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着,一邊用眼角餘光飛快地掃視着西門慶和賀千戶的臉色。
她心中篤定,自己拋出這個誘餌絕對能見效。
尤其是提到她那“世間罕有”天生的金蓮玉足,定能讓西門慶這出了名的“色中餓鬼”眼冒精光,讓賀千戶這武夫也垂涎三尺!
只要他們流露出半分興趣,她這“一桃殺二士”的毒計便成功了一半!
然而,讓她心頭猛地一沉的是——
賀千戶聽完她的話,只是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那張黝黑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彷彿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公事,看不出半分對“美人”的渴望。
更讓她驚疑不定的是西門慶!
這位清河縣頭號色中餓鬼,此刻竟只是不疾不徐地搖着手中那把灑金川扇,眼神平淡無波。
餘氏心中“咯噔”一下。
轉而冷笑。
兩個老卵子裝甚真君子!
我呸!
這些臭男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
別看現在端着官老爺和體面人的架子,等會看你們怎麼爭搶!
那個狐媚子女人自打買進了家門,自己那老東西張大戶見了後便魂不守舍。
幾次不是自己盯得緊,自己家那老東西怕是早就喝了那狐媚女子的頭湯了。
哼!
老孃倒要看看,你們能裝到幾時!待會兒見了那小蕩婦的真容,看你們還繃不繃得住!
她高聲對着院內跪着的一羣丫鬟喝道:“金蓮何在?速速過來見見兩位老爺!”
金蓮?
潘金蓮?
她在這裡?
西門大官人一怔回頭望去。
卻見一個身穿丫鬟粗布低着頭、身形窈窕婀娜的少女,怯生生地站起走了過來。
她顯然也被這陣仗嚇壞了,輕移間帶着幾分驚惶的顫抖。
身材嬌小,楚楚可憐。
尤其當她蓮步輕移時,那裙襬下若隱若現的一雙小腳,穿着緞面平底繡花鞋兒,鞋尖上綴着米粒大的珍珠.
果然小巧玲瓏,倒不是說真的只有三寸,卻紮紮實實盈盈一握!
那鞋面兒上的軟緞,緊緊貼服在腳背之上。
鞋尖處微微上翹,腳型瘦美,弧度驚豔。
奇怪的是。
明明是一雙瘦美的小腳。
但卻看得出那腳背肉丘的豐腴,竟將緞面撐得溜光水滑,不留一絲褶皺,隔着緞子都能覺出小腳兒柔弱無骨的彈手。
十根玉筍似的腳趾頭並得緊緊,卻將那鞋尖頂起幾個尖尖卻飽滿的小凸包。
趾頭的輪廓清晰可見,顆顆飽滿,似要破緞而出。
真如餘氏所言,尖如春筍,瘦似紅菱!
行走間,裙裾微動,玉足隱現,那鞋尖一點珍珠顫顫巍巍,帶着一股勾魂攝魄的媚態風流。
腰肢雖細,胸卻飽滿。
身形雖有少女巧,身段卻有婦女的肥。
端的是個‘小婦人’。
走起路來,風擺楊柳,嫋嫋婷婷,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低着腦袋走進前廳,卻只聽“哎呀“一聲嬌呼,恰似風中嫩柳忽折了腰肢。
整個人兒軟綿綿向着西門大官人撲了過去。
西門大官人,下意識伸出雙手扶住。
真真的一團溫香軟玉撞個滿懷。
低頭一看,這個丫鬟打扮的‘小婦人’正伏在自己胸前喘氣。
粗布衫子裹着的身子卻肉騰騰地顫着。
白頸子衣領裡透出股甜絲絲的汗香。
西門大官人手扶之下着實一愣。
難怪這明明是少女瘦,卻看着又是婦人腴。
實在是因爲這小婦人骨架真真小。
一握之下,胳膊那肉兒隔着粗布捏在掌中。
竟如新蒸的粉團兒,滑膩膩的直要化開。
恍若沒有骨頭一般。
這胳膊如此,這腳兒可想而知,這整個身子又該如何?
卻見少女怯生生地擡起頭。
霎時間,滿室生輝!
但見她一張瓜子臉兒,粉光緻緻,如同新剝的雞頭肉。
兩道細彎彎的柳葉眉,似蹙非蹙。
一雙杏眼,水汪汪、烏溜溜,此刻含着驚懼的神色,更顯楚楚動人。
鼻樑小巧挺直,一張櫻桃小口,脣瓣豐潤嫣紅,微微張着,露出一點細白的貝齒。
當真是眉目如畫,豔光四射!
已然和那秦可卿不相上下。
西門慶和賀千戶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那張豔若桃李的臉上和那雙勾魂奪魄的金蓮玉足上,再也挪不開半分!
廳內一時間竟安靜下來。
餘氏看着兩人那副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下去的貪婪模樣,心中得意萬分:爭吧!搶吧!爲了這個禍水妖精,你們兩個狗咬狗才好!最好鬥個兩敗俱傷!
這潘金蓮,本就是個不安分的狐媚子,性子掐尖要強,手段又狠,留在府裡遲早是禍害!本來就已經把她許配給了城中賣炊餅的武大郎。
如今獻出去,既能解眼前之危,又能給西門慶和賀千戶埋下爭風吃醋的禍根。
一箭雙鵰!
想到此處餘氏又添油加醋的說道:“這丫頭…潘金蓮,本是南門外潘裁縫的女兒。那潘裁縫死了,她娘度日艱難,就把她賣到王招宣府裡學彈唱。”
“偏生她天資聰穎,學得一手好琵琶,又會唱曲,更兼寫得一筆好字,算得一手好賬!尤其……尤其這模樣身段,更是萬里無一!後來王招宣死的早,他夫人不容人,才又轉賣出來。我家老爺……花了三十兩雪花銀,才把她買進府裡...本想着……大胯養肥了納爲小妾,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不過,兩位大人放心,這潘金蓮至今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民婦平日裡妒得不行,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讓我家老爺碰過。”
這餘氏說完肩頭聳動,假作悲聲。
心中得意翻騰,只待西門慶與賀千戶爲這未破瓜的絕色粉頭爭競起來。
最好鬧得面紅耳赤,徹底決裂,方趁自己心意!
廳中一時寂然,唯聞潘金蓮驚惶喘息。
目光皆聚於西門慶、賀千戶二人面上。
西門大官人微微一笑,正要說話。
不料那賀千戶卻先發話。
只見賀千戶眉頭緊蹙,那張臉上,非但無半分垂涎,反透着一股子嫌厭?
他咂了咂嘴,大手一揮:
“西門大官人,這小娘子大官人且收着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渾似丟開一件尋常物事。
餘氏目瞪口呆!口張舌結。 Wωω★ttκǎ n★C○
眼珠瞪圓,直如白日見鬼!
她千算萬算,算準西門慶貪色,算準男子皆好此道,卻萬萬不料,這賀千戶竟視同敝屣,隨手就讓了出去!
這卻是唱的哪一齣?
她結結巴巴還要再勸:“賀……賀大人,這這金蓮丫頭她……她可是未破瓜的黃花閨女啊!”
“天生內魅,什麼牀...勾....當學的都快!”
“賀大人……您……當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