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神職是知識的歐格瑪能感應到萬千位面中所有生命心中知識靈感那樣，龍神艾歐身爲龍族創造者、神職就是巨龍一族本身的強大神力，他自然也能感應到整個世界所有與龍相關的事物，包括所有觸及龍血的存在。
這其中，巨龍血脈越純粹、靈魂形態越接近龍魂的生命，艾歐對其的感應與干涉能力就越強。
而一位紅龍登上神位所帶來的感應，理論上應該是無比強烈的。
然而龍神艾歐受到的觸動卻非常微弱，他很清楚這是因爲什麼——那紅龍只是一位未知存在披着龍皮的僞裝形態，別說與思維模式相關的靈魂了，連血脈基因都不知道被篡改成了什麼模樣了。
如果不是對方還頂着紅龍的外形，而且曾經真正當過紅龍，在命運長河中有那麼一點關聯，艾歐估計連一點感應都不會有。
但這並不是艾歐在諸神震驚中睜開眼睛投來視線的原因。
要知道在過往龍族陣營分裂爆發內戰、大量出現龍族新神的時候，艾歐都沒有擡一下眼皮，自顧自的臥在神國龍界中沉眠。
新生的紅龍求知者卡薩，爲什麼會引來已經很久沒有動靜的龍神艾歐的直接關注？圍觀陰影之神的神靈們發覺來自龍界的視線後紛紛感到詫異。
很多圍觀者當即慶幸自己之前因各種顧慮沒有貿然出頭——龍神與理論上歸屬他的那一羣龍族神靈，實力基本都處於世界的頂端，得罪了他們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
不過龍神艾歐只是靜靜的注視着被陰影之神攻擊的新生神靈，沒有動靜也沒有發話，讓圍觀者難以揣測其想法。
......
在雛形都沒有的稚嫩神國領域中，本體沿着自己神國侵蝕出來的缺口衝進來的陰影之神皺了皺眉。
外貌具現出來類似人類刺客的他，也察覺到了神國外來自世界頂端強者的注視，但他箭已離弦回不了頭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強攻。
陰影之神心底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反正自己的神職偏向潛行隱匿，在神靈爭戰中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陰影之神手持樸實無華的漆黑匕首揮舞切割着，鋒刃每一次劃過都能在新生神國中撕裂出巨大的裂隙，但奇怪的是，除了兩個神國衝撞產生的巨大破口外，他所製造的所有破壞眨眼間就會消失無蹤。
本想一氣呵成、一擊即走的陰影之神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了起來——這新神的神職不是求知嗎？怎麼削起來就像是聖光之源某些不要臉的治療系一樣，怎麼打都看不見實質傷害？新神哪來那麼多神力對抗他的攻擊、修復破損的神國領域？
看那神國核心不斷變幻的模糊光影逐漸形成了龍形的輪廓，陰影之神清楚這位神靈晉升後最虛弱的適應期就要過去了——這也太快了吧？
他本以爲殺死一個孤立無援的微弱神力，搶奪其融合成型的神格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甚至都提前想好了戰利品的用途——不管是自己拿去轉化使用提升本源，還是直接賜予某個相性較好的手下製造個從神，那都是各種的輕鬆愉快。
但是，爲什麼會這麼難纏？
“該死...”陰影之神憤怒的揮灑出一片暗影吞沒了逐漸成型的龍影，但下一瞬一切就都恢復了原狀，他不禁憤然道，“你在玩什麼鬼祟把戲？！堂堂正正的出來與我戰鬥啊！”
“戰鬥？”逐漸實質化的紅龍有些失望與嘲諷地說道，“套着人類的形象、用手拿着武器進行近乎凡人的斬削砍刺，這就是你眼中神靈之間的戰鬥？你是在逗我嗎？我承認，我快要被你逗笑了。”
程斌壓根就沒有新神默認的虛弱期，他在本體昇華以信息態入駐神格的瞬間，就立刻搞清楚了自己的處境與所有可用的力量，當即就啓動了一系列早已準備的好的測試項目開始了分析研究。
至於衝上來亂砍的陰影之神？對於這種光明正大跑到你面前猜登陸密碼進行正規訪問的菜雞，程斌隨便在神格服務器上弄一套虛擬機，放給他折騰應付一下就行了，還能順便觀測下這神靈的力量運作過程。
對於程斌來說，正式登上神位，就像是黑客上網、蛟龍入海一般，真正獲得了真名信息大網一部分干涉權限的他，在自己主場內堪稱是肆無忌憚、爲所欲爲。
力量的深度永遠比規模要重要，無論是內域的世界還是這邊的世界...在內域，時空物質每深入一層，帶來的力量提升都是顛覆性的，而在這個奇怪的類數據世界，權限與數據信息掌控上的差距，帶來的戰鬥力落差就更加可怕了。
除了對現實物質世界的識別錨定還需要依賴神職協議外，程斌在這信息與數據層面的戰鬥中，特別是在受到自己直接控制的神格本地服務器中，堪稱是無敵的存在——
起碼相對於那個懵懂的還只知道給自己遊戲人物改數據加屬性的陰影之神而言，能夠操縱整個遊戲代碼的程斌是不可企及的——你就是能一刀秒殺一切又怎麼樣？分分鐘給你角色關小黑屋。
“陰影之神，或許你現在的視角與感官符合某一部分實際，能起到一點正確的作用，但這樣的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形態與武器攻擊，在這數據虛空中代表着什麼樣的深層信息變化...”
對着努力攻擊卻徒勞無功的陰影之神，本以爲能從神靈攻防技巧中獲得一些獨特數據以供參考的程斌，只能搖搖頭失望地嘆道：“...你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
——你一個微弱神力的新神，對一箇中等神力的老牌神靈說“你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
陰影之神停下了身影，怒極而笑的他正想說點什麼，卻忽然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道：“你，你幹了什麼？這不可能！”
紅龍嗤笑了一聲：“什麼不可能？透過你製造的連接反向定位你的神國內核？解析你的信息形態僞裝滲透進去？在你滿是漏洞的簡陋操作系統中安裝後門？誤導神力連接的指向？”
在力量驟然衰弱下來的陰影之神面前，紅龍身周驟然爆發升騰起洶涌的暗影之力，通過隔離虛擬機自己模擬陰影之神信息連接竊取了源自陰影神國的神力的他，盯着面色蒼白的人類神靈緩聲道：“你以爲你的力量，真的屬於你自己？
“如果你們真的能掌握神靈的力量，將意識完美嵌入神格，那你們這些神靈怎麼還會在紀元交替中被踢下神位，從而產生聖者浩劫？神靈有着類似凡人形態的本體難道不是很奇怪麼？你的主意識難道不應該存在於自己的神格本源中麼？”
“你，你在竊取我的權柄，欺騙我的信徒...”面對以無法理解的方法奪取了陰影神國連接的紅龍，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連想都想不到的局面，陰影之神心中一片冰冷不知所措。
試探了一下後，發現虛弱的自己已經完全被禁錮在這初生神國之中，陰影之神驟然擡手一匕首插向自己的腦門——
雖然本體很重要，但寄存意識的本體死亡後，他的意識會在信仰支撐下逐漸從神格神性中復甦，那樣起碼能破滅卡薩篡奪他權柄的妄想。
“......”見到無比果斷一匕首戳死自己的陰影之神，程斌沉默了一陣，隨後無奈嘆息道，“我不是說過了連接指向都被我改了麼？你死了連接還是指着我的，你神國那邊無從知曉你已死亡啊，你這智商...
“所以神靈本體主意識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離開自己的神國比較好，陰影之神這貨應該繼續催動神國整體進行純粹的神力轟炸，而不是在弄出缺口連接後就脫離神國貿然衝進我的主場來作死...”
不過這也怪不得陰影之神，畢竟紅龍卡薩的特殊性已經違逆了神靈的規律，他怎麼可能想到一個新神能強到這種程度？當年四處橫行的龍神艾歐在新神時期都遠遠沒這麼可怕。
對於自信自殺的敵人感到無力吐槽的程斌，將陰影之神留下的屍骸拆解成數據信息分析了一通後，就念頭一動，在紅龍之軀旁邊塑造出了一個手持匕首、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的人類模糊身影。
“這傻子將主意識送到我地盤來倒是方便我了，不過神靈的真名畢竟是綁在神格上的，哪怕像他這樣主次顛倒將意識寄存在類人本體裡，神格那邊也能通過現實裡信仰與神性的觸動重新醞釀出一個主意識來...”
打量着自己復刻製造出的陰影之神信息體，程斌沉吟思索了一會兒。
陰影之神憑感覺構築出的神國體系在他眼裡滿是漏洞，但支撐着整個世界神靈體系運作的神格可沒什麼破綻，一時半會兒誤導欺騙一下被擱置在那自動運作的神格，竊取一些神力沒什麼問題，但想替換神格綁定的神靈真名就有點困難了。
“聽歐格瑪說，諸神之間互相征戰殺戮奪取到的神格，也要花費漫長時間來消磨敵人在神格中的意識，如果敵人在物質世界還有信仰，這個過程甚至會漫長到難以置信，我就算擅長搞這種事情，那也是得花費一點精力時間的...”
一般情況下這點精力時間程斌是不在乎的，但他畢竟剛剛纔成神，神力積累少得可憐，在自己主場弄死個神靈本體輕輕鬆鬆，但闖入敵方神國，當着一衆祈並者花費大量時間抹殺神靈根本意識搬走核心神格...
這是個考驗神力積累的體力活啊！
陰影之神活了那麼久，肯定是不缺少有權限動用神國力量的聖靈的，他們現在是還不知道自家神靈出事了，要是他們知道了...程斌竊取來的陰影神力對於陰影神國來說可沒什麼大用。
畢竟催眠欺騙一個人把自己當樹樁站在那沒多大難度，想靠催眠讓他壓制潛意識與本能當場自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作爲神力來源的祈並者與信徒又不是沒有思考能力。
而且，如果陰影之神在外力抹殺的刺激下直接於神格中恢復了意識，然後全力催動神國力量抵抗，那就變成程斌在別人主場裡作死了——雖然作了也一定不會死，但程斌可沒興趣去幹無用功。
神國操作系統漏洞百出是很好搞事，但人家意識到問題所在後，也可以掀了操作系統憑真名意識直接統合神力莽過來——沒了神靈搭建的簡陋操作系統，神格支撐統合起來的唯心力量在深度上起碼是沒有短板了。
“就算我直接把主場開過去硬碰硬碾碎了陰影神國，在一衆漁翁圍觀下估計也搶不到神格...提高受到我直接控制的神力的規模勢在必行啊。”
程斌心底嘆息了一聲，在自己構築的陰影之神信息體上修改了一番，隨後徹底割裂了與之的聯繫。
渾身籠罩在漆黑陰影中模糊輪廓對紅龍形態的程斌點了點頭，隨後動身沿着破碎邊界返回了陰影神國。
圍觀的諸神就看到，當先衝進去好一會兒的陰影之神，帶着滿溢的無奈與憤怒離開了新神的國度，駕馭着自己的陰影神國直接溜了。
這是什麼情況？一衆圍觀者一頭霧水，完全無法理解新神神國裡發生了什麼——就算是強大神力也沒法直接窺視別人神國內核的情況。
伺機待發的莫瑞根對於自己老仇人的脾氣性格瞭如指掌，他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形態穩定下來的新神國度，隨後就一路追着陰影之神離開了。
見到新神的神國開始浮現出求知探索的氣息，知道其渡過了成神後最艱難時期的圍觀者們頓時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一些別有目的的存在，與一些還在現實裡圍攻新神信徒的邪神在一邊窺視着。
“希望陰影神國那能多欺騙一段時間吧...”
除了一層僞裝外殼之外，所有信息對應具現景象混亂無比的神國中，掃了眼周圍窺視者的程斌一邊研究一邊想到：“提高神力...我得先重新理順信仰連接，識別錨定現實物質世界，從連接本身來看萊西她們應該還撐得住。”
就在這時，程斌忽然察覺到一股無比混亂無比龐大的信息洪流向着自己神國的方向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