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後,決鬥場內一片譁然,有人已經開始期待星城霜聲能夠成爲今天第一個成功的挑戰者。
多洛多洛雖然被打飛了十來米,但沒有失去意識,在彌散的塵埃中站了起來。
劍落在不遠處,已是在衝擊之下微微變形。他很快將其拾起,宣告了自己尚未敗北,但同時也暴露了自己雙手有些顫抖的事實。
星城霜聲並不等對方重整態勢,揚起大劍再度襲來。
不僅是堅信多洛多洛能獲勝的支持者們慌了,就連他本人也有些慌了。
經過長時間與普通挑戰者的決鬥,突然被有實力的傢伙打個措手不及——這是有多年守擂經驗的他見過很多次的橋段,只要後續稍微認真,一般就都能解決掉。但是哪怕算上決鬥之外的戰鬥,算上與千國之國中潛伏的那些巨獸的廝殺,如此恐怖的純粹力量也是他未曾遭遇過的。
但多洛多洛不是單純的武者,他是士兵,是戰士,是軍人。
些許恐慌很快褪去,久違的興奮與求勝欲涌現而出。
對手星城霜聲可以稱得上是力大無窮,甚至能夠用“異常”來形容,自己確實沒法抗衡。但是真劍決鬥並不是單純地比拼力量,勝利的方式並不侷限於此,自己還能從速度或技巧上取勝。
如果能跨越這個難關,自己或許就能實現新的突破,觸及所謂的“武道”。
多洛多洛沉靜下來,握着劍的手也變得平靜。
在星城霜聲接近到三米左右時,他突然彈射般地衝出去,快如離弦之箭。
可是決鬥擂臺上沒有任何可以藉助的障礙物,即使他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也不足以從死死盯住他的對手眼中立刻消失。
星城霜聲鎖定住多洛多洛的位置,猛然發力,行將做出一次劈擊。
多洛多洛瞬間改變腳步,從側邊滑過,大劍砸到了場地上。
星城霜聲接上一揚,但再次是失之毫釐。
一連數次,十數次,多洛多洛完成了極限的閃躲。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多爲側向閃避,試圖繞到星城霜聲身後。在他提高速度後星城霜聲並不能完全封鎖他的閃避選擇,爲了保證不丟失視野只能跟着對方旋轉,劍法也不太能施展得開了。
多洛多洛雖然展開了幾次攻擊,但也都被擋下,似乎本身就只是虛招。終於,多洛多洛放慢了腳步放棄了繼續躲閃,擡劍刺向星城霜聲。
這是有些意外的一劍,雖然無法及時用大劍格擋,但這個角度比較勉強,劍速有限,並不難直接躲開。如果是想要做爲決出勝負的一擊顯得有些不足。
星城霜聲腳步變換想要躲避,竟然踩了個空。他還沒反應過來,多洛多洛就已經補上了下盤踢擊,讓他徹底失去了平衡。
星城霜聲只好孤注一擲,最後掃出了一次大劍,但這也在多洛多洛的計算中,他身體一沉便躲避過去,還順勢將劍壓到了星城霜聲的胸甲上。若是不留情面的戰鬥,這時已經砍斷對方的脖子了。
“認輸認輸!”場外,星城霜聲的聯繫人已經發起了投降。
星城霜聲雖然沒搞清楚情況,但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認可這一決定。
多洛多洛鬆了口氣,但是似乎又有些失望。
他的失望是指向自己。他並不是通過劍術、力量、速度這些正道獲勝的。在認真交手之後,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正面取勝,至少狀態不足的今天不行。如果是從個人的願望出發,他也想拼到最後一刻,看能不能找出對方的破綻,貫徹武道。但是今天他代表的不僅是他自己,更代表着軍隊、索沃德國。
於是多洛多洛耍了個花招,他看準了對方的大劍的威力,誘使對方在場地上造成了破壞。並通過反覆地衝出對方視野,牢牢控制了對方的視野,使其注意不到自己挖出的“陷阱”。
回味結束時,他卻發現做爲失敗的一方的星城霜聲甚至先於勝利者先整理好了心情,已離開了決鬥擂臺。
多洛多洛做爲武者的敏銳突然甦醒,他意識到了對方打法存在的蹊蹺之處……
……
……
很快,我和星城霜聲會和了。
“打得不錯啊。”我首先還是表示了安慰,畢竟他還年輕,對手是軍隊中千夫長,不僅經驗老道,還沒到身體能力的下滑期。在我看來從一開始這場決鬥就是星城霜聲的不利。雖然最初的碰撞中他憑藉力量打出了奇效,不過後續的戰局雖然依然是他主攻,但其實主動權並不在他這邊。
客觀來說,他的劍術還是很不錯,在高強度的戰鬥過程中沒有出現明顯的失誤,敗北只能說是策略不足。
星城霜聲的聲音有些懊惱:“不該這麼輸的,我怎麼會沒注意到呢。”
我笑了笑爲他解釋道:“只怪敵人太狡猾。他一直大幅度調整位置讓你不得不盯緊他,又用了很多虛招吸引你的注意。以後學會多注意就行。”
大部分觀衆在觀戰時很不解他怎麼會犯踩到坑裡這種低級錯誤,爲其“倒黴的”敗北感到很可惜。不過我是看明白了的,這並不是運氣或者說失誤,是對手刻意製造的情況,在星城霜聲自己的角度上確實很難注意到自己挖的坑。
劍術我只是略知一二,但是耍花招可是魔法師的拿手好戲。視覺誘導,延伸到思考誘導什麼的,算是常見而基礎的操作了。
星城霜聲經我一提這纔有所頓悟,低頭沉思。神色還是有些沮喪。
“再加把勁,下次說不定就能贏了。”我又作了安慰。
“……我,找旅館去了。”說罷,他加快了腳步,離我而去。
嚯?他居然自己走了?我有些驚訝。大概我真的是不擅長安慰人吧,反而讓他鬧彆扭了。
關於他的劍術流派,空溪派,我有些隱約的印象但沒能完全想起;再調查一下他那異常的力量是什麼情況,嗯,說不定是身懷某種加護。但是讓他這麼一走就不太好辦了。算了算了,來日方長,我說不定是要在索沃德國多待一段時間的,而他心態調整好了肯定還會找地方決鬥,大概率還能找到他。
哪怕運氣不好,我也已經準備好了能夠尋找他的魔法,嘿嘿,可別說我卑鄙哦。
嗯……浪費了半天來看真劍對決,明天得去解決下頭等大事——到魔法塔跟總部做些聯絡。今天嘛,做點事前準備就行。
於是,我開始認真思考晚飯吃些什麼。
……於是,我忽視了星城霜聲身上那小小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