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進入了膠着的狀態。
趙雲這邊剛剛打完回撤，心滿意足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下一步計劃，也就沒有心思在率領士兵，與涼州軍作戰了。
劉歷讓他潛伏在董卓身邊，他可以毫無顧慮的聽從，並在關鍵時刻給董卓背後來一刀。
要說董卓其實對他不錯，但他就是跟董卓和董青混不到一起去，他還清楚的記得，破城那日正午，董卓將全城美女收入囊中。
因此，萬一到了需要動手的時候，趙雲背刺董卓一刀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眼看着消耗戰再打下去沒有意思了，劉歷看向常遇春，命令道：“撤兵吧。”
“撤？殿下，我們難道不再嘗試一次集羣衝鋒，試試看能將他們一舉擊潰嗎？”
常遇春拱手提議道。
聞言，劉歷沉默了。
他捏着下巴，遠眺對面，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最終露出釋然的表情，轉過身拍拍常遇春肩膀，道：“直接撤退，我想到了個比集羣衝鋒更妥善的辦法。”
“諾！”
聽到這話，常遇春出於對劉歷的絕對信任，也不再多說什麼，拱手領命離開。
隨後一聲號角響徹戰場，前方正在射弩矢的騎兵，聽到號角聲以後，都開始往回撤。
眼見着他們撤退，黃巾軍士兵這邊雖然疲憊不堪，傷亡巨大，卻還是爆發出一陣高興的呼喊聲。
“涼州軍撤了！”
“哈哈哈！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
“兄弟們，我們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
呼喊的內容不是慶祝勝利，而是慶祝他們沒有在涼州軍攻勢下，被人徹底殲滅。
想來，也是有點可悲。
“全軍打掃戰場，用犧牲者的屍體搭建圍欄，二十四小時派出斥候隊伍巡查，務必斷絕敵軍出其不意之可能！”
張寶立刻下達詳細的部署。
他的命令傳出去時，趙雲在旁邊看着，爲張寶這番聽起來簡單，可實際上處處點在要處的安排十分意外。
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出來的時候，劉歷告訴他，張寶只是一個普通的黃巾軍將領，他的特性就是沒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
這樣的人，是怎麼可能做出如此詳細的安排呢？
“張將軍。”
趙雲打算探個情報，於是上前拱手問道：“請問將軍曾經師從哪位將軍，家中可是將門士族？”
他這麼問，就是爲了查清楚張寶的真實身份，免得劉歷因爲對張寶的輕視，產生戰略誤判。
這可是很要命的事情！
兩軍對壘，數十萬人大戰，一個戰略誤判就可能導致數千人的死亡。
張寶和董卓都死得起，但涼州軍承受不起這麼大的消耗，一個士兵陣亡，需要大量撫卹金和家屬保障條件不說，還得募集沒有過犯罪記錄，四里八鄉名聲好的青壯年。
而這裡又遠離涼州，若是出現大量傷亡，如何補充士兵？
“哈哈哈，趙將軍竟然關心我的事情，那我就說說吧。”
張寶一副很看重趙雲的樣子，絲毫沒有避諱這個董卓的部將，而是坐在那裡促膝長談。
劉生也加入了談話當中，只不過是站在一旁，給張寶和趙雲倒了一杯酒。
“我不是什麼將門士族，也沒有師從哪位將軍，如今行軍打仗之技，是我耳濡目染學來的。”
張寶開始緩緩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的兄長叫張角，與我從小一起長大，隨後邀請我和弟弟張樑加入義軍，一開始我什麼也不懂，義軍高層也同樣不會打仗，但我們的敵人會，於是我就跟他們學習。”
“皇甫嵩是我的勁敵，他圍攻曲陽的時候，我本已經準備死戰，但卻沒想到，竟然被曾經的死對頭，也就是董將軍給救了，雖然我們兩個宿怨頗多，但這件事我還是感謝他的。”
一番話說完，張寶將酒一飲而盡，似乎是在回憶着自己的兄長。
現在的黃巾軍情況，是張角與張樑都死了，張寶接過大旗，部下倒是沒什麼疑慮，因爲他有這個本事。
趙雲回想起自己當初即將前往董卓那裡時，因爲覺得自己當不好將軍，也完不成任務，跑去劉歷那裡推脫。
但劉歷說，有的人天生就是將軍，漢武一朝，將門虎子出身的李廣總是迷路，而奴隸出身的衛青卻能率領軍隊，打出漂亮的戰績。
這就是天賦。
“可惜了。”
趙雲看着張寶，嘆息一聲，鬼使神差的說道：“若是你生在涼州，或許能成爲殿下的一大助力。”
這句話被劉生聽去，他眉頭一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而張寶則是沒有多想，沉聲道：“我知道劉歷賞罰分明，對百姓和豪族一視同仁，他不會殺光我們所有人的，但我就是得欺騙士兵們，這就是戰爭。”
說罷，張寶的眼神從落寞，再到嚴肅，堅毅，他站起身來，正色道：“涼州軍強大又如何？我也不會放棄，就算死也要在劉歷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劉生被他的精神感動，同樣目光灼灼，臉色堅毅。
看着這兩個人，趙雲倒不覺得他們是什麼悲情英雄，反倒覺得是兩個可憐人。
隨後，第一批被散佈出去的斥候返回。
斥候伍長快步來到張寶面前，躬身行禮，然後稟報道：“將軍，那涼州軍在十里開外紮營休息！”
“紮營休息了？”
張寶疑惑的看着斥候伍長，隨後向遠處眺望，卻見那涼州軍並沒有安營紮寨，營地當中也沒有火光。
這不太對勁。
按理說鳴金收兵過後，就應該埋鍋造飯了，可軍營中沒有炊煙也沒有火光，這不是說明他們壓根就不打算休息嗎？
“將軍，涼州軍確實是休息了，只不過他們是躺在馬肚子底下睡覺，吃的也是乾糧和肉乾。”
斥候伍長詳細彙報道。
“好吧，不愧是涼州軍，既然他們已經確定休息了，那我們還是照樣休息，對敵人的夜襲多加防範即可。”
張寶命令道。
“諾，將軍放心，我軍斥候散佈十里開外，不會有誤。”
斥候伍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