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月球表面那邊預售已經破了2億5,估計首日能有個4億,甚至5億…近幾年的最高記錄,大環境真的回來了。”
鉗子姐和黎茜這邊還在掰頭關於池野的事情。
另一邊,前排位置,火星救援的一衆主創們,則更關心競爭對手的消息,當然,更多的還是忐忑和緊張,尤其是郭峰團隊。
他們辛苦努力了幾年的成果即將上線,這次上線,對於池野來說,或許只是一次略微重要的嘗試。
如果失敗,以池野現在的體量和咖位,並不會有外界吵的沸沸揚揚的毀滅性打擊,但對於他們而言,今晚,以及過後的幾天時間,無異於是一場“生死戰”。
月球表面是目前爲止口碑和預售的春節檔票房冠軍,因爲各路營銷號和沈斌馬莉合體的影響力,外界現在已經將月球表面當成了中國科幻電影的“開山之作”。
至於說爲什麼給如此大的“殊榮”,一來是同被營銷號喊“中國科幻電影代表作”的火星救援至今仍只有小範圍試映會。
不像月球表面和夢中人那樣,直接提早就開起了大規模的點映模式,除了名字不對,也基本和上映差不多了,內容流傳更廣。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之前中國科幻觀衆吃的實在是太差了! 前有魔都堡壘,後有749局,大家是真的蚌埠住了。
還是那句話,內娛苦答辯久矣,這也就導致,月球表面在擁有不錯的喜劇質量的情況下,順理成章的接過了這波隱形紅利。
郭峰團隊說的其實還是挺保守的,因爲如願結束,春晚高潮過去之後,火星救援因如願漲幅了幾千萬票房,但沈斌馬莉的月球表面也在漲。
除此之外,夢中人、金陵事務、志願軍2等頂級大製作也都在隨着時間臨近,肉眼可見的漲着票房。
至於國外引進的星途和蜥蜴俠,因早就在海外上映,如今票房同樣強勁。
時間11∶50分,目前春節檔的票房戰場排名基本如下:月球表面3.1億、星途32.8億、夢中人2億、超級蜥蜴俠1.7億、金陵事務1.6億、火星救援1.4億、志願軍21.2億。
以及,若干經典春節檔閤家歡的動畫電影。
7部頂級製作,火星救援目前排在倒數第二,只壓了好兄弟阿瑟老爹一頭。
江凱歌今年沒有去觀看春晚,他覺得很晦氣,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着志願軍2的票房和宣傳,但…效果都不太理想。
這次的宣發策略似乎出了問題。
他想不明白,是觀衆的口味變了嗎?還是他這次拍的真的有問題?
長津湖的成功案例還歷歷在目,到現在,都是華語影史票房的NO1,屬於是新一代戰狼2,當初看到這個成績的時候,江凱歌極度感慨、春風得意,淚流滿面。
春天來了,自從霸王別姬之後,他江某人終於又重新“統治”了華語影壇。
華語影史票房NO1導演的地位,讓他本來就飄的性格,更加飄到沒邊,因此,在池野幾次和自己錯過合作後,他非常不滿,也就沒再搭理對方。
長津湖2也很成功,他彷彿掌握了“財富密碼”。
他和團隊費盡心力,最終,推出了志願軍2,這部和長津湖一脈相承,投資更多的頂級大片。
主演則找了正當時,最炙手可熱的新晉影帝,一線大咖朱曜臨。
他本以爲這會是一次毫無懸念的屠殺。
結果…他好像成了被屠殺的那個。
朱曜臨好像不太扛票房…至少沒有他前幾部那麼扛,志願軍2到現在,投入這麼多,竟然排在了今年春節檔的倒數第一。
——誰說倒數第一不是第一?! 嗚嗚嗚,好想哭啊。
江凱歌覺得自己的老臉都被丟盡了,他坐在某家電影院內,將自己的老臉深深隱藏在其中,只有隱隱咳痰的聲音,才能證明,這是一位老吃家。
旁邊,阿瑟焉頭焉腦的坐在旁邊,同樣咳了口痰,左右看了看,無聊的問:“爸……”
“阿瑟。”
另一邊的母親蹙眉,提醒:“在外要說敬語。”
阿瑟:“……”
凱歌導演再次咳了咳痰,輕輕擺手:“無妨,阿瑟請講。”
江澄沉默半晌,問:“爸,我們爲什麼大過年的要躲在這裡看池野的電影?我不理解。”
凱歌導演斜睨了傻兒子一眼,提點:“你知不知道,你比別人更有優勢。”
阿瑟:“?”
“池野畢竟和你有過交情。”
“爸,你不會也覺得他這次能超過你吧?”
江凱歌不樂意了:“這話說的,我們現在已經被超了。”
“咳咳。”
陳虹有點聽不下去,蹙眉說:“說話文明點。”
江凱歌一愣:“這有什麼不文明的?”
江澄也看向母親:“媽,你不對勁。”
“……”
幸福的一家三口來了一次孝口常開,然後江凱歌才面不改色的磨了磨牙:“現在也只有池野能幫我出這口惡氣了,我不甘心吶。”
江澄一愣,隨即隱隱悟了。
是的。
江凱歌這次失敗了,他低估了今年春節檔的競爭強度,更高估了自己對於市場的把控…觀衆已經膩了他那一套,那一套不再是曾經的財富密碼。
現在的財富密碼是——科幻電影。
麻花影業那邊只是掛了一個科幻的名頭,都沒做多少特效,竟然就能拿到現在這個成績,預計至少也要超過他曾經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作品,又是一部長津湖。
江凱歌不甘心啊,這部電影他傾注了不少心血,而且兒子在裡面是男二…這傻兒子看來是真捧不紅了,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圈內那些老陰陽人對他的各種蛐蛐。
——衆所周知,詩人是最要面子的,最受不了被人看不起的。
所以,他想看看今年春節檔到底會有什麼變化,而以如今春節檔的環境…除了火星救援,其他電影已經都亮了底牌。
如果真的有意外,那火星救援,就是那個意外。
他要看看,詩人也有脾氣,詩人現在也想當一次科幻迷。
“希望不會讓人失望吧。”
江凱歌拿大的喝了口水,耳邊已經聽到了大銀幕上出現的熟悉的龍標。
明亮的影院黑暗下來,周圍的熱議和嗡嗡聲消失——火星救援,開始了。
……
2040年太陽日6月(SD6)、地球2040年4月。
中國宇航局的“祝融3號”載人任務成功登陸火星,機組共六名宇航員正在進行爲期一個月的科考任務。
任務第18個太陽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威力遠超預期的巨型沙塵暴襲擊了基地。
爲了宇航員的安全,任務指揮官劉藍被迫決定中止任務,緊急撤離火星。
故事,從這裡開始。
MAX巨幕大熒幕變得通紅,映照着整個電影院都變得紅彤彤的。
鏡頭轉動,一片廣闊無垠、鏽紅色的火星地表出現在所有人的視覺中。
銀色的棲息艙在廣袤無垠、溝壑縱橫的火星地表上,變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
鏡頭繼續拉遠,整個火星作爲一個巨大的、鏽紅色的星球懸浮在漆黑的宇宙真空中,背景是遙遠的星辰,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寂靜到令人窒息的浩瀚。
“……我艹!”
“好壯觀!”
“牛逼啊這拍的!”
僅僅只是這一個鏡頭,影廳內的幾乎所有人就忍不住“哇”了一聲。
——因爲火星救援全片幾乎百分之八九十的片段都是採用全CG場景特效製作,爲了讓觀衆相信火星真的能種土豆,全片鉅額的投資,有三分之一都砸在了“火星”上。
所以,這個畫面的衝擊力是極其驚人的,也是此前中國科幻電影根本不具備的質感和震撼。
這,就是科幻電影的魅力所在。
江凱歌眼神被晃的一亮,老臉微微一動,渾濁的瞳孔隨着大熒幕的鏡頭變幻,倒映着接下來的場景和劇情。
天空是昏黃的粉橙色,地勢起伏,佈滿礫石。
一個孤零零的棲息艙羣——“祝融3號”任務營地,如同幾個銀色的罐頭,在這片荒涼中成爲了一束光亮。
這是迄今爲止,這座星球唯一的人類痕跡。
六名宇航員正在緊張地工作,火星車在移動,宇航員們穿着白色的宇航服,在紅色的背景下顯得格外醒目。
“這個火星車好帥!”
有觀衆在看到大熒幕中的火星車,又驚呼了出來。
池野的畫外音忽然響起,聽着很熟悉,但卻又透着點陌生的樂觀和幽默——一如既往的好聽。
“他們說一旦你在某個地方種了莊稼,你就算正式殖民了它,所以,說真的,我應該是殖民了火星的第一人。”
笑點低的觀衆已經笑出了聲。
這看上去是個逗比的主角? 喜劇?
也是月球表面的路子?
鏡頭切換至宇航員們收工,一邊閒聊一邊走向棲息艙,氣氛輕鬆愉快。
指揮官劉藍正戴着麥克風:“好了,收工,大家都進來吧,風暴要來了。”
轟隆!
就在這時,一聲猶如地震般的轟鳴由遠及近,頂級的音效搭配頂級的畫面和設備,瞬間震得影廳衆人一個激靈,耳朵嗡嗡。
“我靠。”
“嚇我一跳…”
“那是什麼?!”
——遠方的天際線出現一片翻滾的、令人窒息的棕褐色沙塵暴牆,正以驚人的速度向營地推進,風聲逐漸增強,從低吼變成咆哮。
觀衆都被這個大場面驚呆了,因爲這不是普通的敷衍特效,而是極其複雜的流體動力學和粒子特效,呈現在大熒幕裡,就是數以億計的沙粒以符合物理規律的方式運動、碰撞、並與其他物體的互動。
國內科幻迷哪裡吃過這個? 視覺盛宴!
室內。
“宇航員們脫下頭盔。”
劉藍:“馬默,分析一下土壤樣本,文斌,檢查一下氣壓,張強,檢查通信。”
男主角馬默打了個哈欠:“好的領導,我這就去給我的土豆施點肥。”
突然,棲息艙劇烈搖晃,尖銳的警報聲響起。
劉藍一愣,臉色鉅變:“情況不對,這比預測的要強得多!”
室外。
巨大的沙塵暴吞噬了整個營地,能見度降至爲零。
狂風捲起尖銳的石礫,像子彈一樣擊打着棲息艙的外壁和太陽能板,一塊巨大的太陽能板被撕裂,碎片橫飛。
對講系統的聲音因靜電和風聲而斷斷續續:“全體人員!緊急情況!我們需要緊急撤離!重複,緊急撤離!”
另一邊,宇航員們頂着風暴,在幾乎完全黑暗和混亂中奮力衝向火星載具上升器,狂風幾乎要將衆人吹走,他們只能靠着安全繩彼此拉扯着前進。
“咔嚓、咔嚓。”
“嗖!轟!”
一塊被狂風撕裂的通訊碟盤天線,像一片廢紙一樣扭曲、斷裂,其尖銳的金屬支架在風暴中旋轉着飛出。
“我靠!”
馬默狼狽的爬到上升器艙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很接地氣的來了一句國罵,隨後想躲。
但那天線碎片就如同炮彈一般,瞬間擊中了他。
他的生物傳感器瞬間爆紅,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打飛,安全繩斷裂。
短短一個剎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消失在了狂暴的沙塵和黑暗中。
旁邊的同伴試圖抓住他,但直接抓了個空:“馬默!不!!”
劉藍在風暴中絕望地搜尋,不斷喊着:“馬默!報告你的位置!馬默!”
傳感器數據顯示:“生命體徵消失。”
上升器即將被吹倒,劉藍痛苦的掙扎了片刻,毫不猶豫的說:“我們必須走……我們必須走。”
“轟隆。”
炸雷聲響,上升器在驚天動地的風暴中艱難升空,留下火星表面那個被遺棄的、逐漸被沙塵掩埋的營地。
畫面漸黑。
一支折斷的天線碎片半埋在沙裡,上面依稀可見大大的,充滿中國古神話韻味的漢字——“祝融3號”。
馬默面朝下倒在紅色的沙土中,一動不動。
插在他宇航服腹部的,正是那根致命的天線碎片。
他的生命體徵監測器發出單調冰冷的紅燈,顯示着“NO LIFE SIGNS!”(無生命體徵)。
風聲呼嘯,一片死寂。
跟着一起寂靜的,還有全國各地的影院、觀衆,同行,以及沒來得及,此前也沒時間觀看樣片的領導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