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父看着病牀上的老婆,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以前的他對家庭關心得不夠,一直在外面忙來忙去的,甚至很少在家裡吃過一頓飯,女兒一直交給老婆去照顧,小霞不是她親生的,可是老婆一直很用心地照顧着,他們之間也有不少的心結,總體上來說,還是感情不錯的。
“老婆,你一定要好好地養着身體,要是你垮了,我也不會有任何的心思去幹事業的,現在我老了,也快乾不動了。公司也沒有了,以後家裡就要靠着小霞去支撐了的。她有才華,只是爲情所困了,那時我們真的不應該做出這麼大的反應的,反而害了孩子了。她沒有怪我們,我們應該知足了。她真的太懂事了。”劉父含着淚水在訴說着這些事情,他心裡是很難過的。
以前他以爲他擁有的挺多的,沒有想到生意一失敗,真的嚐到了世態炎涼,過去,他就是感冒了,也會收到不少客戶的關心,現在他的公司沒了,他老婆病重,也不見有一個人來過問一下,真的很心寒。
正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劉父以爲是護士,他沒有回過頭去就說道:“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他沒有聽到護士的聲音,倒是聽到了熟悉的問候:“伯父,伯母還好吧?”劉父轉過身去,看到了於明帆,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的意外,接着他不再吱聲了,畢竟他們之間似乎不應該再碰面了。
“伯父,我來得很唐突,希望沒有打擾到你。”於明帆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可是他聽說了劉家發生的事情之後,他還是想來看一看小霞的父母。
牀上的劉太太看到於明帆,反應很大,她臉上的怒意涌現,只是她又不能大發脾氣,只是用腳踢了幾肢牀板,劉父見狀,趕緊安撫了一下劉太太:“你不要急,我出去和他說幾句話就讓他走,行吧?你好好休息,不要亂動,這對你的身體不好。”
“嗯。”劉太太答應了,她還是不忘怒瞪了一眼於明帆,氣氛頓時變得異常尷尬了起來。
劉父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細心地替着老婆蓋好了被子,然後站了起來,來到了於明帆的身邊,對着很尷尬的於明帆指了指外面:“借一步說話,這裡不方便。”說完,他就先走一步了。
於明帆點了點頭,跟着劉父出去了,他還關上了病房的門。他知道自己是一個罪人,因爲他和小霞之間的事情讓於家和劉家從此水火不容,但是他不想和劉家成爲敵人,以前他們兩家還是有一定的交情的,要是因爲這樣的事情讓兩家變成對立面,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在病房的外面,劉父率先坐了下來,對於明帆說:“你也坐下來,我們聊幾句吧!”
“好。”於明帆坐了下來,他突然發現劉父不再像過去那麼意氣風發了,他家的生意失敗了之後,他就很少在社交圈看到劉父的出現了,也沒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他,要不是有一個相熟的世伯告訴了他現在劉家的情況,於明帆也不知道原來劉家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了的。
“伯父,這一次我來,沒有和你打招呼,這是我的不對。我只是想來看一看劉太太的。”於明帆說明了來意,劉父看了一眼於明帆,他不禁感慨道:“其實你還是一個好孩子的,你和小霞的事情我也不能完全怪你的。當時你家裡給你施了不少的壓力你才點頭同意和小霞交往的吧?”說到這裡,劉父一下子想了起來,當時其實是他和於父在酒席上決定下來的事情的。
他們當着衆人的面就認了親家,爲了圓這一個諾言,他們就開始讓家裡的老婆開始張羅這一件事情了,沒有想到最後變成了強扭的瓜不甜的結局了。劉父覺得很慚愧,讓於明帆覺得這麼難以接受。
“於明帆呀!你是一個不錯的孩子,伯父對不起你。”於明帆一臉的驚愕,他一臉的漠然看着劉父,他真的沒有想到劉父會向他道歉的。
“不,伯父,這事不能怪你。都是因爲我不夠好,傷了小霞的心了。要是……”於明帆想努力地解釋着什麼,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劉父笑了,有些苦澀,他轉過頭來衝着於明帆苦笑了一下,道:“你這個孩子,錯了就是錯了,我看得開,我現在就是想讓心裡覺得舒服一些,難道你也不讓我有這一個機會半夜不再懺悔嗎?”
於明帆只好不再說話了,他覺得劉父的人品還是很不錯的,小霞也是一個好女孩,只是他的心裡先是裝了秦麗,他不能再愛上另外一個人了,要是秦麗不早早出現的話,也許他和小霞還真的會來電的。
劉父擡起了頭,他的臉上帶着一絲絲的悔恨,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着話:“我不應該這麼衝動,是我親手毀了這一個家的。兒女自有兒女福的。你只不過是不想和小霞結婚罷了,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的,而我卻當成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來看,還不惜賠上了全部的身家,在商界也掀起了一場風波,最後財大氣粗的我,最後還是受到了懲罰,我不能這麼牛逼逼的。現在得到教訓了,我沒有打敗你們家,反而是把自己給打倒了。這是我的報應。我太自以爲是了,真不是東西,讓老婆跟着我受苦。”說到這裡,劉父的眼淚掉出來了,於明帆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過了一會兒,劉父似乎又想通了什麼似的,又扭過頭來衝着於明帆笑了,道:“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我還有房子沒有抵押出去,我以前一時興起就把房子過戶給了小霞,這一次查封的是我的資產,我還沒有流落街頭。謝謝你能來看一看我們,我先進去了。”劉父不願意再呆下去了,他站了起來就想走了。
於明帆見狀,情急之下,伸出手去一把劉父拉住了,急促地說道:“伯父,等一下,我還有一件事情。”
劉父停住了腳步,於明帆也鬆開手來了,於明帆站了起來,他遞給劉父一張卡塞進了劉父的手裡,輕輕地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你不要推卸好嗎?”
劉父一臉的驚訝,他的手裡拿着於明帆塞過來的卡,他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了,他又把卡推了回去,道:“不,這樣不行的,我不能要你的錢,我把你們家害得這麼慘,這個時候你還給我錢,讓我無地從容,你拿回去吧!”
“不,伯父,我們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都過去了,我們家也沒有多慘,一切都熬過去了。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小心意,可是我們兩家畢竟是世交,對吧?這一點交情還是有的,不要因爲我和小霞之間的事情鬧得兩家見面都不是人了。我父母也很關心伯母的事情的,只是他們不好意思來。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就讓我代表他們來看望伯母了。你還是收下吧!”於明帆的話讓劉父多多少少有些感動的,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受了於明帆的心意了,於明帆如釋重負地笑了。
劉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都說君子肚裡能撐船,看來你們家纔是真正的君子。我劉某甘拜下風了。謝謝你們一家的好意了,我先走了。”劉父走的時候,他還偷偷地吸了一下鼻子。
於明帆沒有再進去,他呆呆地看着劉父進去,再看了看醫院這地方,他似乎又想起了章楠來了,那一個把秦麗託付給他的男人……
“你怎麼來了?”小霞的聲音把於明帆拉回了現實,只見小霞一身的居家服出現在於明帆的眼前,於明帆有些錯愕,以前每一次看到小霞出現總是打扮得像童話世界裡的美女一樣,從頭到腳都是盛裝的,身邊還會帶着助手,這一次看到她扎着馬尾松,一身休閒服,就像鄰家的妹妹一樣可人,他真的很意外。
小霞也感覺到了於明帆的眼光集中在她的服飾上,她淡淡一笑,用來掩飾她心裡的惆悵,道:“怎麼了?看到我不認識了?”於明帆趕緊搖搖頭,解釋道:“不是的,只是看到這樣的你,讓我覺得很意外。”
小霞的眉角一挑,笑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你是說我穿得很普通,是這樣的意思吧?”她把頭扭到了一邊去,自嘲道:“今非昔比了,現在的小霞不再是什麼名媛了,只是一個被生活所迫的普通人罷了。你不會嘲笑我吧?”她又用着挑釁的眼神看着於明帆,似乎在等待着於明帆的嘲笑似的,她早就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神了的。
更何況現在站在她的跟前的是她最難忘的戀人了,她爲了愛他,費盡了所有的心思還是得不到他的心,她到底還是不甘心的。
“不,小霞,你千萬不要這樣說。我覺得現在的你也很美的。更加貼近生活了。”於明帆最後一句話出口了,他馬上又後悔了,什麼叫貼近生活呢?他真的不會說話,小霞果然沒有放過於明帆,她反嗆道:“這麼說來,以前的我一直是高高在上了,讓你很有壓力,是這樣的意思吧?”
於明帆面露尷尬,覺得自己太不會說話了,他有些無力地笑了,真的不知道怎麼和小霞交流下去了,他想走人了,可是小霞沒有放過他,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不能單獨面對於明帆的,她一直沉浸在不能自拔的苦楚當中。
直到媽媽病了,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只有放下過去纔可以真正面對所有的災難的。小霞叫住了於明帆:“你先不要走,我還有話要說,只是不是這樣,我們能換一個地方說話嗎?”
於明帆一時弄不清楚小霞想幹什麼,但是他又不好拒絕。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他也想把他們倆之間的恩怨好好地理一理,清一清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好過的。
“行,走吧!”他們一前一後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