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兒的聲音清脆婉轉,目光幽幽的落在安謐的身上,隨意指了對面一個千金小姐就對安謐道,“她是劉尚書家的嫡出千金,母親是當今皇上的妹妹,更是皇上親賜的郡主,身份可真是尊貴無比。”
安謐瞥了一眼玉玲兒的嘴臉,這個女人在打什麼主意,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是想告訴她,在她面前的這些個女子,都是嫡出千金,個個身份顯赫,地位尊貴,而她呢?不過是一個小小榮錦城的一個商人之女,還是庶出,這玉玲兒,接下來就該要毫不留情的羞辱她了吧!
玉玲兒……安謐多看了這個玉家的二小姐兩眼,如果她現在在她面前是焰姑娘的身份,那麼,她還理解這玉玲兒爲何這麼針對她,可是,她此刻是安謐……
安謐心中禁不住浮出一絲諷刺,這個玉玲兒的眼裡,就只有她的姐夫東臨王,那東臨王對誰多看了幾眼,那人怕也要招來玉玲兒的不快了,很顯然,自己就該是被歸於了那類人了啊。
想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羞辱她嗎?
呵,她可不怕她玉玲兒!
眸光一轉,安謐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沒有讓這玉玲兒繼續說下去,毫不留情的丟開玉玲兒的手,“這位小姐,你該是認錯人了吧,我並不記得自己認識你纔對。”
此話一出,其他人的眼裡皆是露出詫異之色,隨即是探尋的看着玉玲兒,似乎是在詢問玉玲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玲兒的臉色倏然僵住,承受着那些千金小姐的視線,扯了扯嘴角,“謐兒,你在說什麼話呢?我們怎麼會不認識?”
不認識?她可是對這安謐恨得牙癢癢!
可此刻,她卻暫時不能將她對她的嫉恨表現出來,但安謐的這個反應,着實是她沒有料到的。
想着她的計劃,她可是打算將這安謐低賤的庶出身份當着衆人說出來,這些名門千金,個個眼高於項,若是知道安謐那低賤的身份,定會鄙夷嘲弄,而她也可以好好的羞辱安謐一番,可是,此刻……她竟覺得事情由不得她掌控了。
不,她堂堂玉家的小姐,怎容得下這麼一個安謐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正了正色,玉玲兒又拉住了安謐的手,“謐兒,你休要再和我開玩笑,大家別奇怪,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平日裡,說些小謊言,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安謐心裡冷哼了一聲,說些小謊言?見怪不怪?這個玉玲兒,自編自導自演的功夫還真是不一般。
好,既然她要演戲,那麼,她陪着她演一齣戲又如何?
眸光微斂,任憑眼底的光華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絲毫也察覺不了。
“是啊,我們倒是認識,玲兒,你還記得咱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安謐臉上堆滿了笑意,溫和無害極了,這一問,倒是讓在場的其她千金小姐頓時充滿了好奇,不過,玉玲兒的心裡卻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知道,說話的主動權若是被這安謐掌握了,那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到頭來還給她搞出什麼亂子,讓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玉玲兒意識到這一點,立即想要搶過話端,“自然是記得,不就是……”
“是啊,那一日在榮錦城,你被幾個地痞流氓堵在巷口中調戲,連衣服都被人給撕碎了呢,那些個男人還真是不要臉……”安謐義憤填膺的道,那模樣,好似她所說的話真的是發生過的事情一般。
話到這裡,玉玲兒的臉色已經變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安謐竟然會胡說一通,被地痞流氓調戲?這對一個女子,尤其是她們這麼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來說,這就算是清白有了污點啊,這些個千金小姐聽了,指不定會怎麼看她呢!
“安謐,你胡說什麼呢?”玉玲兒有些急了,甚至有些顧不得她的儀態,厲聲吼道。
而這個時候,安謐的話無疑是挑起了這些千金小姐們八卦的心態,她們都是出生名門,雖然玉家在大金朝根基深厚,可是,她們這些女眷,可沒有想那麼多,此刻,看到玉玲兒那憋得難看的臉色,更是覺得這個叫做安謐的女子所說的話有那麼幾分可信度。
當下,劉尚書家的千金就開口了,“玲兒,你阻止她作甚?讓她說完了再說!”
玉玲兒瞪了劉小姐一眼,等她說完了?等她說完了,她的清白指不定成什麼模樣了。
可是,她又怎知道,她這個玉家二小姐,大多數時候跟在她那東臨王姐夫身後轉,在人們的眼裡,她的清白早就化爲烏有了。
安謐嘴角一揚,即便是沒有劉小姐,她也不會讓玉玲兒阻止她的舉動得逞,此刻有了這個公主之女開口,安謐不說,不就是得罪了人家公主千金了嗎?
“玲兒,你也別不好意思,雖是被那些流氓看光了身子,可人不也還好好活着嗎?也虧得我反應快,我本來就是一個粗野的女人,但也是好不容易纔將你從那些人的手上救下來,你也是懂得感恩的大家閨秀,自那之後,你一直對我都如姐妹一般……”安謐可不管玉玲兒的臉色早已經多麼的難看,自顧自的說着,不離譜,但是正是這樣,卻讓人更加願意相信,心中禁不住暗自冷哼,這個玉玲兒,不是說她素來愛說謊嗎?那麼,她現在就當場送給她一個謊言,讓她消受消受!
安謐說話之時,其他聽了的千金小姐看玉玲兒的臉色就越發的詭異了,帶着鄙夷,帶着不屑,甚至帶着看好戲的意味兒,更是交頭接耳了起來。
在她們看來,雖說如這個安謐所說,玉玲兒最終被救了下來,可是,身子都被男人看光了,還不止是被一個男人看光,這對她們這些千金小姐來說,是多大的羞辱啊。
還真不如死了算了,要知道在大金朝,女子對這一點甚是看中,若是被毀了清白,要麼就嫁給那個毀她清白的男人,要麼……呵呵,要麼就像玉玲兒這般,不要臉的活着,可活着就要承受活着的代價。
有些地方,甚至是不容許這樣的女人活下來,尤其是本身就是一些富貴家庭的女子,更是要受到嚴重的責罰,衆人看了看玉玲兒,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玲兒,依我看,好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一個千金小姐開口道,語氣明顯帶着酸意。
“是啊,你是玉家的女兒,可不能那麼輕易的就因爲這些事情尋了死,你姐姐已經死了,玉家現在就只剩下你這麼一個女兒,再說了,玉家家大業大勢力大的,你未來的夫君,該也不會介意你以前的事情。”另外一個小姐也是開口了,言下之意所包含的更是多了些。
這玉玲兒時常跟在東臨王的身旁,清白對她來說,怕早就不是什麼了。
“你們都給我閉嘴。”玉玲兒有些怒了,徹底的怒了,這個安謐竟這樣胡說一通,明明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可是這些個女人竟都相信了,“她是胡亂說的,她是在給我身上潑髒水,你們沒有腦子嗎?怎麼會相信她所說的話?”
玉玲兒這麼一吼,安謐的嘴角卻是不自覺的往上揚起了一個幅度,這個玉玲兒,自作孽不可活,這些千金小姐,哪一個不是自視甚高的,平日裡給她玉玲兒這個玉家唯一小姐的面子,可是,心裡說不定早就對她有所嫉恨了,現在她們抓到一個機會,又怎會不好好嘲諷一番。
玉玲兒這般盛氣凌人的斥責她們沒腦子,只會挑起這些人對玉玲兒更多的不滿,而那後果……安謐看了一眼玉玲兒,目光再落到了那些個千金小姐的身上,玉玲兒怕要自求多福了啊!
果然如安謐所料想的這般,這些千金小姐,以那個劉尚書家的劉千金爲首,臉色都沉了下去,緊接着是一陣更加激烈的冷嘲熱諷。
“玲兒啊,你剛纔也說了,她是你的朋友,相信她也不會這麼狠心的往你身上潑髒水吧。”
“對啊,對啊,玉小姐,我倒是覺得這個女子單純誠懇得很。”是啊,可不是單純嗎?單純的將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一下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給抖露了出來。
“呵呵,玲兒,你也別欲蓋彌彰了,被看光了身子又不是你的錯,而是那些個地痞流氓的過錯,他們都知道你是玉家的小姐嗎?哼,要我看,該將那些人都抓起來,千刀萬剮了纔好,也算是給他們的教訓,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連玉家的小姐也敢欺負,可是……那些人你還記得他們是誰嗎?”
若是記得的話,若是將那些人找出來的話,那事情怕更加是要有趣得多了。
玉玲兒心中的怒氣異常的高漲了起來,什麼地痞流氓,這些人,這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啊!可是,現在,她們都相信了安謐,怕是一點也聽不進去她的解釋了。
玉玲兒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那模樣恨不得將這些個聽信謠言的女人們給碎屍萬段一般。
可是,她縱然是平日裡自持爲玉家的小姐,在哪兒都是高人一等,有一點她卻是明白的,這些千金小姐們的爹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定的地位,雖然有些不及她,但她也不能隨意將人家怎麼樣啊。
玉玲兒心裡氣急,思來想去,事情怎麼演變成這個局面的?
明明她是要在這些千金小姐們的面前好好的羞辱安謐一番,可是到最後,被羞辱的那個人似乎成了她,感受着衆人的視線,玉玲兒的目光落在了安謐的身上,瞧見她臉上淡淡的笑意,玉玲兒瞬間明白了。
安謐……她太小看了安謐,這個安謐她是故意的,她怕是早料到自己突然的熱絡是沒有安什麼好心,所以才這般先下手爲強,將她給送上了這樣的境地。
呵呵,安謐,這個從榮錦城來的庶出小姐,還真的是有些心思的。
“安謐,快告訴她們,你所說的,都是假的,都是你胡編亂造的。”玉玲兒一心想要將自己的清白給洗乾淨,她也明白,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這些人也不會相信,唯獨讓安謐告訴她們,剛纔她所說的話,都不是真的,都是她對她的誣陷,這事情才能夠平息下來。
可是,安謐剛纔已經既然這麼做了,又怎會改變主意,來幫這個玉玲兒洗脫身上的污點呢?
她可不是什麼大善之人,想要她按照她所說的做,沒門兒!
“抱歉,安謐無能爲力,因爲我一直說的是真話,玲兒,你不是一直說,要我誠實嗎?爲什麼我今日誠實了,你倒是逼着我說謊了呢?”安謐皺了皺眉,態度異常的真切,在別人的眼裡,好似她就是那個被玉玲兒壓制着的懦弱小女人。
“你……”玉玲兒緊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安謐,這個女人竟然還要胡說一通,什麼一直要她說真話?她們雖然有過見面的機會,可是,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顛倒是非,胡編亂造的功夫怎麼這麼強?她此刻卻是忘了,自己剛纔懷的心思,若是真的成功實施了的話,她也會毫不留情的將安謐狠狠的踩在腳下,肆意羞辱。
耳邊響起了更加濃烈的不屑的討論聲,玉玲兒原本那張美麗的臉已經脹成了豬肝色,玉玲兒緊握着拳頭,將這一切的罪責都加註在安謐的身上,都是安謐,現在事情倒是越來越嚴重了,她怎能咽得下這口氣,怎能放了這個安謐?
心中如是想着,玉玲兒被刺激得已經失了理智,只想要狠狠地教訓這個叫做安謐的女人,卻是忘了這裡是什麼場合了,猛地揚起手,更是使了全身的力道,狠狠的朝着安謐打下去……
衆人看着這一幕,神色各異,這邊的動靜更是驚動了那邊在和夫人們寒暄着的馮皇后和容妃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看到玉玲兒朝着安謐揚起了手,二人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舉動,嘴角甚至揚起了一抹笑意。
此刻,馮皇后心裡冷冷的笑着,她一早就想給安謐一些教訓,現在能夠讓玉玲兒代勞,當真是再好不過了,想到她心中的盤算,若是玉玲兒成了馮裕的妻子,那麼,她們就是一家人了,玉玲兒的這一巴掌,就當是她打了的吧。
容妃眸光斂了斂,她想將安謐收爲己用,可是她卻是不識擡舉,她也只好逼得她不得不追隨着她了,眼下,這安謐受了玉玲兒的一頓教訓,想必會更加知道,在這後宮之中,她一個小小的繡娘若是沒有靠山,勢必會舉步維艱。
這一巴掌,對自己來說,是有利無弊的啊。
二人的心裡各自盤算着,都看着玉玲兒的手朝着安謐打下去,安謐蹙眉,玉玲兒的動作雖然迅速,可是,安謐也不是好一個好對付的,打她?只要她不願意,誰也休想!
安謐眸子一凜,那銳利的視線迸發出凌厲的殺意,而玉玲兒哪裡看過這樣的安謐?當下憤恨的心竟也必有得顫了一下,僅僅是這一下,卻足以讓安謐尋到機會,做很多的事情。
安謐身形一閃,玉玲兒的巴掌剛好刮過髮絲,臉頰上卻是毫無損傷,安謐知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自己怎麼也不可能也如玉玲兒那樣,揚起手就要給對方賞耳光的,這裡每一個人的身份都足以將她壓制住,她想要報仇,想要教訓這玉玲兒,就只有另闢蹊徑了。
而此時,流光和依霏在一旁站着,隱忍着想要衝上去保護安謐的衝動,她們可是得了安謐的禁令,若是沒有她的眼色,在這皇宮之中,她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她們也是明白,若是暴露了她們,最終不僅僅是她們受責難,安謐也會受到牽連。
二人如普通丫鬟那樣,焦急的看着安謐。
安謐斂眉,目光瞥見一個身影,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她不能親自教訓玉玲兒,但她卻可以藉助別人的手來教訓她,不是嗎?
眸光閃了閃,下一瞬,衆人只見得安謐面露驚恐,“玲兒,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你是要殺了我不成?”
玉玲兒見她嬌弱,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這個安謐,明明是她將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殺了她?想到姐夫房中的那一幅畫,玉玲兒心裡的嫉妒更是熾烈的灼燒着,她縱然是殺了她,也不足以解心頭之恨。
“殺了你又如何?”玉玲兒完全失去了理智,剛纔那一巴掌打空了,她怎麼也不會甘心,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家教訓一下這個奪了姐夫注意力的安謐了。
玉玲兒想也沒想的朝着安謐衝了過去,眼裡只有安謐,心裡只有教訓安謐,而安謐自然不可能傻傻的站在那裡,等這個玉玲兒來教訓她,她的心裡早就想到了應對之策,這個時候,只要引玉玲兒入局罷了。
“饒命啊……玲兒……別殺我……”安謐驚恐的叫着,如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到處亂竄,而想當然,在今日這御花園中,最多的就是人了,還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
安謐“逃竄”的路徑,曲折迂迴,藉着那些“有頭有臉”的夫人千金的身體,來阻擋玉玲兒的瘋狂追打,可想而知,這造成的後果會是怎樣的。
“啊……”一些官家千金被玉玲兒給撞倒了。
“哎呀……”好些一品夫人被玉玲兒給碰到了。
“快,快護着本宮……”眼看着玉玲兒怒氣匆匆的朝着她們而來,那些原本端坐着看好戲的嬪妃也都緊張起來,到最後,這御花園中,好些衣着得體,姿態優雅的夫人千金都摔了個狗吃屎,模樣極其狼狽。
而安謐,依舊靈活的躲避着玉玲兒的追打,玉玲兒哪裡注意到自己闖了什麼禍,這個時候,她的心裡只有狠狠的教訓安謐,突然,地上一顆石子兒引起了她的注意,玉玲兒眸子一凜,牙齒緊咬着,想也沒想的將石子兒撿了起來,看到安謐的方向,冷笑一聲,“你給我受死吧!”
說着,她手中的石子兒就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朝着安謐的臉砸去,安謐眉心微皺,眼底卻是隱隱有一抹精光在閃爍着,眼看着那石子兒,安謐正要迅速的一閃,正此時,另一抹身影也是迅速的飛奔而至,安謐只感覺自己的腰間多了一直大掌,那熟悉的力道與溫度,讓她心裡一怔,不用看,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柏弈,他竟然從祭典中回來了嗎?
柏弈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是愣了愣,包括玉玲兒,包括在場的其他人,不過,下一瞬,卻是聽得有人啊的一聲驚呼,衆人聞聲看去,只瞧見一人捂着額頭,手指間似有鮮血流了出來。
而那人……衆人面上立即浮出驚恐之色,那……那受傷之人,竟然是馮皇后啊!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呆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快,快給本宮叫太醫。”馮皇后此刻顧不得憤怒,驚慌了起來,她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受傷的是額頭,還出了血,這叫她怎麼能不驚慌?
衆人這才從呆愣中驚醒,宮女們立即東奔四竄,寒玉將馮皇后攙扶着,“娘娘,你別急,太醫馬上就來了。”
所有人都看着馮皇后,有擔心的,有惶恐的,甚至有幸災樂禍的,幸災樂禍的第一人,可不就是容妃嗎?
“太醫這是怎麼的?怎麼還不來,萬一毀了容可如何是好?”容妃皺眉,焦急的道,也是‘關切’的在寒玉的另外一邊攙扶着馮皇后。
馮皇后一聽毀容,頭上的痛頓時就壓不過心裡的怒氣了,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罪魁禍首玉玲兒,“來人,給本宮把她拿下!”
玉玲兒在石頭砸到馮皇后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愣了,剛纔氣得通紅的臉色,此刻好似被放幹了血一般,慘白無色,這是什麼情況,她是再瞭解不過的了,她竟然傷了皇后娘娘?
便是她有多麼大的膽子,這也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看到幾個太監朝着她走來,玉玲兒更是慌了,目光閃爍着,腦中不斷盤算着,到底該怎麼辦,可是,她的腦袋卻是一團糊塗,慌亂佔據了她大半的心,她哪裡還想得出什麼辦法啊。
“娘娘恕罪,小女她不知輕重,她不是有意的。”玉夫人的臉色也是蒼白極了,可她畢竟是比玉玲兒要老練得多,這個時候也韓快恢復過來,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求情。
“不知輕重,這石子砸在人的身上,會有什麼後果,她會不知道?”容妃冷哼了一聲,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安謐,這個時候,她可要站在安謐的這一邊,她要讓安謐知道,自己是護着她的,這樣等到以後,她就會對她更加的盡心盡力了。
玉夫人臉色僵了僵,玉玲兒的目光卻是落在安謐的身上,狠狠的瞪着她許久,這才指着安謐,“娘娘,不是臣女的錯,是這安謐,臣女分明是要砸安謐,可是,這安謐卻是故意閃開,是她,是她害了皇后娘娘。”
玉玲兒急了起來,一股腦兒的將事情的過錯全數推到安謐的身上。
這個安謐,當真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她此刻竟然發現,自己是不是中了安謐的計了,她一定是故意引誘自己發怒,好讓她闖下這樣的禍事。
玉玲兒越是想,越是覺得心裡被一塊大石頭堵着,連出氣都有些困難。
“安謐,你好深沉的算計,你陷害我,還傷了皇后娘娘。”玉玲兒甩開太監的手,朝着安謐衝去,此刻她受了這麼大的冤枉,她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弄清楚,傷了皇后娘娘的後果,一定要由這安謐來一力承擔。
可是,此刻柏弈在安謐的身旁,又怎會讓玉玲兒有絲毫的機會?
玉玲兒一靠近,柏弈就毫不留情的厲聲喝道,“玉小姐?你再是心急的想脫罪,也要弄清楚才行,那石頭是你丟出去打在皇后娘娘頭上的,這這般顛倒黑白,是將皇后娘娘,將在場看着這一切的衆人當成傻子不成?”
柏弈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訴衆人,誰要是被這玉玲兒給引導了,那就是一個十足十的傻子了。
玉玲兒臉色一青,正要說些什麼,馮皇后卻是開口道,“這是成何體統?玉玲兒,你當這後宮御花園是你玉家的後院兒嗎?一個千金小姐,竟然如此跋扈,在這御花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喊打喊殺!”
馮皇后着實是氣得夠嗆,此刻,太醫匆匆的趕了來,仔細一看了馮皇后的傷口,眉心緊皺,面露擔憂的道,“娘娘,你這傷勢可不小,若是不至於,怕是要……留疤的呀。”
一聽此話,在場的人更是驚了一跳,都看着馮皇后,想要看清她的任何一個反應,玉玲兒和玉夫人的心裡,更是咯噔一下,大叫不好,若是皇后留了疤,那玉玲兒的罪過可就大了啊。
馮皇后的脣禁不住顫抖着,留疤?這意味着什麼?
心中的怒氣更是高漲了起來,“來人……”
這玉玲兒,她定要讓她好看!
“什麼事情這麼吵鬧?”明德帝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馮皇后的話,身後跟着一干臣子,他們剛剛從宗廟回來,此刻回了御花園,準備着等會兒到了午時,正式開宴。
這會兒,沒想到一過來,就看到這邊的喧鬧,不,甚至該說是熱鬧,當下心中就有些不悅了,也不看看今日是什麼日子?也敢在這盛大的日子中鬧出亂子了,這成何體統?
明德帝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威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向這個大金朝的主宰者行禮。
馮皇后剛纔的話還沒說完,此刻想到額上被傷出血,心中更是委屈,“皇上,玉家這小丫頭也太不像話了,在這御花園喊打喊殺,倒是傷了臣妾……”
那廂玉老爺一聽,眉心皺了皺,意識到什麼,忙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教女無方,放任她這般放肆傷了娘娘,請皇上娘娘降罪降到微臣的身上。”
他這舉動,完全是先堵住皇上和皇后的口啊,要知道,傷了皇后娘娘,那可是不小的罪責,若是有心人士一利用,安上一個刺殺皇后娘娘的罪名,那玉家可就就都要被玉玲兒給連累進去了,到頭來吃不了兜着走啊。
玉老爺這一跪,其他玉家的幾個在朝堂上爲官的臣子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一時之間,明德帝和馮皇后的眉心倒是皺了起來,尤其是馮皇后,玉家跪下的這些人,是在提醒着他們皇室,玉家這些年爲朝廷做了不少的貢獻,要想責怪玉玲兒,也要看在他們的面子上。
“你這不孝女,還不快跪下,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認錯,傷了皇后娘娘的鳳體,可不能就這麼算了。”玉老爺厲聲朝着玉玲兒喝道。
玉玲兒心裡不甘極了,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也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甘,咬了咬脣,安安分分的跪在地上請罪,“娘娘,玲兒一時不小心,傷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玉玲兒話剛落,玉老爺眸子就是一凜,竟是朝着明德帝拱了拱手,立即起身,走到玉玲兒的面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玉玲兒的臉上,啪的一聲,突如其來的耳光,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爹……你……”玉玲兒捂着臉,也是不解爲什麼爹會這麼狠心,可是,擡眼對上玉老爺那冰冷的視線,玉玲兒卻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恕罪?你不請旨降罪,還想要皇后娘娘恕罪,你以爲你傷的是誰?皇后娘娘的鳳體沒有個三長兩短也就好,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有個什麼好歹,就算是皇上皇后娘娘饒恕你一條小命,我也要將你活活打死,才能消除咱們玉家的罪孽。”玉老爺咬牙切齒,狠狠的道,這個玉玲兒,以前倒也還好,可自從她的姐姐死後,他念着玉家嫡系一派就只有這玉玲兒一個女兒,全府上下都對她疼愛至極,什麼都縱容着她,現在可好,她終究是惹出了事情了。
她一個玉玲兒沒了命,他就權當沒生這個女兒了,若是玉家這麼多年的輝煌毀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上,他怎麼向玉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玉玲兒咬了咬脣,不敢多說什麼,玉老爺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馮皇后和明德帝,瞧見馮皇后額上的傷,心中知道,單單是這樣,怕不足以消除皇后娘娘心中的怒火,眸光斂了斂,索性就咬了咬牙,口中呢喃道,“今天,我就親自了結了你的性命,好消皇后娘娘心頭之恨。”
玉老爺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一旁,皇上和皇后在,他斷然不能尋利刃,若是被人一說,說成他想要行刺,那就更是有口莫辯了,不過,這花園中,一些做觀賞用的石頭倒是不少,玉老爺迅速的走過去,隨手撿起一個碩大的,就衝着玉玲兒大步走去。
不僅僅是玉玲兒看到他的舉動,被嚇得呆了,就連其他人也都不由得皺了皺眉,這玉老爺當真是要要了玉玲兒的命嗎?
明德帝和鳳皇后神色也是變了變,安謐,柏弈,以及後來的青嵐都嘴角都不由得勾起一抹諷刺,他們可都是聰明人,這玉老爺此番舉動到底是爲了什麼,他們怎麼會看不出來?
玉老爺這是搶佔先機,他越是對玉玲兒表現得越殘忍,結果對玉玲兒反倒是會更加有利,玉老爺這是變相的在救玉玲兒啊。
而安謐也知道,這個時候,玉老爺都已經這樣了,明德帝和馮皇后若是再多做追究,那就顯得太苛責他們做臣子了,這裡這麼多的官員和官員夫人,維護皇家的威儀是好的,如是過分苛責,反倒是會寒了臣子們的心。
正如安謐所想的那樣,明德帝此刻心裡,也正是這麼盤算着,玉家在草堂上的貢獻與勢力,他也不得不給幾分面子啊,當下權衡再三,明德帝開口了,“玉愛卿,你這是做什麼?”
玉老爺舉着石頭,就要朝着玉玲兒砸下去,“皇上,微臣失態了,這不孝女要該好好的教訓教訓,今日她竟敢失手傷了皇后娘娘,他日,若是再做出什麼更加瘋狂的事情,我玉家一門幾百口人,怕都要葬送在這娘們兒的手裡了,微臣一家死了不要緊,可是,玉家的百年來爲大金朝的所積累的名望,也就都要毀了,皇上,就讓微臣親自送這個不孝女一程。”
說着,玉老爺沒有絲毫猶豫,狠狠的朝着玉玲兒打下去……
“爹……”
“不要啊,老爺,她再怎麼都是您的女兒……”玉夫人撲了上來,牢牢的托住玉老爺的手。
玉玲兒滿臉驚恐,身體瑟瑟發抖,玉夫人面容悽苦,苦苦哀求,玉老爺眉心緊皺,恨鐵不成鋼,這般各色的表情糾結在一起,那當真是構成了一副十分精彩的畫面。
“夠了!”明德帝朗聲道。
“皇上……”玉老爺皺眉。
馮皇后眉心也是擰了起來,在她開來,這玉玲兒不管是怎麼傷了她,結果已經造成了,她恨不得這玉玲兒去死,可是,她卻知道,皇上爲了大局,是不可能不給玉家一些面子的。
眸光閃了閃,馮皇后想到自己先前想將讓玉玲兒嫁給馮裕的盤算,心中慢慢思量了起來。
“玉卿家,玲兒雖然傷了本宮,可也不是什麼大事,本宮受些痛,也不算是什麼,別再責怪玲兒了,你若是真的一石頭將玲兒給敲死了,那我那侄兒可要傷心了。”馮皇后嘴角一揚,在皇上開口之前,率先不着痕跡的搶過了話端,這個人情皇室是要送給玉家的,與其讓皇上開口送,還不如讓她來,以後,玉家也會記得她馮皇后的人情。
馮皇后這話一出,其間所透露出來的意思,讓在場的人都是怔了怔。
馮皇后在這樣的場合,提起她的侄兒會因爲玉玲兒的事情傷心,這意味着什麼?
她是在告訴所有人,她的侄兒馮裕,那個馮家大少爺,手握重兵的馮將軍,看上玉家的玉玲兒小姐了。
“皇上,你也莫要責怪玲兒了,就當是給玉家一個面子,給馮裕一個面子。”馮皇后再次開口道,明德帝也是一個精明的,他本就有意給玉家面子,此刻皇后能夠順着他的意思,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馮裕……
“給,這面子自然是要給的。”明德帝呵呵的道,眸光斂了斂,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
“玉卿家,快些將石頭放下吧,莫要誤傷了玲兒。”馮皇后笑笑的道,此刻太醫已經替她的額頭止了血,上了藥,纏上了緞帶。
玉老爺蹙眉,讓馮皇后和皇上不再追究此事,這是他的目的,可是,此刻目的達到了,他的心裡卻有另外一種說不出的怪異,聽馮皇后話中的意思,玉玲兒這次被饒恕,大多數是看在馮裕的面子上啊,若是……
玉老爺正想着馮裕,那廂馮皇后又開口了,“玉卿家,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又是一個這麼盛大的日子,本宮心裡早就有件事情向對你提了,可是,一直也沒有尋着合適的機會,現在,倒正是巧了,本宮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玉老爺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已經隱隱猜出了什麼。
安謐嘴角也是揚了揚,腦中有了這個猜測,瞥了一眼馮皇后,再瞥了一眼玉玲兒,心中滿是看好戲的興致。
“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玉老爺心裡擔憂,不願皇后開口,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親手送給了馮皇后一個臺階。
馮皇后滿意的點頭,心中暗道,得了點兒好處,當然得付出代價,他當真以爲,她的身子是那麼好傷的嗎?
心中雖然如是想着,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端雅,“那本宮就說了,好些日子前,本宮那侄兒馮裕便向本宮提起,對玉家的玉玲兒小姐甚是傾慕,三番兩次的向本宮請旨,讓本宮賜婚,可本宮想,玉家是咱們大金朝的大家族,玲兒的婚事,本宮也是不好來做主,可馮裕喜歡玲兒,已經到了日夜不能寐的地步,前日受傷,本宮還納悶兒了,一個大將軍,那可是在馬上掙來的功勳,怎麼就被馬給傷了,後來仔細一問,他纔不好意思道出真相,竟然是當時他腦中想着玲兒小姐,一時大意,失了神,這纔沒有制服得住馬,這個裕兒,當真是一個真性情的人,本宮想,也罷,便是豁出這張臉,也得替他向玉家提親,不然,指不定還會弄出什麼亂子呢!”
馮皇后唱作俱佳的說着,在場的人神色各異,末了,馮皇后看了看玉老爺,再次催促道,“玉卿家,你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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