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某酒樓,夜色越來越深,整個酒樓都閒了下來,掌櫃在櫃檯撥弄着算盤,噼噼啪啪如奏樂一般,在空曠的酒樓裡迴響。
門口閃進一抹水藍色的身影,“掌櫃,我來送貨,上次你訂購的那批瓷碗和瓷盤已經趕出來了。”
掌櫃緩緩的擡頭,肥肥臉上露出一個笑臉,“水姑娘,那麼晚了,還在送貨,晚上一個人回去很不安全的。”
水靈汐一笑指了指外面的馬車笑道:“我坐馬車過來的,不會有什麼問題。”
水靈汐的話音一落,車伕已經將馬車上的瓷碗和瓷片送了下來,“掌櫃,清點一下看看對不對。”
這時,酒樓一處角落裡響起一個暴怒的聲音,“你居然打擾本座睡覺?”水靈汐順眼看去,就見角落白髮麻衣的男子一把抓住小二的衣襟,酒氣熏天的咆哮着。
“客官,我們都要打烊了,你還在這裡睡着於理不合,而且,你還沒有付賬呢!”小二怯怯的迴應着。
“怎麼可能,”小風鄰居揉揉有些睜不開的眼,確定四周全部都沒有吃飯的客人,這才鬆開抓着小二衣襟的手,“若薇和允辭真是缺德,居然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喂,我睡了多久?”
小二退到一邊,雙腳顫抖,剛剛這位公子的眼神很可怕,剛剛還是黑眸,突然變成藍色的,有點像妖精的眼睛。
小二好半天顫抖着聲音說:“一個時辰……公……公子,你還……還沒……結賬。”
小風鄰居的冷漠一掃,隨後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丟到小二的懷裡,轉身朝大門而去,小二已經嚇得滿頭大汗,最後捧着金子拍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見那個酒鬼晃晃悠悠的離開,掌櫃瞥了那個背影一眼,搖搖頭嘆氣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回事,臉長得那麼好看,頭髮卻白了……”
水靈汐也從那個背影裡收回視線,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識,可是,她平常接觸的人都是正經的生意人,怎麼可能見過……
掌櫃清點好數目點點頭,“跟你們家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就喜歡你們的送貨及時,數目都對了。”說完走到櫃檯,拿出銀兩遞給水靈汐。
“看看數目可對。”語帶關切,鹹豬手似無意的在水靈汐的手背上拂過。
水靈汐的眉頭微皺,接過銀子快速收回手,點了一下數目,笑道:“數目對了,沒什麼問題我就先走了,掌櫃祝你生意興隆。”說完揮揮手快步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跳上自己家的馬車,水靈汐掀開車簾坐了進去,臉上露出一絲的惱怒。
馬車很黑,並沒有點燈,車搖搖晃晃的在路上行進,一個轉彎,卻是因爲慣性水靈汐的身子一傾,下意識的朝一側的坐位扶了扶。
手感卻怪怪的,不是硬邦邦的木頭,再摸了摸,水靈汐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車伕一直在外面守着馬車,不可能有人進來,看了是父親在馬車裡放了什麼,沒有告訴她。
一番自我安慰後,水靈汐掏出懷裡的火摺子吹亮,再次往裡照了照,入眼的卻是一張很好看的俊臉,水靈汐面色慘白,第一反應是:我上錯了馬車?!
將車簾掀開,車伕回頭問:“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沒。”水靈汐搖搖頭,最終確定自己沒出錯,是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公子上錯了馬車。
水靈汐推了推某男的胳膊,壓低聲音在某男的耳邊說道:“公子,公子……”
連着叫了好幾聲,對方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隨後他側身,將背對着水靈汐,繼續呼呼大睡。
水靈汐:這是我的馬車,我爲什麼搞得跟做賊似的!
水靈汐乾咳了一聲,然後更加用力的推了推某男,突然嗅到一股怪味,男子身上散發的酒味,水靈汐捏着鼻子,嫌棄的後退了幾步,想着還是等到了家,讓車伕直接將這個酒鬼扔出去好了。
很快,馬車就到了水家,水靈汐撩開簾子,活像屁股着火跳下馬車,手指着馬車對着車伕質問道:“爲什麼馬車裡有人?”
車伕一臉困惑的撓撓頭,“小姐,怎麼可能,我一直坐在馬車轅,並沒有看到什麼人進入馬車,小姐,你該不會是幻覺?”
水靈汐抽了抽嘴角,很淡定的說道:“不可能,我還摸過,確定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只是她不能說出來,有關她的名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故意在馬車裡藏一個男人。
車伕也掏出火摺子,跳上馬車,在車廂裡轉了一圈,最後跳了出來,瞥了眼一臉緊張兮兮的水靈汐,瞬間感覺他被耍了,小姐什麼時候也起了惡作劇的思想!
水靈汐困惑的看着車伕有些異樣的目光,她再次大着膽子跳進馬車,那個男人居然奇蹟般的在她的馬車裡失蹤了!
這一切太詭異了,水靈汐感覺脊背一陣陣的發涼,最後跳出馬車,也不管車伕提起裙角風一般的跑回自己的閨房。
將門關上,背靠着門,她大口的喘息着,冷汗卻一層層的冒出來,難道說她晚上真的遇到鬼了!
她還能很清晰的記起那個男子的容貌,他穿着黑色的錦衣,頭髮是栗色的,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羣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棱角分明線條,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子,只是他雙目緊閉,如沉睡的王子,膚白如玉,只是一眼,就令她深刻的記住他的長相。
難道真的是她的幻覺嗎,爲什麼感覺他很熟悉,像是在哪來見過?
待到呼吸平緩,水靈汐自我安慰:一點是幻覺,是我太緊張了,睡一覺就沒事了!
水靈汐將心裡不好的思緒全部甩開,轉身朝內室而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閨房對面的屋頂,正站着一男子,黑衣似與黑夜融爲一體,正是在她馬車裡睡覺的風子瀟,藍色的眼眸微眯,他靜靜的看着燈火亮着的閨房。
風子瀟很鬱悶,他費盡心思易容成小風,接近夏若薇就是爲了可以常常去蹭飯吃,卻沒想到那對夫妻時不時的在他的面前秀恩愛,看得他心裡像堵着一塊大石一樣難受。
借酒消愁醉倒後,醒來就發現那對無良的夫妻居然將他扔下走人,完全沒人性,心裡還是小小的受傷了一下。
走出酒樓的時候看到門口聽着一輛馬車,他便跳窗進入,馬車墊子也很舒服,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沒想到卻在這裡碰到小綿羊。
靜靜的佇立的一會,風子瀟一揮衣袖,轉瞬消失在屋頂,四周只有風靜靜刮過的聲音,偶爾有幾片樹葉從樹上無聲的飄落。
第二天,陽光正好,夏若薇搬了一張凳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院子裡兩個男人正在打掃衛生,清掃這一地的枯葉,夏若薇無聊的磕着瓜子,這兩天小風鄰居沒有來串門蹭飯,令她非常的舒服自在。
“你們說,我如果開一間飯館怎麼樣?”夏若薇詢問意見。
“飯館?”無雙轉頭,手裡握着一把小型的掃把,“主人,你做的菜是不錯,我怎麼覺得以你這樣懶的性格,做別的生意會更好。”
允辭扔到手中的掃把,蹲在夏若薇的眼前,握着若薇的手說:“若薇,爲夫有手有腳,怎可讓娘子賺錢養家,明天爲夫就去找活。”
若薇:“允辭,其實你不用幹活,我們也可以生活一段時間的,錢的事,你也不用躊躇。”
允辭搖搖:“那怎麼行,爲夫是男人,賺錢養家那是職責,怎可一直用娘子的薪蓄,若薇,爲夫不是無能之人,不靠娘子養活。”
夏若薇想:允辭怎麼轉世了,還是一副大男子主義,我開店,他也是店主,有什麼關係?書呆子又不懂經商,我還真幫不上什麼忙,如果不讓他出去找活幹,他會不會覺得傷自尊?
“允辭,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夏若薇覺得她不能打擊男人的自尊心,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吧,應該無條件的支持。
允辭點頭,在若薇的額頭親上一吻,“娘子,你就呆在家裡好好養胎。”
無雙轉頭,像是受到驚嚇,“你們要不要這麼快有了?”
夏若薇一笑,“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有喜了?”生孩子還是一門學問,她上一世那麼想要懷上孩子,最後都沒有實現,現在成親多久,允辭就想着孩子的問題,也太誇張了。
允辭雙眸彎了彎,正色道:“現在沒有,不表示以後沒有,都說未雨綢繆,若薇,我不想你太辛苦,而且這個家都是你出力的,這讓爲夫很慚愧,我因該賺錢養家,讓你過上好日子。”
夏若薇反握住允辭的手,“現在的生活也很好,雖然粗茶淡飯,生活本就是平淡的。”
允辭一臉心疼的看着若薇,像是在說:若薇,跟着我,讓你委屈了。
夏若薇搖搖頭,用眼神回答:允辭,我從不覺得這是委屈,能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
無雙終於將院子裡的落葉掃到一邊,轉頭就看到允辭和若薇情意綿綿的對視,他就當做路人甲,默默的從另一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