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來了?”
當韓溯猛然驚醒,兀自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擡頭看向對面的時鐘,低頭看向茶几上嫋嫋水汽,現實的真實感已將自己包裹。
直到這時,他才忽然激動到渾身發抖,胸口彷彿有團火在燒。
剛剛帶着兩個人從門裡跌出古堡時的興奮感,還深深的纏繞在了他的記憶之中。
無法言喻的興奮感,正愈發洶涌的衝擊着他的心臟。
他定定的坐在沙發上彷彿在確定這不是幻覺,坐了良久,才忽然起身,扼制不住自己手掌的顫抖,從書桌上將自己的二手電腦扯了下來,因爲太過激動,手指都連續敲錯了幾個鍵。
終於成功的敲擊了回車,關於十年前那樁綁架案的舊新聞躍入了眼簾,他才忽然有種虛脫般的感覺。
慢慢坐回了沙發裡,然後捂着臉,發出了笑聲,整個身體都隨着笑聲顫動不已。
“救出來了!”
新聞上面,十年前關於二十五個小孩子被綁架的新聞,如今已經發生了變化,上面明晃晃的報道着“迄今爲止,還有二十三個小孩未被尋到,治安署正加緊詢問唯一倖存者。”
現在失蹤的小孩子變成了二十三個,又有兩個擺脫了古堡。
雖然原本自己可以救四個出來,但是被老管家阻止,可這一次,自己畢竟是當着他的面,救出了兩個,這次是按着自己的計劃救出了人,這次也是自己成功的算計了老管家……
這很好,特別的好。
一直以來無數次閃爍的壓抑,在這時變得瘋狂的喜悅,彷彿沖淡了厚重的疲憊。
他足足笑了半晌,才慢慢恢復了平靜,先拉過了自己的手提箱。
打開一看,機械碎片上面的倒計時,已經從原來指向的“零”,變成了指向“八。”
又一次的倒計時開始了。
但相比起之前每一次的心慌與不安,韓溯這一次的感覺,居然不一樣了。
心裡的焦迫感沒有那麼嚴重。
哪怕看見了自己右手手腕露出來的這塊火燒過的猙獰疤痕,也只覺得……
……嗯?疤痕?
韓溯微微一定,忙擼起了袖子,低頭打量,就看到了自己右手手背,手腕,乃至整條手臂,都有着大面積的燒傷痕跡。
袖子擼到了肘部,疤痕都沒看完整。
他站起身,來到了衛生間鏡子前面,把自己的上衣脫了,對着鏡子看去,便見這片火燒疤痕,從自己的右手手臂,一直蔓延到了肩膀、胸口。
猙獰醜陋,皮膚褶皺,呈現出了一種褐色的扭曲與衝擊感。
不看仔細點,倒還以爲是條過肩龍。
“是我逃出古堡前,被那個老管家用火燒的?”
韓溯皺了皺眉頭,細細的思索,開始有這片傷疤的記憶碎片進入了腦海。
這片疤痕並沒有給自己的人生帶來太多變化,燒傷其實並不嚴重,雖然面積嚇人,但燒的不深,也就沒有對自己的身體以及右臂行動能力造成太大的困擾。
最多隻是穿短袖的時候麻煩了點。
相比起救出了兩個小孩,這麼一點燒傷,他心裡其實毫不在意,倒是隱約觸動了另外一個想法:
‘這燒傷疤痕,是否也算接觸的一種,是否能給我帶來新的神秘力量?’
‘……’
這一次,倒是有些拿不準了。
之前右眼也好,左手也好,都是被怪物親自劃傷的,也就屬於深度接觸,但這一次,卻是被老管家引來了古堡裡面的火焰燒傷的,尤其是,這把火還特麼是自己放的……
……但話又說回來,這火的源頭是九樓的蠟燭,幽靈公主親手點燃的,是否也會有相關的一些神秘特性?
如此一想,是否可以激活新的神秘力量,倒有種兩可之間了。
‘神明降下諭示……’
他注視着鏡子裡面的自己,默默唸誦了一下漁號子,隱約感覺到了自己腦海之中精神海洋的激活,也感覺這片火燒的疤痕,微微發燙。
但也僅此而已,沒有任何變化。
‘或許,我得再找機會出城,然後用盡全力,嘗試激活一次?’
他隱約生出了想法。
如今得了艾小姐的提醒,再加上那隻蛻變的怪物,如今應該也已經蛻變完成,偌大一個青港,其實給自己一種並不安全的感覺,也就不能隨便念出漁號子。
到了城市外面就不一樣,可以盡情吼出來,感受那種精神活性全面激活的感覺。
這片火燒的疤痕,是否暗藏新的神秘力量,或許也只有到那時候才能知道了。
又慢慢將衣服套到了自己身上,韓溯坐回了沙發,重新拿起了筆記本,快速的鍵入了相關的搜索信息。這是頭一次,在出了古堡之後,擁有這麼強的喜悅,這份喜悅與救出了魏瀾的時候還不同,因爲那次是偶然加意外。
這次,卻是靠了自己的計劃與行動救出來的,與此相比,這麼點燒傷算什麼?
只可惜,這份喜悅,無人分享。
這時候,他最關心的,便是那兩個被他救出來的小孩子的狀況。
之前因爲魏瀾的事情,他吸取了教訓,已經通過各種報道,將剩下的小孩子身份信息,盡數記了下來,還與他們小時候的模樣對上了號。哪怕語焉不詳的,也儘可能記下了名字。
此時倒是清晰記得這兩個被救小孩子的身份。
一個是海堤城的富家公子,古老的榮姓家族企業繼承人,名字叫作榮其越。
另外一個就是鍋蓋頭了。
他的真名叫作陳跡,家族在青港也頗有名氣,是某個頗具身份的家族,雖然比起許家與魔盒集團來名聲不顯。
但韓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如今的青港城市長,也姓陳。
簡而言之,這二人家境都不菲,既然脫離了綁架案,那便有了新的人生際遇,像他們這樣的寶貝疙瘩,也往往都是媒體願意追逐並報道的,新聞上應該可以找到信息。
很快,網頁上彈出了相關的信息。海堤城榮其越的信息極少,倒是其家族企業的報道挺多,看起來蒸蒸日上,目前也正投資了某個位於青港與海堤城中間的古老遺蹟挖掘項目。
“遺蹟挖掘?”
韓溯目光落在了這條新聞上,微微一頓。
以前的自己,在神秘圈子之外,自然不理解這樣一條看起來尋常無奇的新聞,究竟有多大的衝擊力。
重建時代之前便存在於這世界的各種古老遺蹟,那可都是代表着一個又一個歷史的秘密,連自己手裡現在這件最神奇的機械碎片都是從類似的遺蹟裡發掘出來的。
在這種神秘背景下,任何一個古代遺蹟,都代表着龐大的價值與隱秘。
這種行業,已可歸納入禁忌的行列,不說有錢,或是有權,根本得是跨越了某種階層,纔有資格涉足的,而榮家居然便在這行列?
他沉默了好一會,又開始搜索鍋蓋頭的新聞,然後掃了兩眼,忽然之間呆在了當場。
還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
“什麼鬼?”
“……”
他是千想萬想,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鍋蓋頭的新聞報道,可是太好找了,簡直是鋪天蓋地。
每一條新聞報道的內容也都大差不差:
陳姓富家公子因爲當衆殺人事件,已經被中城高級法院宣判並執死死刑,他的死代表着青港城的法制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代表着治安署永不向資本妥協的態度,不是一句空話。
“?”
韓溯足足懵了好一會。
什麼他媽的事,我辛辛苦苦救出來的人,居然已經因爲犯事被槍斃了?
沒搜錯吧?
他急忙仔細閱讀下面的報道,鍋蓋頭,或者說陳家二少爺,是四年之前,在藍盾酒吧因爲與人搶着撿屍某個女孩時引發了爭執,被對方毆打之時發起狂來,奪過匕首捅死了七人。
甚至在新聞記者趕到之後,當着鏡頭還捅死了一個。
因爲事情太過惡劣,很快便被治安署批捕,並快速的審判,關押一年之後,執行了槍決。
這件事鬧的極大,新聞鋪天蓋地,影響力甚至直追十年前的綁架案。
實在是因爲殺人上新聞的不少,但殺人上了直播的少見。
直到如今,這個傢伙的名字仍如同惡魔的代名詞,事實上,連韓溯這一次閃爍回來的記憶碎片裡,都有關於這起案件的影子,只是光憑記憶細節,還沒能與鍋蓋頭聯繫起來。
“他真就這麼死了?”
坐在了沙發上,韓溯默默的思索:鍋蓋頭家世不俗,而且那起兇殺案,看起來他也是被動出手,他家裡人怎麼會不想辦法救他一命?
這樣的家世,有幾個安分守法的,哪怕真的是他殺人,恐怕也會拼命的花錢保他吧?可從報道上看,確實就像是在輿論壓力,他的家族害怕並且隱身了。
整個過程一邊倒,快速的批捕,審判,甚至不到一年之內,就走完了槍決流程。
從中,完全看不到其家族發力的影子。
甚至說,整個流程都刻意加快了。
莫非……
韓溯心裡,倒是忽然閃過了一個想法:災管局可是一直在死刑犯裡面挑人的。
這傢伙莫非是在D7組裡面呆着?