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爲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夏初妝搜刮了自己所有的記憶,終於把辛棄疾老先生的《醜奴兒》給完整的背了下來,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愁,看來女兒當真是在思春了。也罷,這個年齡正是思春之時,當年的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柳慧心看到在花園裡徘徊的女兒,心裡不禁疼惜起來,“一定要給女兒找個珠聯璧合的如意郎君。”
“孃親,可怎樣?”夏初妝看到母親愣在那裡沒有反應,焦急的問。
“自然是極好了,只是女兒你真的有愁思嗎?”柳慧心試探着問夏初妝。
“沒有,娘,你和爹對我如此好,女兒哪有煩心事。女兒只不過信手寫了幾句。”夏初妝怕母親擔心趕緊岔開話題,“母親,我們該回屋了,一會小蝶該擔心的出來找我了。”夏初妝又挽起了柳慧心的胳膊。
夏初妝多麼希望挽着的柳慧心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她對自己是那麼的好,可以說到了驕縱的地步,夏初妝多麼想時間就這樣停止,就這樣讓她手挽手,陪伴下去。
“小姐,你去哪裡了。”夏初妝把母親送回屋,就碰到了慌慌張張跑來的丫頭小蝶。小蝶只顧跑,一下撞到夏初妝的身上。
“美女,你着什麼急,是不是看到喜歡的男人了?”夏初妝和這些小丫頭嬉鬧慣了,總是拿她們來打趣。
“小姐,不是。”小蝶的臉頓時又紅到耳根,嬌嗔的望着夏初妝。
“小姐,咱們的魚缸漏水了,我們不知道如何是好。”小蝶的話語無倫次起來,她害怕小姐會因此生丫頭們的氣而責罰她們。
“既然如此,把魚放出來吧。‘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它們應該生活的自由自在,是我爲了私慾束縛了它們。”夏初妝毫不在意的大呼了一口氣,這裡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比那個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要好多了,她有點喜歡這裡了。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真乃佳句也。”百里雪衣把扇子合上,率性的放在手裡一拍,瀟灑的走過來,他今天着一身白衣,手中持一把素淨的扇子,滿面含笑,更顯出他的風度翩翩。
“不知王爺駕到,小女有失遠迎。”夏初妝草草的行禮,她討厭這樣繁瑣且沒有絲毫意義的理解,總是草草行完,小蝶也趕緊行禮。
“夏小姐請起。”百里雪衣深黑的眸子熠熠發光,他的表情謙遜溫和,就像一塊溫潤細膩的白玉,讓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沐浴在溫潤的細雨中。
“最近有何佳作?”百
裡雪衣走上前來,兩個人曾探討過幾次詩詞歌賦,所以很是熟悉,也更加隨意起來。
“承蒙王爺擡舉,小女子實不敢擔。”夏初妝側着頭,雪白的紗裙襯着白皙的脖頸,一串細小的翠綠色的祖母綠在白淨的肌膚上,百里雪衣審視着夏初妝,她比第一次見的時候更加的動人了,是那種說不出的風韻,放在現在社會就是我們經常說的“氣質”一詞。
夏初妝雖然有柳慧心的影子,但是在王府貴族衆多的美女裡,她是那種外表不突出的那種,但是她是典型的氣質美女,看似平平常常,卻叫人看着舒服,有一番清淡的韻味,讓人看了回味無窮。
“不,你擔的起,整個京城都傳開了,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百里雪衣饒有興致的看着夏初妝,不知道怎的他感覺眼前的這個少女,看似簡單卻總有一種與其他人不同的感覺,她的想法怪異,出口成章,還總是說一些別人不懂也根本不是這個社會的語言,他對夏初妝充滿了好奇。
“那我肯定嫁不出去了,唉。”夏初妝聽完百里雪衣的話,發出了長長的哀嘆。
“何處此言?”百里雪衣不知道夏初妝那個小腦袋裡究竟裝着什麼,如果換做旁人聽到王爺的讚賞,不知該有多興奮,尤其是女人,京城裡有多少女人爲百里雪衣瘋狂着,想盡辦法接近他、討好她。
“女子無才便是德。難道你沒有聽過?”夏初妝那稍顯濃密的眉毛吃驚的上揚,這個王爺不會連小孩子都會說的話也不知道吧,夏初妝心裡嘀咕着。
“你的想法真是與衆不同。”百里雪衣聽完夏初妝的解釋仰天大笑,這個女子到底是何許人也,自己這一趟真是沒有白來。
夏初妝恍然大悟,朱熹老夫子的理論在那個朝代看來是很荒謬的。
“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無才便是德。”夏初妝看到還在揣摩自己話的百里雪衣,又甩出一句話,便飛也似的跑回自己的閨房。
留下怔怔佇立在迴廊上的百里雪衣。
朝堂上,一切是那樣的金碧輝煌,軒轅夜正襟危坐,神情嚴肅,自從魏太后仙逝,整個朝堂上議論不已,軒轅夜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危機。
“你也認爲太后是我殺死的嗎?”軒轅夜的臉抽搐了一下,本來堅毅硬朗的臉胖掛上了一絲的憂慮。
“微臣不敢。”百里雪衣跪下來,他猜不透那黝黑的眼睛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如何看待皇太后自殺?”軒轅夜不依不饒,依舊追問着百里雪衣,他想知道自己最信任的百里雪衣是否也是內心裡對於這件事滿含怒氣。
“生死由命富貴
在天,這是皇太后自己的選擇,況斯人已逝,太后畢竟是舉國敬佩的一國之母,我不好妄加評論。”百里雪衣字字珠璣,既沒有否定軒轅夜的不近人情,也表達了對長輩的尊敬,他認爲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了。
“有些事情,你們永遠不懂。”軒轅夜長舒一口氣,手猛然拍打了所坐的華貴的龍椅,“坐在這個位置上,你就知道我何以做出這樣的舉動。看似不近人情的手段。”
百里雪衣擡頭看看了那黃燦燦的龍椅,那個位置人人想據之而後快,可殊不知,坐上那把椅子也意味着你將失去更多。
“我讓你探查的夏丞相家女兒之事如何?”軒轅夜想起給百里雪衣交代的任務,他最近都沒有稟報夏初妝的近況。
“微臣還未發現有不妥之處,夏小姐爲人坦誠,不責罰下人。此外就是文采出衆,至於其他沒有與人特別之處。”百里雪衣如實稟報自己對夏初妝的看法,當然他把如何瞭解這些情況的細節省掉了。
“好。”軒轅夜的聲音又恢復了冷靜,不似剛纔的似有所思。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在偌大的宮室裡,聽起來威嚴、震耳。
“繼續打探消息。把她的底細查清楚。”軒轅夜若有所思,他不得不防,夏宰相是兩朝元老,那些老臣皆與皇太后交往甚密,所以不得不防。
“你退下吧。”軒轅夜起身回宮,他和夢妃相約今晚一起用膳,沒有了皇太后這塊絆腳石,軒轅夜感覺走路格外的輕鬆起來。
“公主,西門將軍的密信。”宮女秋菊熟練的將夾在包裹中的信件取出,交與溫夢竹,溫夢竹那冷豔的臉彷彿盛開的牡丹花,國色天香,沉魚落雁。
“秋菊,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不用呆在這個地方了。”溫夢竹修長的丹鳳眼變得更加犀利,原本盛開的花朵慢慢變成了扭曲的枯乾的枝條。
“軒轅夜,你亡國亡身的日子遠矣。”密信在溫夢竹手裡被用勁的搓成團,狠狠的抓在她的手裡,血紅的指甲伸進每一處細縫。
“皇上駕到。”溫夢竹猛地醒過來,把密信交給侍女秋菊,秋菊是和她一起來到本朝的,在北國,秋菊就是她最值得信任的親信。溫夢竹怒了努嘴,暗示秋菊把密信處理好。
溫夢竹轉眼就成爲了千嬌百媚的柔弱女子,在她的溫柔鄉里,軒轅夜找到了前所未有的那種統治的快感和成就。
百里雪衣退出朝堂,他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何以如此關心一個民間的女子,僅僅是因爲她是夏宰相的女兒嗎?
在她的身上一定有驚天的秘密,她本身就是一個謎,就像她的出身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