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花轎沒走幾步,就讓前面淳于曦天的人給擋住了道路。衆人都驚訝地看着那轎子,連上去抓王后的動作都緩了緩。
煙花在空中炸響,進來的不該是守在城外的援軍麼?爲何會是一頂莫名其妙的花轎?
嗩吶聲停了,轎子旁邊的媒婆看了看前面的架勢,跑上去給轎子裡的人說:“哎呀,新娘子,不得了了,你這夫君家的門口,怎麼這麼多的人,把路都給堵了,咱們進不去了!”
“什麼?!”轎子裡傳來一聲怒喝,接着轎簾子就被人拉開了,一身嫁衣的新娘走出來,將頭上的紅蓋頭一扯,叉腰就道:“本姑娘今天大喜的日子,誰還存心不讓本姑娘嫁人?”
紅脣玉面,髮髻高挽,這不是守月又是誰?
小離低呼一聲,衆人這纔回過神來,站得離花轎近的幾個人立馬拔出了刀來,朝花轎圍過去。
“這就是東方大人今日要娶的嬌妻?”淳于曦天回過神來,眼睛一亮:“可真是個奇特的女子。”
“你們要幹什麼?”守月看着圍過來的人,挑眉。
“既然新娘子來了,當然要和新郎官送作堆。”淳于曦天手下的人笑道:“這不是還沒行過拜堂禮麼?正好去同這東方家的人一起,好好完婚。”
說着,有人伸手就要去抓守月。
“不要碰她。”炎帝開了口,聲音裡帶着警告。
“怎麼?東方大人也曉得心疼?”三王爺樂了:“要是想我們不碰,就快些伺候王寫詔書吧。”
炎帝微微抿脣,很正經地道:“我不心疼她,倒是心疼你們。”
嗯?這話什麼意思?曦王爺剛想問,就聽得後面傳來慘叫之聲。
當然,是他手下人的慘叫聲。
回頭看過去,那紅衣的姑娘一點事沒有地站着,剛剛想碰她的男人全部在地上滾作了一團。沒有人看見那姑娘是怎麼出手的,就一瞬間,所有近她身的人就都落了地。
“都說了讓你們不要碰了。”炎帝嘆息。
守月頗爲嫌棄地看這些人一眼,再憤怒地瞪向三王爺,道:“這是要做什麼?啊?你謀朝篡位也不能改天麼?本姑娘要嫁人,要嫁人你懂不懂?你這一鬧,本姑娘還怎麼嫁?!”
張家的小姐,從來沒聽說是這樣彪悍的啊?三王爺心裡發毛,看着那條路上援兵遲遲不來,終於有些慌了。
“咱們換個地方繼續談。”淳于曦天重新上馬,戒備地看着守月,又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帝王,怒聲道:“去城外馬煮坡,這裡是城內,若是發生什麼事,傷到百姓就不好了。”
這時候才擔心傷到百姓?早幹嘛去了?淳于西顧翻了個白眼,不過倒也配合:“行,王叔先走,我們隨後即到。”
“你當本王是傻的?”淳于曦天怒道:“我們先走了,你們不跟來,當如何?”
西顧嗤笑:“大丈夫言而有信,你以爲我是你?”
淳于曦天沉默了,轉念又一想,他還有其他的王牌在手,也不怕淳于西顧不出來。
“那麼,本王就在城外馬煮坡恭候了。”策馬揚鞭,淳于曦天帶着人,先往城外去了。
西顧看着,笑眯眯的。只等三王爺走得遠了,臉色纔有些沉重。
“怕麼?”他問小離。
小離搖搖頭:“我跟你去。”
西顧笑了,轉身再大聲問身後的人:“怕麼!”
一衆賓客齊聲道:“跟着吾王走!”
“好樣的。”君王又笑了,乘上來時的馬車,帶着衆人一起往城外走。
守月慢悠悠地走到了炎帝身邊,頗有些可惜地道:“還想着能與上神拜個堂,沒想到這也是奢望了。”
炎帝看她一眼。
“要不,讓東方家的爹孃出來,這會兒臨時拜個堂吧?”守月苦兮兮地道。
炎帝搖頭:“別想了,爲了避免他們遭了池魚之殃,我已經將他們轉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東方珠的轎子裡坐的可不止一個人。
守月垮了臉:“上神你壓根沒打算和我拜堂啊!”
虧她還以新嫁娘的心情忐忑了一宿,太欺騙人的感情了!
炎帝眼裡有些微笑意,然後道:“走吧,今天這婚禮,我說過只有你能受得住。這會兒東傲要上演奪位大戰呢,身爲神仙,哪裡能袖手旁觀?”
神明是要庇護東傲的,淳于西顧在位,他們就要護着他。更何況,龍璽也是在他手上的。
龍璽不是要向東傲證明王的身份,而是向神明提示,這個人才是東傲之王,尋求神明庇佑。
淳于曦天贏不了的。
衆人一同往城外而去,淳于西顧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快出城門的時候,他側頭看了小離一眼,然後輕聲說了一句:“等今日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離正在盯着前面在他們不遠處行進的三王爺的人馬,突然聽得君王說這麼一句,沒怎麼反應過來:“嗯?”
西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沒聽懂就算了。”
笨死也就算了!今天之後,若天下大定,他便可以…便可以慢慢地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了。也應該可以試着,試着拿真心對她。
天下盡握的時候,他也纔有那資本去在其他事情上花心思。
如此千迴百轉的心思,想要這傻丫頭聽懂,那是不可能的了。
馬煮坡到了。
三王爺臉色有些難看,剛剛有人來稟,說城外駐紮的軍隊不知爲都沒有看見那時他們放的煙花,都還在安營紮寨呢。
不過沒關係,現在接到消息,他身後就是五千人,而淳于西顧這時候,調不動國都的一兵一卒。
馬煮坡是個不錯的地方,有個不錯的懸崖,最適合逼婚、私奔殉情、求死和逼位。
此時淳于西顧一衆人就被堵在這懸崖口上,看着對面一臉志在必得的三王爺。
“窮途末路了啊。”西顧輕輕一笑。
三王爺哈哈大笑,道:“都這時候了,王便是插翅也難逃了。若是你順利寫下詔書,本王便可以饒你不死。”
西顧點了點頭:“我寫。”
衆人微驚,三王爺一喜,連忙讓人遞上筆墨紙硯。
“但是之前,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淳于西顧很執着地看着三王爺道:“這裡沒有百姓,你可以老實回答。”
笑容一僵,淳于曦天皺眉看着他。
“你說來聽聽。”
“我父王,怎麼被下的毒?”
曦王爺一愣,繼而低笑着看了周全一眼。
淳于西顧順着看過去,明白了。近侍之人都被收買,那老頭子還真的是不小心。
“那麼,本王的王兄們呢?”
淳于曦天冷哼一聲,道:“那可怪不得本王,後宮妃嬪那麼多,你當誰都是省油的燈?你的王兄們死於非命,也不全是本王的功勞。”
淳于西顧點了點頭,又笑:“六歲那年,我滿心歡喜地跟三王叔您出海,卻被推入了海水之中,那是你臨時起意,還是計劃好的?”
“沒有古山,你活不到六歲。”曦王爺低了聲音。
“那七歲那年我被下毒,八歲生辰差點被刺殺,九歲半夜被毒蛇襲擊,十歲被宮人推進枯井…每次每次,都是王叔你計劃好的吧?”西顧低笑着問。
曦王爺微微挑眉:“你記性倒是好。”
小小的孩子,也能記得那麼多事,看來也是西門氏告訴他的吧?哼,等他登基,西門氏他也不會放過!
“王叔當真是,半點沒有將侄兒當做親人啊。”君王感嘆了一聲。
“本王沒有親人。”淳于曦天哼笑:“成大事者,六親不認!”
小離皺眉,身後的人也紛紛露出鄙夷的表情。被權力迷了眼的人,實在太過可怕。
“侄兒多謝王叔教誨。”西顧笑了笑,朝曦王爺行了一個禮。
淳于曦天沒反應過來:“教誨?”
“嗯,成大事者,六親不認。”淳于西顧再擡頭時,五千大軍之後,突然響起了鐵騎之聲。
淳于曦天大驚,連忙回頭看,卻只看得見自己的人馬。
“怎麼回事?”
“報——後方有衆多鐵騎將馬煮坡包圍!我軍被困!”有小卒報信。
淳于曦天不可置信地搖頭:“怎麼會?”
扭頭再去看淳于西顧那羣人,君王身邊,炎帝、莊歸之和國師早就不見了。他剛剛竟然沒有注意到!
“王叔,這一仗,本王打得很不開心啊。”西顧臉上又恢復了那懶洋洋的笑容,抱着小離站着,他笑:“少了個王叔。”
“你…你出爾反爾!”淳于曦天大怒,他沒有押着這些人一起出城,就是個錯誤!
“本王哪有?”淳于西顧道:“你要本王出城,我不是在這裡?何來出爾反爾之說?”
“你!”曦王爺扭曲了臉,身後傳來的聲音讓這五千士兵都有些忐忑。他們被圍了,退路都沒有。
東方伯玉竟然還能調兵!
“王叔,下馬受降吧,本王可以饒你不死。”淳于西顧道。
大風掠境,吹得人袍子翻飛,淳于曦天臉上滿是震驚,過了一會兒,卻都變成了不顧一切的瘋狂。
“你以爲,你佔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