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神像無敵(3)

我身不由己地被她牽着向外走,出門左拐,很快就上了曲水亭街。

狂風已經停止,但天上依然墨黑一片,彷彿大地都被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布給密密地蓋住了。

曲水亭街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只剩孤單單的路燈杆子伶仃立着。剛剛那陣狂風,把街上的垃圾、塵土全都刮到路東的溪流中去,所以街面上像是剛剛掃過,異常乾淨。

從曲水亭街北去,一直走到轆轤把街那裡,我突然明白,她是要帶我去官大娘的私宅。

“你要去官大娘的家?早說啊,也不至於拉拉扯扯,這麼難看!”我低聲叫起來。

在路上,我一直都在觀察她的背影。

這雖然是一個女人,但一舉一動都沉着得像一座石山,讓敵人找不到任何破綻。她腳下輕飄飄的,看似毫無根基,如風吹飄萍一樣,但在左右腳的起落之間,每一步的支撐腳卻又堅定無比,把動與靜、重與輕巧妙絕倫地結合在一起。

她停下腳步,向交叉路口的四條路徑遠眺。

向左去,就是轆轤把街官大娘老宅,向右去,可以通向泉樂坊街。向北去,自然就是百花洲、明湖路、大明湖,而向南,沿着我們的來路走,可以直達泉城路。

站在這樣一個四通八達的路口上,感覺到前後左右全是冷風,渾身都凍了個透心涼。

“我就是要去那裡,官幼笙的家。”她隔着面罩盯着我,“有件事很重要,她選擇住在這裡,一定有特殊的意義。你能看懂嗎?”她問。

轆轤把街一直向西南走,能夠進入芙蓉街、貢院牆根街或者泉城路,也是一條通路,而不是死巷。

官大娘生前忙於走街串巷,爲老城區的百姓解決問題,所以選擇住在這種四通八達之處,進出會比較方便。如果非要找出與衆不同之處,那就是她始終只是一個人生活,身邊從來沒有陪伴者。不過,對於走無常者來說,很多都是獨身生活,這一點並非特例。

“你看不出?”她問。

我剛要回答,腳邊突然捲起一陣莫名的旋風來。

那風口的直徑大約有兩尺,順時針飛轉,轉速極快。

如果放在平時,這個路口上有果皮紙屑之類,一定會馬上形成垃圾旋風,風頭能將紙屑一直送上七八米高,那陣勢蔚爲壯觀。

現在,街上早就被狂風颳得空無一物,所以這旋風也變得極爲空洞,沒能捲起任何垃圾。

我明顯感到,旋風中不僅僅只有來自大自然的風,更有一個或多個影影綽綽的“人”,正從地底、河底、屋底、樹底飛昇起來,與旋風一道盡情起舞。

“我知道官大娘爲何居住於此了——”我脫口而出。

那陣旋風給了我一瞬間醍醐灌頂般的啓迪,極深,極廣。

彷彿在那旋風中,藏着官大娘一生追求的東西,那就是——靈魂。

她是走無常者,只有無限制、無限量地接近靈魂,才能無極限地接近自己奇術修煉的巔峰。

所以,她蟄居於此,就是爲了在這個四通八達的路口,可以憑藉“地利”,將泉水中的靈魂全都掬起,一切陰陽變幻,全都在她掌中。當然,到了她那種修煉境界,通身被陰魂纏繞,已經成了至陰至寒的“陰體”,任何男人靠近她,都會受到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損害,短時間內就無以爲繼,只能離開,才能保命。這也就是她選擇長期一個人生活的主要原因,同樣,她的體質也無法孕育健康的胎兒,因爲那已經不是正常男女、胚珠暗結的人生正常規律。

由此可知,身爲一名奇術師,追求修行境界的同時,已經失去了太多正常人能夠輕鬆享受的人間幸福,反而越走越遠,進入了孤高、寂寞、冷酷、獨行的狀態。在衡量幸福不幸福的標準面前,奇術師已經遠遠偏離航向,一旦踏上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之日了。

“是什麼?”她問。

“她住在這裡,就掌控了百泉匯流的出口,這是泉水奔流的命脈,也是濟南城最主要的脈絡之一。她除了素日種種走無常的工作之外,還暗含着一個觀察哨、卡位的狀態,身居此地,放眼全城,似乎還在擔當着另外一個極其重要的責任……”我能夠意識到官大娘的不尋常之處,但卻仍然覺得說得不夠準確。

旋風越來越強,風中藏着的青煙一樣的影子越來越多,其舞動的姿態也越來越妖嬈,彷彿在向我訴說着如煙如霧的往事。雖然無聲,但已經令我感受到如泣如訴的悲哀語調。

凡人都有好生之情,每一個死去的靈魂都心懷不甘、忿忿不平,這是人之常理、魂之常理。

“散了吧,都散了吧!”她猛然揮手。

旋風突然向右傾斜,翻下路邊的青石板臺階,無聲地滑入了溪流之中。

我清楚地看到,旋風中的黑影像元宵節的焰火一樣,四下裡炸開,水歸水、路歸路、樹歸樹、屋歸屋,由哪裡來的又回哪裡去。雖然無聲,但映入我眼簾之內的時候,卻像是在我耳邊“噼噼啪啪”地炸裂開來。我能感受到它們的悲哀,那種人類亙古以來的死者對於陽間的眷戀、對於親人的不捨。

“唉……”這一聲嘆息,是從我口中發出的,卻完完全全是爲了這些靈魂而哀嘆,就像是所有靈魂無法發聲卻藉助我的嗓子發出了這聲幽幽的感嘆。

從前,官大娘曾經無數次爲老城區的百姓舉行過“招魂問親”的儀式,能夠通過她的聲音和身體,將已經離世的靈魂召喚回來,跟尚在人間的親人們對話,以慰藉那些親人們的思念之情。

在唯物主義者看來,官大娘所做的,只是一些裝神弄鬼的、帶有安慰欺騙性質的迷信活動,根本沒有真憑實據,也不可能真正地將逝去的靈魂、死去的亡者帶回到現實世界中來。那時候,我無法理解她所做的事,但這一刻,當十字路口的所有靈魂聚了又散、無法遣懷時,它們要我發聲,催着我、祈求着我發聲,於是,我纔不由自主地由心底生髮出那一聲無盡長嘆。

那一嘆,證明我已經進入了走無常者的境界,能夠與逝去的靈魂息息相通。

“你懂了。”她說,“這樣真好。”

她走向右方,沿着溪邊三尺寬的七八級臺階下去,站在最臨近水面之處,向着奔流的溪水合掌禱告:“往生者才能輪迴,輪迴者才能轉生,轉生者才能重回世界,重回世界者才能重見所愛。至此,橋歸橋、路歸路、水歸水,不必牽掛,只管奔流向北,去尋找各自的永生之路。不要忘了,去也是來,來也是去,生命之中,皆是循環,人生之內,皆是幻戲。看透這一點,就不會畏懼死亡而貪戀生命,也不會怯懦不前而蟄居於此。去吧,去吧,去吧——”

接下來,她彎下腰,雙手探入水流之中。

我曾見過很多祈禱者,到了這時候,會掬水洗臉,甚至捧起滿滿的一捧水喝下去。

這種動作,跟祭拜上供時喝下香灰水是一個道理,那代表了一種儀式的終結,也代表了天人合一、人鬼合一的虔誠。

“敬神如神在”,“信其有”的時候,才能獲得心靈的感應,達到通靈、通玄、通幽、通神的境界。反之,必將一無所得,即使強求進入靈境,也會身心俱疲,反遭其害。

不知爲何,河中的水聲突然增強,由潺潺聲變爲了嘩嘩聲,又由嘩嘩聲變成了轟轟隆隆聲。

路燈亮着,雖然昏黃,但卻能夠照亮河面。

匯聚到曲水亭街來的都是至清至純的泉水,所以到了半夜,無人擾動,這水就清可見底,沒有任何雜質。

從我站的位置可以看見,河底水草招搖,如同墨綠色的森林一般。我要說的奇特之處,並非水草,而是水中出現了無數長短不一的絲線,從四面八方匯入了她的手中。

此刻,她就像一個結網的高手,用一張細密的網,在這曲水亭街畔的溪流裡打撈。

剎那間,溪水突然“上”了她的身,清亮亮的,由她的雙掌、雙臂開始,將她一點點包裹進去。到了最後,她變成了一個“水中人”。

水是透明的,我看到了身在水中的她。

這種既古怪又奇妙的景象我曾見過,不過是在典籍之中,那被稱爲“河伯加冕之儀式”,也可以解釋爲“河伯巡視”的儀式。

關於“河伯”,古代戰國時著名人物西門豹的傳記裡已經提及。那則故事的前半部分,是寫西門豹消滅妖言惑衆的巫婆的壯舉,是唯物主義者津津樂道的故事,並且廣爲傳揚,成了破除迷信者的主要理論武器之一。可惜,很多人並不知道,已經進入中小學生課本的故事只不過是整件事的一段節選,原始的故事到了最後,用小字標註着另外一個完全相反的結局,其核心意思是要告訴人類,河伯永遠存在,並不以某個理論的貶低而消失。

換句話說,我親眼看到了她變爲了“河伯”或者“水神”。

水包裹住她之後,並未就此結束,而是繞着她的身體上下游走,映着路燈光芒,變幻出七彩之色。

“嗚譁——”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聲音由南面傳來,在水面上迅速傳播開來。五米寬的河道突然沸騰起來,如一鍋已經滾沸了的粥,不斷向上冒出巨大的水泡,“咕嚕嚕、咕嚕嚕”之聲不絕於耳。

“我帶你們回家……我帶你們回家……”她的聲音從水中傳來。

“嗚譁”之聲一陣接着一陣,而素日裡平緩溫和的溪流也在她的召喚之下起伏跌宕,動盪不止。

“我帶你們回家……”這一次,她說的是日語。

我立刻驚覺,她與明千櫻是一路人,自然是來自日本。那麼,她召喚水中亡靈,要帶它們回家,自然是要回日本去。再深一層,那麼這溪流中所有的亡靈全都屬於日本人,而我們素日觀賞、汲水的地方,竟然藏着這麼多日本人的亡魂。推而廣之,濟南城的大大小小泉流之中,不僅僅只藏着中國人的靈魂,也會有日本鬼子的亡魂匿伏着。

那泉城千萬水脈,既屬於城中三百萬中國人,也屬於水中不知幾百幾千的日本侵略者亡靈。

這樣一想,我渾身都像陷入了冰窟窿一般。

恍惚記得,小時候所有的老人都叮囑過,不要在泉水裡洗澡,也不要只顧貪涼,在泉水邊睡覺。他們講不出真正的理由,所以到了夏天,很多年輕人在泉池裡扎猛子、沖涼、洗澡,有些也會因爲多貪了幾杯,就在溪邊石階上鋪下涼蓆,盡興睡去。

每年的濟南電視新聞中,都會有幾十人因在泉水中洗澡、溪流畔乘涼而死。濟南人已經對此見怪不怪,面對記者採訪鏡頭時談笑自如,彷彿游泳死人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我突然明白,老人們的話竟然藏着如此深刻的道理。

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那些因洗澡、貪涼而死的人,都是被溪流中的亡魂捉去,成了轉生者的替死鬼。

她直起身來,那水仍然包裹着她,而那些絲線也隨着她離開了水面,每一根都被繃緊了,彷彿線的另一頭有重物拖曳着。

“喂,停下!”我下意識地大喝。

在我的認識中,如果任由她將絲線帶上來,也就解放了水中的靈魂,導致羣魔狂舞、天下大亂。

“我要帶它們回家,你什麼都不懂,走開!”她低聲說。

我搖頭:“什麼都不要做,一切都順其自然吧。這些靈魂佔據此地不走,一定有其這樣做的理由。你突然來攪擾它們,豈不是畫蛇添足?中國古人的詩中說,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處處是他鄉。這些都是死者的靈魂,他們葬在何處已經不重要,不如讓他們安心地休憩於此吧?”

出於私心,我勢必要爲維護濟南城的安全着想,不願意她從水中釋放這麼多異國孤魂。再說,每一名日寇侵略者的靈魂之上,都帶着幾條甚至十幾條中國人的無辜生命。這些在中國大地山燒殺屠戮的惡魔們就應該被囚禁於此,永遠不得還鄉。就這樣任由它們離去,真是太便宜它們了。

在二戰史書中,天皇在東京的受降船上簽字投降後,遠在世界各地的日本軍隊放下武器,退出被佔國。那時候,中國老百姓恨不得剝其皮、啖其肉,但卻被受降軍隊阻止,眼睜睜看着曾經耀武揚威、瘋狂作惡的日本兵離開。這也是一種屈辱,仇人手中已經沒有屠刀,正是老百姓報仇雪恨的機會,但偏偏卻被中國軍人攔着,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就像現在,作惡者的靈魂輕易就要被她帶走,這已經是對濟南人的侮辱。

“放下吧。”我堅定地說,“它們在濟南作惡,都是應該永遠跪伏在濟南人腳下的千古罪人,應該被永遠地捆綁在恥辱柱上,受所有現代人、後世人的唾棄羞辱,給後代的侵略者做一個反面標本。你帶走它們,就是侮辱了濟南人的智商。”

她仰面向上看,原本眼中的不屑、嘲諷漸漸退去,變成了發自內心的尊敬。

“它們只是戰爭的工具,工具是沒有對錯的。過去,它們的確是在戰爭中犯下了罪行。但它們已經在濟南城的泉流暗脈中受盡了酷寒之苦,七十年來,哀嚎不止。你們中國佛家常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又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給它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可以嗎?在這裡,我代表這些亡魂,也代表它們的家屬,向濟南城致以最深刻的道歉。現在,我使命在身,不能自殺謝罪,但我可以自殘三刀,以表真心——”

她暫時放開那些絲線,接着從白紗之下抽出了一把半尺長的白刃短刀,橫壓在自己左臂之上。

這時候,她其實可以強行上來,我可能攔她不住。但是,她拔刀自殘,卻讓我有些震驚。

“你又不是二戰中的侵略者,怎麼有資格替它們謝罪?”我出聲阻止她。

正如中國領導人在很多場合公開表示過的,中日關係要一分爲二地看,二戰是二戰,現代是現代,不可混爲一談。

“我是日本皇室公主,你說,我是不是有資格代替它們謝罪?”她緩緩地反問,隨機右手一抽,短刀在左臂上劃開一條寸許長的口子,鮮血迸流,瞬間染紅了她的紗裙。

“日本國運昌盛與否,皇室要承擔最大的責任——”她劃下第二道口子。

“日本過去的確爲惡,無論出於什麼理由,都應該向全球受害國家自殘謝罪——”她劃下了第三刀,鮮血將她所站的石階都染紅了,又沿着石縫流入河裡,迅速擴散,又迅速被水流帶走。

與明千櫻一樣,她提及皇室時臉上所表現出來的崇敬之情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毫不做作,語調虔誠。

我捫心自問:“她能代表日本皇室,我又能代表誰?”

中國人擅長內鬥,爲了內部利益爭得你死我活,一旦面對涉外問題,則一起失語。落後就要捱打,失語就要捱罵,這是國際社會的外交鐵律。可是,五千年來,中國人在這一方面仍然沒有根本的改變,一些國際化爭端,竟然要靠普通民衆去衝鋒陷陣。這不得不說是身爲一箇中國人的悲哀,自古至今,莫不如是。

“這樣……可以嗎?它們只是靈魂,久居於此,於中國、日本國民都有諸多遺憾。何不網開一面,讓它們還家?”她握着那把短刀,仰面問我。

劇痛令她臉色慘白,渾身顫慄,但她仍然筆直站着,等待着我的裁決。

我其實沒有權力裁決任何人,因爲大國政治複雜多變,不是一個普通人的羅輯思維能理解的。現在,我只能從一個人的角度入手,向她伸出手去,示意可以拉她上來。

嘩的一聲,水花翻卷之中,有人突然從河底躍上來,雙手握着一杆七尺長的紅纓槍,旋身大喝,直刺她的後心。槍頭上的紅纓被河水浸透了,在他這發力一刺之下,紅纓立刻散開,變成了一朵海碗大、水珠四射、暴烈如火的紅花。

那種情景之下,我沒有任何思考餘地,立刻旋身而進,握住了她的左手,盡力向上一拉。

她在向西來,那執着紅纓槍的殺手也在向西來,一先一後,槍尖距離她的後背只有一尺,但卻始終沒有刺中。

剎那之間,我們三人全都站在了路口中央,但那支長槍已經刺不下去,因爲她的刀已經準確無比地刺入了他的胸口,一直沒至刀柄。

“你是‘秦王會’的人?”她問。

殺手的血從刀柄處急速迸濺而出,瞬間在十字路口的地面上流成了巨大的血泊。

她伸出手,接過了那支長槍。

我看到,槍尖的側面上,用精緻的篆字銘刻着一個寸許高的“秦”字。

“你看,‘秦王會’的人也到濟南城來了。”她說,“滔天風雨即將來臨,此刻不能抽身退出的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我搖搖頭:“我是濟南人,退無可退。”

她點點頭:“是啊,我們日本人是該退出濟南了。以前,日本人沒有這種自知之明,纔會冒然進入,終於招致了舉國投降之恥,直到現在都無法摘掉‘降國之奴’的恥辱帽子。現在,我們的國民已經認識到了國務決策者的謬誤,努力看清現實,力圖找到日本在亞洲版圖上的正確位置。謝謝你剛剛幫我,現在,你大概也能感覺到,我對濟南沒有任何敵意,只是想收拾殘局,和平謝幕,然後悄然離去。”

“石舟六合,我的名字。”她向我伸出右手。

此刻,她仍然戴着面罩,只不過眼神中真的沒有敵意,僅有淡淡的哀傷。

“謝謝,真希望如你所說,日本皇室能夠看清形勢,急流勇退,那也是中國人民最希望看到的。”我真誠地說。

過去,日寇侵略者在中國留下了爛攤子;今天,幻戲師門派又在濟南重新制造了爛攤子;即使是在“鏡室”之下,以大人物爲首的日本勢力,又給濟南深深埋下了無可預知的後患。作爲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給中國帶來的只有災難,沒有任何輕鬆的話題。

如果皇室公主石舟六合能夠從她做起,向亞洲呈現一個嶄新的日本,那真的就是亞洲和平之幸了。

“我會努力,皇室裡的諸位前輩、同仁、後輩也都會倍加努力——”她說。

噗通一聲,那“秦王會”的殺手仰面跌倒,四肢張開,橫屍在曲水亭街街頭。

“走吧。”石舟六合向官大娘私宅那邊一指。

她沒明說,我相信在我們身後會有人快速清理一切,不會讓那殺手的屍體引起任何麻煩。

看起來,她是一個擅長收拾麻煩的人,任何麻煩的事到了她手上,都會變成一件非常容易處理的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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