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法,斯達特之國本土人,現在是冒險者協會的管事,一位精明能幹的女性。最愛的書是《正義的魔劍使之旅》。
管事在分會中地位僅次於分會長,但其實此地的冒險者協會規模相當小,常駐職員很少,這讓身爲管事的她不得不身兼數職,這也包括了前臺職員。
雖然如此,阿麗法還是很樂意在這兒工作。斯達特之國實際上需要協會來處理的事務並不多,一般都只有難度爲低、中、高的普通委託,帶有真正級別的正式委託極少,偶爾才能見到一級委託,而二級委託更是在她的整個職業生涯中只出現過一次。
所以,哪怕需要同時承擔多份工作,還是相對而言比較輕鬆的,並且哪怕事務重要性不高,中央協會給出的津貼、補貼從不吝嗇。更不用說自己偶爾還能從管事的小小權限中獲益,收穫他人的尊重和感謝。
安全,報酬好,還是位於自己的家鄉。這條件寬厚得簡直就是火焰對她虔誠信仰的恩賜,讓她沒有任何怨言,她明白,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
但是,安穩的日常,加上在冒險者協會沾染到的小小浪漫,也會讓她偶爾嚮往危險而精彩的冒險故事。
於是今天,輪班在前臺接待的她第一次遇上了真正的危險。
……
面對着已經進入協會三名男子,阿麗法無視了兩位保鏢,衝着爲首的魔法師打扮的老人勉強擠出了笑臉:“普羅伯,今天是有何貴幹?”。
哪怕不用協會的魔法安全儀器,對駕馭火元素有小小心得的她,也感受得到火元素被抑制,而這毋庸置疑是面前這位的手筆。
普羅·卡夫,是卡夫家族在斯達特國的幕後話事人。卡夫家族在千國之國多國都有一定勢力,斯達特國雖然沒有什麼油水可撈,但很適合做爲養生的一個去處,家族中很多上了年紀的人都會選擇在這邊定居,普羅便是如此。同時普羅也是家族中的高層,雖然平日裡深居簡出,真實身份也少爲城中其他人所知,但是做爲冒險者協會管事的阿麗法還是有一定的瞭解,比如,普羅其實是一位曾到過魔法之國——沙之國學習過正統魔法的魔法師一事。
不過,她並不知道普羅對應的魔法師位階,不過斯達特國本來就沒有多少像樣的魔法師,她認爲從那個魔法之國學習技藝的普羅肯定是位於這些人之中最頂尖的。
普羅伯隱藏在尖頂軟帽之下的眼睛甚至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往協會內部看去。一旁的一位紅髮棕眸的高大保鏢走上前道:“阿麗法,別緊張,今天大人是來找一個新來的山之民,帶着兩把劍,他應該有向你報備過,大人找他有點事。”
阿麗法閉目思考了一秒,道:“找人請自便,我今天什麼也沒看到。”
這包含了兩層意思,她不會幫忙他們一行人找到目標,同時,也不會對他們要做什麼進行干涉。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
同時,協會中爲數不多的其他冒險者相當自覺地散開到牆邊,或者直接走向出口選擇離開。
這樣一來,就孤立出了停留在委託板前的那位叫“西撒”的年輕山之民。
他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身體線條勻稱。黑髮偏長且略顯凌亂,面向着入口的臉龐上黑眸明亮,雖然有點邋遢,還是看得出樣貌不錯但不算出彩,神態並不顯緊張。穿着的衣物似乎質量不錯,但是帶有些許沒洗淨的污漬,腰間配着兩把樸素的長劍,或許是個在列國周遊修行的劍士。
他和普羅伯已經視線相接,但是沒有一方率先發話。
先前那位紅髮保鏢往那邊靠了靠,道:“還請不要緊張,我家大人想和你談談一樁生意。”
名爲“西撒”的年輕男子笑了笑,道:“生意?難道是教我如何使用這把劍的生意嗎?那我倒是不會吝嗇學費。”
說完,他把一把長劍抽出,但是那把火焰之劍卻沒有顯現出火光,彷彿就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凡物。他不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小夥子,或許是另一把呢。”普羅伯嗤笑着說出了他的第一句話。
對於任何一位選擇使用多把劍得合格劍士而言,拔錯劍無疑是低級得不能再低級的錯誤。不過那位年輕男子從善如流,拔出了另外一把劍,似乎是想寄希望於自己確實出現了這種錯誤,但很可惜,也沒有任何火焰的影子。
“沒關係。失去了魔法火焰的普通長劍我也收,二十個山國銀幣如何,相信我,你這個國家可以最少買到三把更好的劍。”普羅伯繼續道。
這也太欺負人了。對現狀有所把握的阿麗法在心中說道。
年輕男子沉默了幾秒,突然笑着說道:“別裝了,明明就是你搞的鬼,我又不是小孩,犯不着你個老人家唬我。”
“哦?”普羅伯反而有點驚訝,“你能感受到?那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厲害之處。”
“當然,是魔力干擾吧。”年輕男子嘆了口氣,找了個地方坐下,接着說道:“魔法的發動依賴魔力,你對這個建築內的魔力進行了干擾。”
“也許是控制?”普羅伯打斷道。夢幻的魔法技術,區域魔力完全制御,不僅可以干擾對方施法,同時也能是自己獲得魔力的更強控制權,爲後續施法做準備。
“你太老了,很難做到。”同時,年輕男子拍了拍座位邊上的火焰紋章,“不出意外的話,這背後有着起到輔助作用的法陣,讓魔力干擾覆蓋了這個建築。如果是魔力制御,應當是以你自己爲中心的。”
普羅伯兩眼放光:“不錯不錯。好久沒遇到懂行的了,我猜你是修行的魔劍士。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氣盛又自大,受些書的影響,就一個人帶着把寶貝就到處亂跑。你現在能怎麼辦呢?火、水、風、地四素無法流通,哪怕你使用自身魔力,外在的魔力被幹擾也無法響應魔法。老實交出魔劍,還可以向我請教請教魔法的學問。”他張開雙手,兩位高大保鏢便都走了過來。
阿麗法睜大了眼,沒想到這位山之民竟然是魔劍士。她雖然對魔法相關的東西聽得雲裡霧裡,但也很滿足於見聞的增長。
“基於四素基盤的正統魔法嗎,還以爲會是更神秘的術式。”年輕男子不但不慌,反而有一點憐憫的意思。“確實,哪怕使用自身的魔力,一般也只能使用一些小魔法,很多常見的魔法也不能成立。不過,我碰巧很擅長這種東西……”
普羅伯突然噗通地跪了下來,很快,又變爲緊緊趴在了地上。旁邊兩位保鏢看起來有所抵抗,但也只是慢了普羅伯幾秒,也變得死死地貼在了地上。
這……阿麗法震驚了,不是說魔法已經被幹擾了嗎?
“這是風魔法。”不知何時,那位年輕男子已經走到了前臺,對着阿麗法解釋道,“雖然四大元素魔力被幹擾,導致火、冰、雷三大魔法不能成立,這是因爲它們需要完成塑能過程;地魔法大部分同樣要塑能,畢竟直接控制無魔力且質量很大的原生之土需要更高層次的構築。而風魔法不同,空氣無處不在,質量不大,直接控制就行。不過好久沒用,力道可能粗糙了點。”
阿麗法聽得暈頭轉向,還是勉強應付道:“也就是說您控制了空氣讓他們變成這樣……太,太厲害了。”
年輕男子微笑道:“不,更厲害的是你。”
欸?阿麗法徹底懵了。
“雖然這座建築都在魔力干擾的範圍內。但唯獨你身邊的元素,不,只有火元素還基本保持着正常的流動,這很特別。”
“你,擁有與火有關的‘加護’吧?”年輕男子不掩飾興致地問道。
…………
…………
這是發生在我剛甦醒過來的第二日發生的質問。
“你能使用什麼魔法?”
聽到這個問題的我很頭疼,這個問題可是在魔法界都有名的“絕對不能問”的問題之一。一方面,這是外行人最愛問的,經常作爲被討論一方聽到;一方面,這是事關自身機密,輕易回答會威脅到自身地安全;最關鍵的是,任何一個懂行的魔法師都深刻地明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使用哪些魔法。
如今最爲流行的魔法是基於四素基盤的魔法,將魔力籠統地分爲四類,完成了能系統性學習、訓練、使用的魔法。有些人也將這種有理論基礎的魔法稱之爲“魔術”,意味着是可以學習的使用魔力的技術。反之,是不能被解釋的神秘,也被視爲真正的魔法,而這類往往需要特別的適應性。或許一個德隆望重、等級和位階很高的魔法師,也無法使用簡單的鑑定魔法。
要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還有一個我獨有的障礙——我現在狀態很差,甦醒之後,我失憶了但沒完全失憶。
簡單比喻一下,我的記憶大部分處於被迷霧覆蓋的狀態。當要喝水,一些迷霧就會消散,我會下意識地想起水的概念,操控水的水魔法,水中可能存在的魚類、蟲類、細菌等等。但是當我越是我刻意地去回憶某件事,越是與我自己相關,那片迷霧就越難被破除。在前一日,我就因回憶名字而抓狂不己。
我冥思苦想了很久,腦袋都有些發痛了,才緩緩地說道:
“我最擅長的,是風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