着披甲挎劍的奧莉薇婭，有些讚歎對方在這幅行頭下的英姿颯爽。
若不是髮型不對，且沒有那誇張的藍色衣裙，他猛地還真有種對方在COS某呆毛王的既視感。
當然，少女身上此刻的甲冑，顯然比起他前世記憶裡那簡單的卡通畫風要真實細緻得多。
奧莉薇婭催馬奔了過來，關心的瞧見友人平安的模樣和氣色，鬆了口氣：“阿澤瑞恩說你們沒有一起回來，我還有些擔心，衆神保佑，看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你呢？我聽洛哈克說有亡靈襲擊村子，沒受傷吧？”萊昂寒暄道。
“亡靈.你是說之前那些怪物嗎？”金髮少女笑着擡起被鐵手套覆蓋的拳頭：“當然沒有，林子裡的豺狼虎豹模樣是挺嚇人，但動作傻乎乎的，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哪怕再來十個二十個也傷不到我。”
“以你的本事，確實。”
萊昂上下看了看她，不由打趣道：“說來，這身打扮還真適合你，要是以後我發達了，不如也封你個騎士噹噹怎麼樣？”
奧莉薇婭聞言尷尬的擺手：“女性怎麼能成爲騎士？你就別取笑我了，是阿澤瑞恩非讓我在巡邏的時候找套盔甲穿上，我都說了其實沒必要的。”
萊昂挑眉，他還真不知道奧蘭德王國允不允許冊封女性爲騎士。
就他所知，至少前世的歐洲中世紀，很多地區都存在過女性騎士，例子着實不少，有繼承爵位的，也有靠戰功被冊封的，甚至還有全部由女騎士組成的武裝騎士團。
不過，如今對奧莉薇婭的說的也只是戲言罷了，自己一個新晉的下級騎士，還不知道奧蘭德的規矩，也不敢胡亂冊封別人。
萊昂對奧莉薇婭搖了搖頭：“阿澤瑞恩的擔心沒問題，你要是在外巡邏的話還是要小心一些，今後從森林裡跑出來的亡靈，可能不只有那些野獸活屍。
我們曾遇見過更危險的人類屍鬼，甚至還保留了生前的武藝，面對它們可千萬別大意。”
“還會有更多怪物從森林裡出來？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會小心的。”奧莉薇婭只好乖乖點頭。
她看向旁邊，這才注意到萊昂身側那位英俊的金髮少年，不由好奇問道：“請問這位是？”
“這是我們這趟旅途中認識的朋友，他叫考維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眼下暫時沒有去處，我就邀請他來我這住了。”萊昂擡手介紹。
“很高興認識你，奧莉薇婭小姐。”考維斯習慣性的扶胸行禮。
“原來你就是伊蓮娜姐姐說的那位朋友，不用這麼恭敬，我不是貴族，只是個平民而已”奧莉薇婭看着對方鄭重其事的禮節，趕緊澄清道。
萊昂等二人互相認識，接着開口問道：“阿澤瑞恩在哪？我有事要和他儘快商議。”
“他應該在村外帶着其他人巡邏，我正準備去換他，剛好，你們先回屋等等吧，我叫他回來。”
奧莉薇婭說着拉過繮繩，告別了萊昂二人，重新駕馬朝南邊趕去。
考維斯跟着萊昂翻身下馬，見奧莉薇婭的背影漸行漸遠，不禁轉過頭問道：“那位小姐，武藝很厲害嗎？”
這樣一個年輕的少女，體態還如此嬌小，除非她也是位施法者，不然即使身穿盔甲，也不像能對付十個二十個豺狼虎豹的樣子。
可考維斯瞧萊昂對她信任的態度，兩人的對話顯然不像是開玩笑。
“她啊？何止是厲害，我看你劍術不是也挺好的？有空去找她練練吧，和她打過你就知道了。”萊昂說笑着，推開家門。
模仿領主大廳佈置的一樓大堂，依舊如離開前那樣乾淨。
綁着舊圍裙的莉娜小聲哼歌，站在那臨時象徵權利的高背椅旁，擦拭着早已被她每天盤得鋥光瓦亮的領主寶座。
聽到動靜的小女僕擡起頭，見到主人回來，立刻撒開腳丫興奮的迎了上來。
萊昂揉揉這小傢伙的腦袋，誇獎了一番她的勤勞，接着讓她去叫霍克安置門外的馬匹，讓廚房今晚爲自己和考維斯額外準備飲食。
上樓給考維斯找了個空房間，安頓下來。
萊昂回房，脫去身上那在和法師戰鬥中損壞的皮鍊甲，讓小僕從們放回倉庫。
坐到桌前，等待着阿澤瑞恩回來議事，萊昂忽然發現桌上攤着一張寫有文字的紙張。
拿起來看了看，紙上所記錄的.似乎是筆月底結算的花銷？
上面記錄了給馬倌馬伕、廚娘、小僕役們發放的薪水。
還有馬廄裡戰馬消耗的糧食、以及府邸所消耗的口糧，工具器皿等意外支出，每一筆都很詳實。
萊昂看了看這秀氣的字跡，感覺不像阿澤瑞恩的筆跡，那應該就是奧莉薇婭寫的。
畢竟這一個多月都是對方在管理自己的財務。
感慨這女孩的細心，他雖然絲毫不擔心對方會貪污，不過能寫的這麼清楚，確實給自己省了不少心。
萊昂繼續看下去，也大致算了算奧莉薇婭彙總的支出，確定少女沒有算錯。
頭一個月就花了2034個第爾。
大頭主要是養馬，佔了開支的一大半。
萊昂意識到這還是他們啓程時把三匹貴族戰馬騎走，領地上只養六匹普通戰馬的花費。
他照着紙上的開銷，算了一下，從現在開始加上那三匹頂級戰馬，其他支出不動，那麼到下個月自己的花費就要高達兩千五百個第爾左右。
而手頭所剩的資金嘛——
爲了救下洛哈克的姐姐，在三人一路毫不吝嗇的撒幣行爲下，又是買禮服，又是給費爾康家族的婚禮送禮金，逃亡路上還奢侈的買馬丟馬帶走的錢已經完全花光了。
他倒不後悔，幫生死兄弟救下他唯一的至親，哪怕花掉座金山萊昂也不在乎。
但問題是，領地在面臨安全危機的同時，自己的財政危機也即將到來。
原本留下交由奧莉薇婭保管的堪塔達爾金幣大概價值一百枚金王冠。
經過一個多月的花費，現在所剩價值約八十枚金王冠。
即8000第爾不到。
而往後每個月開支2500第爾，這樣的話手上的錢僅僅只能再撐三個來月。
況且，接下來爲應對安全壓力，領地的花銷恐怕還會增加.
思索間，萊昂很快就等到了從村外趕回來的阿澤瑞恩。
起身和喜出望外的好兄弟擁抱寒暄。
聊了聊兩邊的經歷，兩人便坐下討論領地遇到的麻煩。
萊昂將一路上的大概過程以及那片領域已經消散的事實告知給阿澤瑞恩，隨後和他商量對策。
阿澤瑞恩大驚，這遠遠出乎了貴族少年此前對亡靈野獸襲擊事件原因的猜測。
因爲根據當地人的記憶，噩夢森林早在奧蘭德王國建國以前就已經存在，雖然可怕，但只要不作死進入其中，那片噬人的森林也不過就是一道隔絕南北兩國的自然天險，亙古不變。
貼近這道古老天險的人類聚落，反而一直享受着變相保護下的安寧。
但如今，這裡的平靜將要被打破了。
面對迫在眉睫的威脅，原本阿澤瑞恩計劃僅靠幾個村民巡邏的方案肯定是不夠的。
挨着噩夢森林的隆卡和塞爾瓦，必須擁有能應付成規模活屍襲擊的武裝。
動員領民保衛家園，倒是不用給軍餉，吃喝都在自己家裡，沒太多額外開支。
緊急情況下，塞爾瓦這邊歸來的六十來號青壯能召集起來，組成一支步兵方陣抵禦活屍。
得益於奧蘭德王國的軍事法令，他們自備着簡單的長矛、鐵盔，多數人有普通的襖甲，個別富戶甚至擁有簡陋的鍊甲衣，同時還經過要塞那邊服役時簡單的集訓，只要指揮得當，算一支勉強可以戰鬥的力量。
但隆卡那邊人口本來就少，遇到危險，根本湊不出幾個能戰鬥的男人，指望那邊的幾個小青年和一些老人保護全村婦孺，實在不現實。
阿澤瑞恩想了想，這下倒是要反過來了，本來想從隆卡招募弓手來塞爾瓦幫忙，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後，現在恐怕還要從塞爾瓦抽人去保護隆卡。
問題又回到錢上。
調手裡的民兵去別的村子防守，離家在外的民兵吃喝用度，洛哈克那邊總是要負責。
塞爾瓦村裡本來現在就勞力不夠，那些士兵還要離開自己的土地不事生產，總不能讓那些民兵出力，但來年一無所獲吧。
要麼給錢，要麼給糧。
兩人合計，哪怕只派出去二十名長矛手駐紮隆卡，他們一個月只算吃糧的花銷，就得將近三四百個第爾。
照這個用度，那都不用三個月萊昂就要破產考慮賣馬了。
問題也就在養馬上，領地目前支出的最大頭就是那九匹戰馬。
現在把多餘的六匹賣了，也不失爲一種解決辦法。
但萊昂不捨得，都是烏利亞的好馬，這賣出去的價格，跟以後再想買的花費可就不是一個數字。
說到底，他們三人在成爲領主前，領地的主要人力被徵走打仗的情況就很尷尬。
要是沒發生變故，還能等戰爭結束，青壯歸來，但是誰能想到現在就急着用兵呢。
“能不能讓厄利弗男爵，把那些從隆卡徵走的青壯放回家鄉呢？”阿澤瑞恩提議道。
萊昂點點頭，他本就準備儘快去一趟瑪莫爾郡的前線，向封君彙報詛咒之地消失後，亡靈對荊棘花家族領地南部的威脅。
只要向厄利弗男爵講明白噩夢森林內大概的變故，若瑪莫爾那邊的戰事不太緊張，對方應該不會拒絕。
畢竟男爵治下又不是隻有塞爾瓦和隆卡臨近噩夢森林。
他們索要隆卡的弓兵回家防禦領地，也是爲了盡到抵禦亡靈的軍事義務。
但兵源的問題可以解決，錢的問題卻仍舊沒有頭緒。
能向封君要回自己的領民，但不可能向封君要回之前被徵走的錢糧。
隆卡和普萊頓的領地收入得等到下半年才能徵收上來。
不想賣馬賣武器的話，就算沒有別的開銷，資金還是短缺。
萊昂彷彿看到了腦袋上升起一個大大的窮字。
當然，他也沒有太過着急，辦法還是有的，別的不說，回一趟噩夢森林，去找蘿拉小姐，把法師塔裡僅剩的那幾塊金錠銀錠毛過來，應該能解決短期內的燃眉之急，儘管那不是長久之法.
所以，以後到底幹啥才能快點來錢呢？
難道要出去搶劫嗎？
萊昂失笑的撐着下巴，盯着桌面上的木紋，恍惚間好像將其幻視成了噩夢森林，腦袋裡胡思亂想。
缺錢搶劫打仗戰爭
森林詛咒之地消失
消失
萊昂坐直了身體。
腦袋裡晃過了一個由於太關注那些亡靈，卻一直被忽視的想法。
“萊昂，你說既然詛咒之地消失了，那咱們現在這裡，以後是不是直接就要變成和堪塔達爾接壤的邊境了？.”阿澤瑞恩好像也回過味來，不禁擡頭皺眉向萊昂確認道。
“對啊，就是這個！”萊昂拍了一下桌子，暗罵自己居然忽視瞭如此重要的事情。
他帶着考維斯在堪塔達爾境內，一路北逃進入噩夢森林，所見的那幾個靠近那森林的村落和城鎮，盡數防備空虛。
沿途也少有軍事據點，畢竟南方王國，絕對沒人想象過會有軍隊能從噩夢森林的方向發動入侵。
眼下，堪塔達爾國內主力在維持對東邊瑟瑞安的戰爭，其北部的領主又聚集在瑪莫爾郡抵禦奧蘭德的突然進攻，不知道多少領主響應徵召陷入了那兩片戰區。
而噩夢森林這道存在至少千年以上的天然屏障已經消失，眼下，除了自己幾人外無人知曉。
光這一個情報，價值何止千金萬金？
如果奧蘭德王國能集結軍隊，趁此機會穿越噩夢森林南下.
萊昂激動的起身。
什麼亡靈襲村的隱患，那算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自己此刻擁有的這個時間差，纔是天大的事。
要儘快去瑪莫爾郡軍營，面見厄利弗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