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槍炮的轟鳴聲。
有的只有一個個抱着腦袋發出哀嚎的特工與工作人員。
他們的義眼閃爍着被數據衝過的藍光。
他們的接入倉燃起了大火。
他們努力睜大了眼睛卻看不到同伴的影子。
他們放聲的慘叫卻無法傳入早已被震隆的耳朵...
因爲在整個基地一層的建築內,聚集了數量最多的安保人員,荒阪特工。
所以墨瑟乾脆整合了一份他儲存着的快速破解裡的病毒包發送了出去。
這裡頭包含了義體故障,義體過熱,突觸熔融,音波震衝,義眼故障等多個魔偶病毒。
藉助着服務器的強大算力,也因爲這羣倒黴蛋全部都連接着服務器提供的子網絡。
他們的ICE在被‘死亡之願’以人類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抹去之後,這份病毒包就悄無聲息的直接放進了它們的大腦。
他們毫無防備,他們毫無辦法,他們的意志在數據中被沖垮摧毀,而後被腦袋上燃起的火花將腦袋裡的東西變成了熟腦漿。
即便是那位裝載了軍用ICE級別的荒阪特工隊長也只堅持了一秒,而後整個身體就扭曲成了麻花,慘叫一聲摸着燃燒中的腦袋死在了火光中。
他之所以會扭成麻花,是因爲他臨死前試圖啓動斯安威斯坦減緩時間爲自己找到一線生機。
結果卻在義體故障下,被錯誤啓動的義體以不同的速度,開始向不同方向移動,結果就是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麻花。
好在堅韌的斯安威斯坦義體還在,沒讓他直接扭斷自己的脊椎。
這可怕的如同地獄一般的畫面讓最大也不過十四歲的孩子們不由的吞了口口水,甚至一時間忘了邁步走出電梯。
但隨後,墨瑟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
“動起來,根據信號,大概十分鐘後浮空車就會到,看起來時間還很充裕,我會繼續僞造信號正常。
等他們落地後,你們先等我控制的機器人解決了車上的司機和特工,再進去接手浮空車。
嗯...趁現在,我還可以去和我們的總監聊聊,看看她還有沒有什麼好心要送給我的東西。
對了,你們一會直接扒了那個特工的斯安威斯坦就行,其他的義體用不到了,不用怕拆壞。
我估計那玩意已經被壞了一部分了,就給我拿走做做研究,看看能不能修好...
我也沒想到在算力加持下發起的攻擊竟然能這麼強,或許是因爲我放的魔偶程序太多了?早知道打病毒包的時候少打兩個進去。”
墨瑟看起來依舊風輕雲淡的樣子,望向那片屍體的表情,平靜的像是在欣賞篝火。
“知道了...你還好嗎?墨瑟?”露西努力的不讓自己吐出來,空氣中到處瀰漫着難聞的臭味,這是燒焦的煙氣和混雜着肉香的古怪味道。
“嗯?哦,放心,沒費多大勁,他們都連着同一個子網呢,用服務器給他們傳病毒輕鬆的就像是扣動了全自動武器的扳機,按下按鈕,他們就都死了。”
墨瑟評價着,而後道:
“不聊了,一會見,我現在一邊忙着看監控發軟件,一邊正在努力想辦法和我們的總監聊天,順便還在想辦法從荒阪的服務器裡挖掘有用的數據...
這羣傻逼把我們挖礦挖出來的數據也都儲存在服務器裡,我正在想辦法把他們都存起來,打個包,之後再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有用的資料,我都得想辦法帶走,這羣傢伙還往服務器裡存了不少有的沒的...”
露西看出來了,他現在和她們說話全都是本能,或者說是意識流,因爲他的大腦實在是太忙了,顧不上仔細和她們聊天。
一心多用...他的大腦到底是怎麼長得?難道他真是個流竄AI...或者因爲那次事故被變成了什麼奇怪的數據意識體?
這種事情,應該只有傳說中的巴特莫斯,奧特這樣的傳奇天才黑客才能做的到吧!墨瑟難道是和他們一個水平的天才?
露西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按照他的指揮前進。
而後便發現自己的義眼中竟然還被墨瑟貼心的標明瞭行動路線的同時,還被他打了一些馬賽克——針對某些死相特別悽慘的特工的臉。
他可真是...
露西不知道怎麼說,但只是看到那些馬賽克,心裡就安定了許多。
無論如何,一個能在這種時候,還顧得上給同伴打馬賽克的人,都是眼下的她絕對值得信賴的存在。
而墨瑟眼下的確忙的不可開交,一邊繼續確認封鎖了基地內部沒有任何信號被傳出,一邊接入了田野繪奈頂層辦公室的設備。
她房間內所安裝的隱藏炮臺,自動報警器,緊急救援按鈕被墨瑟迅速掃描找出。
但出乎意料的是,田野繪奈的辦公室的網絡並未選擇與服務器進行直連,而是聯通了到另一個子網之中。
唯有監控攝像頭是直連的,這大概是爲了方便基地內部的人員進行對她的保護。
而田野繪奈本人所在的房間,更是沒有任何攝像設備,只能檢測到一些網絡信號波動,這意味着她的房間內還存在着其他的聯網設備,可能是防禦設施。
墨瑟猜測,這個子網屬於荒阪公司在溫哥華的某個專用安保服務器,或許還負責了某些高管專用的通訊通道。
這讓墨瑟不由的開始了短暫的思索,很快,他便理清了行動思路。
首先,墨瑟開始藉助服務器編程。
無數代碼飛速涌動着,他所需要的特殊軟件也在以極快的速度被編織出來。
首先是信號隔絕,他必須在黑進去後立刻屏蔽掉田野繪奈對外界傳輸消息的能力。
而後是信號接管,他必須在駭入之後立刻接手對方腦機接口裡的通訊軟件。
最後是義體癱瘓,不能造成巨大的義體傷害,避免某些義體內接入了自動報警設施。
唔,還得寫個生命信號欺騙程序。
這是針對她身上的生命檢測義體寫的,避免生物體徵出現問題後,跑出來什麼創傷小組,或者這程序有自動報警功能。
他必須保證自己不會觸發任何連接着這個子網的警報設備,也不能被這子網的服務器可能存在的AI發覺問題。
否則一旦暴露,他之後的安全逃生時間就會減少。
墨瑟一邊寫代碼一邊思考這樣做,只是爲了一些可能存在的情報和資源是不是值得,但轉念一想,就算他什麼都不做,田野繪奈也隨時可能會醒來。
由於今天要給他安裝義體,搞不好浮空車到來簽收的時候她還要醒來簽字,她不可能不知道浮空車到來的準確時間點。
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媽的,想坑我?
雖然不知道她在義體上埋了什麼雷,但這種頂級義體免費贈送的好事,絕不可能發生在荒阪。
她也不可能好心的免費把自己打造成黑客版的亞當重錘,而只是想要自己一個人情。
所以...新仇舊怨,該結算了!
等到程序準備完畢,墨瑟立刻開始行動。
第一步,藉助算力,立刻使用破解程序破解了對方的子網信號。
將自身接入之後,就立刻用死亡之願擊穿了辦公室內隱藏的戰鬥機器人的ICE。
而後使用設備接管,讓這名荒阪機器人成爲了他的替身。
第二步,墨瑟一邊接管了全屋可以掃描到的設備之後,一邊藉助機器人的視野找到了田野繪奈的臥室。
機器人只是靠近臥室門前的密碼鎖前,墨瑟便藉助機器人自帶的網絡接收器,近距離的駭入了密碼鎖,開始破解。
只用了一秒,自動門就刷的打了開來,巨大的臥室內,田野繪奈猛地睜開雙眼,卻只看到了一個雙眼冒着紅光的守衛機器人。
“什麼...”她話沒說完,而後就忽然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義眼中陡然冒出鮮紅的警告文字。
【ICE...】
【檢測到ICE失...】
【你正在...】
【警...】
義眼上近乎刷屏的文字,每一個甚至都來不及刷全就變成了亂碼,這一系列的文字從出現到變成亂碼,甚至還不到一秒!
黑客!是非常強大的黑客攻擊!
田野繪奈幾乎是本能的就啓動了義體自帶的報警功能,而後,動作極快的伸手拍向自己牀頭櫃上的花瓶。
那花瓶乾脆利索的被她拍飛,落地碎了一地,但,全部無用。
花瓶連接的是基地內的緊急報警裝置,把花瓶挪開下面的光學傳感器就會觸發。
可如今的荒阪基地,墨瑟說了算,她的報警信號落入監控室,而後就石沉大海,因爲所有警報都早已被關閉,必須去監控室手動重啓才行。
至於義體中的報警功能...
“哎呀,還真是危險,就差一點點,就讓你把消息傳出去了。”
墨瑟的半身像呈現在了她的義眼中,像是給她打了個語音電話,而只是看到了畫面中躺在黑客椅上的墨瑟,田野繪奈就絕望地意識到了現狀。
‘不可能,你是怎麼破解掉服務器的AI的?’
而後,田野繪奈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連張口說話都無法做到了,整個人僵硬的像是植物人一樣,義體全部被鎖的同時,彷彿連腦神經都被操控了。
“別緊張,說不了話是因爲腦機接口被我接管後,生物信號也被幹擾了,你無法精準的控制自己的身體...
但沒關係,我可以聽到你的聲音——從你的腦子裡。”
墨瑟語氣輕鬆的說着:
“真是奇妙,人類的意識,大腦,發出的信號竟然能變成數據。
而身爲一個黑客,在深潛的情況下,我竟然能通過接管你的腦機接口,觀測、解析並干擾到這種腦電波...
你開發的網絡接入倉形式的靈魂殺手協議,是如何在現實世界就能直接捕殺人類的數據的呢?
或許是通過鑽過你的腦機接口,以某種形式將你的意識體先強制數據化,再進行滅殺掠奪?
唔...真是了不起的程序,精妙的不可思議。
哦,看來類似的洗腦其實也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將某些數據凝聚成不可見的信號波,再通過信號波從腦機接口滲入到人類的大腦...
我真是個天才,竟然就這樣破解了洗腦的秘密...嗯哼,搞定了。”
田野繪奈只能滿眼恐懼的看着墨瑟竟然用自己的身份登錄了她所連接的子網,也就是荒阪的高管內部網絡。
而後立刻開始以一秒三四頁的速度閱讀了她郵箱內和工作日誌中的文字信息。
她只是看到這一點,便絕望的在腦海中尖叫着:‘你不是人類!你是流竄AI!’
“放屁,老子是標準的人類,是個看美少女超夢,都會因爲這朝氣蓬勃的身體沒繃住的那種健全人類!”墨瑟對這個問題一向很敏感。
‘胡說!根本就沒有人類能做到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你在賽博空間裡現在感受到時間到底減慢了多少?
50%?70%?還是500%,700%?
這就是人類和AI的區別!根本沒有人類的大腦能像AI那樣一瞬間處理接受這麼多的信息!’
“唔...你這麼說我才發現,怪不得我覺得你們動的都有點慢,說話好半天才回覆,看來是同時處理的信息太多了,導致對時間都失去判斷了...
我靠,我真牛逼。
這麼看來,我對斯安威斯坦和突觸加速器這種義體的相性很高嘛,你覺得,我用你送的那套義體能超頻多久?”
田野繪奈都快無語了——可也正因如此,她現在才終於敢肯定,墨瑟的的確確是個人類,再扯淡的AI也不會在這方面感到自豪,只有人類纔會。
可這反而讓她更加恐懼了,因爲如此強大的黑客,她只在傳說中聽過類似的名字。
難道是他被某些傳奇黑客的意識體篡改了?復活了?
至於墨瑟本身就是天才黑客的想法...
有這個本事早幹嘛去了?
被分到這裡的黑客都是典型的普通天才,而墨瑟這種,是天才中的天才,這種人在荒阪培訓的時候就根本藏不住!
不不不,難道他真的是巴特莫斯那種四歲聯網的超級天才?
所以纔在進入荒阪培訓的時候就搞定僞造了評估系統,故意隱藏了身份,就是爲了找個合適的時間逃離荒阪?
媽的,這羣黑客都他媽有病,荒阪哪裡不好了,怎麼就他媽不願意老老實實上班當個人上人呢?
分不清,她真的分不清啊!
‘求你了,別殺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事已至此,多殺一個我也沒什麼意義,我可以幫你,不,掩護你遠遠的逃走!
這裡的損失,我就推脫到流竄AI身上,而流竄AI的鍋,我就推到前任總監身上...
我可以幫助你安裝,調試那套義體,那套義體都是我負責監管設計的,求你了,我真的很有用!
逼着你們去送死的是前任總監,我對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我還在試圖幫助你進入公司內部...
你有這樣的技術,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等接受完義體改造,你完全可以成爲荒阪最厲害的黑客,成爲黑客版的亞當重錘!
你知道他的薪水待遇...’
“吵死了!”
墨瑟的聲音被調大了五倍,這讓田野繪奈在腦海中發出痛苦的尖叫。
“你個傻逼,你以爲我就裝了這點程序?測謊芯片還記得嗎?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你給我腦子裡插的那個東西嗎?
當初你插進來的時候我就把裡頭的程序破解出來了,你猜猜你現在腦子裡有沒有這個程序?
說了一堆,就他媽一句‘別殺我’是真的,真有你的啊老女人。”
田野繪奈陷入了沉默,而後,她眼睜睜的看着墨瑟用她的身份權限開始從服務器內調數據,隨後,她雙眼微微一亮。
‘你對這些設計圖紙感興趣?
你是哪的人?軍科?新美國?還是獨立州,或者網監?
這樣吧,我們合作,只要能活下去,當個間諜我也認了,饒我一命,我願意給你留下足以置我於死地的證據攥着。
之後你想要什麼情報,我幫你,怎麼樣?
只要事後給我安排一條退路就成!
你看看我的履歷,我在黑客領域的義體開發能力上,絕對能排進荒阪前三!
你們軍科,或者不管你是哪的人,你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
一個死人有什麼用!?
求你了,你給我安插了測謊程序,應該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對吧?
我把事情推給流竄AI,還能僞裝你的死亡...’
墨瑟還真有點心動,在荒阪安插一個間諜,還是一個黑客義體開發領域的大神...
但轉念一想,算了,這女人現在只想活着,就算這事都是流竄AI乾的,她肯定也會被追責。
因爲基地被毀了無所謂,義體丟一套也能接受,但足足七枚攜帶着靈魂殺手程序的relic芯片丟了...
她必死無疑。
不過,她還真給墨瑟提供了一點寶貴的思路。
就讓你當這個間諜好了。
唔...選哪個呢?
墨瑟琢磨了一會,有了想法。
爲什麼不能讓他倆一起接鍋呢?
於是,墨瑟立刻開始搜索她通訊錄中,任何可能和軍科或者新美國沾邊的聯繫人,最後實在找不到,乾脆就決定甩鍋給她的秘書。
他先如法炮製的找到那位秘書的房間,而後便用同樣的套路接管了他的所有程序。
在他驚恐卻無能爲力的表情中,當着他的面,開始用倆人的聊天軟件玩起了左右互搏,僞造聊天記錄。
【秘書井上:您在哪?出狀況了!我們的服務器被駭掉了!那羣小黑客正在趁亂逃跑!】
【田野繪奈:什麼?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就憑他們,能駭掉我們的服務器?立刻安排人員處理!】
【秘書井上:不,不,我們得先碰面,我懷疑有人已經上來了,您在哪?】
【田野繪奈:廢物!我在房間,儘快!該死,我得立刻發...】
墨瑟做出一副網絡連接中斷的樣子,而後便控制着他房間裡的安保機器人,搜出了井上秘書房間裡的槍,帶着井上秘書一起上了樓。
田野繪奈和井上秘書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此刻,都在腦電波中苦苦哀求着,可墨瑟卻對此毫無感覺。
他們的意識已經被他定義爲垃圾數據過濾掉,等到井上秘書進入辦公室,墨瑟用機器人親自捏着井上的手使用手槍瞄準了田野繪奈。
“好了,正好從子網的數據傳輸也搞定了,有用的東西還真不少,該死,我得想想怎麼把它們都帶走...”
墨瑟說完後,便開始着手清理痕跡。
田野繪奈忽的白眼上翻,而後,便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牀上、
這都不算是什麼快速破解,純粹是墨瑟從她的腦機接口帶走的數據流太大,給她衝暈了。
這還是墨瑟害怕直接給她燒壞了腦袋導致腦機接口失效,刻意降低速度慢慢來的。
等資料數據暫時都先傳到服務器,墨瑟才長舒一口氣,用機器人視角看着田野繪奈此刻躺在牀上,穿着睡衣衣衫不整的可憐樣子,搖了搖頭。
原諒我,阿姨,這是最後一次薅你羊毛了。
隨着意念一動,井上秘書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機器人握着他的手扣動了手槍扳機,一次又一次的射擊着。
墨瑟覺得自己也算是溫柔了一次,在昏迷中被射殺,應該感受不到痛吧。
不過看着她隨着井上秘書一次又一次扣動扳機而不斷抽搐的屍體...
反正墨瑟覺得她是應該不痛苦的。
墨瑟心善,最是看不得這種畫面。
於是果斷切走了主視角,一邊直接用大量垃圾數據直接傳到井上秘書的腦袋裡,將他衝暈後由機器人直接抱走,一邊看着露西她們那邊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