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軍已經出發了。”
鄴城,曹操坐在書房。
郭嘉,賈詡,荀攸,臥龍鳳雛,五位謀臣,都在矚目地圖上的大魏以北。
以賈詡不爲外物所動的性格,此刻也是心緒起伏,波瀾陡生。
如果能擊潰鮮卑,吞併草原,曹操將成爲歷史上最偉大的君主之一,豐功偉績!
大魏衆臣,亦將青史留名!
鮮卑最北端,是有着世界五分之一淡水的貝加爾湖。
在神州,它被稱爲北海,是蘇武牧羊的地方!
漢文明的歷史上,唐,元兩朝,貝加爾湖一度是漢人的國境範圍。
曹操也要把它拿過來,用來放馬牧羊。
“明日,朕會動身去北關,衆卿若想去,可隨軍同行。”
打鮮卑,和一統益州時一樣,是極具歷史意義的一戰。
衆臣皆起心動念,有隨軍的意圖。
看起來只是在打鮮卑,實際上卻不單是打鮮卑。
這是神州王朝和北部遊牧騎兵的大對決,宿敵間的死戰!
戰事相關,早就推演過多次,沒必要再議。
衆臣不久後便起身告退。
下午。
曹操也提前返回了內宅。
他來到卞媚的院子。
“陛下明日要出征?”白珂也在殿內,迎上來問。
她穿着皇妃的宮裝,以紅爲主色調,鑲有黑色紋理。
端莊華麗的妃袍,穿在白珂身上卻有種媚意妖嬈的味道,交迭的領口下,胸脯豐腴,腰細如素帶。
多年練習舞蹈的關係,她的身段高挑挺拔,腰腿的比例找不出半點瑕疵。
她挽着曹操進入內殿,便見一個女侍俯身執禮:
“陛下,皇妃在後殿,稍後便出來。”
曹操笑道:“你不就是皇妃嗎?”
這侍女居然是卞媚。
她精通易容手段,得知衆生相的神通後,嘗試修行,進展出人意料的快。
她貴爲皇妃,身懷大魏的稍許國運。
卞媚和白珂,是唯二不用曹操加持國運,也能推動衆生相,適度變化容貌的人。
“陛下,我運轉衆生相,爲何你總能一眼看穿。”
卞媚泄氣道:“衆生相的神通上說,到了內相境,無人能識破,獨獨對陛下從不管用。”
曹操笑了笑,沒解釋。
他明日要去北關,對自家妻妾有些叮囑,見過卞媚,白珂,又去了其他寢殿。
翌日大早。
衆妃嬪,子嗣共聚在內宮正殿,與曹操告別。
有意思的是,寅也在和一家老小告別。
三個小虎崽長大了不少,但仍是胖乎乎的,眼睛大而亮。
上午。
曹操進行了出征前的祭禮,執鉞以敬天地。
臨近中午,他策馬出城,直奔北關。
昨日的幾位謀臣,也同路隨行。
魯肅目前被曹操調到西域,負責統籌坐鎮,任主帥黃忠的從事。
荀彧,程昱等衆臣留守鄴城。
曹操只帶虎豹騎,重騎親軍,極速奔赴北關。
九月下旬。
日行數百里的曹操,來到大魏北關,隨即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北,進入了戰場!
深入草原後,任北關主帥的張遼,率衆來迎。
————
鮮卑王帳所在,是繼承了當年匈奴的善於王庭。
所謂單于庭,就是匈奴王的牙帳所在。
這裡是草原上最豐饒的腹心之地,也是他們的大後方,在西漢時被稱作漠北。
漠北是遊牧部族,與中原王朝交鋒數百年,幾乎沒被威脅過的腹地。
以往,多數時候都是他們南下去侵略。
除了衛青,霍去病任統帥的西漢時期,曾遠逐漠北,打上過匈奴單于庭。
如今,曹軍也來了。
漠北在後世的蒙國烏蘭巴托以南,土拉河上游,水草豐茂。
當年的匈奴,自單于以下,設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以及二十四長。
這些人各有分地,相當於漢土的州郡之首。
他們分佈在草原各處,逐水草移徙。
每年正月,各部的首領,會齊聚單于庭,舉行春祭,祈祀族羣興盛。
鮮卑繼承了匈奴的土地,人口,也繼承了其政權結構。
此時,鮮卑各部的首領,大將,都尉,齊聚王帳之下。
“報,我鮮卑本部八帳,麾下各方兵馬齊聚,皆願與魏軍死戰!”
部衆來到牙帳內彙報。
九月的草原上,風勢漸盛。
王帳外插着鮮豔的鳥羽,各部兵馬匯師。
帳內坐滿了各部首領。
“我們探查得知,魏軍動用了大概五萬騎兵精銳,出北關,直線逼來。目前在王帳以南,三百里外紮營,隨時可能與我們開戰。”
拓跋詰汾,大祭司對視。
此戰生死攸關,兩人已放下成見,通力合作。
魏軍這次就是以正兵,迎面推過來。
現在的大魏,單以強大的兵鋒,也能正面擊潰鮮卑。
拓跋詰汾和大祭司臉上,滿是怒意和憤恨。
他們恨的不單是魏人,還有原鮮卑麾下的草原部族。
這半個月來,叛投漢人的部落,不在少數。
“莫興,賀賴等六部的殘餘人馬叛逃後,隨魏軍一起出關,甘爲馬前卒,四處奔走,聯繫了另外十二家部落,陸續投魏。”
彙報的鮮卑士卒:
“此外還有自行投附魏人的部落,達十餘。
他們都是往昔很少聚兵南下,和魏人仇怨不深的部落。”
拓跋詰汾吸了口氣,逐一看向帳內的各部首領:
“諸部,此戰若敗,我們連投降的機會也不會有。
魏軍將屠戮所有人,我們的牛羊,土地,女人,都將成爲魏人的私產,任他們處置。最好的結果,也是被他們所奴役。”
“高句麗,扶余歸降後,大部分人口都在漢土修渠,動輒被漢人鞭打斬殺!”
“你們願意成爲魏人的奴僕嗎?”
帳內安靜了一瞬,各部首領眼神交錯:
“我們會與魏軍死戰,捍衛我鮮卑人的土地。”
大祭司聲音沙啞:
“過往我們曾趕走匈奴人,征服了這裡。
檀石槐在的時候,我們不止一次擊潰過漢人,我相信,這次也一樣!
只要諸部協力,定可擊潰魏軍!”
鮮卑各部,進行部落會議時,阿伏於卻是來到了王帳以東千里外。
這裡是鮮卑人驅逐匈奴,入主草原前,生存過的祖地。
阿伏於在大興山的一座餘脈上方,縱躍如飛,最終登上了一座山巒的頂峰。
這附近的一處位置,葬着曾經一統鮮卑的檀石槐。
檀石槐死後,他當年的一支嫡系,世代出鮮卑勇將的禿髮部,自願留在了祖地守墓。
後來禿髮部麾下的人,陸續重歸草原。
但始終有一小支隊伍,不足千人,留在祖地守墓,以狩獵爲生。
“禿髮,這幾年形勢變化,神州出現了新的王朝,很強大。
他們正率軍來攻我鮮卑,生死存亡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帶領部落的人,出去參戰。”
阿伏於對禿髮部當代首領,一個體格魁梧,和他差不多高,足有九尺出頭的鮮卑人說。
對方年近四十,名禿髮伏壬。
“檀石槐若在,也會希望禿髮部的勇士,用他們的力量,來捍衛我們的領地。”
“伏壬,你繼承了禿髮部世代傳承的薩滿圖騰。此番出去,正可和魏人的武將,一爭長短!”
禿髮伏壬面容方正,肌肉像鐵鑄的一般堅凝。
他手裡拿着一柄劈柴用的巨斧,和阿伏於一起,往鮮卑王帳方向望去。
————
“末將張遼,見過陛下。”
張遼翻下馬背,跪倒在地,給趕到北關的曹操,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多年過去,張遼始終保持着謙遜的性格,每次見曹操,都執大禮。
他還清楚的記得,十三年前,自己在洛陽街頭,被曹操叫住,兩者交談時的情景。
那之後,是曹操的器重,信任,和多年來的提攜,纔有了現在的張遼。
不論是當年的幷州小將,還是如今的魏軍主將,張遼都對曹操充滿感激和崇敬。
他身後,同來的人,也都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其中除了曹魏衆將,馬超,龐德,麴義,樂進,張郃等人,還有三十餘個草原部落的首領。
曹操在張遼,郭嘉等文武簇擁下,走進帥帳。
他穿着君王鎧,在主位落座,讓衆人也都坐下:
“典將軍進入軍營後,鼻子動的比寅還勤。朕來之前,你們在燉煮羊肉,好香的味道。
這軍營看着可不像是要打仗,殺豬宰羊,伙食不錯。”
張遼正要解釋,曹操擺手道:
“朕不是要責怪你們,戰前不驚不懼,帳內兵鋒凝練,鬆弛的狀態,正是強軍該有的模樣。”
曹操環視衆人。
曹魏的直系文武,坐在內圍。
外圍站着那些投過來的草原部族之首,人人神色敬畏。
曹操道:
“過往數百年,我神州與草原各部,屢有交鋒。神州之民,死於草原部族的劫掠,屠殺者,遠不止百萬。”
“如今,朕攜衆軍前來,攻守易型。”
“我們將在這片土地上戰鬥,在鮮卑的王帳裡戰鬥,在草野上,河流間戰鬥,直到擊潰所有鮮卑人。
朕發動戰爭,是爲我漢人歷代死去的百姓復仇,也是爲了榮耀,爲征服這片土地而來!”
“過往十年,我們敗盡各方,才最終來到這草原上,面對我們數百年來的宿敵!”
曹操口吻凝重,帳內衆文武的心緒,亦是逐漸激盪。
“此戰將載入史冊,流傳後世,連山河也會銘記你們立下的功勳!”
衆將轟然應諾。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曹操負手走出帳幕,來到一處高地上,遠眺鮮卑王帳方向,腦海裡莫名想起一句後世的名言:爲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用在這裡不算恰當,但曹操很喜歡這句話,好氣魄!
當晚。
營地內大量宰殺投過來的草原部族,進獻的牛羊,以滋全軍。
翌日大軍開拔。
四天後,曹魏和鮮卑兩軍,在鮮卑王帳以南的平原上,狹路相逢!
咚-咚-咚!
戰鼓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