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九章

這一日下午時,樑北辰正在院子裡看書,院子裡,竹子的影子投射在書上,顯得十分愜意,他想起奶孃,不知道奶孃身體怎樣了。

他起身想去找個人問一下,剛好碰見一名小廝進來,行禮說道:“少爺,夫人請你快些過去,奶孃,好像出事了”。

他心裡一驚,立刻起身,手裡的書沒來得及穩穩當當放在桌子上,於是掉在地上,沾了泥土,他身邊的小廝十分奇怪,少爺什麼時候這樣慌張過?

樑北辰快速走到樑夫人屋內,樑夫人正站在屋內,見他進來,急忙拉住他的手,樑北辰問道:“母親,奶孃怎麼了?”。

樑夫人臉上兩道淚痕,在陽光下尤爲明顯,“奶孃她身體不好,大夫說就在今天了,咱們快走,也許能見她最後一面也說不定,剛纔奶孃派了個婢女前來,我才知道此事”。

樑北辰如受雷擊,震驚的說不出話,愣在當場。樑夫人拉着他的手,他纔回過神來,二人立刻來到門口,坐上馬車,趕往別院。

樑北辰在馬車上問道:“母親,我前一陣子去看奶孃,她還好好的,還親自下廚給我做飯,怎麼這麼快,就病成這樣?”。

樑夫人一臉焦急,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唉,說不定,奶孃上次是見到你太過高興,才能支撐得住啊”。

樑北辰點點頭,只盼這馬兒快快地跑,車兒快快地行,好讓他早些見到奶孃,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樑府的馬車快馬加鞭,趕往別院,二人剛到,就已經有人等在門口,領着二人立刻進屋,樑北辰先一步掀開門簾,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藥味。

樑北辰攙扶着樑夫人快步走到奶孃的牀邊,樑夫人輕聲說到:“奶孃,是我來了,我和北辰,一起來看你來啦”。

奶孃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緩緩張開眼睛,她的雙眼黯淡無光,面色焦黃,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她目光緩緩掃過二人,最終停留在樑北辰臉上,她說道:“北辰啊,你來了,唉……奶孃身體不好,恐怕等不到你結婚生子那一天了”。

說着

,她突然流下淚來,混濁的眼淚順着她蒼老的面龐滑下,滴落在棉被之上。

樑北辰看的心酸,說道:“奶孃別這樣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奶孃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她擡頭看着樑北辰,似乎有諸多不捨,她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樑北辰的手,說道:“北辰啊,我有話和夫人說,你先出去,好嗎?”。

樑北辰點了點頭,起身出去,周圍下人也都陸續離開,幾人關上木門,只剩下樑夫人和奶孃兩個人留在屋內。

奶孃說道:“夫人,我命不久矣,只求夫人一件事情,還望夫人成全”。奶孃掙扎着要坐起來,樑夫人急忙說道:“好的,好的,我答應你,你躺着說,不用起來啦”。

奶孃咳了幾聲,說道:“夫人,從那一日起,已經過去很久了吧,北辰他,一轉眼也長了這麼大了。當年,我家道中落,我夫君整日好賭,欠下賭債,被人打死,要不是夫人收留我,我一定已經暴死街頭”。

樑夫人雙眼泛淚,似乎也想起來當年的事情,陷入回憶當中,奶孃繼續說道:“夫人當時剛剛喪子,而且,夫人自產後,心力交猝,大夫說,夫人已經不能生育”。

“所以,老爺就提出要把北辰當我們的孩子,況且你當日,吃飯都成問題,於是你就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我沒忘記,北辰,是你的孩子”。樑夫人接着她的話把故事講完。

“不,夫人,你們養育了他,這份恩情,遠比我對他的感情要重,我這條命,是夫人救的,夫人待北辰很好,老奴,感激不盡”。

奶孃連續咳了幾聲,說道:“我時日不多,只希望夫人一生平安,希望北辰,快樂,健康,幸福,這樣,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

樑夫人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孩子,好好待他”。

奶孃笑了笑,臉色越發蒼白,她想起曾經,那小小的生命,躺在自己懷中,那樣讓人心安,夫君那時很開心,那時,他還沒有染上賭癮。

夫君舉起剛出生的孩子,說道:“這孩子雙目燦爛,好像北辰星一般,夫人

,我們就爲他取名,北辰,阮北辰,好嗎?”。

當時,她點了點頭,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兒子,欣喜不已,如果,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到開始的樣子,那該多好?

奶孃感到心灰意冷,這世間走了一遭,彷彿大夢一場,她頭一偏,倒在樑夫人懷中。樑夫人哭喊道:“不,小清,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一個知心人,你別走,別走……”。

樑北辰聽見聲響,立刻跑了進來,撲在奶孃的屍體上,她的手漸漸失去溫度,“不!”樑北辰大喊起來,低頭泣不成聲。

從此,那個孤獨的樑府夫人,更加孤獨,那個不受父親寵愛的孩子,失去了在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只可惜,他並不知情。

夜晚,樑夫人等,向樑老爺說明此事,樑老爺下令,用極好的規格,爲其舉辦葬禮。

立刻有人前去操辦此事,只是,樑府府內要爲武林大會做準備,靈堂,也只能設在別院了,樑北辰一晚上都跪在靈堂內,衛言心一身白衣,陪在他身邊。

府裡的下人說,樑家少爺真是重情義,對待奶孃,像是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們都說他宅心仁厚,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深夜,一道影子閃進樑府,跪在了樑老爺面前。

“你做的不錯,下毒殺死了她,而且還沒有被人發現,很好”,樑老爺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說道。

“是老爺英明,這種毒藥無色無味,中毒之後從表面也看不出來,當真厲害”,那黑衣人奉承道。

“是啊,不然,他們怎麼會沒有發現,奶孃是被別人害死的呢?”樑老爺獰笑一聲,“錯就錯在她知道的太多了,她和北辰走的太近,忘了自己的身份!”。

樑鵬舉雙眼一眯,繼續說道:“我當年見夫人心灰意冷,她又正好送上門來,還帶了一個年僅兩歲的孩子,我見夫人十分可憐這個孩子,於是想出這個辦法,我樑家怎能無後?她的命是我救的,就算我現在拿走,也算不得什麼!”。

門外,忽然一陣大風吹過,風聲嗚咽,像是女人的哭泣一樣,讓人心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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