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雲應了,飛身往傳來打鬥聲的方向而去。後面一衆嬪妃都驚得站了起來,紛紛往皇帝身邊靠。
初見也站起來,沒有其他人那麼驚慌,畢竟是被劇透了,知道大概的情節發展,揹着她的小降落傘站在赫連君堯身邊,踮着腳尖往遠處瞧。
來的刺客不少的樣子,但是還好,不是上次的白鐵箭手,只是一些江湖賣命的。初見就看着帝王帶來的一百精兵集體耍流氓,甩飛了帽子和外套,露出他們逍遙宮的本性來,各式各樣的武器往人家的臉上招呼。
姜畫扇和方採蘋站在她的旁邊,有點害怕但是還能強自鎮定。寧雙兒和李抹雲就不一樣了,臉色蒼白得,要不是赫連君堯身邊冷氣太重,她們一定直接撲過來。
“皇上…這些人…”李昭儀結結巴巴地道:“您要不然先回去吧,安危要緊。”
話說得漂亮,人卻一個勁兒往赫連君堯身後鑽。
帝王一動不動,只淡淡地平視前方,像是一點防備也沒有一樣,將整個後背都空了出來。
“朕無礙,也不信這些秋後的螞蚱能蹦躂多久。”
初見覺得有些不對勁,朝李抹雲看了幾眼。然而人多又擠,只能看見李昭儀那張帶着恐懼的臉,餘下的,什麼也看不見。
蕭雲正在與季香兒對峙。初見覺得,季香兒這麼蠢的腦袋能躲過赫連君堯一次又一次的追殺,真的很不可思議。身邊的十娘應該幫了她不少吧?可惜,今天那一堆打鬥的人裡,沒有十孃的影子。
刺客兩百多人,對上一百餘逍遙宮的人,也是經過了一場惡戰。季香兒看着赫連君堯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沒有往常那麼恨了,只是帶着些古怪的笑意。
半個時辰之後,刺客被制服了,季香兒被蕭雲押到了帝王的面前。
“明知道會敗,還這麼傻地來。”赫連君堯語氣淡淡的,睨着地上那不知爲何髮根有些發白了的女子,低聲道:“折騰了這麼多年,葬送了朕的母后,也葬送了你自己。季香兒,下地府進油鍋的準備,你可做好了?”
季香兒嗤笑,擡起頭來,嘴角帶血地看着帝王,冷聲道:“想殺了我麼?動手好了。我們的報復不會停止的,我死了,也還有其他人,總有一天會讓你們赫連家的男兒一個不留!”
怨氣沖天,近乎瘋吼的聲音讓一衆嬪妃都嚇白了臉。
姜畫扇死死地抓住了初見的衣裳,力氣大得初見有點兒疑惑,側頭看了她一眼,問:“你沒事吧?”
搖搖頭,姜畫扇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抓着初見的胳膊,像是有些害怕過度的模樣。
“別擔心,皇上在這裡,不會有事的。”初見安慰了她幾句,被她抓着的胳膊想收回。不知爲什麼有點起雞皮疙瘩,以前姜婕妤抓着她,她都不會有什麼牴觸的,不知爲何今兒個直覺地不喜歡。
“蕭雲,動手吧,用前朝餘孽的鮮血來祭天,我永元必然得天庇佑,萬世昌盛。”赫連君堯輕笑着道。
“是。”蕭雲應了,舉起長劍,片刻也不遲疑地往季香兒的脖子上抹去。
就在這個時候,初見覺得腿有點兒癢,忍不住跺了跺腳,蹲下來看是不是有蟲子爬上來了。恰好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從她的頭上劃過,落了個空。
同時,赫連君堯身後也被冰冷的匕首抵住,李昭儀的聲音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害怕,冷靜地看着蕭雲道:“放開她,不然皇上就沒命了。”
蕭雲的動作停了下來,長劍離季香兒的脖子不過一寸。初見愣了愣神,擡頭,就看見“姜婕妤”扭曲了的臉色,一把匕首橫在空氣裡,滑稽極了。
“哎呦?刺客?”初見愣了愣神,連忙跐溜一下躥到赫連君堯的前面去,皺眉道:“畫扇,你要殺我?”
季香兒冷笑連連,看着帝王身後的女子,寒聲道:“還等什麼呢,抹雲,動手!”
“是,母親。”李抹雲笑了,匕首毫不留情地要往帝王的後腰扎去。一旁由人易容的“姜畫扇”也朝初見撲了過來,手裡的匕首要取她性命。
赫連君堯輕笑,伸手攬過初見,反身一腳踢開了李抹雲,遊絲出袖,將一旁的“姜畫扇”手裡的匕首給扯落了地。然後輕輕地落在香案桌邊,看着李抹雲道:“終於捨得露出狐狸尾巴了啊。”
李抹雲一驚,沒有想到那麼近的距離也能被他逃掉,不禁咬牙,先撲去一旁想將季香兒從蕭雲的手裡奪出來。
蕭雲手快刀狠,見帝王擺脫了李抹雲,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直接用長劍割破了季香兒的喉嚨。這女人早該死了,要不是爲着餘孽的全部名單,她也活不到現在。
一串兒血濺出,李抹雲紅了眼,大喊了一聲:“不——”
衆女子嚇得臉色慘白,膽子小的差點暈過去。帝王抱着初見站在懸崖邊,看着李抹雲…不,應該說是季抹雲,臉上無悲無喜。
季香兒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赫連君堯的方向,眼裡的神色依舊冰冷陰毒如蛇蠍,慢慢地,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她從來沒有成爲過嘉德帝的對手,只是在他的遊戲圈裡,與他玩着規則他定的遊戲。到頭來,依舊是半分勝算都沒有。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模糊了起來,她好像又看見了隆嘉帝,那個她深愛了一輩子,最後卻是死在自己手裡的男人。
她看見自己一身白裙,跳着他最喜歡的舞,在明亮的宮殿裡與他歡好。她也看見曾經其實很多次,自己舉着匕首可以對身邊熟睡的人下手,卻猶豫了的模樣。
現在終於要死了。
復國的包袱,也終於可以放下了吧。
季香兒看見了自己的女兒,那是與其他人的孩子。她的臉上帶着驚恐和恨意,朝她撲了過來。再遠一些,便是嘉德帝抱着其他女子的影子。
季抹雲沒有她幸運,她至少被人愛過,而這孩子,更加可悲呢。
血染了一地,季抹雲想撲過去的動作被蕭雲的長劍生生擋住。她怒極,袖子一掃,無數陰毒的暗器統統朝蕭雲飛去。蕭雲一躲,她便閃身退回了一處空地上,靜靜地看了地上逐漸冰冷的屍體一眼,轉頭看着嘉德帝和初見道:“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初見看着她的目光,有點瘋狂的味道,不禁有些擔心。什麼代價呢?她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做出什麼來?
赫連君堯淡淡地哂笑一聲,沒有將季抹雲的話放在心上。
“她纔是季香兒的女兒的話,白芷不是白死了麼?”初見想起了,轉頭看着赫連君堯問。
帝王搖頭:“白芷不是白死,是罪有應得,她害了你不少。”
初見抿脣,看着一衆侍衛將季抹雲和“姜畫扇”都圍了起來,忍不住開口道:“那人若不是畫扇,就把她原來的身份亮出來,免得回宮的時候大家對畫扇有偏見。”
帝王頷首,蕭雲便讓人開始活捉圍着的那兩人。
“我說了你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季抹雲長笑了一聲,將拇指和食指放在脣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衆人微驚,不知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後面還有伏兵?
帝王皺緊了眉,感受着四周的動靜。突然看了看他們所在的位置,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剛想抱着初見往裡面走一點,地就突然炸開了。
懸崖支出山頭較遠,是厚厚的岩石組成。本來是挺牢靠的,但是不曾想這些人埋了炸藥。
整個支出的部分,頃刻間坍塌。煙塵瀰漫,一點也不給人反應的時間。赫連君堯並着初見和一旁的香案桌,就這麼直直地往懸崖下落去。
“主子——”
“皇上——”
衆人嚇呆了,這懸崖很高,就算赫連君堯輕功再好,也不可能抱着一個人還飛得上來。
蕭雲驚白了臉,直接對季抹雲下了殺令。飛身想撲過去,卻被濃濃的塵土阻擋。
“皇上!”嬪妃們慌了神,推攘之間少不得幾個人差點摔下去,又是一陣陣地尖叫。等着灰塵終於散開的時候,往下面看,哪裡還看得見什麼?
蕭雲紅了眼睛,一衆逍遙宮的人也傻了,愣了半天才道:“下去找!”
…
初見打開了降落傘,笑眯眯地看着赫連君堯,一副“你快誇獎我”的表情。
帝王也是被嚇了一跳,此時被懸在空中慢慢往下落,好像沒什麼危險了。
“你又是一早就知道?”他問。
沒有誇獎,初見撇嘴,緊緊地抱着他道:“碰巧,直覺趕上的。來懸崖祭天什麼的聽着就不安全,我就把降落傘帶來了。”
帝王明顯不信,看着腳下一片霧茫茫的懸崖,心裡也有點兒茫然。
“初見,你有什麼東西不能老實告訴朕?”
“沒有啊。”初見搖頭再搖頭。
“朕討厭被別人欺騙。”帝王聲音冷了冷。
唉,救了他還要被盤問,她是苦情女主麼?初見擡頭看了看降落傘,上面有她畫去製作的一隻卡通的光屁股小豬。
“陛下,剛剛纔脫險,咱們來討論什麼時候會落地的事情吧,不要盤問我了。”初見可憐兮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