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稍稍一愣,猶豫了一下。太后是個認理不認人的,這會兒去,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王后傻,身邊的丫頭倒是半分不讓人,這可怎麼好?
小離摔疼了,一瘸一拐地往福壽宮走,邊走邊想,這個狼狽樣子,太后看着會不會心軟一點兒?
不,她老人家搞不好會更生氣,又說她沒有壓住王后這個身份,叫人白白欺負了去。
那…那中午給太后做午膳?這個應該可以吧?小離有了點希望,走得更快了些。
眼看着就要跟不上了,良妃一咬牙,吩咐旁邊的宮女去等王下朝,然後匆匆追了小離去。
臨進門,採枝還是用簪子將小離的頭髮挽了一個大方的髻,然後再讓她進去給太后見禮。
“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小離和良妃齊齊跪在了下面。
太后坐在主位上,手裡捻着佛珠,聞聲微微睜眼掃了一下兩人,眉頭微皺。
“起吧,今兒倒是有空來看哀家了。”太后目光跟刀子似的落在小離沒有了鳳冠的頭上。
下面的兩人都是一抖,小丫頭終究是比不過老江湖,在太后面前,就算是良妃也半分沒有底氣了。
“王后,你的鳳冠,誰給摔碎了?”
採枝捧着碎了琉璃珠的鳳冠站得顯眼,太后看了一眼,再看看良妃,臉色更冷三分。
小離老老實實地回答:“臣妾坐在轎子裡,突然就給摔了出來。良妃說是爲了保護王賜的波斯貓,所以攔了臣妾的駕。鳳冠是臣妾摔出來的時候碎的。”
“哦?保護一隻波斯貓,所以攔了王后的駕?”太后不怒反笑,瞧着額頭微微冒汗的良妃,道:“有什麼誤會麼良妃?你不是這樣不知輕重的人。雀座焉能擋鳳駕?你比哀家清楚這是犯上之罪呢。”
良妃臉色一白,急忙就給太后磕頭:“太后明鑑,今日情況非一般可論。臣妾若是不攔,王后的轎子就會傷了鏡子(波斯貓的名字),王會生氣的!臣妾也是怕帝后不和,所以才…”
太后半眯着眼瞧着她,瞧得良妃說不下去了。
“也就是說,你讓王后摔了,還是爲王后好,是麼?”太后笑問。
良妃死死地抿着脣,算着時辰,有些慌了。
“找個太醫來給王后瞧瞧,摔成什麼樣了。”太后吩咐了姑蘇嬤嬤一聲,後者應了,轉頭就去將莊歸之給傳了來。
王后能在妃嬪面前弄得這麼狼狽,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幫東方離了。擡眼瞧着,那小丫頭好像有話要說,又猶猶豫豫的。經驗告訴太后,她現在要是問小離想說什麼,估計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的。
不過,看小離坐立難安的模樣,太后揉揉額角,還是問了:“王后是想說什麼麼?”
小離點頭,看向太后發間那一支八寶翡翠鎏金鳳簪,吞了吞口水,道:“臣妾想問…太后您喜歡吃什麼?”
大殿裡又是一陣安靜,連正緊張的良妃都忍不住側頭看了小離一眼。
這個關口,問這個?
太后捂了捂眼睛,她就知道不能對這丫頭有期待。
“哀家喜歡清淡的菜,王后這麼問,是要做什麼?”
清淡的菜。小離心裡有了譜,仰頭衝她笑:“臣妾中午在福壽宮下廚吧,還望太后喜歡。”
良妃挑眉,這是討好太后的意思?王后這也是有點小心思的啊。
“王后這樣主動,那就做吧。”太后好像嘆了口氣。
良妃一直跪着,王后倒是給賜了座,應千琴心裡默默盼着王快些來,不然今天她是沒辦法全身而退的了。
“微臣給太后請安。”莊歸之先到了,首先看見的就是旁邊坐着的小離,微微一笑。然後規矩給太后請安。
小離伸着爪子跟他打了招呼,然後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傷,可憐兮兮的。意思是,我又受傷了莊太醫。
莊歸之嘴角一抽,就聽得太后溫和了不少的聲音:“歸之啊,給王后看看吧,傷口處理一下。”
“微臣遵旨。”
小離立馬乖巧地將袖子撈開,露出磨破皮的手肘。採枝臉色微變,連忙拿出帕子來,蓋着那一截白生生的手腕。
莊歸之心裡嘆息一聲,拿出傷藥給她抹,小聲地道:“娘娘,您總是增加微臣的工作量。”
“我也不想的。”小離吐吐舌頭。
莊歸之又嘆氣,眼角卻帶了些笑意,看得良妃怔愣了一下。
“怎麼今天母后這裡這麼熱鬧?”一個聲音跟剛睡醒似的,飄了進來。太后一擡頭,額角一抽,手裡的佛珠就直接給進門的人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