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人洞裡的小天使
素人聞夕樹的出現，毫無疑問讓所有人都驚訝。
一個未被疼痛污染過的身體，一個耐痛性從未提升過的人。
這讓玲奈恨得咬牙切齒：
“爲什麼！爲什麼我連親爹都獻祭了！你們還要阻礙我。”
疼痛幣通常意義是無法被他人持有的，但可以在某一方死亡後，被繼承給血親。這也延伸出一種疼痛流派，叫親爹親媽獻祭流。
當然，也有獻祭孩子的。
聞夕樹現在明白了，爲何虛04問自己，親媽健在否。
“這裡每個人，都有自愈能力，想必，我來到這個環境我也有。”
他拿出天蠍座的作弊小刀。
這把刀本身是很鋒利的，由西班牙火腿刀進化而來。
聞夕樹想了想，最終還是得入鄉隨俗，於是他用刀尖……掀開了自己的指甲蓋。
這巨大的疼痛感，瞬間讓他感覺到周圍有某種力量涌現，但下一刻，這種力量化作了貨幣數值。
在聞夕樹的視線右上角，出現了一個細小的ui，那是一個數字——51點。
斷指固然疼痛，但十指連心，掀指甲蓋的操作，是從古代刑法裡學來的。還有扎針……
這些操作，聞夕樹實在不想用到自己身上，不想成爲一個喜歡疼痛的變態。
但疼痛拍賣會既然讓所有人都垂涎拍賣品，可見這些拍賣品，或許真的能夠帶來某些逆天改命的地方。
項鍊這個東西，也很好隱藏。
聞夕樹說道：
“我不見得每一樣東西都要與各位爭，各位如果要爭，不妨掂量掂量。”
這句話是警告。
在聞夕樹說出這句話後，他的身體開始發生了些微變化。
視線左上角，出現了一個數字……0.8。
他猜測，這是耐痛性。也就是說，他對疼痛這種東西，變得遲鈍了。
當然，0.8對於所有人來說，約等於沒有任何耐痛性。
聞夕樹考慮的，則又是另外一方面：
“我是持有邀請函的，如果現在，我直接用邀請函……那麼我前往欲塔源頭，把詭異源頭殺了……”
“是否就能瓦解疼痛規則？”
“但在這之前，我其實可以藉助這個規則，來錘鍊我自己。利用疼痛獲取好東西，再提升耐痛性，將來我就免疫了一部分疼痛。”
考慮到這一點，聞夕樹覺得可以在詭塔裡多待一陣。自己不必立刻前往欲塔。
“51點一次！”
“51點兩次！”
“51點三次！成交！恭喜你，這位新面孔，您得到了這件物品。”
虛04牽着聞夕樹，前往拍賣展臺，拿到了痛苦項鍊。
拍賣會還在繼續。
這個時候，半頭老人找上了聞夕樹。
“小鬼，恭喜你，得到了我眼裡最有價值的拍賣品。”留着白色鬍子的半頭老人目光毫無惡意。
“我叫吉田大武，我的造型，導致大家都叫我半頭鬼。小鬼，能否和我做個交易？”半頭老人非常誠懇。
聞夕樹點點頭：
“不妨說說看。”
拍賣會扔在進行，這次拍賣的東西，是一個造型如同銜尾蛇的注射器，注射過後，就能將精神痛苦轉換爲肉體痛苦。
漸漸的，變得麻木不仁，變得沒有任何情感。但肉體的耐痛性會得到重塑。
很多人都開始紛紛出價，見聞夕樹沒有興趣，大家都開始爭奪這件寶貝。
聞夕樹當然沒有興趣。
他可不想成爲沒有情感的怪物，人類的情感，在他看來是不容抹去的。
但對於在場的很多人來說，精神痛苦太折磨人了。他們願意變得麻木不仁。
半頭老人說道：
“我的孫子，是一個不幸的傢伙，生下來就因爲智力缺陷，導致他做什麼事都不順利，小時候被人嘲笑，到了中學，也被老師同學看不起，長大以後，娶不到媳婦，找不到好工作……但是他也不在意。”
“在我們的教導下，他開始慢慢的變好，開始做一些簡單的跑腿工作，倒也活的不錯。”
“我們曾經聽說，人洞村……不，那個時候叫十九區，有一個神醫，可以治療一切疑難雜症，就想着治好他。”
“但我們抵達的時候，十九區已經變成了如今的，讓人害怕不已的人洞村。”
“我的孫子……在恐怖的詛咒下，變成了人洞。”
半頭老人的拳頭握緊，此時此刻，他的身上又出現了疼痛貨幣。值得一提的是，疼痛感變成貨幣後，不會立刻消失，而是會持續好一會兒，但這個過程，不會再額外變成貨幣。
半頭老人顯然已經沉浸在了失去小孫子的悲痛裡。
小孫子雖然先天有缺陷，可他是深愛着小孫子的，將這麼一個有缺陷的孩子養大，讓他在戶江這個殘酷的都市環境裡，能夠自食其力養活自己……
期間付出的心血，常人自然難以想象。
“我很快就開始適應這個疼痛的規則體系，透支了不少貨幣，但這裡的自我折磨的變態太多了，哪怕我把腦袋撞岩漿，撞沒了半個……也很多次排不到我去人洞。”
“只有那幾個代號爲虛的傢伙，可以打開傳送門，讓我們進入人洞村內部。”
“小鬼，你很可能是被他們選中的人。”
“你這樣的素人，簡直就是天選之人，對我們來說，剜心割肉殺死至愛才能得到的東西，你掀開個指甲蓋就能有。所以……你一定會成爲這次的勇士。”
聞夕樹說道：
“大叔，你希望我做什麼？”
半頭老人鄭重說道：
“這瓶苦痛清酒，是你的了，我只是嚐了一口，希望你別嫌棄。算是我的報酬。”
“我想要你前往這個人洞……”
半頭老人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的內容上，是一個看起來走路有些歪斜的人類的影子……
輪廓上看，那絕對是人類的影子。
但仔細看，那並非人類影子，而是漆黑並非光線，而是真正的黑暗，像是一個洞穴的入口。
“這就是我孫子形成的人洞的外觀，我希望你探索的第一個人洞，是關於他的。”
“其實這對你來說是有幫助的，你已經知道了我孫子的生平，但其他人洞你不知道。”
“所以有了對照，你就能知道人洞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還真是一個很好的請求，聞夕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一個能製造精神痛苦的酒，一個能用痛苦來隔絕死亡的項鍊，再加上，變成人洞的人，背景故事被自己知道了，那自己算是情報和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接下來，只需要等到拍賣會結束。
拍賣會一共拍了六件商品。
第四件商品，名叫苦痛臍帶。
是一個召喚類的道具……簡單來說，會讓使用者體驗分娩之痛，召喚出各種異界怪物。
值得一提的是，那不是單純的分娩之痛，如果召喚的怪物，是一頭猛獁象，那麼使用者，就得體驗用人類的器官，生出一頭大象的痛苦。
這在現實裡是辦不到的，但在道具的作用下，可以模擬出那種痛苦。
這種痛苦，耐痛性低的人，會被活活痛死。
但聞夕樹很感興趣。
他發現了一件事，這裡就和精神病院博物館一樣，在任務結束之前，這些拍賣的物品，是沒有物品數量限制的，換句話說，它們在被帶出副本之前，不佔用使用格子。
這自然是多多益善。
只不過……這些物品，確實都極其可怕。全部都是那種奔着讓你痛不欲生來的。
聞夕樹也越發好奇，疼痛規則的締造者，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在聞夕樹表演了鋼針刺牙齦這種小兒科，卻又碾壓全場後……大家都知道，素人出手，就代表他們沒戲。
於是聞夕樹得到了第三件物品——苦痛臍帶。
這玩意兒的造型，就像是一根數米長的腸子，一旦與自身連接，就會不斷生產怪物……
如果受不了，可以強行取下來。
第五件物品，聞夕樹沒有爭。
這件物品，是一件人類脊椎造型的錘子，威力巨大。可以說擁有毀滅性的力量。
但副作用是，每次揮動鐵錘，都會永久喪失一部分真實記憶。
聞夕樹看不上這件錘子，但凡副作用和精神世界有關，他就直接略過。
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則一切反過來。
沒有記憶在這個痛苦的世界，多是一件美事。
第六件物品，名叫悖論之踵。
可達成亞音速移動，但每次踏步都會引發微型骨爆。會導致自身身體出現重大損傷。
由於是損傷而非痛苦，聞夕樹最終也沒有選擇這件物品。
六件物品之後，拍賣會就結束了。
聞夕樹在拍賣會，以牙齦出血和指甲蓋掀飛的代價，打敗了這裡所有的疼痛仙人。
以及被一個叫玲奈的女孩記恨上。
他當然不在意。
很快，虛04就說道：
“恭喜你勇士，你得到了不少物品，雖然你本該將全部物品都佔爲己有。”
聞夕樹搖頭說道：
“我對一些東西不感興趣，說說吧，我要怎麼前往人洞村。”
虛04再次拿出刀子：
“我將帶您前往人洞村。”
聞夕樹眉頭微微皺起：
“你該不會……又要表演切腹吧？”
“當然，痛苦能讓我傳送的更精準。”虛04坦言道。
聞夕樹說道：
“要不……你喝一口這個酒？”
他將清酒拿了出來。
虛04立刻搖頭：
“不……不，求求您，不要提出這種要求，精神上的苦痛，根本不是我能承受的！”
虛04害怕不已。聞夕樹想到拍賣會上，所有人都爭着搶銜尾蛇注射器的場景……大概明白了。
肉體的苦痛，他們覺得爽。
但精神的痛苦，讓他們害怕。當然，即便如此，對於某些肉體已經難以感受痛苦的人，比如半頭老人，也會竭力去拍下物品。
聞夕樹說道：
“好吧，那麻煩你帶路了。”
虛04將刀刺進了她的腹部，比起上一次，她的刀更往下挪了幾分。
聞夕樹看着都疼。
在虛04一臉痛苦和快樂的混合表情下，傳送門打開了：
“勇士！你一定……一定可以瓦解人洞對吧！我們館長說了……你們這樣的人，是最有可能解決一切的，是能夠源頭瓦解一切的。”
“你們館長？”聞夕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館長知道“勇士”的存在，莫非館長是崩壞者？
勇士隨機出現在區域某個地方，勇士可以從源頭解決問題……這些描述，看起來就像是知道自己是地堡玩家的身份。
於是他很自然的想到，莫非疼痛拍賣會的館長，是崩壞者？
“我想見見你們館長。”聞夕樹說道。
“不，只有您瓦解了人洞後，館長才會見您……確切來說，館長才可能能夠恢復過來，見您。”虛04說道。
聞夕樹暗暗驚訝。
他見過崩壞者被當狗一樣奴役的，見過崩壞者確實把世界玩崩壞的，也見過崩壞者被洗白的……
但現在，看起來崩壞者又被詭異源頭們，玩出了新花樣？
他覺得有趣，但眼下，人家虛04已經用小刀把肚子都切開了，這傳送門，總不能浪費。
於是聞夕樹走進了傳送門。
……
……
人洞村。
當天空出現漂浮的建築時，聞夕樹就知道，自己已經從拍賣會，來到了人洞村。
周圍真的沒有任何活人。
整個人洞村的天空，都是灰濛濛的。
漂浮的建築，將整個人洞村圍城了一個圈。
彷彿古羅馬的競技場一樣。
但競技場的中央，沒有猛獸與戰士。
只有一個個彷彿立起來的，靜態的人類影子。
那當然不是影子，漆黑的輪廓，意味着那是一個個洞口。
聞夕樹小心翼翼的，走在人洞與人洞之間。
當他靠近某個人洞的時候，他彷彿能夠聽到，一個男孩在低聲說道：
“別靠近，快離開！別靠近，快離開！”
聞夕樹嘗試了好幾次，不管是走到身形看似女人的人洞，還是男人輪廓的人洞……都會聽到同一個聲音。
“別靠近，快離開。這是在警告我麼？”
人洞太多了。
有的人洞，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有的人洞佝僂着身子，像是老人。
還有的人洞，體型巨大，想必是很能吃的。
這些人都是原本住在這19區的村民。但都死於詛咒，變成了人洞。
“如果我不進入人洞……”
“就在這裡待七天，也符合生存滿七天的要求吧？”
“換句話說，兩個漩渦融合後，那種防掛機的機制，還沒有徹底做好。”
聞夕樹終於，在人洞的外圍，找到了半頭老人的孫子。
那是很外圍的地方。
越靠近中心的人洞，則也是漆黑。
雖然同樣是黑，但聞夕樹感覺到，越是靠近中心的人洞，越是黑得深邃，黑得可怕。
“靠近中心的人，很可能知道些什麼。”
“而半頭老人的孫子，是外來者，所以排在了最外圍，按理說，半頭老人的孫子其實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所以我本不該前往他孫子形成的人洞去浪費時間。”
“但我答應了半頭老人，且也知道了他孫子的過往，或許就可以對比經歷，知道人洞內部具體會是什麼情況。”
聞夕樹來到了半頭老人孫子的人洞前。
由於孫子智力有缺陷，以至於連四肢都不協調，所以連走路的姿勢都很怪異。
這也是聞夕樹能在密密麻麻的影子人洞裡，迅速找到半頭老人孫子人洞的原因。
“別靠近，快離開！別靠近，快離開！”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但聞夕樹心一橫，進入了人洞裡。
他的身影，迅速被人洞吞沒。
這一刻，如果有人從外面看，就彷彿能夠看到……聞夕樹已經死了，像是被黑洞給吞噬了一樣。
於此同時，一個新的人洞，在最外層出現。
……
……
聞夕樹當然沒有死。
相反，跨入漆黑之後，他看到了震撼的場景。
他來到了一個散發着七彩光澤的隧道里。
“大哥哥，你爲什麼不聽我的勸告，你不該來這裡的。現在……你也快變成人洞了。”
穿着白色和服的小男孩，用有些埋怨的眼神，看着聞夕樹。
七彩的光落在他身上，彷彿一個小天使。
聞夕樹震撼於這景色的變換。
外面是一羣詭異的，漆黑的人洞，進入人洞後……卻又看到了一段夢幻色彩的隧道。
“你是誰？”聞夕樹問道。
“人洞的引路人，大哥哥，我會告訴你一些關於人洞的事情……誒，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你真的不該進來的。”
小男孩很難過，似乎爲聞夕樹即將死去而難過：
“我真的不想你死……”
聞夕樹越發不解：
“你怎麼斷定我會死？”
小男孩眼裡有淚，這悲傷的情緒不似假裝：
“因爲，沒有人可以活着離開這裡，從來沒有”
щщщ＿тtκa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