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

臧霸陣地,西側是持續燃燒的淝水,而吳軍已集結長矛隊列在前,甲兵方陣在側。

而遺失大量器械後,臧霸連像樣的矛兵陣列都無。

戰爭打的是物資儲備,戰鬥拼的就是器械,器械打光了就拼人命。

沒有器械,又傷員過半,且飢腸轆轆,這怎麼打?

數名吳軍騎士高舉杏黃旗脫離步兵陣列,驅馳到臧霸陣前勸降,射發箭書到臧霸陣前。

咚咚!咚咚!

吳軍鼓聲齊響,催人心魄。

臧霸翻閱吳軍勸降書,對左右笑說:“鼠輩一時得意,不量自力,竟覬覦徐州。”

周圍將校、軍吏多是他的子侄輩,幾個膽大的跟着起笑。

臧霸拿起勸降書擦拭臉上汗漬,隨手丟棄在地:“我聞降大不降小之理,深以爲然。孫權自以爲大,實渺小矣,其左右不敢告知也。”

“歸降江東不過苟延殘喘,早晚必受其累。與其一降再降,一辱再辱,不若投水求生。”

他環視身邊子侄輩軍吏:“謹望各人以鄉土安寧爲重,能保全父老於亂世。如此,我死而瞑目。在此老夫告誡諸君,也望諸君傳告於青徐父老。敢有內通孫權賣青徐圖謀富貴者,鄉黨共擊之!”

“喏!”

衆人應諾,受傷瘸腿站不穩的孫觀被兒子攙着,他高舉手臂引來諸人關注:“能保徐州太平者,非臧侯不可!臧侯理應突圍,末將願與傷兵阻敵!”

“我用兵不慎,連累將士至絕境,焉有顏面回見將士家小?”

臧霸擺手:“勿再勸,我願死戰。”

孫觀卻看向臧霸的部曲督,叱聲:“何遲疑乎?十個孫觀,也比不得臧侯一毛!”

也有軍吏憤聲:“願隨臧侯赴火海求死,不願屈膝鼠賊而生!”

“願隨臧侯同死!”

“願隨臧侯同死!”

從最初十幾人,再到幾十人,數百人,數千人,呼聲蓋過吳軍通鼓。

這是出乎臧霸、孫觀預料的事情,吳軍長時間的遠程殺傷已使得徐州軍成爲哀兵。

孫權猛地站起正要下令前線各將警惕,卻見身邊潘濬不動聲色,孫權爲掩飾尷尬,登高去看,隔着夜幕看不清什麼。

熟悉親切的徐州口音齊呼聲一輪又一輪,諸葛瑾頭垂着,默不作聲。

這呼聲在諸葛恪聽來有些刺耳,隔着遠遠,能見被圍的徐州軍一鬨而散,朝着燃燒的淝水移動,丟盔棄甲。

或前後以腰帶相連,或帶着傷員,接二連三淌入略溫的淝水。

剛日落的時候,河水是溫的。

一領披風被染溼,左右兩角由善水的親兵以斷矛挑着,臧霸被護在披風下,與周圍密密麻麻的人頭一起靠近燃燒的運船,從各船隙縫裡穿插。

臧舜很快與臧霸失散,他左手抱着一塊盾牌,右手划水,不時探出頭換一口氣。

東岸吳軍的鼓號聲、朝岸邊涌來的殺喊聲就是最好的導航,臧霸麾下精兵,有幾個不會水的?

正準備領兵出征的曹休得聞,領着騎士靠近岸邊來接應。

下游吳軍水師剛有舉動,還未上前截殺,就主動退去。

徐州兵接二連三爬到西岸逃出生天,更多的傷兵體力不繼,被淝水衝向下游,被吳軍走舸打撈。

這樣的傷員,是沒有搶救價值的。

吳軍走舸往來遊弋,彷彿狩獵的鱷魚羣一樣,搶奪這送上門的軍功。

臧舜只覺得河水浸泡額頭傷口刺痛刺痛,能聽到不遠處下游吳軍吏士的激動呼喊聲,也能聽到鄉音哀呼聲,他精神振奮死力划水,堪堪躲過吳軍的叉矛,與寥寥無幾的徐州兵游到西岸。

待他上岸,就聽上游有許多上岸的吏士呼喊,而身邊有持火把趕來的越騎士,也有跑來朝河中吳軍走舸射箭的輕裝步兵。

“臧侯如何了?”

“臧君侯何在?”

臧霸爬上岸就聽遠近徐州口音呼喚,不由淚水盈眶,左右親兵呼喊:“臧侯在此!臧侯無恙!”

登岸的徐州兵多在岸邊等待,聽聞臧霸無恙後紛紛釋然,有的往裡走,有的朝臧霸所在匯聚。

臧霸也在岸邊等待,待徐州軍陸續集結至三千餘人時纔跟着接引他們的越騎校尉薛喬前往曹休的臨時營地。

抵達時,牛金鬧情緒,也只是鬧情緒,蹲坐在篝火邊生悶氣,看到臧霸這個罪魁禍首也敢怒哼一聲表達不滿。

薛喬見狀在臧霸耳邊低聲解釋:“君侯原計劃沿淝水岸北上,伺機強渡淝水救援大將軍。爲接應臧侯,君侯不得已分兵來救,故取消原計。”

臧霸披着兩面乾爽披風,眯眼看了眼正值中年,可謂將軍黃金年齡的牛金。

不發一語,與薛喬進入曹休的大帳。

越騎校尉薛喬已說過一遍,臧霸情緒激動:“此非君侯之過,懇請君侯撥發鎧甲、軍器,吾非報今日血仇不可。”

曹休抓着臧霸的手:“此事易爾,我已傳令護軍賈逵,凡營中所有,臧侯所需,皆可撥付臧侯。”

臧霸眉目銳利起來:“若如此,明日願爲君侯先鋒!”

見臧霸如此說,曹休釋然,長吁一口氣說:“臧侯且安心休養,我自會爲臧侯、徐州軍討回一個說法。”

找吳軍討要說法,還是找曹仁討要說法?

“君侯高義,某敬服。”

臧霸拱手,隨即問:“賈逵何在?”

若不是賈逵謹慎,三千越騎怎麼也能在正午時分渡過淝水,在東岸參戰。

三千越騎在手,匯合本部千騎,曹仁千騎,五千騎軍握在臧霸手裡,給潘濬十個膽子,也不敢主動出營來戰。

今日潘濬打的那麼浪,就在於這三千越騎!就在於曹仁沒能堵死八公山吳軍,也沒有護住徐州軍退路,更沒有派兵來接應,協助徐州軍撤離。

曹仁手裡千騎支援臧霸,臧霸怎麼也能把徐州軍帶回去。

可曹仁沒有,可能是一時糊塗,總之輕飄飄把徐州軍拋棄了。

這個仇不容易報,更不能對曹休說出來。

不能找曹仁報仇,難道還不能給賈逵甩一些臉色?

任由急衝衝的臧霸去給賈逵難堪,曹休只是一嘆,閉着眼睛懊悔不已。

握拳捶打心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不然胸悶、憋的很。

徐州軍心已經散了,難道非要殺了臧霸?

殺臧霸,就要殺光逃到西岸的所有徐州兵,不然事情傳到徐州,徐州立馬就會反。

這不是曹植能鎮壓的,可能會綁了曹植,以曹植的名義發動叛亂。

只能怪孫權不給力,連陷入絕地的臧霸都沒能留下。

侍中傅巽始終監督曹休,見狀又從身後虎賁郎捧着的木盤裡取來詔書,見了詔書,曹休纔不再捶打胸口。

胸臆壅塞,他臉氣成青色,凝聲問:“徐州軍該如何處置?”

傅巽沉默應對,這個事情很棘手,棘手到了會刺激各地外姓將領、小軍閥出身的將領。

可易地而處,站在曹仁的角度上來看,用尾大難除的臧霸去冒險,有錯麼?

沒錯,吃點敗仗對臧霸有好處,對大魏有好處。

可誰也沒想到臧霸這麼慘,被逼入絕境,不得已跳入火海求生,偏偏還活着逃出來。

逃出來時還帶着三千多徐州軍,這已經不是殺人能解決的事情。

要說有錯,就錯在外部形勢不好,飲鴆止渴一樣的,是曹丕貪臧霸手裡徐州軍的戰鬥力。

已經解除了臧霸兵權,可迫於形勢,又不得不給於臧霸領兵的機會,讓臧霸重新召集軍隊。

現在好了,曹仁做事時沒把帳算好,吳軍動手又虎頭蛇尾拖泥帶水,弄得大家尷尬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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