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市
“不是，他做什麼啊，我就說了一下我這裡路沒修好，又沒有罵克里斯托斯，他噴我幹嘛？”
年輕人坐在路邊，擡起手環，拍了張破舊道路的照片，發到了論壇上。
一邊發一邊吐槽，“你看，是不是沒修嘛，說點實話都不行了，這幫克里斯托斯的腦殘粉，真是神經病。”
他發完照片，直接退出論壇，把手機一放，長嘆一口氣，“這幫人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我又不是反對派，我承認，他確實很厲害，改變了很多，他也確實被財團迫害，被財團刺殺，當初我也投票給他了，但是也不是一點問題都不能說吧。”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而且我也什麼都沒批評，陳述事實都要罵我，真是腦子有問題。”
這時候，他身旁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這條路之所以沒修，是因爲市政府沒錢，其實他很早就已經在重建規劃目錄裡了，包括這附近的小區，都要進行重建，”
說到這，那聲音語氣微微一轉，“不過市政府最近不是剛發了一筆債券嗎，現在籌措到了一筆資金，可以開始修這裡的路了。”
“不是，我怎麼哪裡都能遇見懂哥啊，你怎麼這麼懂，”聽到他的話，年輕人有些無奈道，“都讓你懂完了，你怎麼不去做市長？”
然後他看到身旁人的面容，微微一愣，“克···克里斯托斯先生？”
“你好，”克里斯托斯伸出手來，“你是奎克先生吧，我看到了你在市長信箱投遞的實名信件，感謝你爲晨曦市建設做出的幫助，晨曦市正是因爲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建設的越來越好。”
青年臉色一下泛紅，他連忙起身，擦了擦手，握住了克里斯托斯的手。
“不用這樣，”克里斯托斯也起身笑道，“我剛剛去建築工地看了一下，現在手上也沒有那麼幹淨，還是要感謝你爲晨曦市做的貢獻。”
“應該的，應該的，”青年握住了手，似乎已經有些語無倫次，“這都是我該做的，您不是說了要多提建議，反饋社會上遇見的問題，我這，都是我該做的。”
克里斯托斯輕輕鬆開了手，避免了對方的繼續緊張，笑道，“非常感謝你的支持，”
他轉頭看了一眼附近的路，“這條路馬上就要修了，具體的建設規劃方案，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已經通過郵件反饋到你郵箱了，注意查收一下。”
“其實，其實也不用那麼急，”青年雙腳繃緊，有些緊張道，“這路幾十年了，都這麼爛，也不用那麼急着修。”
“如果幾十年都沒人修，我來了還是沒人修，”克里斯托斯笑着搖搖頭，“那我不是辜負了諸位這些年爲我投的票。”
而這個時候，不遠處一羣黑衣人擡起頭來，看了一圈，正好看到了站在這裡的克里斯托斯，連忙跑了過來。
克里斯托斯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笑道，“那我先離開了，希望再過不久，就能看到這條路煥然一新。”
“希望，希望，”年輕人連忙道，然後他意識到似乎自己話語有些不對，連忙擡起手，“不急，不急，其實也不急的，市長先生。”
說着，他和克里斯托斯揮手作別，直到看到克里斯托斯和一位銀髮馬尾男人走到了一起，和那羣黑衣人會合，離開了街道。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人走遠了，他才緊張的坐下來，似乎還沒緩過勁。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想起了什麼，一拍手，“壞了，忘了合照了！”
不過很快，他就擡起了手環，開始再次進行激情對線。
······
“最近你在網絡上的聲勢有些大啊，”銀髮馬尾男人走在克里斯托斯身側，微笑道，“晨曦市的人們似乎都很維護你，最近連那些被財團控制的主流媒體都開始發你的讚美文章了，你都快成網絡聖人了。”
“畢竟像你這樣傳奇的晨曦市市長也是獨一份了，”銀髮馬尾男人繼續笑道，“幾次刺殺，甚至連政變都沒事，還在執政，也是帶點傳奇色彩了。”
他剛剛一直站在青年的不遠處，是聽完了青年所有‘吐槽’的。
“我可不具備什麼傳奇色彩，”克里斯托斯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笑了笑，“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如果沒有那位老朋友幾次出手相助，我早就死了。”
“但你也沒有選任何可以苟活的路。”銀髮馬尾男人緩聲道。
“過譽了，”克里斯托斯搖搖頭，然後他低聲道，“最近的輿論方向有點極端了，幾乎全是讚美我的話。”
“怎麼，你不愛聽好話？”銀髮馬尾男人笑道。
“誰不喜歡聽好話，”克里斯托斯笑了笑，“但繁花綴錦，烈火烹油，”
他搖了搖頭，緩聲道，“過度的讚美比辱罵更可怕。”
他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身後聳立的高樓大廈，璀璨的燈光將整個城市照亮的宛如白晝，“沒有中立和反對的聲音，並不代表就沒有中立和反對的人了，他們只是沉默的注視着這一切，極端的讚美和吹捧，只會把原本中立的人羣驅趕到我們對面去。”
“最近有關你的讚美言論，確實有點‘過多’，而且過於‘極端’了，”銀髮馬尾男人也不再調笑，感嘆道，“很多言論都像是刻意發出來，再引動水軍控評，衝擊原本中立的人。”
“我自己開小號在網上點評我的政策，都被衝了一千多條評論。”克里斯托斯笑道。
“那看來你也是克里斯托斯的受害者了。”銀髮男人笑道，然後他頓了一下，感嘆道，“依諾傳媒那邊傳來消息說，這可能是財團在大規模的對你進行‘輿論攻勢’。”
“先捧得高高的，然後等待我犯錯，只要任何一個小錯誤，就能瞬間否定我這個人，進而否定我所有的政策。”
克里斯托斯搖了搖頭，“到那時，那些現在極端‘吹捧’我的人，立刻就會變成衝在最前面攻擊我的人。”
“畢竟你現在聲望太高，再發一些負面言論，反而會顯得他們下作，而你高尚，進一步提高你的聲望，”銀髮馬尾男人嘆道，“所以過來極端的‘讚美’你，將事態極端化，反而是對他們最有利的方法。”
他搖搖頭，“你們這些搞政治的，心都太髒了。”
“人心如此。”克里斯托斯搖搖頭，嘆息一聲。
“所以你有什麼想法嗎？”銀髮馬尾男人看向他，“這些‘讚美’你的人當中，也有不少是你真的粉絲，被裹挾進來的，你要是措施用得不好的話，反而會傷了他們的心。”
“競選辦公室那邊會進行組織的，以我的名義把這些真實的粉絲引導過來，儘量避免他們被極端言論帶動，”克里斯托斯緩聲道，
“至於那些專業工作室，聯邦調查局那邊已經談好了，會抓一批，但要盡力的控制影響，然後依諾傳媒會去和其中一部分達成協議，嘗試讓他們和我們合作。”
他輕嘆一聲，“輿論這把劍很鋒利，握住它的時候，要非常的小心。”
“確實。”銀髮馬尾男人深以爲然。
“聊聊其他的吧，”克里斯托斯回過頭來，看向銀髮馬尾男人，“有關天使級異獸的事情，衫林別墅那邊怎麼說？”
“衫林別墅說晨曦市周圍暫時沒有問題，軍團長此刻正在晨曦市附近檢查有沒有隱藏的異獸，而上次經過晨曦市周圍的天使級異獸，已經離開了晨曦市附近，按照原本的遷徙路徑，此刻它應該往西北邊去了，現在極有可能在伊蘭市附近，”
銀髮馬尾男人緩聲答道，“我已經致電伊蘭市那邊，讓他們注意了，不過他們也應該不需要我們的提醒，”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西北方向，“自從艾恩斯遇襲以來，各大城市都在檢查附近的天使級異獸，伊蘭市是有天使的，應該也在檢查附近的天使級異獸了，畢竟誰也不想一覺醒來，家門口突然刷新出一個天使級的敵人。”
他微微沉聲道，“不過說起來，艾恩斯那邊，怎麼會突然被天使級異獸襲擊？從德諾市到艾恩斯，哪頭異獸跑那麼遠？”
“這件事本身就帶有蹊蹺，”克里斯托斯微微搖頭，“從我們在艾恩斯的情報人員的彙報來看，這頭異獸大概率不是‘自然’跑過去的。”
銀髮馬尾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你說，我們那位老朋友會參與進去嗎？”
“算算時間，恐怕是大概率的事情，”克里斯托斯微微搖頭，他眉頭微皺，“不過，這次的事件，似乎太‘巧合’了一點。”
也就在這時，他手環微微震動了一下。
他擡起手環，看了一眼裡面的消息，然後面色微微變化。
“怎麼了？”一旁的銀髮馬尾男人疑惑的看着他。
“你看看。”克里斯托斯擡起手，將手環上的消息轉發給了銀髮馬尾男人。
“這是？維特蘭的新聞？”銀髮馬尾男人擡起手環，看着手環上的消息。
這手環上的內容，是一羣年輕人正在毆打另一個人的視頻，視頻上還掛着維特蘭晚間新聞的標誌。
拍攝視頻的人似乎並不專業，站在遠處，鏡頭還有些顫抖。
視頻裡依稀傳來一些‘勸架’的聲音，還有一些人試圖去拉開青年，但是都被打開。
但這並非唯一的視頻，克里斯托斯還轉了好幾個視頻。
這些視頻就沒有新聞標誌了，可以看出是網絡上轉發的視頻。
視頻內容基本上都是一羣或多或少帶着幫派性質的人，在毆打另一批人。
有些視頻裡面還摻雜着一些解說。
“這是拾荒者有關的新聞？”銀髮馬尾男人看着這些視頻，微微皺眉道，“維特蘭對於拾荒者的排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那豈不是拾荒者接下來的局面會很糟糕？”
“恰恰相反，”克里斯托斯微微搖頭，“拾荒者馬上要深度的參與到維特蘭的政治和生活當中了。”
說着，他擡起手，將另一份資料傳給了銀髮馬尾男人。
“拾荒者首領在接觸諾蘭卡集團？”銀髮馬尾男人男人微微一愣，他有些搞不清楚局勢的發展了。
“我記得你上次去溫特市考察的時候，去過維特蘭，接觸過拾荒者，你覺得他們怎麼樣？”克里斯托斯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和傳聞中完全不同，”銀髮馬尾男人搖了搖頭，“老實說，他們雖然穿着破舊了一點，身上難免帶了一點味道，但是整體還算乾淨，一些到市區工作的人，身上更是完全沒有味道了，”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繼續道，“而且他們的談吐也有禮節，並非是完全沒有接受過教育的愚昧者，並且他們基本識字，有基礎的邏輯思維，懂得拒絕違禁藥，知道遵守法度，他們內部應該有專門的基礎教育學校，教育普及率應該很高，而且很嚴格。”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認真道，“他們的整體平均素質，應該是要強過維特蘭的平均素質的。”
“如果你是一個維特蘭人，和這樣的人相處，你會非常討厭，甚至嫌棄他嗎？”克里斯托斯接着問道。
“如果沒接觸之前，我可能會帶有一些刻板印象，但如果接觸久了，我應該會和他們成爲朋友，”銀髮馬尾男人緩聲道，“事實上，我現在就有幾個普通的拾荒者朋友，雖然已經有一小段時間沒聯繫了，他們工作都很忙。”
“兩年多了，”克里斯托斯緩聲道，“足夠讓維特蘭的大部分人接觸到真正的拾荒者了。”
“你是說···”銀髮馬尾男人依稀有些反應過來。
“過度的讚美是在烈火烹油，過度的貶低難道不是了嗎？”克里斯托斯看了一眼銀髮男人，笑道，“拾荒者的輿論已經抵達了最低點，進而觸發了暴力事件，而現在，到了該反彈的時候了。”
他輕嘆一聲，“積蓄已久的火藥桶爆炸，會在瞬間形成燎原之勢，如果拾荒者的首領能抓住這個機會，拾荒者恐怕就要崛起了，一個團結的，具有統一意志的大規模團體，哪怕在維特蘭也會具有巨大的影響力，”
他擡頭看了一眼西方，“恰好今年換屆，維特蘭的市議會，大概率會擠進去不少拾荒者議員，甚至會誕生拾荒者的聯邦衆議員。”
“維特蘭市政府和財團難道就沒注意到這些嗎？”銀髮馬尾男人微微皺眉。
“他們應該注意到了，但沒有在意，”克里斯托斯輕聲笑道，“一直打壓拾荒者應該讓他們產生了路徑依賴，對於維特蘭現在那個市長來說，打壓拾荒者可以讓他轉移城市裡的矛盾，保住票倉。
“而財團在轉移矛盾的同時，恐怕也在惦念着扎羅特街區那塊地，扎羅特街區的低價，其實完全是現在財團的輿論宣傳，連帶着拾荒者沒有合適的處理設備導致氣味瀰漫造成的，”
他微微一頓，“一旦扎羅特街區完成改造，不光這個街區會暴漲，連帶着周圍因爲扎羅特街區貶值的街區，也會暴漲，這些傢伙有點太貪心了，”
他輕輕搖頭，感嘆道，“輿論是把雙刃劍，握住他的時候，要非常小心，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這些傢伙應該也有預案，只要立刻進行輿論控制，···”
“現在維特蘭已經出現遊行隊伍了。”而這個時候，銀髮馬尾男人已經點開了手環上的新聞。
“嗯？”聽到這，克里斯托斯反而微微一頓，“這太快了，這矛盾爆發的太集中了，而且太迅速了，維特蘭的財團現在恐怕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像是有人用某種方法，強行推快了進度···”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一旁的銀髮馬尾男人也擡起頭來，兩人相視一眼，微微一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聯繫諾蘭卡集團那邊，”克里斯托斯快速道，“麻煩他們轉告拾荒者，如果拾荒者要在晨曦市展開產業，我們可以給扶持和政策，拾荒者在維特蘭影響越大，在以後也會對我們有所幫助的。”
“好。”銀髮馬尾男人微微一笑。
嗡——
這時候，克里斯托斯手環再次震動了一下，是一封郵件。
他看了一眼郵件，笑道，“我們那位老朋友聯繫我們了，問我們，”
他微微一頓，似乎有些意料之外，“聯邦情報局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