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問你從前,我只看你的以後。”風耀目光如炬,緊緊的盯着百里琅華,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從哪跌倒的,就要從哪爬起來。”
百里琅華面色蒼白到近乎透明,靜靜的躺在牀上,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風耀看着猶如睡着了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怒意,抿了抿脣,深吸了幾口氣壓抑着怒火,聲音裡帶了一絲無奈,“百里,你這又是何必?”何必如此糟蹋自己?
百里琅華眸子微微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睜開,她朱脣微啓:“有因必有果。”喑啞低沉的聲音不復以往的清脆脫俗,猶如琉璃碎裂一般刺耳。
微微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眸子,風耀緊緊的盯着牀上神態平靜、睡得安詳的人,覺得好似時間已過了千百年,“你……疼嗎?”
“不疼。”
風耀呼吸微微一滯,不疼?不疼,怎麼會不疼?身中四種劇毒,武功時有時無,五臟六腑一直存在非常嚴重的內傷,身體內的寒毒超乎想象,連以後孕育……都是問題,而且她曾……小產過,心裡種着噬心情蠱,腦子裡還有一隻續命的傀儡毒蠱,
這每一種毒傷發作之時都能讓一個大男人疼的滿地打滾,可她卻說——不疼?那對她來說,究竟什麼是疼?又或者……她曾經經歷過哪種疼?
風耀站在她牀前靜默許久,然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恍惚中就想起了項莫初見百里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這男人……是個傳奇。他站在凡夫俗子不能觸及的高度。
“喂,你發什麼呆啊?”夏無憂看着神遊天外的鳳曜,輕聲問道。
鳳曜猛然回神,“啊?沒什麼,不過是想起了往事罷了。”
夏無憂沒有錯過他眼底裡一閃而逝的狼狽,但是也沒問什麼。
佛曰:命中應有終須有,命中若無莫強求,況且,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像都是鳳曜站在主動的位置,她一直是被動的,不是說不喜歡,而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喜歡,如何去爭取。
她一直覺得,若是你的,即便是不爭取,到最後也會是你的。“繼續說吧。”
“恩”鳳曜點了點頭。眼裡滿是茫然,嘴上卻不由自主的“後來她病好了之後便替我去了北勤荒山。”
“哦?荒山?”
“恩。那是我們訓練暗衛死士和精兵的地方。”
夏無憂一怔,眼底涌上了一絲興奮,哦?古代還竟然真的有這種地方。
“然後前些日子,她傳來消息,說要回來。我想,以她的能力,天之驕子會若是有她參與必然是會多了三分勝算,”
夏無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她便是第七個人吧?”
“恩,但是因爲她有些事情,剛出荒山便去了大漠,如今辦完了事情,說是在邊陲城等着咱們。本來我是打算一路慢慢悠悠的邊等她邊趕路,卻沒想她她早已先咱們一步到了邊境。”
一道霞光從東方突破雲層照射到這個尚在沉寂中的小城,邊陲城顧名
思其意。邊陲城位於玖月國與大燕國的交界處,乃是邊塞要城,玖月國通往大燕國的必經之徑……
玖月國與大燕國結交百年,兩國之間久無戰亂,邊疆之地減受戰亂煩擾,百姓安居樂業,兩國商賈之間貿易往來,倒是使得這邊疆小城別有一番獨特的繁華之處。現在天色尚早,城中出了些許早點鋪,巡邏士兵之外,鮮少有人走動來往,待到午時,這邊疆小城便會展現出屬於它的獨具一格的繁華。
邊陲城城東的城牆前,圍聚着一羣圍觀的百姓。
“讓開……讓開……”
一隊打馬經過的官差大聲叫嚷,騎着馬毫無顧忌的從人羣中穿過,看着熱鬧的百姓自動往兩旁閃躲,但是因爲事發突然,有一部分來不及閃躲的人摔倒在了地上,被人攙扶起來。
一羣官差下了馬,走入了人羣中央。
“聽着、聽着,數年前——江南大戶蕭家那宗滅門慘案,全家上下上百口人被人屠了個乾淨,手段之殘忍,場景之犀利……”官差撫了撫額,向後微微退了一步。“哎!難以言喻啊。罷!”臉上的神情好像他當時在場親眼看到了那副場面一樣,
底下的百姓唏噓一片,着實是沒有弄明白這位官爺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想來那位官差也是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言不及義,微微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方纔一揮手,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了一副畫卷,輕輕一抖,乃是一幅五尺長的肖像畫軸,他左手拿着畫軸,右手指着畫軸上的身影,原地轉了個圈,讓所有百姓看得見畫軸上的人物。
直到他旁邊的的同僚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方纔又收起畫軸,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摸樣,對着四周的百姓厲色道:“可都看好了,就是這個男人,具體的情況告示上已經寫明,林家懸賞一千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舉報者人人有賞。”
見他仍拖拖拉拉講不清狀況,旁邊的另一位官爺不由得推了他一把,一把上前越過了他,對着四周的百姓冷聲道:“畫上的男人是我們邊陲城通緝的要犯,前些日子城中,林家的二公子慘遭毒手,死法與數年前蕭家滅門慘案手法相同,所以我們懷疑作案者乃是同一個人。這是根據目擊證人所描繪出的兇手模樣,你們有見到此人的皆可去衙門報案。倘若情況屬實,配合破案者,可得賞銀千兩。”
……
這羣官差來得快,去的也快。等他們走的沒影兒了,四周的百姓方纔慢慢的圍攏了起來,貼在城牆根底下,看着牆上那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畫像。
“我聽說啊,這個人是個殺手不眨眼的狂魔,多年來作案無數,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一個身高九尺滿臉虛榮的壯漢一臉神秘的朝着周圍的平頭百姓灌輸着他的小道消息。
“哦?你怎麼知道?”
“對啊,你見過?他長什麼樣子?”
一聽有人如此問,壯漢甚爲得意的點了點頭,吹噓道:“必然是見過的,模樣醜陋不堪,一襲黑衣,見不得光似的包裹着全身,就連臉上
也要帶着一副骷髏面具,面具外還要一幅黑色面紗。”
“哦?那你是怎麼知道此人醜陋不堪的?”
“這是自然,江湖之中衆所周知,有幾個惡人會是長得與天仙一般?”
“怎麼沒有?昔年長生樓的明帝、暗帝可不就是神仙般的人物。”一個手持柺杖,身材傴僂的老人上前一步道。
聽見有人反駁自己的言論,九尺大漢嘴角一沉,轉身望向了發出反駁之話的人,瞧見是一個身高不及他一般的衣衫襤褸的老人,不屑的笑了笑,“自古邪不勝正,縱使他長生樓明帝再如何豔絕天下,還不如是一樣化作了一搓黃土?”
衣衫襤褸的老人身形猛然一頓,未曾再說話。
九尺大漢滿是得意,指着城牆上的告示,對衆人妄言道:“這個人殺人狂啊,雖然做盡了壞事,但是自從數年前蕭家那場滅門慘案之後便是銷聲匿跡。”
旁邊一個賊眉鼠眼,流裡流氣的男人自人羣中探出了頭,看着他,嬉皮笑臉道:“咦,怎麼就銷聲匿跡了呢,按照你這麼說,那蕭家的滅門慘案在當時鬧得是比較大的吧?”
“哼,那是必然。”九尺大漢嗤笑一聲,用下巴衝告示圖點了點,示意道:“的確,那場滅門慘案震驚全國,連京城裡的皇帝老兒都派出了人要查此事。但是奈何這賊人武功高強,次次躲過。查此事的人近乎全死,導致如今此案也就算是這麼結了。”
“哦?那林家可是咱們邊陲城的首富,二公子長得也是甚爲俊朗,何以就惹了那般罪孽深重的魔頭呢?”
“哎,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真因爲這林家二小公子面冠如玉,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所以纔會招人記恨。”大漢呵呵一笑,擺手道:“衆所周知啊,殺人狂醜陋不堪,許是哪日遊歷到了咱們邊陲城聽說了咱這林家二小公子長相堪比仙人,所以心中生了嫉妒所以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什麼眼不見爲淨?”
“弄死了咱這林家二小公子不就是眼不見爲淨了嗎?”大漢揮了揮手豪氣萬分。
聽得大漢這麼說,四周頓時一片唏噓聲。
一個備受看好的青年才俊就這般喪命在了魔頭的手中,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啊。
“哎呀,可不是,據說那林家二公子,林青山。長得白白淨淨的濃眉大眼,甚爲俊朗啊。昔日裡不曉得多少姑娘家擠破了門檻想嫁給這林家二公子呢。這回可倒好了,別說妻了,就算是妾也沒能混上兩房便一命嗚呼了。”
城門底下,猶如蒼蠅一般,一時間碎碎嗡嗡,衆人皆是在爲那可憐的林二公子唉聲嘆氣,悼念不值。、
一位婦人搓了搓手,嗓門悠然拔高,“呀,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還埋怨我生了兒子長得不顯眼呢,如今這般顯眼的林二小公子竟是慘遭毒手啊。”
衆人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又開始細細碎碎的唸叨着,鄰里之間誰誰長得醜。
一個帶着帷幔的紅衣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