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師都快詞窮了，因爲衆多的買家中完全沒有人配合她，現場所有買家一動不動，彷彿在看戲。
也真是一場大戲。
雖然齊白石的畫確實值錢。
可開局就報三千萬，依然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且這個價格，已經超出了現場幾乎所有買家的心理價位。
說得再直白一點，這個級別的拍賣品，就是爲極少數的頂級富豪準備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藏家也就過來看看湊個熱鬧而已。
於是，拍賣師急了。
這套冊頁壓軸出場肯定希望能拿到個好價格，三千萬雖然不少，可距離預估還有不小的差距，要是其他買家就這麼被楊磊嚇住，再也不出價，那可就要虧錢了。
嗯，賺的少就等於虧了一部分。
商人思維，沒毛病。
所以，拍賣師不動聲色地發出了暗號。
幾秒鐘後，電話委託有了新的報價。
“電話委託報價三千零五萬，報價有效，還有要加價的嗎？”
問是問所有人，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楊磊。
楊磊本來就沒想過能一口價買下。
但聽到這個報價，瞬間皺起眉頭。
電話委託報價很正常。
可加價五萬塊，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一般來說，不露面，通過電話報價的基本上都是真正的大佬，這些人財大氣粗，報價的時候可不會這麼小裡小氣的。
何況這是三千萬以上的報價，幾乎不可能五萬五萬地加。
楊磊會這麼做，因爲他不要臉。
但那些大佬們卻不一樣，把臉面看得比錢更重要。
所以，楊磊下意識地想到了拍賣會上無處不在的托兒們。
會是托兒麼？
楊磊也嚴肅起來，盯着拍賣師的眼睛死死不放，觀察着對方表情中的每個細節。
幾秒鐘後。
他笑了。
百分百是托兒報價。
他對自己察言觀色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要不然也不會被譚正義稱作小狐狸。
在這種高級別的拍賣會上，拍賣師、衆多買家都是獵人，也都是獵物，就看誰的實力更強、手段更高明。
楊磊可能不是實力最強的那一個，但手段絕對是最高明的那一個，更是腦子最清醒的那一個，還是膽子最大的那一個，因爲心裡有數，所以無所畏懼。
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哪怕是很有錢的大佬，在這樣的競爭中也難免會患得患失。
所以，楊磊很沉得住氣。
用托兒擡價？
那就做好托兒成爲最終買家的心理準備吧。
楊磊心中冷笑着一語不發，一副不準備再報價的架勢。
拍賣師果然慌了。
托兒成爲最終買家，那可是要虧錢的，是要實打實地支付賣家三千多萬現金的，哦，除了佣金等費用也有兩千七百多萬，另外還要繳納一筆所得稅，財務那邊也要把賬做好。
反正要虧很多很多。
雖然不用拍賣師本人掏這個錢，可工作肯定沒了，就算不會被開除，以後也別想再執錘登臺。
所以，拍賣師開始拖延時間。
然而在這個價位上，有實力報價的人本來就少，氣氛又這麼焦灼，誰敢亂報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拍賣師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這個時候，會場內外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了，畢竟沒人是傻子。
等拍賣師已經無法尬聊下去的時候，楊磊舉牌了。
沒有說話。
自動默認加價五萬塊。
但拍賣師卻如逢大赦一樣高呼：“54號先生報價三千零十萬，價格有效，還有人要加價嗎？”
“三千零十萬第一次！”
“三千零十萬第二次！”
“三千零十萬第三次——啪！”
“成交，恭喜54號先生，這畫是您的了。”
話音落下，掌聲如雷。
因爲這次買家和拍賣師之間的博弈太精彩了，雖然只持續了兩個回合，但在第一個回合中，楊磊就全面佔據上風。
到第二個回合，都沒開口，輕輕一推，拍賣師就倒下了。
這樣的場面在整個拍賣歷史上都可以載入史冊。
更值得今天在場所有人津津樂道好長時間。
而且買家天生就和賣家不對付，看着拍賣行吃癟，這些天天被割韭菜的買家們別提多開心了。
也因此，鼓掌的時候很用力，個個眉開眼笑，就像在電影首映儀式上看到了一部精彩的大電影。
唯獨楊磊身邊的譚佳穎低着頭縮在楊磊懷中，在掌聲響起時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壓抑了很久的哀鳴，風衣之下的身軀更是抽筋一樣扭動，直到掌聲落下才稍稍平緩些許，但整個人依然渾身無力滿面緋紅的靠在楊磊身上。
好在所有人都被楊磊和拍賣師之間的精彩博弈所吸引，沒有發現譚佳穎的異常。
而楊磊則依然大咧咧地坐着朝衆人微笑點頭示意，始終保持着寵辱不驚的狀態。
上午的最後一件拍賣品也不錯，是傅山的《臨右軍書》。
起拍價十萬塊。
經過十來輪的角逐後，被楊磊以二十二萬的價格拿下。
嗯，這也是個大驚喜。
現在的傅山可能沒什麼名氣。
在若干年後名氣也不大。
但實際上呢，傅山這個人很有傳奇性質，自稱老莊之徒，哲學、醫學、內丹、儒學、佛學、詩歌、書法、繪畫、金石、武術、考據等無所不通，與顧炎武、黃宗羲等人並稱爲清初六大師。
這人還是個堅定的反清復明之人，曾經因爲反清復明被捕，經歷嚴刑拷打依然不鬆口，清廷無奈把他釋放。
這人醫術水平極高，在明末清初有“醫聖”之稱，有《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辯證錄》《大小諸症方論》《石室秘錄》《青囊秘訣》《小兒科》《男科雜症》等著作流傳，對醫學發展影響很大，在傳統醫學上開創了許多新的醫學理念。
除此之外的成就也多不勝數，以至於在一些小說中，傅山被刻畫成一個武林高手。
據傳啊，金庸先生筆下的黃藥師，原型就是傅山。
但歷史上的傅山，除了武功不如黃藥師外，剩下的成就都比黃藥師更高更強。
書法水平更是堪比趙孟頫。
也因此，五六年後，傅山的書法作品價格從現在的普通水平一躍而上，屢屢拍出超過千萬的天價，而且數量還不少，成爲書法作品中的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