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荒阪在加拿大的秘密基地裡開展了一項名爲‘星辰計劃’的隱秘項目。
其項目的內容，是利用一羣黑客藉助加拿大網監的入口，直接潛入舊網中挖掘舊網的數據。
他們選用的黑客，全都是像我一樣年紀不大的孩子——好欺騙，好管控，而且因爲大多都是孤兒，用起來也沒有後顧之憂。
於是，一羣最小十歲，最大的也只有十二歲的孩子們，就成爲了他們挖掘舊網數據的礦卡。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墨瑟的話，與他那張有些稚嫩的臉龐，讓羅格陷入了沉默。
她靜靜地看着墨瑟的臉，情緒複雜，之前暴躁的情緒，也好像忽然消失不見了。
而墨瑟只是靜靜的講述着：
“這個計劃從一年前開始正式開始，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們這一批黑客，就被舊網中不斷出現的流竄AI的襲擊，殺死了一半。
我就是倖存者之一。
而在一個月前，我們在舊網遭遇到了一個非常強大的AI——奧特坎寧安。”
墨瑟半真半假的說着，並未將巴特莫斯和蜘蛛墨菲的事兒也全盤托出。
“也正是奧特坎寧安的出現，讓我有了逃離那裡的機會。
奧特的出現導致荒阪的服務器過載，引起了注意，上層認爲‘星塵項目’的消耗與回報不成正比，於是撤裁了原本的項目總監。
新來的項目總監野心勃勃，她將目標放到了流竄AI的身上，希望能夠靠Relic芯片，捕捉那個荒阪的老仇人，奧特坎寧安。
但結果顯而易見...他們要用靈魂殺手程序去捕捉靈魂殺手程序的創造者？簡直就是笑話。
我和奧特談好了條件，而後便藉助她的幫助，接管了荒阪基地的服務器，殺死了全部的守衛，逃離了那個基地。
在順便洗劫了裡面的資料和珍貴的Relic芯片的同時，我也從奧特口中得知了這一切的真相。”
墨瑟的話讓羅格沉默着，最終，用一種複雜的情緒說着：“奧特竟然開始利用起了一個孩子？真是...”
“哈，倒也談不上利用，互幫互助。”
墨瑟笑了笑，而後，便繼續說着：“所以，現在你應該清楚，這整件事並非是我在胡說八道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借助自己的人脈自己查查看——加拿大溫哥華郊區的荒阪基地，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死了很多人，我想造成的動靜肯定不小，只要你的人脈靠譜，多少能印證一些我說的話。”
“...你就不怕我反手把你賣給荒阪？”
羅格盯着墨瑟。
而墨瑟卻只是聳聳肩：
“那就說明我看錯了人，不過，我倒是覺得...
當年那個和強尼銀手一起殺上荒阪的女人，還沒脆弱到只是年紀大了，就變成了只會對公司磕頭賣命的慫逼。
你不是很好奇我來夜之城是幹嘛的嗎？
我可以現在就明確的告訴你...我之所以會來到這，就是來做你們當年沒做完的事的！”
他的雙眼閃爍堅定的光彩，毫不退讓的與這位夜之城的傳奇女王對視着，語氣嚴肅：
“我要把這座污濁的城市，徹底燒成灰！我要燃起這座城市，爲這個世界帶來新的希望...
自由的希望！”
羅格煩躁又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看着墨瑟臉上綻放出的光彩，隱約間，似乎又回到了年輕的那年。
那一年，她還年輕，只是站在臺下，看着強尼銀手站在臺上，抱着吉他，放聲嘶吼着。
他粗啞的嘶吼着——即便是要將整座城市點燃，也絕不讓公司的人把這裡變成沒有希望和自由的死地。
他...可真是個傻逼。
而當年的她...和他是同一種傻逼。
“哈...當年的那個強尼銀手還沒死，現在城裡又多出了一個未成年的恐怖分子...真他媽夠了。”
羅格重新點燃一支香菸，但這一次，她的眼中沒有了之前的冷硬，看向墨瑟的眼神裡，多出了幾分無法言說的溫柔。
墨瑟的樣子，讓她久違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我試試看，荒阪賴宣的私人聯繫方式可沒那麼好搞...搞定了我會聯繫你。
那麼，除去這件事...你之前說你還有個委託要找我？”
墨瑟聞言，點了點頭，重新戴上了面具，而後道：“我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個短期內不怕荒阪能查到的完美的假身份。
我需要有人替我潛入夜之城市政廳的機房，把一個病毒芯片插進服務器裡去，幫我繞過服務器的ICE。
之後我會自己從網上修改夜之城的戶籍信息，然後正大光明的以一個本地人的身份開始活動。”
墨瑟之所以不敢直接從網上入侵...是因爲他很擔心夜之城背後的隱藏勢力，夜氏公司。
他在網上查過資料，整個夜之城的籍貫系統和公共服務器，都是夜氏公司和金字塔公司搭建的，而這兩者，都有大坑。
前者夜氏公司，目前極有可能已經是某個流竄AI，甚至是一羣流竄AI控制的傀儡。
後者金字塔網絡公司，則和某個攪屎棍...對，就是巴特莫斯有關。
有傳聞說，就是巴特莫斯組建了金字塔網絡公司，而金字塔公司的實際管理層，除了他是活人以外，其他都是他創造的AI。
而如今巴特莫斯也是個死人了，這意味着整個金字塔公司可能也全特麼是AI...
墨瑟短期內是真不想和AI打交道了，就連巴特莫斯也是，儘管和他的交談不多，但墨瑟卻能察覺得到，巴特莫斯這傢伙也是有點瘋的...
就和他一樣。
所以能不扯上關係就儘量別扯上關係。
這也是墨瑟選擇從線下動手的原因，他會將病毒程序裝進芯片裡，然後等芯片被插進服務器，病毒程序就會幫他直接拿到服務器的權限。
而後他就能安全的，遠程修改戶籍內容了。
直接從服務器內部上傳程序，就相當於繞過了網絡防護，直接從本地傳播病毒，即便有AI在，只要它沒能阻止芯片被插進去，它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服務器被攻陷。
如果一般的程序不夠，墨瑟認爲在必要時可以直接動用死亡之願。
而如果不這樣做，萬一墨瑟親自深潛遇到了AI，即便使用了死亡之願，他的大腦算力也大概拼不過有大型服務器支持的AI。
即便死亡之願程序很牛逼，但也需要算力才能運行，才能破解。
羅格想了想，而後道：“兩種選擇，第一，我給你搞到市政廳的排班表，佈置圖，之後你自己安排人手去做。
第二種，芯片交給我，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我會找我底下最靠譜的人去做。
前者我就不收你的錢了，就當是你告訴了我強尼還活着的報酬。
後者的話，我可以免去這次委託的抽成，你就付傭兵一筆行動款就夠了。
大概是...五萬歐吧。”
墨瑟好奇的問：“如果是原價的話，一般這種委託要給你多少錢？”
“不熟的二十萬，熟悉的也得十五萬。”羅格給出的價格讓墨瑟嘖嘖稱奇。
中間人是賺錢哈？
“怎麼？覺得我賺得多？”
羅格笑了一聲，猜到了他的心思，隨後道：
“那是你不懂這個流程。
首先，作爲中間人，我要先蒐集情報和排雷——我要確定委託人有沒有其他的小心思，確認任務委託內會不會有委託人說明內容之外的危險。
然後，我還要準備任務情報，搞清楚任務的難度。
其次，我還要勾兌人手，找到最合適的傭兵...現在的這羣傭兵，大部分就和傻逼一樣，只知道提着槍就幹。
所以爲了避免他們壞事，我有時候還要提供詳細的行動方案，還得匹配好難度，甚至還要考慮這些傭兵的性格適不適合做某些任務。
安排好一整套從開始到結束撤離爲止的行動計劃，可比提起槍就衝要難的多。”
最後，羅格頓了頓，說道：“人脈資源情報規劃，這就是我能拿這麼多錢的原因。”
墨瑟點點頭，而後笑眯眯的看着羅格：“這麼看你還挺靠譜的哈？”
確實是比某些連自己要偷的是什麼的都不知道的傻逼中間人強多了。
羅格呵了一聲，懶得搭理他：“所以，哪一種？”
“第一個，如果不行，我再找你用第二種方式。”
墨瑟做出了決定。
他要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人去驗驗成色——V，就決定是你了！
給她五千歐，說不定她都會樂呵呵的以爲自己賺大了呢。
“好，情報搞定我會發給你。”羅格毫不拖泥帶水的說着：“還有什麼事嗎？”
“來你這掛個名算不算？之後有合適的委託，你也可以來找我，錢不便宜，但活我肯定幹得不錯。”
墨瑟的態度陡然變得熱情了起來，一副推銷的樣子：
“我可以提供包括網絡駭入，實時網絡支援，軟件開發與設計，ICE開發與破解...實話實說，夜之城九成九的黑客在我眼裡都是垃圾。
你可以將我視作2070年的巴特莫斯+奧特的結合體——別這麼看我，我沒吹牛逼，哥們是真的天才！
你信不信就你這酒吧的服務器，我現在睜着眼就能給你黑了？”
墨瑟吹牛逼也不打草稿的說着。
羅格都被他逗樂了：“嚯，巴特莫斯加奧特的結合體...你是他倆弄出來的流竄AI是吧？
行了，我知道了，有合適的任務會聯繫你，不過第一次任務不會太難，循序漸進，先看看你的水平。”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知道巴特莫斯和奧特有多強嗎？
墨瑟點點頭，而後繼續滔滔不絕的說着：“沒問題！而且，哥們也不是孤軍奮戰。
我有阿德卡多的優秀車手，有一個未來可期的戰鬥傭兵。
還有一個技術比我差點，但比你認識的絕大多數黑客要牛逼的黑客在背後支援。
再加上我這個黑客天才...我說實話，你現在認識我，算是你走運了，趕上了天使輪投資。”
“行了，別吹牛逼了。”羅格一邊笑一邊搖頭：“知道了，以後需要‘天才黑客’出馬的時候，會酌情考慮優先用你‘團隊’的人。
不過，記得，下一次對別人說自己團隊有多牛逼的時候，記得把隊裡的人都帶上。
在夜之城，沒人願意投資一個空頭支票。”
墨瑟只是一點也不害臊的笑着：“那我們就手下見真章。”
說完後，他便雙手插兜的準備往外走去，對着羅格擺擺手：“等你消息。”
“嗯。”羅格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後，忽然開口：“嘿，小子。”
墨瑟停下腳步，扭頭回看。
“在這座城市裡，想要把整個世界燃成灰的傢伙都不少見，但真能留下名字的，卻屈指可數。
比起你的夢想，你看起來可太嫩了。
算是我的一句忠告——在想着如何把這座城市付諸一炬之前...還是要先看清這座城市，感受這座城市。
等你真正的活在了這座城市...再去考慮什麼燒不燒的問題吧。”
羅格說完後，表情平靜的凝視着他：“別輕易的說出自己也不知道分量的話，去趟自己也不知道深淺的河。
有些話出口就不能挽回，有些事...做了，也就沒法回頭了。”
墨瑟只是點點頭，而後點了點自己的面具：“我知道，所以現在的我還戴着面具，不過...謝了，羅格。”
羅格點點頭，安靜的注視着離去後，緩緩閉上了眼。
那些原本以爲被她遺忘的過去，在此刻，卻翻來覆去的涌上心頭。
.....
而墨瑟回到酒吧大廳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留着單邊白髮的漂亮女人，此刻正傻逼歪歪的站在門口，到處找人打問...或者說是找人打架？
“你知道A在哪嗎？”
“你認識A嗎？”
“我去哥們，你不是那個‘碎骨機’嗎？牛逼啊兄弟，我聽說你之前一個人把漩渦幫窩點的所有人的骨頭都給碾碎了，真的假的？”
“我是V！記住了，這名字以後肯定倍有名。”
“小妞？你他媽找死是吧？別找事，嘴巴乾淨點！”
“臭婊子？我看你就是個臭傻逼！看見女人就發情是吧？”
“碰碰？別看你裝倆大胳膊怪唬人的，沒用！老孃能一隻手給你腦袋扯下來，傻逼！”
墨瑟遲疑着，一時忽然有點不太想過去了。
但遠處的V卻眼尖的要死，墨瑟這麼矮的個子，竟然被她一眼就從酒吧那麼多人裡掃了出來。
“A？沒錯了，就你臉上畫了個A，不是你還能是誰...不過咱的事兒等會談，等姐們平了這兒的事再來。”
看着V高喊一聲，而後摩拳擦掌的就要和幾個傭兵幹起來，墨瑟捂着臉上的面具，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捏麻麻的...
這V...怎麼看起來這麼虎了吧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